第16章 ☆、将明未明
? 天未破曉,馬車踢踏踢踏的行進,車外風聲呼嘯,車內卻恍然未覺,一片安然。六兒被包裹嚴實,安靜的躺在褚師宴懷中,厚實的坐墊,青煙緩緩的香爐,若非主人一臉肅穆,這場景肯定被誤以為是溫馨的
車夫十指緊緊抓着缰繩,就好像抓着救命的繩索,迷蒙之中是一個瘦小的身影,若仔細查看,鬥笠下的面孔赫然是韻娘···
“六兒暫時交給你,不管多久我定當回來拿回我的所有物,所以在這之前,你必保其安然。”
這是褚師宴第一次叫六兒的名字,不是小六子,不是丫頭也不是猴兒,那緊緊聚攏的眉頭洩露出了一絲不安,然,也僅是這麽一絲不安崩裂了他所有的僞裝。
臨走前褚師宴将一暗紅色藥丸塞入六兒口中,俯首靠着六兒耳畔
“小六子,記住,今後你只有一件事要做且必須做,那就是等待”
……
六兒不知道宴主子怎的就突然拐了自己出來,美其名曰是游山玩水,實則是奔波在路途中未曾停歇,六兒感覺胃裏翻江倒海,這長時間的處于颠簸的馬車上讓六兒很是不适應
“宴…宴主子”
“唔~(第二聲)”褚師宴翻着手中的書籍一片寧靜,仿佛這仍是那竹屋裏幽靜的書房
“宴主子,我…我…受不了了”在六兒想要将胃裏翻騰的一切吐出來的瞬間,衣領卻被提領而起,瞬間就飛出了馬車
空吟看着靠着路旁的樹已經吐到只剩酸水的六兒,眼裏閃過一絲晦暗。
“今天就在這休息吧,你安排一下”即便知道這次出行的急切,空吟依然轉頭做停靠留宿的準備
“宴主子,六兒吐過感覺好多了,我們還是趕路吧”雖然不知道為何要急着趕路,但六兒必有其原因,她可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耽誤了行程
“誰說停下來是因為你的,只是你主子我看書看的倦了,想休息一下而已”褚師宴一手抓着六兒的手臂防止吐到無力的六兒摔倒,嘴裏卻說着不甚關心的話
雖然這話聽起來好像是責怪六兒把自己看得太重,但六兒心裏就是有絲甜意,這宴主子還是這麽口不對心呢,明明對自己就很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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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的路程上,六兒明顯感覺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這期間六兒也慢慢适應在馬車上的生活,六兒感覺馬車越走越荒蕪,最後抵達的地方幾乎寸草不生,只有龜裂的土地,附近連半戶人家都沒有。
再後來他們下了馬車,而空吟竟駕着馬車離開了,中間甚至沒有一句交流。
褚師宴帶着六兒繼續前行,六兒幾乎以為他們就要這樣一直在這荒蕪之間走下去了。
然而在深夜時分,褚師宴突然摟着六兒的腰提身而起,只是幾個瞬時移動,然後六兒聽見一句“閉氣”,條件反射般的六兒便止住了呼吸,突然撞進了寒涼之中,六兒眼睛都沒敢睜開,只感覺到在自己快要在這片水域間窒息之際空氣通過兩片溫熱的唇瓣傳遞到身體裏
醒來的時候六兒感覺到了溫暖,身體往熱源再挪了挪。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然緊緊的抱着褚師宴,原來夢裏溫熱的來源是來自于這個男人的身軀,六兒都沒敢對上那邪肆的鳳眼便立刻轉身“面壁思過”起來
“醒了就起來吧,也是時候準備早膳了”男人率先起來,完全沒有尴尬,這猴兒哪晚入眠後不是抱着自己取暖的,只不過在是她自個兒一直以為自己睡姿有多好沒有發覺罷了
雖然羞怯的臉蛋漲紅,但六兒還是趕緊起來給褚師宴準備吃食
下了“床”的六兒開始觀察起這突然進入的地方,這看着很像是一個洞穴,剛剛自己躺着的竟然是一塊表面平整的大石塊,上面鋪上了軟綿的被褥。說是洞穴又不完全像,因為這洞穴似乎有着不同的出口,六兒走向最靠近的那個洞口,若不是褚師宴一甩靈袖圈住了自己的腰身,恐怕六兒就要一命嗚呼了,這洞口看起來是在一個懸崖壁上,等六兒平複下心情,擡頭從洞口看出去竟是一片綠意盎然,甚至她還能眺望到遠處奔跑的動物,這裏恍若另外一個世界,誰也料想不到這是陰氣十足的七月,看着這樣的一片綠意,六兒感覺心裏有着從未有過的開闊心境,就好像這一切的美好化為一股氣流串流過身體。
“宴主子,這裏究竟是哪兒呀?”轉頭看向正在生火的褚師宴,臉上是大大的燦爛笑容。這倒是出乎褚師宴的意料,本以為這猴兒被自己帶到這陌生的地方定會有所恐懼,卻沒想到她倒是适應的挺好。
褚師宴不知道的是,自從六兒下了跟随褚師宴的決定後,莫名的,心底深處有了一種歸屬感,好像這個男人在哪兒,自己就應該在哪兒,雖然那個地方對六兒來說還生不出名為家的意味,但六兒就是覺得這個男人不會傷害自己,即便初始的相見并不愉快,但現在的六兒已經完全認定褚師宴是一個好人。他救過自己,還救了田叔,這樣的人在六兒心裏有着特別的存在。
褚師宴到底沒有告訴六兒這是什麽地方,只是告訴六兒他們需要在這個地方生活一段時間,而這個時間的長短并無定數,短則十天半月,長則有可能拖過一整個季節。
“六兒,我現在說的你必須記住”
這夜不知為何,剛滅了火趟在“床”上,褚師宴就抓住了六兒的手,還沒等六兒反應過來便冒出了這句話
“唉~,主子您說,六兒記着呢”雖然不知為何,但六兒還是順從的聽下去
“從明日起,我将于石室中閉關,每日你只需将晚膳放到石室門前待第二日收走,期間不管聽見任何聲響都不要驚慌,你只管每天安排好自己即可,你可以在洞穴內走動,但記住,不管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或是有任何事情動搖你讓你離開洞穴,你都不必理會,務必等我出關。”
六兒知道褚師宴說的石室是洞穴內一個看似普通的牆面實則暗藏着一個內室的地方,若非褚師宴打開了石室的門,六兒就算有兩雙眼睛都不可能發現洞穴內竟然藏着這樣一個密室,密室裏沒有一絲光亮,甚至莫名的透着陰寒,即便六兒只是站在石室門口往裏探頭,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裏面什麽也沒看清楚,六兒剛想進去一探究竟便被褚師宴拉住了,然後石室門再次關上,還是那面普通的牆面。
“宴主子請放心,六兒絕對不會逃走的”六兒還以為褚師宴這麽說是怕自己反悔了,不願意再伺候他了呢。再說這地方六兒也根本出不去。趁着這段時間空閑的很,六兒對着洞穴探索了一番,洞穴兩頭一邊是世外桃源般的境地,另一邊竟然是如瀑布般的水幕,奇怪的是這水幕明明與洞口平齊而落,卻沒有濺濕地面一星半點。一頭是懸崖絕壁,另一頭是未知的水域,即便是習武之人都未必有把握出去,更何況是連點兒花拳繡腿都不會的六兒。
褚師宴用手摸着六兒的一頭秀發,收起了那慣常出現在六兒面前的輕浮邪肆,那眼睛直直的看着六兒,仿佛要将之看穿。
“夜深了,睡吧”在六兒以為褚師宴要盯着自己看一整晚的時候,他突然就出了這麽一句話,然後便先行閉上了雙眼。
這夜六兒睡得不是很踏實,夢裏是褚師宴那盯着自己看着的雙眼,那墨黑如無星暗夜的瞳孔,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裏面就竟帶着怎樣的情緒,好像是…….好像是……痛
……
六兒驚醒,褚師宴已經不在身旁,她有了一剎那的驚慌
待混沌的大腦清醒過來,六兒才意識到褚師宴已經進入石室開始了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