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年時光
顧襲離開。溫筱的瑞典生活又趨于了平靜。每天依舊上下學，偶爾被考試虐得心力交瘁。
安可兒打算辭職。堅持要留在瑞典照顧秦攸。然而最後還是因為簽證的問題被送回了中國。
秦攸的身體......在安可兒他們走之後就不行了。不，準确地說，他一直在堅持身體的病痛。
秦攸不再去學校，而是住進了醫院。溫筱請了一個保姆，在她不在的時候能夠照顧他。
她心裏害怕，但是一點也不敢将這件事告訴遠在中國的爸爸媽媽還有舅舅。
再後來她就将課本挪到了醫院裏，學校離醫院并不遠。而且有秦攸在，她的功課也不會落下很多。
她害怕死亡。害怕生命消失在眼前。
但......秦攸終究沒有熬過那一個冬天。
那一天，溫筱正在去往病房的路上。手裏是最新鮮的蘋果和最芬芳的花。
轉彎的時候，她聽到了醫院的通道裏有淩亂的腳步聲。
秦攸的病房裏推出了病床，被衆多的醫生護士所環繞。他們沖過她的面前跑向走廊盡頭的急救室。
蘋果掉落一地。鮮花也被踩得淩亂不堪。
溫筱緩慢地走向急救室外。每一步都像是被灌了鉛。
保姆也追了出來，看到溫筱便拉住了她。
“ppedbreathrning。”
溫筱将她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扒拉下來。一雙眼睛盯着亮起紅燈的急救室，然後拿出手機按下了前不久存的舅舅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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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的電話總是讓人等候得漫長。
當電話接起的那一刻，對方也像是感知到什麽了一般久久不說話。
溫筱哽咽着說道：“舅舅，哥哥走了。”
對方傳來一聲十分沉重的呼吸，最後就連聲音仿佛也蒼老了十歲。
“舅舅知道了，馬上就過來。筱筱不要怕。”
“嗯。”她蹲坐在地上，眼睛裏都蓄滿了淚水，硬是沒有哭出來。她摩擦着手機想要打電話給顧襲，但是算了一下時間，在中國現在是元旦節。那麽美好的日子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
她蹲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時間過了有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告訴她，他們已經盡力了。
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淚如雨下。
她不敢去看秦攸，只要不看見他冷冰冰的躺在手術臺上，在自己的心裏他就不算是死了。
黑白色的醫院裏，手術室的門緩緩合上，醫護人員的離去，遠燈的黯淡。醫院走廊裏一片冰冷，響起的是溫筱壓抑的哭聲。
暴雪将一切悲傷都掩藏幹淨。
溫筱身穿一襲黑色的風衣，手中執着一把黑傘。對面是一座墓碑。
舅舅蒼老的背影看上去已經脆弱不堪了。他戎馬商場數十年，卻依舊只能看着唯一的兒子率先離開。
他放置上一束鮮花，撣掉了墓碑上的雪。然後站得挺挺的。
早些年當過兵，是以他這一輩子都很硬氣，就連心也是硬的。他沒有哭，面上也沒有太多的悲哀。畢竟年輕的時候經歷的事情比這都要令人悲傷。
看到溫筱哀傷的表情，他才緩了緩神色：“死亡對秦攸來說是一種解脫。你也不要太悲傷了，照顧好自己才是對他最好的慰問。”
溫筱看着他，看到他的神情不至于太冷漠，最後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說法。
秦攸化療了好多次，複發的時候會被疼醒。剛來到瑞典的那段日子她幾乎日日夜夜恨不得一天能分出四十八小時來照顧他。但是現在就算是想要照顧也沒法了。死亡......對他真的是一種解脫。但想必他很舍不得安可兒的吧。
“舅舅，那麽以後你怎麽辦？”偌大的家就只身下他一個人了。
他擡眸看向遠處灰蒙蒙的天際，最後嘆息了一聲說：“秦攸的女朋友懷孕了，她也知道秦攸去世了。她說會好好生下那個孩子。”
溫筱有些驚訝。
秦岩微微一笑：“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秦攸在天堂也可以放心了。”
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吧。溫筱看向那個墓碑，心裏輕輕喊了一聲，哥。
“你呢？想繼續留在瑞典還是回中國？”
畢竟以後的瑞典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秦岩看着外甥女孱弱的肩頭。怕她照顧不好自己。
溫筱忽而璀然一笑，淡聲道：“我要留在這裏。”
繼續學醫。以後就算是遇事也可以一切都自己操刀。她要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之後的四年裏，她依舊住在那個小別墅裏。離家前會吩咐除夕和yoka好好相處。雖然每當她回到家中的時候，院子裏總是一團亂，偶爾還能看到那兩只因為一些原因在狠狠打架。但更多的是回到家時，除夕會待yoka的背上睡覺。
過去，顧襲只要一有空便會打電話回來。詢問關于她是否會回國，聽到她一次次的拒絕，顧襲也不像是失去了耐心，依舊黏着。
然而當醫學生最苦逼的就是連休息的時候都沒有。有一天她清閑下來，恍惚中發現顧襲已經很久沒打電話給她了。而她也不曾去過問他的處境。
她按下那個電話，那邊響了幾聲便被挂斷。
溫筱将手機收進包裏，心情有一些不好。更多的是空落落。
這四年來，顧襲也是來看過她的，上次來看她還是在一個月之前。當時兩人纏綿了許久，窩在顧襲懷裏的時候他問她什麽時候回中國，她并沒有回答。
之後在他離開的那天他們吵了一架。那是自從在一起後他們第一次正面交鋒地吵架。甚至是說出了分手這麽嚴重的話。她還将那枚戒指塞回了他的懷裏。
而他也什麽都不再說，也不再挽留，當夜就離開了瑞典。
之後他就像是消失在了她的世界，有關于他的信息幾乎都沒能傳入她的耳朵裏。
現在回想會吵起來的源頭竟然是因為早餐吃什麽......她怪罪他太強勢，他怪她已不像以前那般依賴他。
有些好笑。
接過導師遞給自己的畢業證書。她微笑地向他表示致謝。四年來她将時間極盡一切可能壓縮，然後用兩年時間學完了書上所有的內容，并用兩年時間在瑞典大大小小的醫院裏實習。盡可能豐富自己的閱歷。
她想，馬上就該回去追求自己的愛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