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前傳篇（十一）
凜冽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姜彧扯過披風将華淩裹緊了。華淩睜開眼,看見的是姜彧面無表情的俊美側顏。
她輕聲道：“九曜放你走了？”
姜彧‘嗯’了一聲。
華淩不再說話,枕着姜彧的肩胛骨,閉上眼睛。她實在是太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淩聽見有人輕聲喚她。
“華淩，醒醒。能聽見我說話嗎？”
華淩緩緩睜開眼，視野逐漸清晰的時候，她看見了姜彧一臉焦急的神色。
最先恢複的是痛覺。華淩一時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梗得說不出話。她安靜地打量着周圍的陳設,而後實現落回姜彧臉上。
姜彧仿佛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立刻替她解惑：“這裏是魔宮。我帶你先回來了。你傷的太重，我不方便把你留在軍營附近。”
華淩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姜彧看着她：“華淩,我需要你告訴我解你身上透骨釘的方法。我試過用魔力去強制拔除，但是我一運氣，它們反而紮得更深了。這讓我不敢再亂試了。華淩,告訴我咒訣，你肯定知道。”
華淩又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右手食指微微動了動。
姜彧明白她的意思，華淩手指輕動，用手指将咒訣慢慢地寫畫了一遍。
姜彧仔細地看着，認真記下每一個咒符。
華淩寫完，擡眼看向姜彧。
姜彧對着她點了點頭：“我記下來了。現在就幫你拔除這些透骨釘。你……忍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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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淩無聲地笑了笑。
姜彧運氣凝神，而後開始誦唱咒訣。
當咒訣完成之時，華淩身上各處透骨釘突然齊齊發出幽藍之光，而後以肉眼難以捕捉地速度從她的血肉中被分離出來……在它們離開華淩身體的瞬間，華淩突然悶哼了一聲，而後豆大的冷汗從她額頭沁出。而那些透骨釘在離開華淩以後，就開始自燃，并且也是被幽藍的火焰所包圍，直至燃燒殆盡，化為灰燼。
姜彧立時上前，一直手握住了華淩微微顫抖的手，将真力緩緩輸入她體內，助她打通被封鎖已久的經脈，緩解傷口疼痛。另一只手輕輕覆上華淩的額頭，小心地拭去她臉上的細汗。
華淩深吸了兩口氣，呼吸才勉強平緩下來，她艱難地開口：“謝……謝。”
姜彧搖頭：“什麽都別說。你躺着休息就好。”
隔了一會兒，見華淩臉上痛楚神情慢慢消退，知道她的靈力已經開始自行運轉，姜彧才停止輸送真力。畢竟他的魔氣和華淩體內的仙氣相沖，輸送過多反而對她不好。
姜彧看着華淩蒼白的臉，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幫你清洗一下傷口，然後上藥。”
華淩心知自己的情況不便行動，治愈術以她現在的狀況也實難施展。而傷口确實也不能這樣放着不管。華淩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姜彧松了口氣：“你稍微等一下。”
姜彧轉身就走出了寝殿，應該是去準備清水和外傷藥了。
華淩疲倦地阖上眼。和天帝決裂是早有預料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唯一對不住的就是九曜，他被無辜牽連進這場暗戰。
姜彧很快就回來了，他手上拿着幹淨的紗布和藥瓶。
華淩的傷幾乎遍布渾身各處，她穿着衣服，要處理起來是極麻煩的。
姜彧也很君子，沒有讓華淩把衣服全脫了，而是選擇了更為麻煩的方法。他小心地将覆蓋着每一處傷口周圍的布料撕開，清理，上藥，而後裹傷。不過就算這樣，像是腰，腹部，胸口的多處肌膚還是暴露了出來。姜彧的目光卻很規矩，處理好了傷口就拉過一旁的錦被覆蓋住華淩，并沒有流連于眼前橫陳的玉/體。
傷口清理上藥後，華淩頓時覺得身上清爽了不少。而姜彧應當也是給她用了極好的珍貴傷藥，因為上藥之後，傷口迅速就傳來了清涼舒适的感覺，疼痛大幅降低。
姜彧溫柔地将手輕輕放在華淩發頂：“好好睡一覺。我就在這兒。”
華淩對着他微微一笑，而後點了點頭，阖上眼。
……
多虧了姜彧的療傷聖藥以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第三天，華淩就已經能下地了。
而當她能下地之後，第一個要求就是——“我要沐浴。不，我想去《三界秘聞錄》裏泡溫泉。”
姜彧有些猶豫：“你的傷……”
華淩笑着拉開領口：“沒關系，傷口已經愈合了。”
她揭開覆蓋在鎖骨處的紗布，紗布下面的傷口已經愈合，并且長出了淡米分色的新的肌膚。
姜彧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好吧，那不要泡太久。”
他想了想，而後又咬牙道：“我陪你去。”
華淩好笑地看着慢慢爬上他耳廓的一抹米分色：“你在害羞？”
姜彧難得一次憋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反駁的話，只能哼了一聲，而後帶着華淩去了《三界秘聞錄》的世界。
他們的降落坐标直接設定成了溫泉旁邊。
姜彧将華淩從懷中放下來，就疾步向樹林方向走去：“我就在那邊林中，有什麽事你就叫。說好了，只能泡半個時辰。”
華淩點頭答應着，好笑地看着姜彧步履不穩卻又急匆匆向外走的樣子，心中卻微微一暖。她也不忌諱那個男人的存在，大方地寬衣/解帶，而後走入了溫泉之中。依然和之前一樣，華淩找了一處靠近岸邊巨大岩石的地方坐了下來，頭枕在岩石上。
姜彧在林中等了半個時辰有餘，卻不見華淩出來。他擔心地轉向那個方向：“華淩？”
一連叫了幾聲她的名字，都沒有得到回應。姜彧心下一急，瞬間快步走回了溫泉。
“華淩！”
卻說華淩之前靠在巨石上，因為水溫太舒适，竟然睡着了。這下卻被姜彧的大喊突然驚醒，一驚之下，下意識地轉過身，從水中站了起來。
姜彧正朝這邊走過來，視線和華淩撞了個正着。
華淩見他一臉焦急，立刻想明白了，先是道歉：“抱歉，我睡着了……”
而後她就見姜彧一臉怪異的神情盯着自己，也不說話。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上半身已經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之下。
華淩‘唰’地移開視線，慢慢自己沒入了水中。
姜彧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也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華淩輕輕咳嗽一聲，姜彧忽然回過神，即刻背過身去：“抱……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然而他聲音裏的暗啞和一絲顫抖卻洩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華淩看着姜彧這窘迫的樣子，本來尴尬地情緒卻奇異地慢慢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軟的情緒。
“姜彧。”她突然出聲喚道。
姜彧沉默了片刻：“怎麽？”
“之前你問我的那個問題，答案我想好了。”華淩看着姜彧高大可靠的背影，忽然就下了決心。
姜彧身軀徒然一僵。
“好。我願意留在魔界。”華淩而堅定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