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拿手好戲
擡眸看看別人，各個把這茶水誇翻天，偏偏木景焱這個樣子，倒是讓貝初夏有點摸不着頭緒，難道這貴為極品的明前碧螺春也不過如此？
正如此想着，忽然将軍夫人笑吟吟開了口：“說起喝茶，我們家潇婵倒是會一門別樣的茶藝，秦夫人、衆位夫人，時辰還早，要不要先觀摩一下？”
此話一出，如同丢下一顆重磅炸彈！大家心照不宣，明争暗鬥的帷幕就此揭開。
秦夫人笑着看看蘇潇婵：“早就聽聞潇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沒想到還有讓人稱奇的手藝，那就展示展示給姐妹們開開眼如何？”
蘇潇婵笑盈盈站起來欠欠身子：“既然夫人想看，那潇婵就獻醜了。假如哪裏有不合适的，還請夫人和焱哥哥多多擔待。”
今天的主人是秦夫人不假，可是主角卻是木景焱。
如秋水一般的眸子望了一眼木景焱，随即羞赧低下頭。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該端莊大方時就要拿得出手，該小家碧玉時就要有羞澀知廉恥。
秦夫人滿意得不得了，若有所思看一眼木景焱，柔聲道：“放心吧，焱兒怎麽可能會錯怪你一番好心。”
木景焱在一旁不說話，性子一如既往的冷，那她就把話替他說了。
關鍵是她對蘇潇婵有信心，貴為将軍千金，怎麽可能會沒把握讓自己出醜？
蘇潇婵低低吩咐自己的丫鬟一句，丫鬟點頭出了門。很快，守在門口的小厮從樓下把家什抱過來。
檀香木的小茶桌上，鋪着一套紫砂茶具，還放着一盞青花蓮葉杯和一只紫釉鈞窯梅蘭碗。
在場的沒人知道這是什麽名堂，都伸長脖子，仔細盯着蘇潇婵的玉手。
靈活白皙的手指輕輕舞動，薄霧袅袅、一氣呵成，比剛才小丫頭的茶藝表演更娴熟更精彩，泡完茶後面最關鍵的工序來了。
只見蘇潇婵緩緩把碧綠清透的茶水全部倒進青花蓮葉杯中，不經意間素指輕點，茶湯立刻變成混沌，表面泛起一些小小的泡沫。
一只蔥白玉手波瀾不驚抓起銀湯匙，在茶湯表面揮舞，“唰唰唰”如行雲流水。
在場的人看得如癡如醉，緊緊盯着杯中一眨不眨。
蘇潇婵淡淡一笑，輕聲道：“這是重山鎖翠煙！”碧綠的茶湯有深有淺，在表面形成一幅山水的畫卷，層巒疊嶂、碧波漣漪。
所有的人已經看傻了，這畫到底是怎麽出來的？
貝初夏在蘇潇婵把茶水倒進杯中時，已經猜出來了，這表演的分明就是茶百戲！
她曾經從書上看過，據說這門手藝已經失傳很久。
關于茶百戲的說法有很多種，有的說茶百戲只是個傳說，根本沒有人能用茶水作畫；還有的說在茶水裏面加了填料，才能出畫。
後來經過專家各種舉證，确認茶百戲确實存在過，并列為文化遺産。至于到底如何出畫，後人能否傳承，這就無人考究了。
蘇潇婵果然了不得！
将軍夫人一臉自豪，自家女兒從衆女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脫穎而出，她臉上有光。
蘇潇婵臉上表情淡淡的，沒有驕縱和自豪，仿佛一切手到擒來，早習以如常。在茶湯的圖案消失之後，靈活的手腕再次輕輕舞動起來。
“這是松竹含韻！”
“這是花開富貴！”
“這是千裏一線天！”
“……”
現場所有人的眼球全都被她手底下的青花盞所吸引，眼睛睜得大大的，唯恐有所遺漏。
幾幅畫卷過後，蘇潇婵又喊過自家丫鬟吩咐一句。丫鬟把這套撤了，另換了一套上來。
又一套流暢的茶藝功夫，只不過這回換了紅茶，紅色誘人的茶湯冒着絲絲熱氣，被倒進紫釉鈞窯梅花碗內。
釉紫的碗面兒，潔白的碗芯兒，一只纖細玉手輕輕點點，很快紅褐色的茶湯起了波瀾。
“這是魚躍龍門！”
“這是花好月圓！”
“這是海上升明月！”
“這是龍鳳呈祥！”
“……”
幾十雙眼睛緊緊盯着眼前一幅幅美妙的畫卷，仿佛看癡了，不！是真真正正看癡了。
一些貴婦千金還算矜持，雖然心裏激動但是表面沒那麽明顯。但是她們帶來的下人就沒這麽矜持了，一個個忍不住呼喊起來。
“天啊，好美……”
“是啊是啊，我還是頭一次見，蘇小姐真的太了不起了！”
“那是，你以為蘇美人的綽號是白來的？不光人美手美，最主要的是文采不得了。”
“你們還沒聽說吧？有人暗地裏做過比較，蘇美人當之無愧能坐上‘全城第一名媛’這把交椅……”
“哇塞，好崇拜……”
不知什麽時候，其餘雅間的客人和樓下的客人也都聞聲而來，擁擠在這個雅間門口，伸着脖子往裏張望，只為一睹蘇美人的絕技。
整個二樓人山人海，宋掌櫃索性把門口幾道竹簾全部拉開，這個宣名揚利的大好機會，他絕不會錯過。
今日蘇美人還是頭一次露這手，這下聚仙樓可要壓茗香樓一頭了，面子上有光啊。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炷香光景，一直到最後人們都興致未盡。
有幾個性格爽快地，忍不住喊道：“蘇美人，再來一個啊！”
蘇潇婵沒說話，臉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輕輕把手中湯匙放到桌面上。
她的貼身丫鬟上前一步：“多謝各位捧場，我家小姐今日已經勞累過度，需要休息了。有沒看夠的，日後還有機會。各位請回吧。”
說着，把手裏早就準備好的溫熱濕毛巾遞過去，讓蘇潇婵擦幹淨手。
衆人盡管還想看，但人家把話客氣地說到這份上，也無法再強行待下去。
蘇潇婵額頭已經滲出香汗，确實費了力氣，手腕酸脹乏得很。
很快意猶未盡的人群各自歸位，一邊嘆息想看下次還不知猴年馬月，一邊嘴裏還在津津有味談論着剛剛看到的神奇。
蘇潇婵表演的位置恰好正對着木景焱所坐的方向，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若有若無的目光看一眼他，緩緩起身，袅袅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