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衆女難為
這是一場豪門盛宴。貝初夏感覺自己好像不該來。
即便已經穿了自己最好的衣衫,卻連這群豪門貴婦身邊帶的丫鬟都比不上。不知道木景焱會不會覺得沒面子?他剛才還在誇她。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他已經說道:“你先下去,我剛才換衣衫太急沒整理好,稍等再下。”
“……”
現在非下車不行了。好吧,既然他不在意,她更不在意,本就不是一路人。來就來了。
既然木景焱要整理衣服,她在車上确實不方便。
不疾不徐掀開簾子,踩着木墩剛下馬車,忽然耳邊響起秦若蘭聒噪的聲音:“唉吆喂,你坐了一路馬車,車裏的乞丐味兒沒把你熏死啊?”
秦若蘭剛才挨了罵,心裏的火氣正濃着呢。
“你們還不知道吧,剛才來的時候我好心邀請她一起,她還不識趣。真以為她是焱哥哥的丫鬟,就目中無人。瞧瞧那輛破馬車,焱哥哥若要是真的憐惜她,能給她找那樣的馬車坐?”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當然大笑的都是些粗犷的下人,衆多豪門貴婦千金都是拿帕子或者扇子掩了嘴,笑不露齒。
貝初夏安靜站着,淡淡看她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這幅淡定的模樣,更讓秦若蘭氣憤,不在乎是吧?那我就來點猛的。得罪了我,你也別想好過。
“你們知道她是怎麽到了焱哥哥身邊的麽?我告訴你們啊。她原來是我秦淮哥哥買來的妾室,成親當晚謀殺親夫未遂,不知怎麽騙取了焱哥哥和我大媽的信任,我大媽寬宏大量,這才把她給了焱哥哥當暖房丫頭。”
秦若蘭的大媽,自然指得就是秦夫人了。
秦夫人臉上明顯有點不悅,一個千金小姐說這些閑話,太掉身價!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場合!
不過她強行把火氣壓制住了。
秦淮進了牢獄,秦家只剩下秦若蘭這一個小輩,秦子秋大怒,對她後面不管秦淮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最後,還是她親口承諾今年給他娶兩房新妾室延續香火,夫妻關系才得到緩解。
所以她若再處處打壓秦若蘭,怕是把秦子秋逼急了。男人啊,都是無情的。
秦夫人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秦若蘭話音剛落,人群裏響起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咦!原來是個只暖房丫頭啊?”鄙夷的語氣,和秦若蘭一毛一樣:“我說若蘭,你以後得離這種人遠點,那一身的乞丐味兒我站這裏都聞見了。”
說話的人是秦若蘭的閨蜜李婷婷,是縣城司吏的女兒。她一只挽着秦若蘭的手臂,另一只手上拿着手帕,故意在鼻子前面扇了兩下,仿佛真的要把怪味兒扇走。
這話是接上了秦若蘭之前說的話,給秦若蘭長臉的。
秦若蘭看見閨蜜力挺自己,嘴巴翹得老高,一臉得意。她拍拍李婷婷的手,“可不就是嘛,我們幹脆離得遠點好了,免得新衣服被沾上。”
往往人雲亦雲,閑話就是這麽傳出來的。
秦若蘭和李婷婷往後一撤,周圍一圈貴婦千金吩咐交頭接耳,叽叽喳喳議論起貝初夏來。
沒一會兒功夫,站在酒樓前面的一圈人都生生後退了一大步,只留下中央以秦夫人為首的幾位貴婦,看起來都是分量級的人物。
貝初夏淡淡往人群裏一掃,呵呵噠,挺整齊的嘛,想不到秦若蘭號召力還不錯。
看了一眼留在秦夫人身邊的人,她意外的發現幾位貴婦中站着一個出挑的美人,蘇潇婵。
蘇潇婵是站在秦夫人身邊唯一的一個千金小姐,而且是貼身站着,周圍幾名都是貴婦級別的。由此可見,她的地位比其他千金不知要高出多少。
此刻蘇潇婵淡淡的目光也對上了貝初夏,而且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臉,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早就認出了貝初夏,就是曾經賣給她扇子的人。不過已是過往,不提也罷。
“秦夫人,焱哥哥還沒到嗎?”
如莺的聲音剛落下,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在場的千金哪個等得不着急呢?只是臉不如蘇潇婵大罷了,不敢問。
眼下蘇潇婵問出衆女所想,所有人都屏了神聽秦夫人如何回答。
還不等秦夫人說話,蘇潇婵身旁的貴婦已經笑吟吟道:“這孩子,怎麽這麽沉不住氣?焱兒既然答應了,遲早會來。平時挺穩重的,怎麽一見不到焱兒就心急如焚?”
怪嗔的語氣,卻滿滿的寵溺,這是蘇潇婵的生母蘇夫人,鎮國将軍蘇千臣的正妻。
母親一開口,蘇潇婵白皙的小臉瞬間開出一朵朵粉色的花,豔若桃李。
秦夫人笑着接口,“蘇夫人不能這麽說,年輕人相互吸引是應該的,焱兒應該很快就到了。”她話鋒一轉:“我看潇婵這孩子就是穩重,比那些随大溜沒主見的千金強太多。”
秦夫人不出口則以,一鳴驚人。
既說明了剛才對秦若蘭一衆的不滿,又奉承了蘇千金的沉穩,一箭雙雕。
貝初夏始終直挺挺站在衆人對面,馬車前面,瘦弱細高的身體像一珠亭亭玉立的竹子。
論家世論穿着,她比不上眼前的豪門千金;論容貌論氣質,她雖然不醜但是比她美的也有,比如淡妝相宜的蘇潇婵。
但她渾身上下卻帶着一種穩如泰山、積極向上的英勃之氣,不卑不亢、淡然處世。
人群中對她的議論并未停止,可她統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樹欲靜而風不止,任你波濤洶湧,我自按兵不動。她又不吃她們家大米,何必要看她們臉色?
這時,銀鍛簾子忽然被人掀開,一雙修長有力的雙腿從車上一躍而下,動作潇灑不拘小節,帥氣的身影瞬間迷倒一片。
這是……木景焱?他竟然一直就在馬車上!
等衆女從失魂中反應過來,才發現剛才她們齊刷刷要避開乞丐味兒的貝初夏,竟然是和木景焱乘同一輛馬車來的。這是什麽情況?
剛才她們所有人說的話,木景焱豈不是一字不落全聽進去了?木景焱怎麽可能會有乞丐味兒?他是乞丐嗎?
赤裸裸的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