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合夥生意
貝初夏淡定地從竹籃裏面拿出一根竹節讓他看,“這些都是做扇骨的材料,你瞧瞧這一根是我已經雕好了的,對你來說,比起雕刻工藝品可容易多了。”
“你負責幫我雕刻扇骨,我負責做扇面和售賣,然後按照你做工的數量給你結算薪資,如何?”
這種做法其實就和現代小工廠的外包沒什麽區別,屬于計件付費。
慕長生手裏抓着那根被打磨光滑、形狀優美的扇骨,神色略有猶豫。
貝初夏知道他在猶豫什麽,“你的雕刻手藝的确出類拔萃,但只有好手藝沒有好材料、沒有買主都是百搭。看你現在,既沒有深厚的資金支持,又沒有時間耗金主,你耗得起嗎?”
奢侈的工藝品利潤龐大,但都是建立在很多物質基礎之上。
首先慕長生沒錢買貴重的原材料,材料不好成品價值就大打折扣。這就和她之前做的一對折扇差不多一個道理。
退一步說,就算他咬牙用了名貴材料,然後精雕細琢半月一月的,成品出來還要等有緣的金主。這金主又得識貨,又得有錢,這一切又要耗時多久?根本就是未知。
就憑慕長生現在窮得叮當響,趕個集口袋裏都沒有一文錢,明顯談這兩條就是癡人說夢。
她語重心長道:“你想追求夢想我不反對,但前提得是你一家老小先吃上飯吧?”看到慕長生還這樣,她真想敲敲他腦瓜讓他清醒清醒,孰輕孰重都拎不清楚,難怪他的生意會那麽差了。
“這……好,我聽你的。”慕長生猶豫片刻後想通了:“你說得對,我得養家,照顧父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把生活當做兒戲。”
“我原以為自己有手藝傍身,哪裏還會吃不上飯?其實我錯了,錯的離譜。現實怎麽可能會為夢想讓路?姐姐離開這一月,我即便再勤奮刻苦,母親依然沒錢看病,全家每日的夥食依然是粗羹淡飯,還要面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擔憂,這都是我不孝,若是我早些醒悟,也許爹娘的生活就不會過得這麽凄慘。”
他現在頭一次,為自己的堅持動搖了,真的是自己錯了麽?
貝初夏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不,你追求夢想并沒有錯,錯的只是你還沒學會走就想跑,不摔跟頭才怪。等後面生活過穩定了,你再去追求也不遲。”
“……”
慕長生怔怔看着她的小臉,似乎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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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慕長生負責做扇骨,每個集市巳時來這裏和她碰面交接。
看着他離開的腳步紮實穩當,貝初夏一身輕松。慕長生是個做事一絲不茍的人,完全可以信得過。
在集市上溜達了一會兒,她便繞到後面的一個大型的古玩市場。這裏聚集着衆多慕名而的商人,來的目的都是為了賭石。
賭石,是個專業術語,說白了就是用璞玉來賭博。
每塊璞玉從地下挖出來的時候,外表都包着一層硬質的風化岩石,裏面的玉石到底是好是壞不能明眼分辨,只開個小窗口供人猜測。
有慧眼識珠的,僅憑小窗口就能判斷裏面的玉料少裂少暇,買回去大賺一筆。但更多的人,都是不怎麽賺錢甚至賠錢,畢竟天然的東西,誰都不知道老祖宗的饋贈究竟有多少。
貝初夏上次在寶玉軒加工作坊院子裏,看見過很多不顯眼的璞玉,都是秦夫人買回來加工玉石所用。看樣子秦夫人對賭石這一塊兒應該很有眼光。
多數璞玉都是來自雲南和緬甸邊境地區,那個地方自古就出産翡翠,舉世聞名。有攤位前面,一群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但多數都只是猜測議論,卻很少有人真正放手一搏。畢竟賭石這種東西玩得太大,萬一看走眼一不小心則全盤皆輸。
貝初夏只是感興趣來湊個熱鬧,卻想不到在這裏遇見了一個見過的人,孟朝歌。
劍眉如星,烏黑的長發如墨散在肩頭,手裏抓着一只酒葫蘆,一襲白袍為他增添了幾分飄逸。眸子裏依然帶着庸散的味道,就那麽大喇喇站在人群中。
遠遠看去,一身清冷飄逸的氣質讓他格外顯眼。只是周圍的人好像并不知道他就是“鬼雕神匠”,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恭敬。
“我說酒鬼啊,你的眼光到底行不行?這塊破石頭真的值五千兩紋銀嗎?你看這小窗口露着的表面全是紋裂,萬一裏頭也這樣,可就賠大了。我全部家當可就這五千兩,要是賭輸了一家老小得喝西北風!”一男子在他身邊嘀嘀咕咕。
周圍還有幾個人在起哄,“就賭一把呗!看看酒鬼眼光如何。”
男子翻翻白眼:“敢情花的不是你們的錢,你們怎麽不賭啊?”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他一臉不甘,明顯是有幾分相信孟朝歌的。只是在猶豫間飄忽不定。
孟朝歌并不看他一眼,擡頭往嘴裏灌了一口烈酒,“信不信由你!”輕飄飄留下一句話,擡腳便走。
貝初夏擔心他走路的時候站不穩,因為早前見到他喝酒的時候就是,一雙眸子緊緊盯着他腳下,卻沒想到他腳步穩的出奇,快步如風。
那個男子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狠狠一拍大腿:“賭了!”
買家下了注,生意場上的人很快就把這塊石頭切開,一刀下去,油綠綠翠汪汪的一片,裏面一絲瑕疵都看不到。男子高興得跳起來:“我贏啦!我賭贏啦!”
“酒鬼,聽你的果然沒差!你真是火眼金睛啊!”他高興的快要發瘋。
孟朝歌卻早已大步流星走遠,很快就不見人影。
大師果然是大師,就敢如此篤定。五千兩銀子扔進去,純利潤立馬翻一倍,這人聽了孟朝歌的,這次賺大了。
貝初夏在集市上又溜達了一會兒,便回了竹苑。
剛進門就看見院子裏有很多砍好了堆在一起的竹節,兩個小家夥正忙着一截截往鐵鍋裏放,翹翹的小鼻尖上沾滿了灰。
等等,她出門的時候不是說讓他們休息的嗎?
“蕙質蘭心,”她連忙走過去:“以後砍竹子你們不要動手明白嗎?太危險了。”
闵蘭心嘻嘻一笑,“這些竹子可不是我們砍的。”
貝初夏狐疑,“那是誰砍的?”
“喏!初夏姐姐,你自己看啊!”闵蘭心笑着朝竹林呶呶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