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相能帶來美好嗎？
? 狄赦哲剛走，木木的電話又來了，狄蒙逍接起電話卻鬼使神差得表露出假意的好奇：“怎麽樣？主神對你說了什麽？”
“父神承認是他們找的人調查你，并且對我道歉了很久。他說他交代了神界主神殿上負責安全的保衛軍統領，去到你那邊的自然也就是他的人。”
“或許吧。”狄蒙逍有些無奈，“他并沒有說名字，也的确沒有為難我，只是告訴我未經允許不能與你聯絡，其他的調查什麽的，我甚至沒有感覺到，這事就讓它過去吧。”
“好吧。你之前說聯絡你的人是神界的史官，父神也承認了，他說你是史官之女，本也是預備史官，因為記載出錯才到人間受罰。“
狄蒙逍吃了一驚——他們連她的假身份都已經設計好了嗎？接下去又準備做什麽？
木木不等她回答繼續說，“那個，你跟我提到過的摩休斯伊爾丹滋，最近他天天留在我身邊，一直說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甚至說我是他和一個星球生出的産物，他愛我愛到無以複加。我能感覺到他的确對我有很深厚的感情，但是關于我的身份我覺得他在撒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狄蒙逍真是沒想到那個摩休斯居然能說出這樣的天方夜譚，難道所有擁有異能的人都習慣用謊言來解決問題？她忽然很想試一試，反其道而行。
“我的朋友告訴我摩休斯是魔界的主宰，我希望你不要與他有過多牽扯。”
“還有呢？”
“咳，還有……摩休斯說是你的父親或許也并非沒有道理，可能就是上一紀毀滅之後，你的重生是他引導的。他重新聚合了你，但是最初的你沒有記憶甚至沒有心智，他幾乎把你當做工具，利用你的能量吞并了好幾個界域，他原本下一個目标就是神界，可是陰差陽錯，你成為了主神的養女。”
“聚合？”木木沉默良久，“那我到底是什麽呢？”
“我也說不清楚，像你說的，上一紀你的丈夫死去之後成為了灰暗物質，也許你的生命形式與人類不同。”
“好吧，我去打聽打聽。”
“離摩休斯遠點！”
“放心，我知道上一紀開始他就是愛着我的，不會傷害我。當然，我也決不允許他傷害你。”
挂了電話，狄蒙逍覺得自己的心一直懸着簡直要虛脫了。如果将她知道的這些告訴木木，讓她了解部分實情，是不是在真相大白的時候能減輕神界的罪孽？如果說給予愛是為了讓她停止攻擊，那麽這份愛一開始的目的便不是愛，做得再真也不能成真。這種愛又究竟算什麽呢？她合了合眼，最終，她還是想到了為神界而開脫一些罪責，或許這才是本能。
想到“愛”，狄蒙逍心裏又被憋悶了一下，她想起吃早餐的時候米唯對狄蒙希說的話，那究竟是什麽意思？狄蒙希和米唯，難道在一起了嗎？狄蒙逍百思不得其解，盡管她倔強得一百個不願意攙和狄蒙希的破事，可潛意識裏總是安不下心。她最終還是決定去找狄蒙希聊一聊。
剛走到狄蒙希的房門前，居然看到元洛庭從她的房間裏走出來，他低着頭辨不清神色，整個人卻顯出無精打采的失落模樣。
“你怎麽會在她房間裏？”
元洛庭一見狄蒙逍，立刻曲臂抵在胸前，恭敬垂首：“對不起。”
狄蒙逍一愣，嘆了口氣：“原諒你。我又沒生氣，你怎麽又死機。”
元洛庭解釋道：“作為掌引，我不應該違背你的意願與別人見面。早晨你已經表現出不希望我與希公主單獨交談。”
“那你還違背？”
“希公主的召喚，我也不得不從。”
“她對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問問你的近況，并且希望我幫助你們重歸于好。”
狄蒙逍合了合眼：“洛庭，如果你撒謊，我可是真的會生氣。”
元洛庭目光一閃，垂首道：“抱歉，她還希望我能幫助你與米唯冰釋前嫌。”
“為什麽？難道他們兩個真的……”
“這事我不便多問，蒙逍若是關心，不如自己去問她？”
“我正要去。”狄蒙逍剛走兩步又回過頭，“對了，你為什麽要從房門走出來，而不是直接閃身消失？”
元洛庭勾了勾嘴角：“除了随身掌引，這裏的任何人都不得以瞬間移動術出入兩位公主的內閣。”
“噢，這主意不錯。”狄蒙逍點了點頭，“米唯在裏面嗎？”
“不在，不過他有權利随時出現。”
“好吧，對了，這個給你。”她拿出狄赦哲給她的藥丸，“快吃了吧。”
元洛庭自然認識那是來自神界的藥物，驚疑得看着她。
“主神來過了，看來他也可以随意出入我的房間啊。”狄蒙逍聳了聳肩，“你趕緊，當我的面吃下去，我看你整天病怏怏的實在太難受了。”
元洛庭笑了笑：“遵命。”
狄蒙逍心滿意足得點了點頭，可她沒有注意到元洛庭那一抹笑容中稍縱即逝的局促和悲哀，以及視死如歸的決然，自然也沒有看到元洛庭離開之萬劫不複的悔恨。
他服下那顆藥丸之後，身體的內傷迅速得到恢複，可與此同時他聽到來自主神的聲音：“這顆藥丸确是我神界的療傷良藥，可助你治愈內傷，但我只是為了讓你能更好得完成促進蒙逍覺醒神識的任務。停止你的苦肉計吧。我在藥丸中加了一味人間特有的蠱，若你與蒙逍膽敢舊情複燃，你與她雙雙動情之時，便是你心智喪盡之日，到時你會用盡一切手段與她厮殺，直到你氣絕身亡。”
狄蒙希打開房門見是狄蒙逍，滿眼驚喜得迎她進去。
她的房間布置比狄蒙逍的簡潔得多，大多以素白為底色，床也是圓形，配了鵝黃的床單被褥和白色的紗帳，比起她整個屋子的粉色調調，顯然是姐姐風範。
"逍逍，坐。"
狄蒙希有些局促得指了指沙發。
狄蒙逍審視得看着她良久，終于開口："我就直說吧，你和米唯怎麽回事？"
狄蒙希同樣凝視她良久，直到眼中泛起炯炯淚光："逍逍你，關心我？"
狄蒙逍蹙了蹙眉："拜托，我不是來陪你煽情的，說正事！"
狄蒙希吸了吸鼻子："米唯大人他，其實很好。"
"哪裏好？他不是你的掌引麽，憑什麽你要稱他大人？他憑什麽對你吆三喝四武力要挾？你到底愛他什麽？"
狄蒙希不知道狄蒙逍說這些究竟是什麽用意，她愣了很久，似乎米唯這個人到目前為止給所有人的印象，的确是她說的那樣嚣張跋扈蠻橫無理，所以，她真的願意讓自己的妹妹與這麽個人聯姻麽？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除了主神的囑托，或者似懂非懂的關于神界繼位者的說辭，她還能找到別的理由撮合他們麽？
終于，她合了合眼回答："他并沒有看上去那麽壞，他只是不習慣在這裏的身份而已。還有，似乎他以前因為聯姻的事有些惱羞呢。你有沒有想過，聯姻本就是一件對雙方來說都很殘忍的事，不僅是你，連他也沒有機會尋找自己的真愛了。可是他為了家族榮耀，就算被拒絕也要強迫自己努力得到這份沒有感情的婚姻，其實，他也很可憐，也一直都沒有诠釋自我的機會吧。所以他在所有人面前才這麽氣焰嚣張，或許，他只是在用他強妄的武裝保護自己從未被真正傾聽的內心。他不願意迂回思考，或許是他從沒得到過迂回的機會。他對我其實也沒有那麽糟糕，來到這裏以後，我畢竟沒有那麽孤單了，無論他是什麽态度，畢竟也算陪在我身邊，在我哭泣的時候，他也會守着我。"狄蒙希讪讪一笑，"盡管大部分時間我都很害怕他的存在，但時間久了，倒也習慣了。"
"這就是你愛他的理由？"
"逍逍，我沒有……"
"因為他能讓你不孤單？"狄蒙逍的語調忽然轉冷。
"我只是說，他的确一直陪在我身邊......"
"你憑什麽不孤單？！"狄蒙逍猛然發怒，站起身來的時候，狄蒙希房間裏的壁燈砰得碎了一只，她不為所動繼續冰冷的話語，"你感受過真正的孤單麽？你又不是被丢下的那一個。我真是腦子進水了，來阻止你被那個認為只要我知道你過得不好就會滿心歡喜得原諒你的單細胞霸道總裁欺騙感情，我想告訴你他完全可能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和顏面，娶我無望就來騷擾你！可你絮絮叨叨這麽一大堆他或許有苦衷之後，居然說他讓你不孤單。狄蒙希，拜你所賜，從那一刻起直到現在，我一分一秒都在被孤單啃食，你把孤單種在我心裏，然後去寄生在另一個像你的養父母一樣暴力的怪物身邊填滿你心裏的空缺，我忽然覺得你真的只是一個受虐狂而已！好，我祝你們百年好合！從此以後我要是再多問一句......"
"你給我住口！！"米唯怒發沖冠得出現在她們面前，只一瞬間，他左手一揮，将狄蒙逍震碎的壁燈和鏡子等玻璃器具複原，右手一指，竟将狄蒙逍定身。
"米唯大人......"狄蒙希淚眼漣漣得檢查定立原地的狄蒙逍有沒有受傷。
"耳根終于清靜了。"米唯不以為然得掏了掏耳朵，"這個臭丫頭就是需要好好治治！"
狄蒙希還在狄蒙逍的身邊輕輕搖晃她："逍逍，逍逍，難受嗎？你快解開啊！"
"她現在聽不到你說話。"米唯掰過她的身子正視她，目光裏有過一種從未見過的動容，"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你，是真心的嗎？"
狄蒙希想了一會兒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有些羞澀得低下頭，"對不起，米唯大人，我不該胡亂推斷你的人生......"
米唯目光一閃，"我又沒有怪你！"
"米唯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麽？"
"說來聽聽。"
"告訴她吧。"
"什麽？"
"我當年離開她的初衷。"
"你自己為什麽不告訴她？"
"她現在恐怕聽不進我的辯解吧。我只是忽然覺得，如果不解釋清楚，這份恨就延綿不絕永遠沒有消減的一日，這對她來說是更持久的傷害吧。"
"你終于想通了。"米唯拉起狄蒙逍的手，帶着她一閃身，兩人同時不見了。
狄蒙希留在原地只好對着空氣大喊："請你語氣柔和一點！逍逍剛才又神能失控，身體一定很累！"
好在空中傳來回答："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