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告白
Q大附近的小飯館裏，空調呼嚕呼嚕地吹，服務員匆匆忙忙地走。
王小糯盯着面前的桌子，完全想不到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哎妹夫不用客氣啦，這個小飯館好吃又實惠，就這裏了，別的地方麻煩。”林茹遞給王小糯菜單，“吶，小糯點幾個好吃的～”
愣愣地接過菜單，王小糯無助地瞅了一眼江邊暮白。
“你們喜歡就好。”江邊暮白給了一個溫柔的笑，激起林茹的少女心，讓她在旁邊眼睛發亮地死盯他們之間的互動。
看來，林茹一個人呆在宿舍太久了，已經無聊到這個程度了。
王小糯只好想請師父吃飯是應該的，乖乖點了平時她們愛吃的菜，又把菜單呈到江邊暮白面前，弱弱道，“你看看想吃什麽嗎？”
“不用了吧，夠了夠了。”林茹卻先跟服務員說了一聲，給王小糯使了個眼色。
到底是呆在一起朝夕相處一年多的人，室友之間的默契戰勝了長反射弧。
王小糯驚呆：她剛才點的，貌似是按宿舍四人份的點法，雖然說師父是男的，食量可能會大一些，但是以她們宿舍的貪吃程度，肯定是多了……
“對，夠吃了，你們稍等啊～”服務員給他們倒了茶，拿着單子走了。
這時林茹滿懷期待地目送服務員，悄悄吞了吞口水，一副肚子空空的模樣，王小糯終于明白為什麽師父會有請林茹吃飯的主意了：之前她說過，提前回校最大的麻煩，是在吃上頭，飯堂只開離他們宿舍最遠的那一個，且菜式不好，而外頭的小吃街商戶多在放假時選擇關門，能選擇的食物太少太少。
想到這裏，王小糯瞧了師父一眼，心裏暖暖的：師父記得這一些哎，真細心真體貼。
當然，他們倆進一步之後，江邊暮白老實交代當時請林茹吃飯根本沒想那麽多，只是沖着一聲“妹夫”加上要讨好王小糯身邊的人留下好印象的念頭，是後話。
小飯館的人不多，他們一桌是要的最多的，服務員妹子盡量幫他們催，竟在最快的時間內把菜上齊了，比旁邊一桌還快。
一碗熱湯下肚，王小糯的家裏來電，她接起電話才想起事情一個接一個，倒把報平安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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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媽媽。”她慌忙吞下嘴裏的丸子，“我到了。”
王小糯的媽媽有點訝異，“已經吃飯啦？食堂開了？”
“嗯，跟林茹出來吃。”王小糯心虛地瞅了一眼江邊暮白，自動忽略吃飯的是三個人，話只說了一半，“我回去再打給你，先吃飯。”
“好好好，多吃點。”王小糯的媽媽先挂掉電話。
自始至終，江邊暮白除了開始掃了王小糯一眼，後來打電話的途中一直在慢條斯理地喝湯，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他不知道的是，王小糯将他的喜好倒背如流，自然知道他不喜歡喝湯，除非……心煩意亂的時候。
王小糯挂了電話，三人繼續沉默地吃飯，堅持“食不言”的良好習慣，還是林茹悄悄給王小糯發了短信，“要死哦，當我的面瞞着家裏有男朋友啊？給他點面子嘛……”
回了一句“不是”，王小糯想說卻沒法說，首先他們倆本不是情侶的關系，被林茹鬧了一出，江邊暮白才莫名成了“妹夫”，其次，她知道家裏不是不準她談戀愛，可要求知根知底的，是爸媽認識的，這麽一來，跟不準并沒有什麽區別，對她網上認識的江邊暮白接受度不會高。
最後，她已經養成了向父母報告的習慣，自覺自發地避開可能引起注意的點不是她本意……
到頭來，這一頓飯只有江邊暮白和林茹禮貌性地對話，三人在一種詭異的尴尬中用餐完畢。
“我回去了，拜拜～”林茹先行閃人。
王小糯不知所措地望向江邊暮白，突然堅定決心，不想讓第三次見面跟前兩次一樣白白浪費，“師父……你下午有空嗎？”
江邊暮白點點頭，沒多言語，以眼神詢問她的打算。
“我們去喝下午茶吧，我知道有一家不錯哦，好多好吃的甜……”王小糯的“甜點”還沒說全，反應過來江邊暮白不喜歡吃甜的。
江邊暮白卻道，“走吧。”
……
西餐廳是個合适的談話地點，可王小糯心裏頭太亂，悶聲不響地吞着蛋糕，不知如何說起。
“小糯。”仍然是師父開了口，“剛才抱歉，沒問過你的意思。”
“呃……不要緊的。”王小糯猛搖頭，“師父，我……”
關鍵時候，她卡殼了。
江邊暮白平靜地看着她，等待下半句。
王小糯是想告白的，西餐廳有溫馨的色調，柔和的音樂，兩人正是獨處的時候，如此适合，如此不容錯過……可是，她生性害羞，喜歡這兩個字在心裏重複了千百次，等到了嘴邊，卻怎麽都出不去。
不遠處的門口，客人推開門扉，挂着的風鈴叮當作響。
江邊暮白循聲望了遠處一眼，似乎注意力已然轉移。
王小糯急了，太多次半途而廢，太多次慎重的喜歡說出口反而被當作不成熟的表現，她已經做好了這次要多解釋的準備，卻沒做好能夠好好開口的準備……
情急之下，她的目光掃到了桌角的手機，拿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發了一條信息，包含她最難說出口的話。
“我喜歡你。”
江邊暮白正喝着咖啡，感到手機震動，查看信息後擡眼瞧他。
訝異，茫然，無奈。
王小糯從不知自己如此能看懂一個人的眼神。
在江邊暮白開口前，她擡手制止了他，之前卡在嘴邊出不來的話一下子順暢地出來了，前言不搭後語，卻字字發自肺腑。
“不要說我不懂，我懂的……很認真地說這句話的，”王小糯害羞地颔首，“你們總說我很小，其實……我……我都二十啦，已經知道喜歡一個人怎麽樣的，以前只說過師父很好之類的啊，這次認認真真地說喜歡，就不要用我不懂來回答了哦。”
說到這裏，她緊張兮兮地擡頭對上錯愕的江邊暮白，“何暮白，我只接受你不喜歡的理由哦，你說我不懂然後拒絕我不算數，說條件不合适也不行，我想過了，畢業後留在Q市不難呀，我們相差四歲也沒多大分別……還有啊，別老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我再幼稚好歹長這麽大了，正值适婚年齡哦……”
江邊暮白聽到這裏，突然笑了。
“喂！”王小糯下定決心說了那麽一長串，自認态度端正，言語嚴謹（？），沒得到正經回答就算了，居然把師父逗笑了……
恥辱之下，她居然有勇氣起身，坐到師父旁邊的位置，狠狠拍了在忍笑的師父一掌。
“好了，不笑了。”江邊暮白清清嗓子，也板起臉認真對她說，“小糯，國家提倡晚婚晚育。”
王小糯眨巴眨巴眼，“我畢業就23啦。”
“你……”江邊暮白微笑，“好像沒滿20吧。”
王小糯語塞兩秒，掏出手機一陣鼓搗，嚴肅道，“師父，昨天是我農歷生日。”
“……”
“還有啊，按農歷過的話，我們老家講虛歲，我都21了。”
“……”
江邊暮白久久沒回應。
王小糯急了，什麽臉皮薄啊什麽矜持，早随着方才噼裏啪啦的一段話随風而去了，秉着做事要有始有終的想法，一定要一個答案，“師父？”
“你家裏不是……”江邊暮白突然發話。
原來他真的聽到了。
王小糯一愣，咬唇不語片刻，突然扯起歪理，“我家裏為什麽這麽限制我呢？”
“怕你被騙。”
“你會騙我嗎？”
“……”
“所以嘛，這個限制對你無效啊。”王小糯笑嘻嘻地下結論，揪住他衣角搖啊搖，“對不對啊？師父～師父～師父～”
這一招是斷簫教她的，很顯然，在她各種賣萌軟和地叫師父的時候，江邊暮白連對斷簫的态度都會好一丁點……
果然，他有些恍惚地答，“嗯……”
“耶！”王小糯各種高興，狠狠挖一勺蛋糕吞進口中，手指擺起勝利的V字。
江邊暮白回過神來時，他的小徒弟已經開始琢磨拍他的照片當屏保了……沒想到一個實習把自家徒兒逼到這程度，行事大膽了不說，性格都開朗不少。
他訝異之餘，不免擔憂那段日子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小糯……”
王小糯放下手機，呆笑，“啊？”
對着那張明媚的笑臉，江邊暮白問不出口，不希望她再回想以前的煩惱了。
“師父，國家提倡晚婚晚育呢。”王小糯看他欲言又止，以為他又要說可能未來比較辛苦的話，哪肯到手的師父再飛了，義正言辭道，“以你的公歷生日來看，你還沒到年紀。”
江邊暮白一愣：跳級，提前畢業，工作四年，他還真沒想到這一出。
“所以乖乖的哈。”王小糯以為自己說得有道理，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江邊暮白忽而釋然了，瞻前顧後，不如把握現在。
于是，他一笑，“我叫你是因為你嘴角沾了奶油。”
“啊！？”王小糯趕緊問，“哪裏……”
她手忙腳亂地正想利用手機反光瞧自己的模樣，一只手輕柔地把她擡起的胳膊按下去，愣神之時，一個吻輕輕落在嘴角，由淺至深，帶着芒果奶油的甜膩。
末了，王小糯猶自回不過神來。過了一會兒，她忘了臉紅忘了害羞，亂哄哄的腦子閃過了一個念頭，傻傻地說了句，“你……不是很讨厭芒果嗎？”
“……”
“嘿嘿嘿。”王小糯吃了一口抹茶味的，主動求親親，“抹茶味的！”
“……”
“那你喜歡什麽味的？”
“……”
“師父～師父～師父～”
“好啦，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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