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榮耀同行六
“不用追蹤到那個燭臺切的本丸，跟緊他就可以了，等到無法調查時就回到一期一振說的那個和果子店裏集合。我有急事，大家先分開行動。”水鏡語速飛快，迅速給部員布置加班任務。
小烏丸很配合地追蹤着水鏡标明的目标離開。
他的偵查與機動在太刀裏出類拔萃，而且水鏡在某些時候非常信守承諾。審神者保護司的部員手上就沒有缺過禦守和金刀裝。
因此不論遇到什麽情況，小烏丸全身而退都沒有問題。
水鏡目送小烏丸離開，下一刻将目光對準了一期一振：“一期一振，加班也有你的一份，麻煩你回一趟保護司，調查一下所有有關審神者‘碧藍’的情報，權限我已經開給你了。我們最後也在和果子店鋪集合。”
一期一振有一些意外，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下來：“是，我明白了。”
他轉身就迅速趕往最近的空間通道。
水鏡的安排看起來合理但其實充滿了問題。讓小烏丸去追蹤，讓一期一振去報信實在是非常糟糕的選擇，他們兩刃都是極稀有的太刀，稀有到只要站在萬屋的街道上，就會有審神者拍照上傳附言類似“今天運氣真好”、“許願歐刀”等等感言。
這非常引人矚目，簡直就是成心為難跟蹤的小烏丸。
他對兩刃發布了這樣的要求，與其說是想要拯救那個燭臺切懷裏的審神者，倒不如說是想要……支開他們兩刃。
小烏丸心知肚明，但他沒有追究，一期一振與小烏丸站在一個戰線上，和小烏丸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水鏡在一期一振離開後，推了推眼鏡，轉身閃入人群。
他壓低了帽檐，快速而準确地鑽進了一個小巷子，小巷和大街上相比要冷清一些，但是還是人來人往。
水鏡順着小巷的角落繼續拐彎，專門找着人流稀少的地方行走。
萬屋的街區的确是異常複雜，街道縱橫，但【運籌帷幄】在不斷地為他調出附近的地圖，水鏡的速度不慢，最後竟然讓他找到了一個第二區與第三區的交界處。
這裏是一條細長幽深的巷子，兩邊都是高聳的圍牆。萬屋并不是所有的店鋪都生意興隆的，起碼這個巷子兩邊都是已經荒廢無人的破舊商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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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地方啊。
水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用食指指節叩了叩帽檐，輕輕的聲音在小巷裏響起。
他右手一掀披風，搭在腰上的長劍【黎明之刃】上，握住劍柄慢慢無聲地拔出——劍身發射出雪亮的光芒，在昏暗的小巷裏一閃而過。
這柄劍原本是為了抵抗尼德霍格的【黑夜裁決】而誕生的，是【榮耀同行】配套的武器，擁有驅散邪惡力量與黑暗力量的能力。
在這個任務裏，它是暗堕刀劍的克星。
這也是一開始殷姝明明只是單純的抵抗，也能夠制服藥研藤四郎的原因之一。
拔出長劍後，水鏡單手輕輕叩擊了一下劍身，清脆的聲音低低地傳揚開。
他的聲音也随着長劍的清鳴響起：“眼看在下都已經找到了招待客人的地方，兩位客人還不願意現身嗎？”
回應他的同樣是一聲利刃出鞘的鳴響。
水鏡轉身，順勢将長劍揮舞成一個半弧，恰好與一振短刀撞擊，争鋒相對，火星迸濺。
這是一振與暗堕藥研截然不同的另一振暗堕短刀，他的速度、打擊遠遠淩駕于藥研之上，那股屬于暗堕的氣息簡直都要撲面而來，如果不是【黎明之刃】的抵抗效果，這股暗堕的力量可能要包圍整條長長的小巷。
這是一個暗堕的付喪神，一振暗堕的極化短刀。
水鏡透過【運籌帷幄】，看到了付喪神猩紅的雙眼，白骨骨刺覆蓋在他瘦小的身軀上，濃濃的黑暗氣息又纏繞在白骨上，導致這個付喪神渾身都浸泡在污穢的氣息裏。
到是和“人見城”世界的奈落十分相似啊。
【今劍，重度暗堕，極化短刀，原等級九十九】
【運籌帷幄】顯示出的“重度暗堕”是沒有上限的，也就是說，這一振今劍的真實暗堕層次是水鏡曾經遇到的藥研的百倍。
而且他是“原等級”九十九，暗堕後刀劍的實力會有不同幅度的上升，這一振今劍，已經能夠逼迫水鏡拿出真本事了。
水鏡的身上逐漸多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不痛不癢，下一刻就能夠恢複，比起被捅穿好幾次的今劍來說不值一提。
然而看着這一身被割出小口子的軍裝，一些屬于“禦錦瓊天”的不愉快的記憶閃過水鏡的腦海。
暗處還藏着一振沒有露面刀呢，這樣下去這件【榮耀同行】豈不是要步上【禦錦華裳】的後塵了？
水鏡當機立斷，一劍逼開暗堕今劍，同時左手抽出【水月鏡花】。
他低喝道：“碎裂吧！水月鏡花。”
【水月鏡花】化為光點消散在空中，這一次的目标是暗堕今劍。
暗堕刀劍的精神狀态本來就不好，暗堕今劍很快就被迷惑，他的攻擊雖然仍舊狠毒淩厲，但準頭已經偏離了水鏡。
水鏡身上的壓力大減，他開始輕松地格擋開今劍，望着小巷背光的巷口。
那裏站着一個挺拔的身影，因為背對着光線，在昏暗的小巷裏水鏡只能遠遠望見他的輪廓。
水鏡一手應付今劍，一手朝他敬了一個懶散的軍禮：“唔，您好呀，在下乃審神者保護司部長水月鏡花，請問這位攜友來訪的暗堕付喪神，有什麽指教呢？”
那個人影不緊不慢地走近了，他像古書裏月下會戀人的姬君一般，披着一件雪白的羽織，裹住了他的半邊臉。
羽織罩住了他大半個身子，露出深藍色到近乎的墨色碎發和深藍的華服狩衣。
哪怕從水鏡這個角度，也能夠望見他骨節分明的、扯着的修長手指，和素白如紙的肌膚。形狀姣好的唇，與眼裏一彎新月。
【運籌帷幄】上的字幕開始不斷閃動，這是水鏡第一次見到一個不能夠立刻被【運籌帷幄】确定下來的目标。
剛開始是【不知名審神者，靈力評價C】
然後很快變成【三日月宗近，重度暗堕，極化太刀，原等級九十九】
随後又變回先前的字幕，兩行字幕交替出現，頻率極快。
“嗯？”水鏡推了推眼鏡，将更多的體力值輸入【運籌帷幄】。
在瘋狂地閃動過後，字幕終于停止變化，并且出現了兩條字幕。
【三日月宗近，重度暗堕，極化太刀，原等級九十九】
【不知名靈具羽織，擁有掩蓋穿戴者氣息的能力。】
這一振暗堕的三日月完美地掩蓋了他暗堕的事實，用不知道怎麽得到的靈具僞裝了自己，竟然還能夠帶着另一振暗堕今劍明目張膽進入萬屋。
“失敬了，審神者保護司部長……水鏡大人，初次相見，在下三日月宗近。”昏暗的光線裏，三日月宗近慢慢扯下了頭上的羽織。
暗堕的氣息不再被掩藏，開始從他身上散開。
三日月的容貌也開始發生變化，雪白的骨刺從他的額間長出，白骨絞成的铠甲依次覆蓋在他身上，當三日月停止變化時，他的暗堕氣息已經蔓延到整條窄巷。
水鏡【水月鏡花】的力量被放到最大，困束着今劍，讓他茫然地站在原地，也許是三日月的暗堕氣息讓他依賴，一直以來有些狂躁的今劍竟然安靜下來。
水鏡将【黎明之刃】揮舞一周，溫暖的亮光從【黎明之刃】劃出的圓圈裏散出，隔絕了來自三日月的暗堕氣息。
一條小巷，很神奇地被兩人瓜分，一邊是污穢的暗堕之息，另一邊則是被水鏡加持後的、萬屋裏無處不在的清淨靈力，兩者相觸的地方發出輕輕的爆響。
仿佛地獄與人間。
“三日月宗近啊，原來就是你了。”水鏡單手拍在身邊的牆上，加固了一下被兩股力量沖擊得龜裂的牆壁，“我在刀賬上見過你，沃倫本丸裏，唯一一個滿級被購入又在一個月後被出售的稀有付喪神。”
“我的确去過那個本丸。”三日月很爽快地承認了，他走到了今劍的身邊，“不過我還是離開得太早了，應該留下來等一等水鏡部長才對。”
“很厲害啊這位暗堕的三日月大人，能夠隐藏自己的暗堕力量進入審神者的本丸，又能夠在一個月後全身而退，不僅沒有被發現還在不知不覺裏污染了一整個本丸。”水鏡贊賞道，“不愧是暗堕的極化太刀。”
“哈哈哈，過獎了。”三日月爽朗地笑了，然而這個笑容在骨刺和铠甲下顯得绮麗詭谲“水鏡大人過謙了，大人的審神者保護司才是如雷貫耳。”
“在你們暗堕刀劍裏嗎？”
“沒錯，在我們暗堕刀劍裏。”
“言歸正傳吧，三日月君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身為暗堕刀劍的頭領，想必沒有那麽閑暇吧。”水鏡将【黎明之刃】收回鞘中。
三日月看着【黎明之刃】，不鹹不淡誇了一句：“水鏡部長十分有自信。”
“我只是聽說了水鏡部長的行事風格，十分欣賞，這一次恰巧在萬屋見到，于是忍不住上來打招呼了。”
“哦呀，那真是我的榮幸。”水鏡意有所指道，“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與三日月大人交一個朋友呢？在下哪怕任職保護司部長，也十分欽佩大人的風姿啊。”
三日月笑了笑，一手搭在今劍的肩膀上：“那自然再好不過了，我等也已經與水鏡大人神交已久，竟然從不知道大人也有這樣熱情好客的一面。”
“既然我們這麽有緣，那麽不如由我做東，好好招待您一翻吧。” 水鏡按了按帽檐，伸手虛握，【水月鏡花】回到他手上，今劍清醒過來。
三日月輕輕按了按今劍的肩膀：“哈哈哈，可惜啊，想必這定是及其風雅的邀約，然而我們還有事，不能赴約，告辭了。”
今劍沉默地走到了三日月身後，不再看水鏡一眼，達成了目标的三日月重新披上羽織，收斂起暗堕的容貌。
臨走前，他突然遞給水鏡一張信箋：“既然水鏡大人如此通情達理，這就是我等的誠意。”
水鏡接過了信箋，粗粗一掃，發現上面用清隽的毛筆字，書寫着一個代號是“碧藍”的審神者本丸坐标。
他将信箋收到了懷裏，油腔滑調道：“那麽審神者保護司在此多謝群衆的舉報，我司即将在下周進行公事，還望這位熱心群衆及時疏散人群——避免傷亡。”
三日月已經帶着今劍走出了小巷，聽到水鏡的話，他沒有轉身，直接回答：“靜候佳音。”
兩刃的背影最終還是消散在春光裏，水鏡站在昏暗的巷子裏，慢慢清除着他們留下的暗堕氣息。
“三日月啊……不愧是能夠哄住我那群傻部下的付喪神。”
在審神者保護司異軍突起，大肆碎刀暗堕付喪神一個月後，這個暗堕三日月不僅沒有跑上來找保護司的麻煩，反而想到要來與保護司聯手……
雖然這個合作非常脆弱，随時可能破解。但三日月卻很好地抓住了保護司與暗堕付喪神之間共同的需求。
水鏡感慨一聲，慢慢晃蕩着走出這一片冷清的地方。
走出這裏，外面就是一些商品格外廉價的商鋪，售賣許多特價打折産品，是很多資金匮乏的新手審神者愛來的地方。
水鏡不缺錢，不僅不缺他還能夠算是審神者裏最富裕的一撥人。
首先是奇暖系統的金幣在這個世界裏與小判等值，再就是他搜刮了許多富裕程度不亞于沃倫的審神者。
因此他一看時間還早，就慢悠悠在這一片地方逛起來。
因為特價活動每天不同，這裏的審神者往往都拖家帶口來，搶購火拼後大包小包走。水鏡走在街道邊上，看見迎面而來一個巨大的布袋。
以及抱着布袋的，被布袋擋住了視線的嬌小審神者——【不知名女性審神者，靈力評價SS，标注：潛能型審神者，目前靈力評價A】
水鏡狐貍一樣碧綠的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調整了一下角度，擋在了那個布袋的前進路線上。
大袋子如他所料撞在他的胸口，水鏡紋絲不動，袋子卻被撞到了地上，摔出裏面廉價的生活用品。
水鏡向前一個健步，一把将那個即将摔倒的嬌小審神者摟進了懷裏，他碧綠的雙眼裏清澈地倒映出女孩子驚慌的面容。
“可愛的小姐，你沒事吧？”
女孩雙頰緋紅，心髒不争氣地快速跳動。她最終沉溺進了那一汪濃碧的湖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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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當一期一振與小烏丸惦記着水鏡的“我有急事”，完成加班急匆匆跑到和果子店會和時，在臨窗的座位上看到了他們的部長：
軍裝的挺拔男子傾斜着身體，靠向桌子對面的嬌小女孩，他溫柔地為女孩子擦去濺在衣領上的茶漬。
他的笑意幾乎要淌出碧綠的雙眼，女孩羞澀而局促地低着頭。女孩身邊還坐着一個茫然的五虎退。
街上經過的小姐姐壓着嗓子驚喜道：“哇哦！難道這就是霸道将軍愛上我嗎！”
小烏丸：“……”
一期一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