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
會議室陷入了一片恐怖的黑暗，異能全部點在研究領域的研究員們陷入了不可抑制的恐慌，喧嚣嘈雜的聲音到處響起。
亂七八糟的照明用具紛紛亮起，使本來就混亂的場面更加混亂。
“怎麽回事！”王黛山緊緊抓住天甲的手，她看向手腕上的光腦。
光腦沒有反應。
王黛山心底頓時涼透了——光腦被屏蔽而且強制關機了，這一切混亂是人為的！
那些人瘋了嗎！地底總共才剩下幾個人了？還要內鬥嗎？！
“黛山姐姐？”天甲輕輕問，她十分讨厭憎恨囚禁，陷入黑暗的會議室讓她想到了自己被囚禁的房間，她現在有一些暴躁。
王黛山剛成年沒有多久，她本能地想要去尋找家裏的長輩。父母和大哥在軍部，大姐在政府，研究所裏只有她和二哥，而且二哥身邊就是人造人，安全無憂。
她抓着天甲的手，在黑暗裏急急辨認二哥的方向。
這時，空氣中傳來了血腥的氣息。
沒有殺傷性武器的聲音響起，沒有人類死前的慘嚎，但是這無聲的血腥味更加叫人不安。
空氣中彌漫着不安的氣息，維持秩序的人已經站出來了，他好像在主席臺上大聲呼號。
王黛山管不了那麽多，比起那個維持秩序的所長，她更信任二哥。
她拉着天甲，擠過混亂的人群往二哥的方向走。
天甲似乎也知道情況不對，突然爆發力量幫她擠開人群。王黛山腦中亂糟糟的，一時間都沒有注意到天甲突然爆發的力量。
所幸人造人之間的座位離得不遠，王黛山很快就摸到了“地”字輩的位置。這裏的血腥味更濃郁了，而且也更安靜，所有的人造人似乎都坐在位置上，和看錄像的時候一般無二。黛山感到一陣古怪，心驚膽戰地抓着身前的椅子，把天甲擋在身後。
Advertisement
正當她猶豫着要不要喊王雲湖的名字時。王黛山和天甲身邊響起了王雲湖冷靜低沉的聲音：“小妹？你果然來了。”
王黛山有些驚喜：“二哥，這裏怎麽了？是敵襲嗎？”
王雲湖按了按自己的眼鏡，眼鏡用柔和的光照亮了他面無表情的面孔。
王黛山松了一口氣：“太好了能找到你，二哥，我們要怎麽辦？”
王雲湖突然笑了笑：“小妹，你就沒有發現那裏不對嗎？”
“什麽！？”王黛山心裏不妙的預感更加強烈。
王雲湖突然動手，一個手刀放倒了王黛山：“算了，既然你特意來找我，我還是盡到最後一次哥哥的職責吧。”
天甲作戰服裏彈出一柄匕首，她反手就劈向了王雲湖的脖子。
然後她的手腕被地乙輕松地捏碎了。
“天甲就給你們了。地甲，我們的交易結束了，我的妹妹我就帶走了。”王雲湖看也不看黑暗裏襲擊他的少女，他關掉了眼鏡，俯身抱起妹妹，轉身就走。
人造人領頭的位置上傳來一個陰柔的男聲，清淩淩的異常悅耳：“好的，希望我們的下一次交易也能如此順利，王雲湖。”
天甲在一片混亂裏，眼睜睜看着黛山被帶走，她沒有辦法說話，沒有辦法掙紮。
因為她的喉嚨被地乙捏得半碎。
地乙同時捏碎了她含在喉嚨裏的“媽媽”。
人造人的位置區域裏仍然一片死寂。他們在地甲的帶領下成為最可怕的兵團，令行禁止，此時安靜地甚至連呼吸都輕不可聞。一些引領者也在，他們同樣沒有動彈，卻不像王雲湖一樣離開，也沒有阻止王雲湖的離開。
“天甲。”陰柔的男聲再次響起，“久仰大名。人造人的‘天’字輩，未‘成年’的天甲。我們曾經猶豫過是否要在你出生前銷毀你……不過事實證明我們的選擇是正确的……”
這一刻，躺在地上的天甲，突然間就清楚地“看見”了整個占地極廣的會議室，明明這裏仍然漆黑，但所有的細節都被她盡收眼底。
她突然回想起了誕生前，她的五感還沒發育出來時，她就能夠“聽”到無數聲音。
這些信息真的是她的“視覺”、“聽覺”帶給她的嗎？
地甲仍然在輕聲說着，他的聲音不緊不慢，人造人的位置似乎從嘈雜的大廳裏被隔離出來了。仿佛周圍慌亂的人群全都看不見這些靜坐的人造人似的。
天甲卻想起，黛山曾經告訴過她，“玄”字輩裏有能夠控制生物情感的人造人。他們現在恰好是地甲的部下。
“……人造人終究不屬于人類社會，天甲，我之所以要和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夠成為真正的‘天甲’，畢竟人類對異能的利用與了解是何其的淺薄。天甲，不論你最後站在那一邊，我們都樂見其成。”
黑暗中，地甲慢慢站起來，他的聲音陰柔，但身姿卻颀長，每一寸肌肉裏都飽含着恐怖的力量。
“是時候走了，地乙，你斷後。”
“明白了大哥。”地乙半跪在天甲身邊回答。
在天甲的“視野”裏，人造人與活着的引領者們紛紛站起，跟随着地甲依次離開，他們安靜地從群魔亂舞的人群裏退出會議室。
人群現在已經瘋狂了，他們暴露出自己最狼狽的一面，除了恐懼外，各種負面情緒像海潮一般吞沒了會議室。
也許是被精神力無比強大的“玄”字輩人造人控制了心智，沒有一個人想到要逃離這裏，也沒有一個人發現身邊有序離開的黑衣人造人。
“……你誕生的真不是時候。”地乙突然低頭，看着殷天甲，“我們原本已經計劃好了，你知道人造人的叛逃要經歷什麽嗎？除了你，每一個人造人身上都有着多達上百個控制點。為了掙脫地底人類的牢籠，無數人造人為了試探這個而死去。‘地’字輩死得只剩下五人，‘玄’字輩三人，‘黃’字輩兩人……”
“在我們就差最後一步的時候，人類突然要我們去一個死域探索奪回我們從未見過的資源——用來創造你。地甲和地丙去了，只回來了一個人……本來地甲的新引領者大概會是王黛山吧，想不到你提早誕生了……”
天甲的喉嚨慢慢恢複了，她從地上翻起直接突擊地乙，地乙輕松地躲過去，她的匕首劃過了地乙的喉嚨，帶出了數點血珠。
地乙吃驚地摸了摸自己流血的喉嚨，似乎很驚訝天甲能夠劃破他的皮膚。
随後他看到了天甲不正常的手臂，頓時明白了：“很聰明啊，天甲，直接用恢複力來支持爆發力，因此爆發出超越肉體強度的力量嗎，很好的思路，可惜我從現在起不是你的老師了。”
他接下了天甲的下一擊，卻沒有再繼續傷害天甲：“我要走了，給你一個忠告好了，你最好不要再去尋找你的‘黛山姐姐’，假如我是你，我會跟着地甲偷偷跑到地表，起碼這樣死不了。”
“再見了，天甲小妹妹，恭喜你，你出師了，祝你好運。”地乙笑了笑，朝天甲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就爆發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眨眼間離開了會議室。
天甲留在空蕩蕩的人造人位置區，周圍的人群瘋了一般，久久未從“玄”字輩人造人的異能裏掙脫。
誰會想到人類手裏最鋒利的刀，在新年的夜晚叛變了呢？
——————————
天甲逃出了會議室，但是沒有跟着地甲走。
她想，她要去找媽媽，怎樣都好，不管地甲說過什麽，不管這樣會有什麽後果，她都要先去找媽媽。
王黛山送的小方塊放在天甲的胸口，這一次因為地乙沒有掏胸的原因，這個小方塊沒有被損壞。
天甲從來沒有離開過研究所，但她因為能夠“看”到很遠的地方，因此沒有碰上任何一個人或者人造人。
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類，有黑衣的人造人暴起殺人随後逃跑，有軍官召集人類軍隊捕捉人造人，而更多的還是惶惶的平民。
最後她追尋着王雲湖的蹤跡找到了一塊很接近地表的高臺。這裏空無一物，只有幾架正在維修的飛行器。
很明顯了王雲湖帶着王黛山坐着飛行器走了，這個平臺是飛行器的停放點。平臺上沒有能夠起飛的飛行器。天甲知道她追不上了。
她失神地站在高臺上，合上了自己的“視野”。
高臺下有着數百米深的壕溝，那裏是鍛造廠投放廢料的地方，這裏幾乎要變成一個垃圾大峽谷了。
突然，有幾個人闖上了平臺。
“這裏有一個人造人！掃描她！”
“沒有番號編號！目标高危！立刻格殺！”
天甲茫然地轉身，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不該殺死這些人類。
但是沒有她猶豫的時候了，最新研發的武器噴射出致命的光線，天甲認識這些東西，知道不能夠被它們擊中，她匆忙地後退，踉跄着跌下高臺。
天甲摔在投放滿了廢棄金屬岩石的巨大峽谷裏。生化合金筋穿透了她的腹部，她渾身的骨骼全部粉碎，血肉震蕩成為肉泥。
過了片刻，天甲微微恢複一些，她顫抖着摸了摸胸口。
小方塊也碎了，哪怕有她的軀體作為緩沖也沒有用。
峽谷上是黑黢黢的地底岩石，周圍是劇毒放射性的合金廢料。
然後恐怖的灼熱從天而降，天甲擡頭，看到了成百上千噸傾瀉下來的、含有放射物質的融化鐵水。
那些人類，打開了鍛造廠的鐵水廢棄口。
鐵水灼燒了一切有機物，将峽谷的底部又填平了一層。
殷天甲的肉體死了。
但是她的異能，終于在無聲無息裏，邁出了第一步萌芽。
人類與人造人的戰争、人類與地表大自然的鬥争仍在繼續，曾經失敗的造物“殷天甲”被人類社會漸漸遺忘。
但是誰都不知道，在精神領域的至高處，有一個靈魂正在夢裏蘇醒，她為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殷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