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四十九只
巨大的陰影出現山川大地上，劇毒的瘴氣與邪氣肆無忌憚地蔓延，腐蝕着土地與植被。不祥的陰影籠罩着一個個村子，不論是人類還是動物甚至是藏身于人類之中的小妖怪們，都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
村民們慌慌張張地求助巫女、除妖師或者僧侶，但得到的也只是他們驚懼的眼神與無奈的拒絕。
楓之村也是這些村子裏的一個，它的巫女楓婆婆雖然也和其他村子的守護者一樣束手無策，但她知道的好歹要多一些。
這個帶來災難的妖怪是奈落的本體鬼蜘蛛，戈薇與犬夜叉已經進入其中去消滅奈落了，成敗在此一舉，贏了就能夠得到和平與安定，輸了那麽所有人都得下三途川。
這樣的戰鬥楓婆婆根本無法插手，她能夠做的只有祈禱。
巨大的鬼蜘蛛體內，奈落正在與犬夜叉以及殺生丸一行人對峙。
奈落的恢複力強得可怕，哪怕是戈薇的破魔之矢都已經無法給他致命的傷害了。
外界的瘴氣已經能夠腐蝕土地與植被，而鬼蜘蛛本體內的瘴氣濃度更是外界的數十倍，假如戈薇還是當年那個普通的高中生，劇毒的瘴氣足以将她腐化成白骨。
“犬夜叉！後面！”戈薇大喊一聲，同時射出了箭。
犬夜叉險險避開，揮出一刀砍斷身邊的觸角。
他躍回戈薇身邊，低低“嘁”了一聲：“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管怎樣的傷害奈落都能夠恢複，而我們在不斷地被削弱，再這樣下去贏不了！戈薇！能射到四魂之玉淨化它嗎？”
“我可以的！我看到四魂之玉了！”戈薇手心全是汗，但她強迫自己穩住了手。
“我去為你争取機會。來吧！奈落！”犬夜叉，再次舉刀撲上去，殺生丸會意，同時爆發出攻擊。
奈落的被兩人纏住時，戈薇傾盡全力的破魔之矢呼嘯而至，射穿了奈落的身體。
犬夜叉面露喜色，然而下一刻又低喝：“戈薇！”
原來奈落的破綻只是他的陷阱，他最主要的目标還是對他威脅最大的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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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全力射出一箭後，正是虛弱未調整的時候，此時她腳下突然湧出無數肉芽，肉芽快速凝結成劇毒觸角和堅硬的骨刺，包圍着捅向她。
“戈薇！”坐在七寶上的珊瑚與彌勒驚呼。
千鈞一發的時刻，戈薇的額頭上突然爆發出一道靈光，将她包住，抵擋住了奈落的攻擊，犬夜叉在下一刻趕到，将她從危險裏轉移。
殺生丸有些驚訝：“禦天姬的力量？”
戈薇恍然：“原來是這樣！是禦錦瓊天上次親了我的額頭！”
犬夜叉也回憶起來，慶幸地松了一口氣。
“又是禦天姬的後手嗎。”奈落陰沉着臉，“不過再怎樣你們也只能夠借助她的力量一次！這裏就是你們的死地！”
“果然她沒有死。奈落，你把她關在那裏？”殺生丸皺眉。
“你們沒有必要知道！”奈落再次爆發出陰暗的妖力，海浪一樣湧向衆人。
“怎麽會！突然變強了！”戈薇在犬夜叉的背上，十分震驚。這一次奈落的攻擊，力量幾乎是之前的十倍！
這時候一個女聲在戈薇身後響起。
“那是因為他吞食了禦天姬大人的鮮血！卑劣的半妖。”
數點鬼火突然幽幽在空中燃起，一個白發青膚的女子乘坐在燈杖上，出現在戈薇與犬夜叉身後。
“欸！什麽時候？……”戈薇吃了一驚，她一直不知道身後有人。
犬夜叉到是隐隐約約有感覺，但因為她沒有敵意而只是戒備沒有出手：“你是誰？”
“我是青行燈。禦天姬大人的追随者，前來尋找大人的蹤跡。”白發女子冷笑着望向蜘蛛網上的奈落，“不僅僅只有我，禦天姬大人治下所有的妖怪都來了，只不過我先來一步罷了。”
“禦天姬也有屬地嗎！”戈薇恍然。
青行燈道：“當然了，只不過大家之前都在守護大人的血脈，等待她突破成年而已，現在雲母殿下已經成年，我們也就沒有顧忌了。”
珊瑚在旁邊聽到，很是欣慰。
“看起來人就要到齊了嗎。”奈落也笑了，“可惜你們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不過是竊取大人力量的竊賊而已，讓我帶領你去地獄好了。”青行燈一揮手，鬼火織成天羅地網蓋向奈落。
奈落的觸手不甘示弱地回擊。
同時對上殺生丸犬夜叉青行燈等人，奈落也不落下風。
這時候巨大的鬼蜘蛛本體開始震動起來，青行燈了然：“看來是花鳥卷帶着姑獲鳥她們來了，她們在攻擊外殼。半妖，勝負已分！”
奈落并不着急：“鬼蜘蛛碎落的肢體會帶着劇毒的瘴氣落到人類的村落裏，假如人類因此死傷，你們可是殺人無數的兇手啊。”
“那些人類？我們可不會在乎。”青行燈不屑，反而加大了攻擊的力度。
“這怎麽可以！青行燈，不要傷及無辜啊！一定有別的辦法解決奈落的。”戈薇忙道。
青行燈皺眉：“反正人類過幾年又會變得很多的，而且他們生活在這個時代裏本來就很容易死啊，我為什麽要為了這些人類而改變我的計劃。”
“喂，女妖，你這樣和奈落又有什麽區別！你快讓她們住手！”犬夜叉一邊砍斷觸手一邊威脅。
殺生丸和青行燈同時皺眉。
戈薇頓時明白過來，這一定是奈落故意挑起的争執，他想要先利用禦天姬的下屬和犬夜叉互相消耗。
鬼蜘蛛本體的內壁已經開始僵硬龜裂，可見外殼即将被打破。
不能在這樣下去！戈薇咬牙，乘着奈落興致盎然地看着青行燈與犬夜叉的争執，她射出了下一只破魔之矢。
這一箭的力量比以往都強大，是戈薇在戰鬥中突破的結果，破魔之矢凝聚着純白的靈光，直直迫像奈落的額頭。
與此同時，楓之村裏，村民們震驚地望着天空，濃密的烏雲被卷挾着妖力的狂風刮散，正午的烈陽照耀，巨大的神狐自烈陽裏騰空而來，陽光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神狐突然間像雲彩一樣消失，一道弧形白光出現，哪怕在烈陽下也異常耀眼，它将鬼蜘蛛劈開。
鬼蜘蛛外殼被粉碎，龐大的清淨妖力灌入戰局，與污穢的邪氣相撞，震起波紋。
奈落的臉上濺上了鮮血，鮮紅的血液順着人見陰刀那精致蒼白的面孔流下，鮮血流過的地方，灼燒出一道道見骨的傷口，随後傷口又立刻恢複。
奈落的額前，擋着一只素白的手，這只宛如玉石雕琢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戈薇的破魔之矢，也因此被劃出了傷口，是手的主人的鮮血濺到了奈落的臉上。
“你……你是！”戈薇震驚擡頭，望着奈落身前一個赤紅的背影。
“是戈薇的箭呀？很美的靈光呢。青行燈，殺生丸，你們退下吧，我的東西，就由我來處理好了。”紅衣的女人左手握箭，右手提着刀，墨發垂下，纖瘦的背影蘊含着恐怖的力量與威勢。
“是！妾身告退！”青行燈露出真心的笑容。
殺生丸不悅：“禦錦瓊天？你還沒有玩夠嗎？是嫌自己流的血不夠多？”
“放心吧殺生丸，我和鬥牙王可不一樣，我不會死的。戈薇也不用擔心，由我而引發的錯誤必将由我結束。”
禦天姬嗤笑一聲，松開左手，戈薇的箭化為靈光消散，她一把抓住了奈落的臉。
奈落退下了，現在出現的是人見陰刀，他似乎一點都不奇怪禦天姬能夠脫離那個困住她的地方。
他悲傷地笑了：“果然我沒有辦法留下您嗎？”
這一刻他的雙眼恢複了烏黑，倒映出禦天姬緋紅的眼角。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永遠把你留在身邊，哪怕你仍然是人類。”禦天姬冷酷道。
下一刻，不論是奈落或者陰刀也好，赤色的禦天姬也好，巨大的鬼蜘蛛殘軀也好，全部消失在原地，戈薇一低頭，看到了地面上被腐蝕的農田。
鬼蜘蛛與奈落消失了。她現在高懸在半空，和讨伐奈落的大部隊一起。
假如不是空氣中仍然令人作嘔的瘴氣，戈薇幾乎要以為自己夢游了。
青行燈到是很冷靜，她朝殺生丸打了個招呼，帶着守在外面的女妖走了。
殺生丸也帶着鈴和邪見轉身離開。
犬夜叉一行人輕飄飄地落到地面，看着遠處跑過來的楓婆婆，珊瑚茫然地問：“奈落……被打倒了？”
“……”戈薇同樣茫然地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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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大海上，突然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帶着腥臭血液的扭曲肢體紛紛落入海水，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劇毒的妖氣蔓延在海水裏，海水被短暫地污染了，但也許一年，也許十年，這片大海終将恢複澄澈。
殷姝的左手上浮現出一雙帶着金屬紋飾的手套，她輕輕“呵”了一聲，直接用這個手套将奈落的面皮撕下來！
奈落，也是人見陰刀，此時他們正在意識裏争奪主權，被劇烈的疼痛幹涉，暫停了鬥争。
撕下面皮後，殷姝的左手虛化，直接從青年鮮血淋漓的腦袋上扯出了奈落與陰刀糾纏在一起的靈魂。
“老師？”“禦錦瓊天！”那個靈魂發出兩個聲音。
殷姝一把穿透靈魂，揪住他們靈魂裏的“心髒”，将兩人的話噎在嘴裏：“可是陰刀，你犯錯了呢，犯錯的孩子就要懲罰。”
說罷她一把按住他，宛如流星一般帶着奈落與陰刀的靈魂，穿過海水，直接落到海底。
奈落與陰刀的靈魂仿佛有了實體一般，他們能夠感受到劇烈的疼痛與陰冷的海水，以及來自殷姝的強大壓力。
最後，殷姝将他們一把壓到漆黑幽深的海洋底下，她的手上浮出一道淡藍美麗的波紋，這波紋看起來脆弱，卻牢牢将奈落與陰刀固定。
殷姝松開了手，提起了右手的刀。
陰刀表情複雜，低聲到：“是大典太光世啊……”
清淨的妖力湧進刀裏，凝聚，發出柔和而幹淨的白光。
“陰刀，你為什麽會有執念？”殷姝輕輕問，她将刀舉起，橫在臉龐邊。
陰刀望着被瑩白的光芒照亮的禦天姬：“……您不要我了，不是嗎？我是這麽的……傾慕您，可是您這樣放棄我——”
“我沒有放棄你。”殷姝打斷他的話，在陰刀震驚的目光中說：“假如我放棄你，我為什麽要來親自殺你，為什麽不讓戈薇的箭射穿你的額頭，為什麽還要說懲罰你？”
“老師……”陰刀低聲喃喃，“可是您放棄我了，您親口說的。”
“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啊……稍微，也要相信我一點吧。”禦天姬輕輕嘆息，“說到底還是我欠了你，我來送你去輪回，陰刀。”
奈落在一旁譏諷道：“我們的靈魂以及糾纏在一起了！人見陰刀不可能去輪回！”
“誰告訴你的呢？”殷姝問，這時她的右手上也出現了與左手相同的手套，被手套握住的大典太光世慢慢變成半透明的樣子。
“你準備好了嗎？陰刀”
陰刀露出一個幹淨的微笑：“這一次我相信您，老師。”
殷姝手起刀落，一道斬在陰刀胸口，陰刀慢慢消失，化作細碎的光點融化在海裏。
奈落驚疑不定地望着殷姝的雙手：“你……你到底是誰？！”
“至于你，奈落。你就永遠留在這一片海裏吧，你既然留戀塵世，那麽我就助你的靈魂永生好不好，而且海底只有你一個人，很安靜呢。”殷姝笑了。
“不……”奈落已經隐約明白禦天姬想要幹什麽了，然而她毫不猶豫，逐漸浮起來，慢慢消失在漆黑的海底。
當最後一絲大典太光世上的光芒消失時，奈落絕望地嘶吼：“你回來！你回來禦錦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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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一個藍發藍衣的挺拔男子淩波而立。
他對着付出海面的女人冷硬道：“禦錦瓊天，我這裏不是垃圾堆。”
“荒？果然把你驚動了。”禦天姬笑了笑，“我封印在海底下的東西還要拜托你監視啦。”
荒說道：“……那麽我就不欠你什麽了。”
“好的。”殷姝點點頭，“那麽，再見了。”
她的話音落下，身形就慢慢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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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戈薇早已嫁給了犬夜叉，她不幸收到爺爺去世的消息，匆匆忙忙通過食骨之井回到現代，參加葬禮。
在整理爺爺的遺物時，她從發黃變脆的書堆裏尋找到了一本沒有署名的古書。
裏面記載着許多戰國時期流傳的傳說。
戈薇粗略地翻看，竟然找到了一則有關禦錦瓊天的故事。
故事不知道是在那個時代被記錄的，早已經在時間變遷、人們的口口相傳裏被更改了內容，與事實相去甚遠。
這個故事裏的禦錦瓊天不像其餘傳說裏的那樣，既不是親善人類的妖怪，也不是人類中俊秀的大名，她是來自神國的神女。
相傳在戰國時代，有一方勢力名為人見城。老城主唯一的兒子是個才華橫溢的病弱青年，青年偶遇天女并與之相愛，成為夫妻。
天女來自高天原，是天照大神座下的神女，原形是神狐，性格善良仁慈，貌美無匹，是戰國時代落難女性的庇護神。
青年與天女相愛後，接任了老城主的位置，成為人見城新的城主，兩人勵精圖治，創造出一片和平的盛世景象。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有一只邪惡的妖怪觊觎天女與人見城，他殘忍地吃掉了城主，并企圖欺騙天女。
天女認出了妖怪的真面目，憤而反擊，兩人的戰鬥波及巨大，将人見城夷為平地，讓千裏的沃土在數年內寸草不生。
最後天女勝利了，但她不忍心親手斬殺霸占了丈夫身體的妖怪，于是将妖怪封印在無垠廣袤的大海深處，拜托海上的飛鳥與深海的鯨魚為她守護封印。
然而天女的丈夫還是死去了，她悲傷欲絕，獨自回到高天原，從此不再涉足人間。
戈薇翻看完整個故事後，心情複雜，自從奈落被禦天姬帶走後，她再也沒有見到過禦錦瓊天，也沒有聽到邪見或者其他的妖怪提起她，也許就像傳說裏說的，她來自高天原，只是在封印了奈落後回去了而已。
然而她真的愛上陰刀了嗎？戈薇到現在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