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冰涼的匕.首橫在脖子上, 顧妤下意識地僵住了身體。她此時背對着身後人, 根本看不清面容,聽見聲音後,只能微微抿了抿唇。
顧妤知道, 原主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這時候面對刺客絕對不能露怯。因此即使心裏慌的要死, 顧妤還是冷聲問:“你好大的膽子, 可知這裏是何處?”
簾帳微微被風吹起, 殿內浴桶上水霧彌漫。謝枭嗅到顧妤脖頸間淡淡的梅香, 指尖頓了頓。
但還不等他細想,腹中燥熱就又叫人皺起了眉。
那藥效來的猛烈,即便是謝枭這種寡/欲/之人, 也有些難以克制。從他的角度, 能看見那一片雪色的肌膚,細膩的讓人心頭一跳。
他握着匕.首的手收緊了些,在顧妤質問的話後,啞聲道:“這裏是太後寝宮。”他說的極慢,嗓間卻沉啞的不像話,像是在強忍着什麽。
在這樣的情況下,顧妤莫名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但橫亘在脖頸上的匕.首又讓她無法回過頭去, 顧妤只能冷聲道:“你既然知道,現在松手或許還能留一條性命,若是等到禁軍來……”
掌下美人那張芙蓉雪面宛如覆了寒冰,只一眼就叫人膽顫。但謝枭卻不是那種怕死的人, 甚至說,征戰沙場多年,他早已經見慣了血腥,此時看着顧妤含着殺意的側容,心跳的竟然快了些。
竟然不自覺問她:“若是禁軍來了又如何?”
“太後如此模樣,恐怕并不願讓第二人看見。”
那略帶些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邊,顧妤聽見刺客的話後眼神更冷了些。覺得這個人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裏。
蓄積的手腕暗暗發力。在前面的世界,因為是現代,顧妤必須符合人設裝作普通人的樣子。但是在這裏,原主本就出身于将門世家,會些武功也說的通。
顧妤下意識地在詢問自己能否使用武力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和系統冷戰。但幸好系統并沒有選擇在這時嘲笑她,只是聲音含着笑意道:“您需要注意,您的武力範圍不超過原主的身體極限。”
意思就是,原主只會一點基礎的武功,顧妤也不能表現的太牛/逼/。
顧妤聽懂了他話中意思,不由抽了抽嘴角。不過一直緊繃的身體确還是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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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腕間輕翻,一把抓住橫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掌,後退了一步,轉身躲過。
謝枭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出手,一時不察,竟然被她得手了。那匕.首翻過,在手上劃了一道血口,順着手腕滴下。
顧妤脫困後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面前身影熟悉的男人。雖然戴着面具,但顧妤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謝枭?”她眉頭皺起,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見已經暴露,謝枭也不再僞裝,伸手摘下了面具。不知道什麽材質的面具被拿了下來,露出一張沉峻風流的面容。
謝枭微微笑了笑,神色不變道:“沒想到被太後認出來了。”
顧妤有些想要吐槽他的裝扮,古代人難道真的以為戴個面具遮住半張臉別人就認不出來了嗎?
但即使這樣想着,在面上她只是冷下了面容問:“不知道漠北王扮成這副樣子,這時來本宮寝殿何事?”
外面雨聲淅瀝,映着昏暗的天色,更顯得顧妤面容肅冷的不近人情。腹中灼熱翻滾着,叫謝枭額角微微出了些細汗。
他卻還是笑道:“臣只是走錯地方了,不知道太後可信?”
他說的坦然,顧妤卻有些被噎住。這樣的鬼話傻子才會信吧。走錯地方,正好走到了自己寝宮?
顧妤覺得這個男主找理由竟然也不好好找一個。他就是說,他是為剛才周奕的事情來求情的,都比這個可靠。
顧妤看着他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冷意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這一次,她确實是想錯了。
謝枭确實是無意中走錯路才走到這兒的。他從軍隊回來時正好遇見被從殿外壓到地牢去的周奕,出于好奇,還是停住了腳步,詢問怎麽回事。
原本心底恨的咬牙的周奕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周圍宮人來往的目光,直到聽見謝枭的聲音。
一如既往朗然的聲音很是熟悉,周奕握緊了掌心,心中的憤恨,自卑還有被羞辱的不甘一起湧上心頭。
被拖出大殿時陛下冰冷無情的目光一直折磨着周奕,她看着面前眉目俊朗的男人,心中的想法變了又變,緩緩做出了決定。
在謝枭詢問時,作出一副傷心可憐的樣子,緩緩擡起頭來。
因為被拖出來的緣故,她額角紅腫,發絲披散,看着倒比往日/精/煉時狼狽很多。
謝枭皺了皺眉,就聽周奕委屈哭訴自己是冤枉的,她全程沒有提起一個字自己是因何而被太後下獄,只說求謝枭救他。
甚至連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謝枭原本打算離開,卻被周奕捉住了衣角不能動彈,一旁的禁軍看見這位漠北王此時也不敢催促,只能先停留在花園裏。
周奕說的可憐,清秀的面容上垂淚更多了幾分柔弱姿态,好像他就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她此時已經開始利用自己往常最不屑的容貌,即使心中屈辱,卻還是祈求地看着謝枭。
可出乎意料的,謝枭卻并沒有完全相信她。在這幾日後他也算對顧妤有了些了解,知道她做事不會沒有緣由。
将周奕下獄其中一定還有些她沒有說的事。
他看向一旁禁軍,讓兩人來說。
禁軍互相看了眼,還是如實将大殿上今天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畢竟這些都是事實,即使他們不說,漠北王随便問別人也一樣。
周奕見他不相信自己,面色微微白了下來。
謝枭在垂眸聽完兩人的話後問:“你是說周大人昨日綁架了顧家二小姐?”
他聲音聽不出喜怒,禁軍點了點頭。
周奕心已經沉了下來。
“王爺可還相信我?”她咬牙擡頭看着他,期待謝枭會心軟,但謝枭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拂去了她緊握在衣袍上的手,開口道:“周大人如果是冤枉的,那我一定禀明太後徹查此事。”
他神情平靜,眼底也無一絲波動,只是卻像是有些可惜。
周奕聽見他道:“只是現在,還得委屈周大人一段時間了。”
他這話說的溫柔好聽,可從謝枭聽完禁軍的話後,她就知道,他不會再救她。或許會求情,但絕不會為了她得罪顧妤。
哪個妖婦的名字在心底狠狠紮下,周奕沒想到這麽短時間裏,她竟然能接連蠱惑這麽多人。
在謝枭微涼的手指掰開她手時,她眼中閃過一絲暗光,猛然用力像是掙紮一樣收緊了些。卻将袖中的春香捏碎了些,沾染在了衣袍上。
這一舉動進行的隐秘,就連謝枭也沒有發覺。
他起身準備離開時,忽然聽見周奕道:“王爺如若對我還有絲關懷,便在阿奕下獄時幫我帶些衣物過來吧,阿奕感激不盡。”
她說完就松了手,低頭叩了一叩。
謝枭腳步頓了頓,聽見周奕的話後,覺得她的要求也不過分,想着待會兒叫府中侍衛送幾套衣服給她也沒什麽,于是便應了聲。
那時謝枭也還沒有對周奕厭惡,對她的要求也微微滿足了些。但他卻沒想到周奕會給他下藥。
在藏書閣呆了會兒後,謝枭就嗅到了衣物上的香氣,多年敏銳的經驗使他察覺到了這香味不對。
但卻還是晚了一步吸入。
謝枭深吸了口氣,想要先回府中找藥師,結果卻低估了藥效,在發作時不得以随便找了個屋子藏起來。
卻沒留意竟然是太後的寝宮。
他一直在簾帳後藏着,直到顧妤進來脫衣才有些忍不住,知道再不出來,真讓太後進了浴桶,恐怕會釀下大錯。
謝枭雖平日裏言語放肆,但也知道顧妤的身份畢竟是太後,不是可以輕易冒犯的人。因此在以匕.首唬住她後,他便想接機跳窗離開,可沒想到會暴露自己。
不知是否是今日中了藥的緣故,當看到顧妤寒刃似的目光時,他心中竟然微微頓了頓。一種陌生的感覺在心底發酵,讓那熱氣幾乎燒灼到心間。
叫他微微有些失神。
顧妤不知道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幹什麽,不由皺了皺眉。但想着,這時把他留在這裏也不好,浴桶還在那兒,看着就有些尴尬。
見盯了會兒後謝枭還是原來的表情,也沒有興趣再追究這件事了,便順着他的臺階退了一步,警告似的冷聲道:“既然是走錯了,漠北王為何不速速離去,還在這裏幹什麽?”
她回眸時微微擡起下颌。單薄的裏衣下身姿玲珑纖細,那時慌張被匆匆拉上去的衣衫有些淩亂,露出了些冷色雪膚,在霧氣的暈染下微微有些薄紅。
這樣的情景,足以叫任何一個男人失控。
更何況,她眼神還是那樣冰冷。就像是高不可攀的姑射仙人一般,叫人不敢心生亵.渎。
越是如此,謝枭越是想要靠近。
他頓了頓,嗓音沙啞,剛想開口,卻聽門外傳來了通報聲:“太後,陛下下朝後親自來請罪了。”
阿細的聲音在門外聽的分明。
在她俯身跪下時,顧妤聽見了另一道聲音:“今日之事勞累太後費心,是今明之過。特此在下朝後來向太後賠罪。”
他清然的聲音透過門外傳進,顧妤僵了僵身體,沒想到他這時會來,不由有些煩躁。
要是讓傅今明看見自己衣衫不整和漠北王共處一室,絕對不行。
謝枭聽見外面的話後卻無所顧忌,他額角青筋微微起伏,俊美的面容上勾起一抹笑意,在顧妤失神時忽然伸手抱過她,低聲笑問:“太後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