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顧妤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就算你們真的要結婚了,又怎麽樣呢?
她的眼中并沒有你。
霍逞勾起唇角,低笑道:“祁哥,你贏不了。”
只要那人是顧妤,你就永遠都贏不了。
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但霍逞對顧妤的了解不比祁應寒少,她那樣的人,沒有什麽能将她困住。
祁應寒這樣,更像是暴露了他得不到的迫切,就像是當初做着那個夢,日夜難眠的他。
畢竟他們都妄想着難以擁有的東西。
霍逞的話叫祁應寒眼神更深了些,因為他知道對方看穿了他的意圖。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擁有比霍逞更大的一個籌碼。
“霍逞,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祁應寒抿了抿唇,輕描淡寫地抛下了一個/炸/彈/:
“阿妤懷孕了。”
顧妤懷孕了。
這句話終于叫霍逞成功變了臉色。
/逼/仄的空間裏一片寂靜,霍逞掌心緊握,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他手背上青.筋爆出,一把抓住祁應寒的衣領。
“什麽時候的事?”
霍逞一字一句,這時也終于不再僞裝。
Advertisement
祁應寒看着他眼底紅痕,心中頓了頓,平靜開口:“一周以前”。
“霍逞,你不會忘了我們是未婚夫妻,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呢。”像是要看着對面的人變色,祁應寒聲音帶了些諷刺,像是在嘲諷他。
對面青年揪着衣領的手慢慢收緊,指節也有些泛白,臉上再沒那種掌握一切的輕松神色。任誰也想不到這是兩天前在車中似笑非笑地等着祁應寒打開車門的霍逞。
他算好了一切,甚至并不害怕他們結婚,可卻沒想到——顧妤會懷孕。
她懷了祁應寒的孩子,這個認知叫霍逞心漸漸沉了下去,他心中黑暗像是再也壓抑不住,第一次想、要、殺、人。
“你怎麽敢!”
你怎麽敢讓她有孩子?霍逞眼底.猩.紅,聲音像是從嗓中擠出來的一樣。
祁應寒任他拉着,表情平淡:“霍逞,你是最沒有資格問這句話的人。”
“不過,念在我們兄弟一場,在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後,我邀請了很多朋友過來一起慶祝。自從你出國後,這裏也很久沒有熱鬧過了。”
他說到這兒後淡淡笑了笑:“這樣我們也能好聚好散,畢竟今晚之後,我們就不是兄弟了。”
他刻意強調了兄弟兩個字,明明白白的告訴霍逞,他沒有機會。
這還是霍逞時隔很久後再次見祁應寒出手,這些年圈子穩定下來,霍逞差點忘了這個人曾經殺伐果斷的模樣。
能成為祁氏的掌權人,讓他叫了那麽多年大哥,祁應寒又怎麽會是普通人呢。
霍逞眼神頓了頓,在明白祁應寒的意圖後卻并沒有離開。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場博弈,如果他後退一步,就會輸。
而代價就是——顧妤。
因此,即使祁應寒今天約他見面是為了宣示主權,即使他說顧妤懷孕了,他也不能離開。他的好大哥想讓他看見什麽,他就得看見什麽。
他要将他信心擊的粉碎,叫他徹底無法肖想顧妤。
但,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程度的話,還不夠啊。霍逞勾起唇角,掩下眼底瘋狂。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隐忍了不是嗎?
兩人目光相對,霍逞唇角笑意消失,他克制着自己,終于在敲門聲響起後松了手。啞着聲音道:“那還真是,多謝祁哥了。”
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被邀請來的衆人雖然有些奇怪怎麽這麽突然,但也沒有想太多,畢竟是好事。
以祁哥的性子,他們都以為要拖很多年才結婚呢,因此雖然當初他和顧妤訂婚,衆人也沒真正認為兩人會在一起。
直到今天接到消息。
祁家的請帖一個一個發出去,說婚禮就在後天,叫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得不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怎麽這麽着急。
但這些話在祁應寒面前卻是不敢問的,因此衆人只是笑着一起談論些別的事。
結婚前最後一場聚會,來的都是熟悉的朋友,一個個都笑着恭喜祁應寒。
霍逞也笑着,全程很少說話。漸漸的,有人察覺到了些不對。但卻沒往祁應寒和霍逞的關系上想,只以為他是今天心情不好而已。
于是拿了杯酒問:“霍少,你今天怎麽了?”
見霍逞不語,那個想要巴結霍家的人眼珠轉了轉,刻意壓低了聲音道:“霍少,你知道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嗎?我聽說好像是因為顧家千金懷孕了,所以才這麽着急結婚的。”
他本來只是想将自己道聽途說來的消息透露出去,好和霍逞搭個話,卻沒想到會看到沙發上青年冰冷的眼神。
隔着暈黃的燈光,那眼神雖然帶着笑,卻叫人無端後背生了些寒意,好像被什麽吃人的東西盯上了一樣。
說話人話語僵在口中,直到霍逞收回目光,這才松了口氣。
一邊坐着的祁應寒看着這一幕,握着酒杯笑了笑。
這場聚會一直到晚上十點,因為祁應寒不走,所有人就都不能走。
熱鬧的包間外,背影清峻的青年點了支煙,沉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麽。這是一場專門擺給他看的鴻門宴,而所有人都在讨論着兩天後祁應寒和顧妤的婚禮。
顧妤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心底,從最初目光被吸引,到現在念念不忘。越是得不到,那刺就越是紮得深。
祁應寒的話不停的回蕩在耳邊。
她懷孕了。
霍逞聽着室內的吵鬧聲,面上平靜,眼神盯着屏幕上那個號碼看了很久,只有他自己知道,用了多大力氣才克制住心底的戾氣。
他克制了兩天沒有給顧妤打電話,因為知道那天那個吻可能會讓她接受不了。所以他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想清楚。
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選擇別人。
她懷了祁應寒的孩子。
這是唯一能将天鵝從高臺上拉下來的軟肋,他怎麽會允許它存在呢,更何況,這個軟肋握在別人手中。
吸煙室裏只有一個人,不知道過了多久,霍逞自嘲地笑了笑,垂眸遮住眼底暗色。
他從不是好人,這也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電話被撥了出去,手機屏幕閃動着叫人有些不安。霍逞聽着那電話裏的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直到結束,也沒有人接聽。
霍逞終于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被顧妤拉黑了。
這确實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他輕嘶了聲,将煙頭放進玻璃缸裏。好看的眉眼漸漸染了層郁氣。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襯的氣氛愈加心驚。霍逞眯眼又撥了第二遍。還是一樣的結果,沒有人接聽。
機會結束了。
霍逞想,他從不給人第三次機會。
“阿妤,這可是你自己選的。”他慢慢笑道。
他沖破克制,叫那些心思再也掩埋不住,她怎麽能當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的,繼續嫁給別人,為別人生下孩子呢。
神祗一直都要高高在上,怎麽能有污點。
霍逞輕笑了聲,第一次覺得顧妤真是天真。天真到以為嫁給祁應寒就沒事,天真到以為他會放過她。
不過是懷了孩子而已,他會幫她親、手、打、掉、它、的 。畢竟,嫂子不能将目光給任何人啊。
霍逞低聲笑了笑,握着手機的手漸漸收緊,直到被人拍了拍肩膀。
“霍少,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兒啊?大家都在裏面呢,走走走,我們一起進去。”有人起哄道。
聚會漸漸要散場了,霍逞眸光閃了閃,看向裏面,語氣不變:
“好。”
這邊顧妤并不知道和祁應寒除了接吻連更親密舉動都沒有過的自己已經“被迫懷孕了”,更不知道霍逞心底的陰暗心思。她已經在房間裏被關了兩天了,被沒收了手機後唯一的樂趣就是睡覺。
雖然每天在房間裏睡的天昏地暗,但是在外高嶺之花的形象卻維持的十分完美。
不說話,不求饒,不低頭。
顧妤覺得自己差點沒憋死。
“我覺得你不能這麽對一個話痨。”她試圖和系統商量。
系統停下翻書的手,聲音含笑:“宿主,我非常歡迎您和我共同交流文學,畢竟有些事情,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趣的多。”
……
顧妤好不容易想要開口,瞬間又自閉了。
她原本以為關小.黑.屋很慘,可更慘的是,每當她想要張口的時候,系統就會在旁邊污染她的耳朵。
顧妤覺得在穿越完成後,她大概會對交流産生.陰.影。
一個小時過後,自己打臉,始終閑不住的顧妤終于忍不住再次問系統:“你的人生樂趣是什麽?”
系統先生停下目光,仔細想了想,煞有其事:“看書。”
至于看什麽書,他慢慢勾起了唇角,眼帶笑意地看向顧妤:“其實真的很不錯,您或許應該學習一下。”
“不,我拒絕,你休想。”
顧妤鵝生第一次見對不可說文學這麽真情實感執着着的人,不由抽了抽嘴角,一時間居然再也找不出反駁的話。
……算了,你開心就好。
這次,她終于決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不再主動找虐。
顧妤在房間裏一直呆着,直到祁應寒回來。
他回來時已經快淩晨了,顧妤白天睡了很久,晚上有些睡不着剛翻來覆去的打着滾,就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智能鎖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叫顧妤立刻僵直了身體,下一秒又努力放松呼吸,做出一副已經睡着的樣子。
房門打開透着一絲酒味。祁應寒腳步頓了頓,最後又先轉身去了浴室。因為是喜事,今天來敬酒的人太多,他也沒有推拒。
更何況,霍逞還在哪兒。
面容冷峻的青年眉目收斂,最終只是看了床鋪一眼。
說起來好笑,祁應寒從不覺得自己是多麽情濃的人,可是現在無論在外面無論多麽累,只要回家一看到阿妤,那些疲憊好像就能消散些。
他的阿妤就那樣安靜的睡在哪兒。
祁應寒只要一想到這件事,神情就不自覺柔和了些。
浴室裏暖黃的燈光照在身上,淋浴聲漸漸也變小了些,裏面的人不知道呆了多久。顧妤有些無奈:“他今晚不會是還要睡在這兒吧?”
系統平靜道:“畢竟在沒有解除婚約之前,您都是他的未婚妻。”
被關小.黑.屋那種嗎?
顧妤額頭跳了跳,真希望宴會趕快來,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放風了。
似乎是聽見了顧妤的心聲,過了會兒,浴室門終于被打開。祁應寒換了身浴袍,慢慢走了出來。
顧妤害怕被發現裝睡的事實,立刻閉上了眼。
卧室裏安靜的可怕,可桌邊燃起的熏香又帶了幾分溫馨的意味。祁應寒走在床邊後腳步停了下來,他沒有開燈,就那樣靜靜地看着顧妤。
黑暗裏或許什麽也看不清的,可祁應寒還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就在顧妤以為自己裝睡被發現,剛想着要怎麽高冷不失優雅的撿起包袱時,祁應寒終于收回了目光。
可還沒有等顧妤松口氣,就感覺床上多了一個人。
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濕意,顧妤屏住呼吸,感到一只手扶在她腰間,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祁應寒像是并不知道她在裝睡,将手搭在顧妤腰間後,又替她蓋好了被子,才慢慢垂下眼。
他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像是保護又像是禁锢一樣,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以前雖然是在一個房間睡過,但祁應寒一直是睡在沙發上的,更別提這幾天了,顧妤被.鎖.在房間裏,幾乎沒有見過他人。
顧妤想了很久,摸不清他的心思,也只能任由他抱着。
已經很晚了。
本以為身邊多了一個人會睡不着,但沒想到過了會兒顧妤就有了困意。她一邊吐槽着自己怎麽睡也睡不夠的體質,一邊毫無負擔的均勻了呼吸。
在顧妤徹底睡着後,那只搭在腰間的手不由收緊了些。
祁應寒緩緩睜開眼,定定地看着睡夢中女人依舊清冷的眉眼,眼中暗湧漸漸平息了下來:“晚安,阿妤。”
他似乎輕笑了聲,才将吻印在顧妤微涼的額頭:“你馬上就要屬于我了。”
顧妤睡着毫無所覺,倒是系統看着這一幕,眼神深了些。
看來,事情好像有些變化了。他想着,不由看了眼睡的沒心沒肺的小天鵝,微微挑了挑眉。
顧妤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來時祁應寒已經不在身邊了,窗外陽光照射在床鋪上暖洋洋的舒服。顧妤在看清旁邊沒有人後松了口氣,随即才想起了什麽似的問系統:“我昨晚沒有做什麽事吧?”
她指的是自己的睡姿,天鵝睡相一直比較霸道,顧妤又一個人獨.占一張床習慣了。有些擔心昨晚兩個人一起睡,自己的睡姿破壞形象。
“您如果指的是您昨晚差點将男配先生踹下去的話。”系統故意吊着顧妤胃口,直到看見顧妤的臉色一點點僵/硬/時,才笑着道:“我騙您的。”
……
顧妤一口氣噎在嗓子裏,還沒等她發火,就聽見系統又慢慢轉移了話題:“不過,不好的消息的話,确實有一個。”
“什麽不好的消息?”顧妤皺了皺眉,決定先将蠢蠢/欲/動的小翅膀按回去。
系統想起昨晚知道的事,語氣遺憾:“很抱歉的告訴您,我們可能需要換個計劃了。”
自從和系統确認了解除婚約計劃後,顧妤就一心等着那場宴會,連解除婚約的臺詞都念了好幾遍,力圖做到完美。
卻沒想到系統會突然告訴她改變計劃。
顧妤頓了頓,有些不理解:“為什麽?”
窗外的光暈照在顧妤身上,卻沒能為那人精致的眉眼帶來一絲暖意。系統先生目光從她好看的面容劃過,停留在疑惑卻依舊毫無感情的眼神上,心下竟然有些了然。
或許,他明白是什麽叫祁應寒這麽着急了。這樣想着,系統慢慢開口:“因為男配将你們的婚期提前了。”
“來不及等到後天晚上的宴會上您開口解除婚約,你們在提前一天就即将由未婚關系變成夫妻關系。”
顧妤聽着他的解釋,好不容易才消化後,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最終只能憋出來一句:“你們人類都這麽草率的嗎?”
像尋找伴侶結婚這種大事,難道不應該慎重到再慎重嗎,怎麽說結婚就結婚了呢?而且原主的家人難道就沒有一絲反對嗎?
顧妤簡直無力吐槽這件事,系統見狀笑了笑,勉強安慰她:“宿主,您要知道,即便是人類一生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而且,如果不是今晚民政局關門,可能還會更加草率。”它說着,慢慢勾起了唇角。
盡管知道系統說的是對的,但顧妤還是絕望的發現,每當她有什麽計劃時,不用等到第二天,那個計劃就一定會出現變故,簡直比中彩票還準。
顧妤嘆了口氣,明白現在計劃出現了問題,那麽解除婚約這件事也要提前了,不然到時候就直接變成離婚了。
她原本是準備在宴會當天提出這件事的,那樣的話當場就能穿越回去。但現在時間提前了一天,顧妤有些摸不準自己要是當面說了會有什麽後果。
畢竟在打了大佬臉之後,她還是要在這裏停留一天的。
心裏不停的做着建設,顧妤深吸了口氣,幾天以來頭一次按響了房間裏的門鈴。
“嘟嘟”的聲音響了好幾遍,終于被人接通。
顧妤咬牙想着要不就在電話裏說算了,剛要張嘴,就聽見那頭的電話又挂斷了,接着,有人敲了敲門。
算了,該來的總是要來,顧妤維持好神色,語氣冷淡:
“進來。”
門外的聲音頓了頓,終于推開了門。祁應寒手裏還端着一杯熱咖啡,是顧妤最喜歡的口味。
他進來後将咖啡放在桌上,凝視着她面容,才慢慢開口:“阿妤,這還是你這麽久以來,第一次主動找我。”
不,其實我一點也不想找你。
顧妤看着男配那張冷峻的臉,心底慫的不行,但面上還是一片高傲冷漠。
她沒有看向那杯咖啡,只是皺眉看着祁應寒,冷聲問:“你準備關我多久?”她直白厭惡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戳到祁應寒心底。
他動作頓了頓,放了塊方糖進咖啡裏:“阿妤,我記得你不喜歡喝太苦的。”
這是顧妤唯一不那麽不近人情的地方,她喜歡甜。
祁應寒這樣說着,并沒有回答剛才那個問題。
聽着對面的人答非所問,顧妤皺了皺眉。
高嶺之花沒有什麽好脾氣,更何況是在這樣被限制了自由的情況下。在咖啡被遞過來時,顧妤面色更冷了。
“小心燙。”祁應寒提醒了句。
然後下一秒,顧妤就一把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沒有任何解釋,她只是單純地厭惡着他拿來的東西而已。
滾燙的咖啡被灑在地上,端着咖啡的那人手指上也紅了一片。
看着祁應寒手上痕跡,顧妤心底怕的要死,覺得祁應寒不把她做成紅燒鵝都算好的了。但即使是這樣,該演的還得演。
于是顧妤揚起下颌,在聽到清脆的杯子碎裂聲後,語氣冰冷道:“已經兩天了,發瘋夠了的話,祁應寒”
“——我們解除婚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