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疏離
楊少晗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便冷到了極點。
尹敏忙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
就連尹佳也甩着帕子不知道看哪裏好。
林亦可捂了嘴看向安溶月，見她神色如常，便沒有說話，只好低頭喝茶。
尹氏的臉頓時黑了下來，眼睛死死的盯着楊少晗不說話。
自從安溶月帶着兩個孩子進來之後，便沒有再插話的孫氏，見此情景，便知道楊少晗的擰脾氣又上來了。
她忙上前，走到楊少晗的跟前，小聲的道：“你這孩子，怎麽還擰上了，快跟幾個小姐妹去後面看魚吧，不然吃虧的是自己。”
這裏靜的落針可聞，即便是孫氏拼命壓低了聲音，可是在場的人還是會聽得清清楚楚。
楊少晗擡眼看了孫氏一眼。
孫氏，一個綿裏藏針的人。
這是楊少晗今生對她的認識。
元宵節當晚，是她告訴自己外面有花燈節的，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驚馬的事是不是她謀劃的？
大房無後，那楊家宗子的便只能從二房三房找人承襲。
三房與大房同為嫡出，可論長幼，三房又要排在二房之後。
可孫氏一家在二房也算不得長房，就算是繼任宗子也沒有她家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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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少晗的這些念頭只是瞬間在腦海中一過，旋即便收了回來。
孫氏迎上楊少晗的目光，卻不由得一愣。
剛才這孩子的眼神中竟然帶着一股寒意。
她還沒來的及多想，只聽尹氏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道：“老四家的，你不用護着她，既然她說要送我浴佛節的禮，那我便等着呢，只要浴佛節她能給出來，今天的事便只當沒有發生。”
孫氏忙收了臉上的疑惑，給楊少晗使眼色，小聲道：“還不快給老太太賠不是，到時候你拿不出來，又要急的哭鼻子了。”
楊少晗側頭對孫氏笑了笑，旋即對尹氏道：“多謝祖母。”
說完這話之後，她對身後的園柳道：“去将那幾方帕子拿回來，等浴佛節的時候，自有好的送給祖母。”
尹氏聽了楊少晗的話，粗喘了幾口氣，将手中的帕子甩給了身邊伺候的翠心，眼睛卻盯着安溶月。
園柳戰戰兢兢的從翠心的手裏接過帕子，飛快的回到了楊少晗的跟前。
“祖母我帶着尹家二位妹妹去後面了。”楊少晗說完，便領了尹敏與尹佳出了房門。
楊曉跟着她們身後走了出去。
“母親，我去看着妹妹，免得她又闖禍。”楊一晗在安溶月的耳邊道。
安溶月點點頭，“去吧。”
楊一晗上前給尹氏與尹老太太行禮。
尹氏見了楊一晗，臉上的顏色，才稍稍的好看了些：“你去吧，由你看着她們，我也放心些。”
出了松鶴園之後，楊少晗将那幾方帕子給了尹敏、尹佳兩人。
因為剛才的事情，她們接了帕子之後，她們接了帕子之後趕緊道了謝收了起來，不敢多說什麽。
楊少晗知道，她們大約也覺得這帕子是她找繡娘繡了充門面的，心裏便有些不舒服，便對尹敏、尹佳道：“你們是要去翠島亭還是別的什麽地方逛逛？”
不等別人說話，尹佳跳到楊少晗的跟前道：“自然是去翠島亭了，你們家別處還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嗎？”
楊少晗一笑：“如果你們要去翠島亭，那便讓楊曉陪你去吧，我要回鳴琴居了。”
尹佳還罷了，只是臉上略有些失望，尹敏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不過她向來沉穩，便也沒有說什麽。
楊一晗跟了上來，聽了楊少晗的話之後，知道她的脾氣又上來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便由着楊少晗去了，那樣反而少惹些禍，不過最近楊少晗好像很聽她的勸。
她便上前将她拉到一邊道：“我知道你為剛才的事情，心裏不高興，可是她們是為你來的，你怎麽能将她們丢給別人自己回院子呢？這是待客之道嗎？若是易地而處，你心裏會有何感受？”
楊少晗被姐姐說的低頭不語，兩手不停的絞着帕子。
楊一晗見楊少哈沒有梗着脖子反駁她的話，便知道她這是聽進去了，“你去換件衣服，那邊有水，會比旁處冷一些，換了衣服便來找我們。”
楊少晗默默的點點。
此時，楊曉正與尹佳聊得火熱。
“那邊的柳條抽芽了，我身邊的丫頭黃杏會用柳條做哨子、花籃、帽子，各種各樣的東西，可好玩了，等會兒讓她給咱們一人做一個花籃過兩天采花用。”
尹佳聽了楊曉的話之後，滿臉崇拜的看着她身邊的黃杏。
就連尹敏也蠢蠢欲動的要跟楊曉去翠島亭那邊了。
不過，她想起來之前母親的囑咐，臉上勉強笑道：“佳兒，我們還是去陪少晗吧。”
尹佳滿臉的不情不願。
她的心早已被哨子、花籃、帽子、琉璃罩裏的魚給占滿了，現在要被強拉着去楊少晗的鳴琴居，就好比好容易盼着散了學，又被先生抓回去背書的心情一般無二。
“鳴琴居有什麽好玩的，你們都在家裏悶了一個冬天了，現在出來做客，還要悶到屋裏去，那多沒意思。”楊曉忙道。
“我們去翠島亭吧，少晗先去換衣服，那邊空闊又臨水，少晗剛剛傷愈，經不得風，換了厚衣服便來找我們。”楊一晗沒有理會吐沫橫飛順服尹敏的楊曉，只是朝尹敏、尹佳笑着如此說道。
尹佳聽了此話，臉上的郁悶一掃而光，立馬笑道：“原來少晗只是去換衣服，我還以為她生氣不想跟我們玩了呢，好好好，我們去翠島亭那邊等着她去。”
尹敏也是松了口氣，如此她便不用多費口舌勸說尹佳了。
“大姐姐不用幫大伯母處理家事嗎？還有閑情逸致陪我們玩鬧？”
剛才楊曉的話，被楊一晗打斷，心裏很不舒服，此時聽楊一晗也要陪她們去，憋屈之餘又有些驚訝。
楊一晗淺笑着向前，臉都沒有朝向楊曉：“今天家裏有客來訪，陪客人自然便是第一要務。”
尹敏給尹佳使了一個眼神趕忙跟在了楊一晗的身後。
過了琦蘭院，穿過堂樓便是後花園了。
鳴琴居在素妝院的西後方，繞過素妝院，過了西樓藏書閣才到，是距離松鶴園最遠的院子。
楊少晗目送她們過了琦蘭院的院門，便轉身沿着花廳後面的長廊回自己的院子。
“二小姐，您想為老太太準備什麽禮物？不如奴婢去老太太身邊的幾個嬷嬷那裏打問一下老太太喜歡什麽東西，我們也好早做準備。”見身邊沒人，園柳小心的對楊少晗道。
前世，楊少晗用的東西，多數是園柳擠出時間給她繡的。
有些事，園柳總是先替她慮着了。
楊少晗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況且她與尹氏是祖孫，不是仇人，如果她好好的，尹氏應該也不會處處針對吧。
“好啊，改日你便去打聽一下，祖母現在最需要什麽東西。”
她們正說着話，幾個毛頭小子懷裏抱着什麽東西，忽然闖進了她們的視線。
楊少晗定眼一看，是楊晨帶着楊晏、楊晁、楊顯，後面還跟着尹明傑、尹明新、尹明俊。
最大的尹明傑也就十六歲，其餘不過十二三四歲，正是頑皮的年紀。
他們是偷偷跑到藏書閣中拿書的，忽然撞見了人，跑在前面的楊晨不由猛的停住了腳。
跟在後面的楊晏撞在了楊晨的身上，楊晁和楊顯撞在了楊晏的身上。
楊顯力氣小，又撞了一下，懷裏的書便“嘩啦啦”掉了一地。
楊少晗低頭朝地上的書瞄了一眼，見全是志怪、傳奇一流，沒有一本是正經書。
楊晨見站在面前的是楊少晗，立馬像是要開鬥的公雞一般，毛都炸起來了，瞪着楊少晗道：“你不是在禁足嗎？怎麽私自跑了出來？”
在場的幾個人，除了尹明傑，以前都吃過楊少晗的虧，所以，除了尹明俊見了楊少晗會發呆，其他人都會露出厭惡的神情。
楊少晗仰臉低眉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往前走。
她越是這樣，他們幾個人便越是擔心。
楊晨等人都将期盼的目光落在了尹明傑的身上。
他們中就只有尹明傑是兩手空空的。
他背手踱步向前正好站在長廊的出口擋住楊少晗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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