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草民是王妃的朋友
“沈禦醫,王爺怎麽樣了?”
漫長的等待終于結束,同樣守候了一夜的流雲、千山、無花、鈴音、梁博以及其她幾個丫鬟下人,見沈禦醫起了身,連簇擁上前去,每個人面上都露出無比關切的神情。
沈傲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看着他們關切的眼神,給他們一個安慰的笑。見着沈傲點頭,衆人緊繃着的心此時終于放松了一點,然而回頭看看面無血色的閑王,仍然心有餘悸。
流雲忍不住上前問道:“沈禦醫,王爺為何還不醒來?”
“……”聞言,沈傲欲言又止,轉身去到紫檀香木的圓桌旁,從随身帶來的藥箱子裏拿出筆墨紙硯,從容地寫下幾個字便交到流雲手中。
見狀,梁博等人也連忙走近流雲,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你是說,王爺體內還有些毒無法清除?”看到紙上那排字,流雲凝起眸子,回頭瞧着王爺,心裏甚是擔心。
沈傲點了點頭,又将寫好的方子交到流雲手上,手語道:“只要按着這個方子,每日早晚各煎一副藥給王爺服下,堅持連續服用三個月,未能除去的毒性便能漸漸消失。”
沈傲把要交待的都交待完畢,旋即便帶着藥箱轉身離開了。這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事小,他離開皇宮已經一天一夜,耽誤了給聖上煎藥,他得趕緊回宮去見聖上。
走時,流雲追上沈傲,因擔心此事驚擾到聖上,對沈傲要求道:“沈禦醫,此事還望你切莫告訴任何人。”
尤其不要驚擾到聖上。
沈傲自知此事非同小可,對流雲點了個頭以示答應。就算流雲不提,他也斷然不會告訴皇上,昨日就聽說新王妃從倚霞殿出來一事,旋即王爺又出了事,他心下還是能猜出一點,此事一定與王妃有關。可是他的宋大猛此時又在何處,在王府忙了這麽久,他竟沒有看見她。時間過于緊迫,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問詢關乎宋大猛的去向。本是想在臨走前問問流雲,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有兩個原因,讓他不得不閉嘴。其一,他是禦醫,而她是王妃,他與她,永遠都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其二,世人早已認定他是個啞巴,只在她與洛茜面前開過口,他斷然不會輕易說話。
想着這樣,也便只好離開,回頭問問洛茜。然而這時,屋子裏,卻聽無花二人叫了起來:“王爺,王爺您醒啦……王爺醒了王爺醒了……”
登時面上一怔,他就醒了?怎麽會?那樣的劇毒入了體內,不死都算奇跡,最少也得再昏個三天三夜,如今卻這麽快就醒了?
沈傲前腳剛出房間,聽到閑王醒來的消息時,不知不覺自己竟又回了頭,往房間裏快速走去。他還是不太敢相信,中了噬心散的劇毒的閑王居然這麽快就從昏迷中醒過來。
房間裏,衆人已經圍在了床前,十分欣喜地瞧着終于睜眼的王爺。
此時,床榻上,閑王費力地睜着眼睛,他本就因為中毒,差點命都要丢了。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一些人,心裏的某處莫名感到空空的。
像是……少了誰?
“……王妃呢?”再度環視這偌大的房間內,卻發現那個讓他讨厭、不見又不習慣的臭女人竟真的不在房間,第一句話便是向他們詢問,“王妃在哪?她在哪?為何不在房裏?快把她,把她……”
說得太急,登時一連串咳嗽起來。一咳,被褥上竟旋即被血刺紅。
“王爺,您怎麽了,王爺……”見王爺竟咳出血來,吓得一幫人臉色都變了。
房門口,沈傲站在那裏,遲遲沒有進去。他知道,自己沒臉見他,更深知他并不想看到他。想到閑王這個時候居然還牽挂着她,心裏就五味雜陳。
閑王還沒來得及緩過氣來,掙紮着想從床上起來。
“王爺,您身子虛弱,千萬不能……”流雲與千山連忙上前,伸手去扶他。卻見他滿目心急與憤怒,“你們還不告訴本王,宋,宋大猛人在哪……她為,為什麽不來…見,本王……”
“王爺,王妃她……”
說到宋大猛,人人都低頭不語。
“為何不說下去?”因為救治,此時的他已經被揭掉了平日遮醜的銀色面具,滿面凸起的胎痕,露出急切擔憂之色時更是難看得很。然而他哪裏還顧得了自己見不得人的醜顏,見他們不語,費力地吼道:“我問你們她在哪!”
“……”
沒人說話,還是沒人說話。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包括流雲,梁博。
見此情景,閑王心裏更加急了。他們如此反應,他的心就愈發被緊緊揪着。心想宋大猛一定沒遇見好事,且這時他的右眼皮亦十分不安地跳動着。
“該死的……”坐起來還不到一會,旋即他緊蹙着眉頭掙紮着要下床。見狀,流雲連忙上前阻止他,并道,“王爺,您不能出去,您才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
又是這句話!
“那你倒是告訴本王,她在哪!”閑王怒了,緊繃着臉,狠狠盯着眼前的那些人。
那樣狠唳的眼神,是他們從未曾見過的。從不知一向臉上少有表情的閑王,此時為了曾經他那麽讨厭的王妃居然露出如此憤怒的神情。
興許是頂不住他那樣狠絕的目光,千山這才小聲地說道:“王妃她,她不見了……”
“不見了?”聽聞千山這話,閑王心裏緊了緊,一臉怒氣,“你們這麽多人,究竟是作什麽用的!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們,你們……”
說着說着,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王爺……”無花連拿來手帕為他擦掉嘴邊的血跡,但被他一個眼神就吓得頓住腳步不敢近前。
“還不快去找宋大猛!”
他硬是要從床榻上下去,這個時候,他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流雲卻又上前阻止,雙手摁住他的手腳,道,“王爺,您可知您為何會身中劇毒?”
“中毒?”閑王愣了一下,記憶飄到昏睡之前,他記得,自己是在午膳時喝了茶後才突然吐血昏厥過去。可是,“為何如此問本王?”
“王爺。看來您還不知情。”見閑王終于不再掙紮,流雲緊繃着臉,剛要繼續說,身旁,千山、無花和鈴音卻拉住他,沖他搖頭,而梁博則站在那裏,低着頭唉聲嘆氣。
“你們到這個時候還要護着王妃嗎!”流雲怒了,一把将那幾只手甩開,回頭對一臉疑惑的閑王說道,“王爺,就算他們不說,就算您不問,屬下也會說出來。因為王妃,王爺您差點就丢了性命。是王……”
“流雲!”見流雲馬上就要什麽都說出來了,千山急了,“王爺剛醒,沈禦醫說過,王爺心髒不能受刺激,你這是……”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王爺有權知道真相!”又是狠狠将千山甩開,想到王爺會中毒受傷,差點就死了,更想到當時王爺一身是血而只顧着逃跑的王妃,流雲是一臉的憤怒,“害王爺中毒的,是王妃!是王妃給王爺的茶裏下了噬心散,而王妃呢,卻在被人發現時逃得一幹二淨!”
“什麽?”聽到這個所謂的“真相”,閑王旋即陷入了沉思。真的是這樣嗎?他會躺在這裏,是因為宋大猛給他下了噬心散?那麽厲害的劇毒……
不,他不相信宋大猛會有那種劇毒!
更不相信她會害他!
“我要去找宋大猛!”就在流雲等人以為他不會再那麽執着的想去找王妃時,閑王卻猛地擡起頭來,十分堅定地對他們說,“快帶本王去找宋大猛,本王要找到她,親自審問她!”
“王爺!”流雲也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這是衆人親眼所見,王妃已經畏罪潛逃,她根本不值得您去找!”
閑王怒火沖天:“本王是王爺還是你是王爺!”
“屬下明白,是屬下唐突了。”
深知王爺信念堅定,流雲自知再如何反對也是無用,就算他不護送王爺,也還有千山。這時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低着頭凝了凝眸,爾後只好回頭朝千山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幫着閑王更衣,坐到輪椅之上。
流雲護送閑王去找宋大猛,而千山則秘密帶人一起去找。剩下無花等人只好留在王府,靜候佳音。
至始至終,沈傲都站在閑王看不見的角度。
出王府時,此時已快到辰時。這個時候,正是上朝的時間。
在流雲的護送下,剛出王府正要加速去尋人。然而這時,卻見一位身着米分色紗裙的妙齡女子提着裙擺火燎急燎地跑了過來,見到閑王,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王爺哥哥,您快去宮裏,快去倚霞殿,猛姐姐被姑姑抓到倚霞殿去了,我,我聽說姑姑她,她要……”
後頭的沈傲見到來人竟是魏洛茜,又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話傳來,登時心裏頭一緊。顧不上跟魏洛茜說什麽,連忙快速往皇宮的方向跑去。然而閑王的輪椅卻更風如火一般,早在他擡腳前就已先一步離開。
倆人速度之快,讓魏洛茜根本就還沒緩過神來,再睜眼時,人已不見。閑王府正門口,她呆呆傻傻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王爺哥哥人呢?”
輪椅的走動實在太慢,閑王人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一想到宋大猛被皇後抓走,一定是兇多吉少。不甘心輪椅的慢速度,可是這人潮如湧,他也不可能如何。
“流雲!”
終于到人少之地,他側頭,對流雲使了個眼色。
接到命令,流雲又推着輪椅換了個方向,哪裏人少,就去往哪裏。就算離皇宮越來越遠,也只能如此。
待到終于确定周圍沒人,閑王再也忍不下去,大白天下,他竟從輪椅上一躍而起,一轉身便是飛檐走壁瞬間消失。
暗處,瞧見這一切的沈傲睜大着瞳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閑王從殘廢到身體比任何人都要矯健如燕,更在火光飛逝間換了顏面一襲白衣衣袂飄飄的一幕,甚是驚愕。
認識二十幾年,他卻不知這才是真正的閑王爺,真正的楚傲!
一時之間,驚得目瞪口呆。想他時時上王府為他調理身體,卻不知一切都假到如此……
又想到新王妃,他的大猛,心下五味雜陳。他該告訴她嗎?
……
“幹得漂亮!新王妃!”
再次睜眼,身旁,是那潮濕不堪的牢房環境。宋大猛才知道,她又被皇後抓回了去,而此次她将要面對的,是更恐懼的事情發生。
同時——
一瓢刺骨的涼水潑了下來。
“唔……”
刺骨的冷瞬間襲遍全身。
好冷!
看着面前皇後得意的嘴臉,還有旁邊魏雪瑩那洋洋得意的笑容,宋大猛只覺得自己又步入了地獄。可是她已經不會再掙紮,也忘了什麽叫掙紮。
閑王他,應該死了吧……她想。心如死灰,了無生意。
甚至還很期望着,若是此次死在皇後手裏,倒也是一件灑脫的事。她害了閑王,已經沒有任何臉面再活下去,無顏見他,亦無顏見皇帝。
倒不如,一死了之。
“怎麽不說話,新王妃。”見宋大猛只是一開始呻/吟了一下卻并未開口說話,就連最基本的怒視也不再有,皇後心裏倒是覺得幾分稀奇,“你之前不是挺厲害的嗎?本宮身上被你之前撓紅的傷處現在還痛着呢,怎麽,現在變啞巴了?是不是和那個啞巴相好了,你也不會說話啦?”
一旁,魏雪瑩陰陽怪氣地笑道:“姑姑,這踐人豈止是變啞巴了,哈哈……早就看她不順眼,天天跟三妹在一起,都要把三妹帶壞了!我一想到那日三妹竟為了這小踐人說出不再認我的話,真是恨不得将這小踐人千刀萬剮!這樣的貨色,也只配與那殘廢王爺和那個啞巴相配,哼!”
“你放心,姑姑會替你讨還公道的!”
“姑姑,那還不快點,她多活一會,雪瑩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這一對姑侄你唱我和的好不默契,但不管她們在耳邊說什麽,宋大猛始終保持沉默。要殺要剮,随便她們,她已經心力交瘁,不想開口。人已經落到她們手裏,再怎麽掙紮謾罵,也是沒什麽用。
“宋大猛,你還真啞巴了?”
正當她低垂着眉,再無生意之時,卻見一只手朝着她的臉伸了過來。她沒想躲,被捏住下巴強勢擡起頭之時,見是皇後,嘴邊莫名就溢出一絲冷笑,卻不言語。
“宋大猛,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膽敢笑本宮!”見着她那絲冷笑,皇後有些怒了,收緊了手力,狠着眸子,道,“別以為本宮不敢殺你,是皇上親自賜婚的王妃又能如何?你不過是一個卑微下賤的山野婦人,憑你也配入皇族?真是好笑!”
“就是就是!”見狀,魏雪瑩興奮地拍手稱快,“掐死這個小踐人,姑姑,快把她掐死算了!”
“掐死她,豈不髒了本宮的手?”皇後瞟了一眼魏雪瑩,回頭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詭異地勾了勾唇角,眼睛裏露出一絲異光,“不說話是吧?本宮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
下一刻,她掐着宋大猛下巴的手突然一松,轉身就朝樓梯走去:
“來人,把這踐人放到宮廁裏去!一定要吩咐最好的劊子手,把我們的新王妃做成最美的人彘!”
“是,皇後娘娘。”
什麽?
人彘?
一直保持沉默的宋大猛此時登時驚恐地睜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後的背影,怒道:“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老女人!你真是枉為人!”
天啊,居然要把她做成人彘扔在茅廁!
“本宮還以為你啞巴了呢!”這時,皇後回過頭來,自以為是的媚笑着,“不過呢,即便是你現在開了口求本宮,也——晚了!既然那個廢人已經服下了噬心散,那麽你對本宮而言也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與其讓你到時被皇上問罪砍頭,不如本宮助你一臂之力,不用感謝本宮,這是本宮應該做的,哈哈哈……”
笑聲無比尖銳,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進她的耳內。
“怎麽會有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你簡直不得好死!遲早你都會遭報應的!”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被剁掉四肢挖去雙眼以及剃光毛發切了雙耳,心裏就一陣一陣的恐懼。她是想死,卻未想過要以這樣的方式去死。何況被做成人彘還不一定能死去,到時候只會是生不如死。想到這些,她對皇後的憤怒就愈加深了。
“叫什麽叫!給我閉嘴!”
皇後的兩個心腹這時過了來,一人将一個布團十分不客氣地塞入宋大猛的嘴裏,讓她說話不得。緊接着,另一人又拿來布袋對着她的頭就套了下去。
“唔……”
宋大猛想要掙紮,卻無濟于事。嘴巴被塞了布團不說,身體還被布袋套住,眼前漆黑一片,說不得,動不得,只能任由她們擡着,一路颠簸着,不知要去往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身體被人重重往地上一摔,同時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重見光明之後,她看到身旁盡是被圈養在豬欄裏的肥豬,而自己,亦是到了豬欄裏面。
身旁是兩個打着赤膊的劊子手,一人磨刀,一人已經向她舉起了屠刀。
這一次,是真的要去見上帝了吧!
她閉上眼,只希望能一刀至死,而不是真的被做成可怕的人彘。
……
本是安寧着的倚霞殿,誰也未曾想過,前一刻還相安無事,與其在新王妃被送去宮廁行刑後,皇後與魏雪瑩的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然而下一刻卻旋即被一攏勝雪白衣掀起一陣腥鳳巨浪。
“母後,母後……”
當倆姑侄正坐下來将要美美地喝着熱茶吃着小點心之時,卻突然聽見倚霞殿外傳來一記熟悉的男音,細聽之下,兩個女人這才想到,這叫聲的主人原來是太子楚沖。
“發生什麽事了?好像是太子表哥的聲音。”
魏雪瑩第一個起身,然而還未跑出倚霞殿,就見一位身着月牙白色長袍的男子手持長劍抵着太子一步步走了進來。那男子的身後,則是衆多皇宮錦衣侍衛手持長劍對着他,因太子在他手上,沒人膽敢近前。
“姑,姑姑……”當魏雪瑩看到那人絕美絕倫的容顏時,眼裏登時閃過一絲驚豔。馬上意識到太子被劫持,雙腿旋即軟到不行,跌跌撞撞往裏跑,一邊害怕地叫着皇後,“不好了……”
“好好說話!”起先皇後還不知發生何事,以為這魏雪瑩又在大驚小怪了,本十分鎮定,然而當她瞧見自己的親兒子此時此刻竟被人拿劍抵着過來,一時間,心都抽緊了,連故作鎮定對那白衣男子吼道,“大膽賤民!你是什麽人,敢劫持太子!還不把太子放了!”
倚霞殿內,所有宮女都吓得花容失色,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半分。
“如你所言,賤民一個!”那絕美的容顏此時緊繃着,每向裏面走一步,抵在太子脖子上的劍刃就更貼緊了太子的脖頸。這太子害怕得很,見着皇後和魏雪瑩,旋即就哭了出來,眼淚嘩啦,“母後,雪瑩,救我,我害怕,我不想死……”
白衣男子凝着眸子,狠道:“老實一點!”同時更用力地抵着。絲毫不放松。
“且慢!”見狀,皇後急了,連道,“千萬不要傷着我的皇兒!你要什麽本宮都給你,除了太子之位,也除了本宮的後位,你要什麽本宮都給你,可是千萬不要傷着太子。”
太子又怕又驚,渾身顫抖不已。他怕死怕得要命,身後這美人卻絲毫不管他是太子的尊貴身份,那樣用力似乎是想要了他的性命,除了害怕地哭,腿都不敢軟,生怕往下一栽就沒了命。
那絕美的人兒眼神四下巡視一番,随即将目光定格在皇後身上,目光十分狠唳,“想要太子活命,就乖乖把人給我交出來!否則——”
說着,又收緊了些刃處。
“人?什麽人?”皇後反問,似乎想到什麽,突然輕笑了起來,“哦,原來你是要找新王妃啊?不過,你又是哪位?莫非,你和那個啞巴一樣,都是新王妃的私相好?看來這新王妃還真是有本事,嫁了閑王那廢人不說,還有了個啞巴禦醫的相好,如今,居然還有你這麽個絕色的男子,本事可真是大啊!”
“你少說廢話!”聞言,絕色人兒眉目一蹙,喝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要找的人,還不快把她交出來!遲一步,太子就要多出一滴血!”
“母後……”太子吓得都要尿了。
然而皇後卻還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表情,只見她繼續輕笑,“本宮不知道你說什麽,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在什麽地方。”
與此同時,只見她沖外面剛回來的心腹使了個眼色。那心腹見狀,旋即轉身離開。
而那劫持太子的絕色人兒對此卻絲毫不在意。
“那就去死吧!”
他修長漂亮的手突然往裏一提,劍刃上旋即般出現一抹鮮紅的液體。太子被劍刃抵着的脖頸上,一條顯而易見的劍痕正溢出一絲絲鮮紅色的血液。
他的目光絕塵般深狠,那生就赤色的瞳孔眼裏沒有一絲人性一般,那絕美如妖孽般的容顏以及他那一襲迷魅的勝雪白袍展露出他高貴出塵的氣息,看起來與他魔獸一樣兇狠的寒冷氣息是如此的不搭。
如同萬年冰山般,一眼便将還想繼續裝下去的皇後望穿。
眼瞅着太子脖子上真的溢出了血,皇後這才慌了,連妥協道:“好好好,本宮告訴你她在哪,只要你把太子放了,本宮即刻帶你過去!”
“在我見到她人前,太子的危險就多一分!”絕色人兒卻根本不理會皇後的讨價還價,他押着太子就走到一邊,并回頭狠道,“還不快帶路!”
皇後就太子楚沖這麽一個兒子,兒子在人手上做了人質,方才的傲氣與兒子的安危相比早就一消而散。知道眼前這突然冒出的白衣絕色男子斷然不會給她商量的餘地,只好走在前面給他帶路。
而另一邊,沈傲則匆匆去了朝殿找皇帝。然當他剛到大殿,瞧見大殿中央輪椅上那戴着銀色面具的閑王以及輪椅旁的流雲時,眼裏閃過那麽一絲怔愣。尤其見到皇帝竟匆匆下了朝,被閑王帶着匆匆往倚霞殿趕,更是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這次,真的要死了吧!
劊子手刀下,宋大猛閉上雙眼,心裏不斷祈禱着。要麽就一刀致命,千萬不要真的被做成人彘,那樣只會生不如死,她不要……
她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然而,故事總會在千鈞一發之際發生轉折。
就在劊子手磨好刀,一人一邊對着她的雙臂就要往下砍時,卻見一柄長劍從外而來飛來,趕在雙臂被切之前,迅速在兩位劊子手背後一點,劊子手們旋即便動彈不得,拿在他們手上的屠刀眼看着就要落下,火光飛逝間,只見一抹白影迅速飛至,及時将兩把屠刀踢至遠處,這才阻止了血腥場面的發生。
“宋大猛,給我睜開眼睛!”來人一手一邊就把礙事的兩個劊子手扔出了豬圈,見到宋大猛依舊閉着眼,心裏一氣,連把她從板子上拉了起來。
宋大猛還以為自己的雙手已經被剁了,正奇怪怎麽一點痛都沒有,被強行拉起來時才終于睜開眼。當她看到此時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時,一時間,悲喜交加:“四賢,怎麽會是你?”
“若不是我,你的手就沒了!”四賢一把将她攬在懷裏,抱着她飛躍過豬圈後,卻見這時皇帝、沈傲和閑王一幹人等朝這邊過了來,心內一緊,後退兩步,低聲對宋大猛道,“現在輪到你救我了。”
一松手,便将她推到前面。
看着離這愈發近的皇帝、閑王,還有沈傲,宋大猛登時慌了。她還在想等下該怎麽跟皇帝介紹四賢,而四賢的出現,又該如何跟閑王以及沈傲交待。心想着,與其等死,不如直接裝暈算了。
念頭一出,她旋即便兩眼一閉,身子癱軟下去。
見她竟暈過去了,四賢連忙伸出長臂将她及時攬住。而皇帝一幹人等已經快到眼前。這皇帝見着自己的兒媳此時居然被一個陌生男子摟抱着,登時龍顏大怒:“你是何人!”
之前被四賢劫持的太子在被松開後,人早已經躲到皇後身邊。皇後見着皇帝過來了,連哭哭啼啼撲在皇帝身上驚恐地道:“皇上,您可終于來了,這賊人差點就把我們的沖兒給殺了,皇上,您可一定要替沖兒做主啊!”
皇帝只聽過閑王說過宋大猛被皇後綁到倚霞殿之事,卻沒有聽過有人綁了太子,會來到這邊也是一再審問皇後的心腹,這才知道人在這裏,便不停歇地朝這邊趕過來。看到宋大猛相安無事,登時在心裏邊松了一口氣,對皇後的話又是質疑又是半信的,只是眯着眼懷疑地瞅着冷四賢:“居然膽敢挾持太子?來人,把這賊人拿下!”
“皇上且慢!”聞言,冷四賢連忙擡眼說道,“草民有話要說。”
擡起眼的那一剎那,皇後與太子瞧了登時就怔了。方才的絕色人兒哪去了?這不堪的灰頭垢面又是怎麽回事?
而位于皇帝身後的沈傲對此更是疑惑不已。擔憂宋大猛的同時,他的目光不斷在輪椅上的閑王以及不遠前的冷四賢,一臉迷茫。總感覺事情愈發複雜,可是複雜在哪,他也說不上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皇後急于拿下冷四賢,只見她極其憤怒地指着楚沖脖子上的血痕對皇上說道,“皇上,您看看沖兒這裏,若非臣妾營救及時,皇上您就見不到沖兒了。千萬不能放了這個賊人,皇上……”
這皇帝雖然平日裏對太子不是太喜歡,可畢竟是唯一的太子,聽了皇後的話,又嚴聲命令身旁的帶刀侍衛:“來人,還不快給朕……”
正要說下去,侍衛們亦是連劍都拔出來了。此時,卻聽坐于輪椅上的閑王突然揚聲提議:“父皇,斷不可憑皇後的一面之詞。即便是賊人也有他辯解的權利,兒臣以為,縱使是多大的罪,也是有他這麽做的原因才會涉險綁架太子。父皇不如聽他說說,若是合理,父皇您再從長計議,若是不合理,随父皇處置便是。”
聞言,沈傲看向閑王之時,眼裏閃過一絲異色。他的雙眸死死盯着閑王的面具,恨不能上前把面具當衆揭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眼前一切又極其正常。
除了多出一個身着白衣的神秘男子。
他凝着眸子,瞧着冷四賢,心裏面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大猛,小大猛,你倒是醒醒啊……別裝了,宋大猛!”那邊,冷四賢半摟着宋大猛,不住地小聲對她說着,“睜開眼救救我啊,你可不能這樣,大猛,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厚道……”
宋大猛閉緊雙眼,愣是不睜開,軟趴趴地在冷四賢懷裏。不管怎樣,逃過這一劫才是最重要的!才不管他如何叫喚。
皇帝聽了閑王的建議,深思了一番,旋即眯着眼看着那一臉是灰土的白衣男子,道:“傲兒說得沒錯,朕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你有什麽話現在盡管說出來。”
皇後心裏再次怒了,她堂堂一國之母,卻不及一個廢人。再看還活着的閑王,更是一臉兇煞地瞪着冷四賢懷內的宋大猛。
“啓禀皇上……”前面那麽多雙眼睛都朝自己盯着,而懷裏的人兒此時卻雷打不動,冷四賢只好放棄了喚醒宋大猛的念頭,硬着頭皮對皇帝回話,“草民其實是,是……”
是什麽呢?讓他好好想想……
“是什麽?”閑王突然又出言逼問。
那麽多雙眸子都“瞪”過來,冷四賢一緊張,脫口而出:“草民是王妃的朋友。”
“哦?朋友?”皇帝緊接着問,“哪裏的朋友?”
“家…家鄉的……”眼角瞥了一眼宋大猛裝暈的小臉,下一刻冷四賢話頭一轉,頂着一張灰塵土臉滿目擔憂對閑王以及皇帝道,“皇上,王爺,快快救救王妃吧!草民自小與王妃長大,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知道她來了楚京城還嫁入了王府,內心着實替她感到高興。本打算過來看她,可是卻聽聞被皇後抓走的消息,草民迫不得已才挾持了太子,求皇上明察,草民深知挾持太子罪該萬死……”
“原來如此!”聞言,皇帝頓時恍然大悟,什麽也不問了,連忙吩咐下去趕緊給他讓路。皇後見狀,又驚又怕。驚的是這白衣男子居然是新王妃家鄉來的那位朋友,怕的是自己所做的事情若是一旦敗露她可該如何是好?皇帝走的時候壓根就沒管她,只瞟了她一眼,只扔下一句話:“還不快帶沖兒回去?朕回頭再與你算賬!”
當時皇後面上那驚恐的神情可謂是相當精彩,可是宋大猛一路閉着眼,未曾瞄到一眼。
……
可算是躲過一劫,冷四賢登時在心下松了一口氣,抱着宋大猛走在去往王府的路上時,灰塵下那本是絕魅的臉又是無奈又是咬牙切齒。那樣危險的時刻,他的小大猛居然裝暈,簡直不可原諒。
一直到王府,當四賢将她放下,由着無花與鈴音二人為她沐浴更衣,期間依然緊閉着眼。
皇帝對宋大猛這家鄉來的朋友倒是十分的好奇,本是想着待将宋大猛送到王府,一切都妥當了再單獨傳她的朋友,豈知待他後頭趕來,還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兒媳婦那家鄉來的朋友卻轉眼不見,倒是心急起來。
打道回宮,龍顏失望至極。
書房內,皇帝左右想不明白,怎麽人那麽快就不見了?走的時候殘兒為何不攔住他?就這麽不想見他這個皇帝麽?
不行,他是皇帝,哪有人不想見他的道理?待大猛醒來,他一定要讓大猛請他過來!
皇帝正尋思着要不要拟個聖旨時,門外,卻見沈傲敲門而入,平日裏溫柔似水的一雙桃花眸底此時卻隐透寒涼,一雙打着手語的手有力而堅定:“皇上,臣有事禀告。”
見聞沈傲的來意,皇帝旋即大吃一驚,站了起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