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路霜重, 馬車壓過雪地時帶起咯吱咯吱的聲響。
晏時歡蹙着眉回想着方才那侍衛的言語。
長公主府向來與世無争, 怎的要參與這棘手的盜賊之事?且, 長公主溫淑善柔, 往常見時她身旁服侍的人皆是規矩有禮, 今日這侍衛倒是很不一般。
不由分說的攔下她的馬車,說是尋那盜賊, 可手下侍衛又與一波黑衣人交戰, 總覺得有些奇怪。
正凝神想着事, 馬車忽的一晃, 悶悶的咯吱聲自馬車下傳來。
與馬車輪子壓雪的聲音區別很大。
她擰了眉頭, 眸間起了惑。
帶着某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晏時歡迅速撩了馬車簾,探頭向後看。
腦海裏思緒翻了幾圈, 實則只是一瞬。
卻見, 馬車駛過的地方,有一黑衣人翻滾了幾圈順勢爬起來,許是察覺到什麽, 回身,淩厲的眸子與她的視線對上。
晏時歡猛的一震,害怕的肩膀縮了縮,卻仍倔強的看着他。
那黑衣人蒙着面, 可是她卻有種他笑了一下的察覺。
下一瞬間,黑衣人閃身往街巷掠去,匿于黑暗。
擰着眉坐回馬車內。
晏時歡手有些發軟, 強硬着壓下心中的恐懼。
這機緣巧合下,她...她竟救了那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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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起伏不定,倏然想到,這盜賊是捅了顧南澤一刀子的那位。
手握成拳,她摸了摸腰側藏的一把小刀。
向來歡喜滿是明亮的眸中暗了暗。
安然無恙回到府中,晏時歡一刻不停,迅速去到爹娘的院子。
“哦?你可看清他的模樣?”
聽她将事說罷,侯爺沉着臉看着自家女兒。
晏時歡搖搖頭,“未曾,他蒙着面的。”
略有所思的點點頭,侯爺擔心她被今晚之事吓着,安撫了她幾句,讓她安心回院子休息。
待她走後,侯爺将兩個護着自己的暗衛調到她那邊,且吩咐下去,若是小姐出門,定要派侍衛跟着,不能出一點差錯。
吩咐罷,一直默默聽着的侯夫人搭上他的手,無聲安慰。
反握住她的手,侯爺将下巴擱在她的頸窩,阖了滿是心思的眼。
他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得自家被什麽人惦記上了。
京城某個院內,林靖離剛回到住處換下衣物,便瞧見桌上擺了封信。
伺候着他進來的人瞧見他的眼神,瞬間領會,解釋道:“這是家中寄來的家書。”
林靖離皺了眉,本就有些陰郁的臉不笑便更兇了些。
展開閱覽。
神色變了又變,林靖離拿着信的手無意識加了力道,将信捏得皺巴巴的。
疲憊的揉了揉額角,眼裏心疼又無力。
神色轉換了許久,終究變成一絲狠厲。
罷了,這世間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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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那事之後,晏時歡便不再出門。
侯爺一邊查着盜賊的事,一邊查着家中夫人頻繁病着的事,一時間焦頭爛額。
某日,侯爺下朝後疲憊的往宮外走。
忽的,身旁跟上來一人。
沒什麽精神的瞥過去,卻見是那熟悉的臭小子。
“作什麽?”侯爺沒好氣的問。
身旁的年輕男人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随後道:“侯爺可查到了什麽?”
他倆一同負責盜賊之案,進度向來是共知的,那他問的便只有家中夫人身體的事。
“...毫無頭緒。”提到此事,侯爺頗有些受打擊,從而對自己産生了些質疑,“小子,你覺得可是我想多了?”
顧南澤沉思了一會,她那日與她道明了這事後,他也去查了查,只查到了确實有人進過侯府,瞧見侯爺在查後怕惹侯爺不喜,他便撤了手,只淺淺觀望着。
抿唇搖了搖頭,“許是那人察覺,便謹慎了,等吧。”
侯爺嘆了一口氣,點頭。
随後又想起來查的盜賊之案。
那盜賊最近也少了許多動靜,只去過長公主府一回罷了。
“唉,這兩件事都棘手啊。”侯爺一邊走,一邊感嘆道。
顧南澤的眼神變了又變,瞧見侯爺仍沉浸在兩個案子之中,抿了唇有些窘迫。
手緊了緊,顧南澤出聲道:“侯爺...”
聽他叫自己,侯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先走就先走,不用特地和我說了。”
“...不是。”顧南澤無奈,“我想與您同路,去看看阿歡。”
打發人的動作一頓,侯爺輕咳了一聲,掩飾些許尴尬,“哦,那咱們走吧走吧。”
顧南澤颔首,老實的跟在侯爺身旁。
兩人默默走到宮外,侯爺忽然想起來什麽,側頭看向他,“等會你耐心些,阿歡之前可能被吓着了,幾日都沒出門了。”
顧南澤漠然的神色稍稍變換,問:“被什麽吓着了。”
侯爺嘆了一口氣,将那日的事與他說了。
“又是那盜賊。”
聽罷,顧南澤凝眸冷然。
“你說那盜賊是不是人啊,怎麽如此狡猾,泥鳅都抓着了還沒抓着他。”
“只是算不到他的目的,若是能查到便不足為懼。”顧南澤眸間冷然,認真分析後言道。
回憶了一下這些巡查的日子,确實如他所說。
侯爺無聲點了頭,兩人騎馬向侯府行去。
侯府。
門口處,兩人利落下馬,下人恭敬的将馬牽下去。
走過了花園,兩人分道揚镳。
“你去找阿歡吧。”這府裏顧南澤也熟,侯爺便揮了揮這回真的将人打發走了。
顧南澤颔首在原地,待侯爺走後,才緩緩向她的院子走去。
冰天凍地,她這般怕冷,定是在暖和的屋裏待着吧。
想到她嬌憨的模樣,顧南澤唇角微揚。
思緒散了片刻,人已站在院子門口。
機靈的下人已快步去通傳,不一會便回來了,恭敬與他行了個禮,迎他進去。
進了屋,暖意撲面而來,簡直與外邊兩個季節。
他進了屋,下人立馬關上了門,阻止暖氣外洩。
回過頭,那姑娘坐在軟塌上嬌嬌的喚了一聲顧哥哥。
男人輕輕勾唇走近。
晏時歡自軟塌上起身,小臉被屋裏的暖氣烘得微紅,這時眸裏帶着些許的驚喜靠近他。
“顧哥哥今日怎得空來?”
“久不見你,念着呢。”他直視着她,第一次将自己的相思述出。
聞言的姑娘卻是一愣,被驚訝得有些結巴,“顧...顧哥哥你說什麽呀。”
顧南澤輕笑一聲,靠近了一些,“太久未見你,便來了。”
看着她臉上受到的驚吓的模樣,顧南澤将笑斂了些,怕一下太過頭,吓着她。
表情才剛斂去,這姑娘便笑了出聲。
笑聲清脆,悅耳極了。
“我出門老是會碰見那林公子,有些惱,便不想出去了,而且...又怕打擾到你。”說罷,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他的神色。
她爹爹也是經常忙公務,她瞧見很依賴爹爹的娘親從來不去打擾他,還笑着拉着她道,爹爹很累很忙,若是現在去打擾了,會給她添麻煩的。
她也是憶起這句話,怕惹了他嫌棄,便也蔫蔫的沒出門。
顧南澤挑眉疑惑了一下,随後道:“難道不是阿歡怕冷不願出門?”
語氣溫和,略有些調笑的味道。
“哪...哪有啊。”
雖說,是有那麽...一點點吧?
晏時歡別扭的未去看他,心中肯定,她就是懂事的沒去打擾他嘛。
男人輕笑,未再反駁她。
她在屋裏暖和閑适,旁邊的桌上有書有糕點,看着便是惬意萬分。
顧南澤細細打量她的神色,看見姑娘肌膚如水,精神也很好的模樣,便放下心。
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今日聽侯爺說起,我才知你那日受了驚吓,是我不好,竟現在才知。”
他忽然态度誠懇的道歉,讓晏時歡又沒忍住笑起來。
“顧哥哥怎麽什麽錯都往自己身上攬?若是那日我吃東西噎着了也是你的錯?”她語氣輕快,調笑道。
“嗯,說起來也是有我一份責任的。”他倒是答得一本正經。
迷惑的晏時歡撐着桌上,抿了唇有些想笑,“什麽責任?”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語氣溫和了些:“既已互通心意,我便該護着你,就算是噎着,也是我沒有讓你慢些吃。”
她噗嗤一聲輕笑,心裏微動,可是面上貌若桃花,水眸清靈,“哪裏來的理論?”
哪裏來的理論,竟讓她覺得心裏暖意橫生。
“我的理論。”他眸裏含着深意笑言。
水眸閃了閃,男人眼中的深情讓她受不住,忍不住擡手,輕輕遮了他的視線。
“你...胡言亂語。”她嬌嗔道。
任由她軟嫩的小手遮着,顧南澤忍不住的唇角上揚。
見他就笑着,也未再說讓她更受不住的話,晏時歡便将手放了下來。
折騰了一下,想到他也是剛下朝,定也只是吃了早飯罷了。
“顧哥哥餓了麽,我讓人上些菜。”她吩咐下去,說了幾個他愛吃的菜讓小廚房趕緊做。
桌上還擺着糕點,可是她知曉他不喜甜,便也沒開口讓他吃。
閑聊了一會,菜端上來,晏時歡陪着他吃飽,又讓人撤下去後,抿着茶閑适得有些困意。
就在她暖和舒服得昏昏欲睡的時候,顧南澤低聲含笑着說:“阿歡,我聘禮已備好了。”
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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