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更合一) (1)
就如同他想象中的那般, 軟軟的還帶着些茶葉香。
顧南澤心底像開出了花似的, 墨眸微亮, 顯然是笑着的模樣。
意外發生得快, 也只是一瞬, 兩人反應過來同時向後撤了些,懷中的姑娘倏然紅了臉, 搭在他胸膛上的小爪子也收了回來。
姑娘流着的淚也被這個意外吓停了, 此時嬌嫩的小臉上帶着淚痕, 愣愣的看着他, 似哭非哭, 若是有人忽然進來,定能誤會顧南澤做了什麽非君子的事。
顧南澤的情緒險些蹦不住,只能拿了她想要搶的帕子給她擦淚痕。
動作輕柔, 目光微凝, 如在對待珍寶那般。
晏時歡有些別扭的安靜坐着,這人抿着唇,越擦越讓晏時歡覺得坐不住, 又不可抑制的回想起方才那個小意外,咬了咬下唇,晏時歡甕聲甕氣的歡道:“顧南澤...”
這稱呼似乎将他推遠了似的,讓顧南澤不滿的皺了皺眉, 可那語氣卻是越發溫和下來,“我在。”
輕巧二字,說得堅定溫柔。
讓一直依賴他的姑娘一時紅了眼, 一邊掉着眼淚一邊道。
“你.......你這個壞人,老是騙我,答應了要與我出去,反而與那潮盛公主出去了...”
說罷,頓了一下,又委屈巴巴的擡頭,別扭的小聲道:“雖,我知曉那是聖命不可違的....”
可就是忍不住惱了。
餘下這句未說,但二人都懂。
顧南澤頗為無奈的嘆息一聲,含着輕微笑意道:“我只陪公主半日,餘下皆是部下去的。”
雖如此做,讓盛煙雁惱怒的要去告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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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哪有如此多耐心,陪了半日已是極限,皇上讓他帶着公主去逛逛,又未明說要一直陪着,再說,他的部下也是代表了他的。
“不哭了,再哭這妝就花了。”大拇指輕輕為她抹去眼淚,顧南澤揶揄的笑道。
小姑娘最是愛美,聽到他如此說,便想起了那段不堪回想的記憶。
那時候小姑娘才是豆蔻年華,在大庭廣衆下摔了一跤,回頭便抱住他哭。
小姑娘埋在他肩頭哭得梨花帶雨,待他安撫了幾句後,再擡起的小腦袋便不是那可愛的略有嬰兒肥的那樣,那張小臉上各色的顏色讓顧南澤忍俊不禁。
忍不住的說了一句小花貓,結果哭着的姑娘炸毛了,哼哼唧唧的生氣。
如今想來,晏時歡還是想捶他兩拳。
有了前車之鑒,晏時歡現在哭都盡量将眼淚憋在眼眶裏,就怕花了妝。
還在憋着眼淚呢,顧南澤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小花貓。”
低沉好聽,惹得晏時歡面頰粉紅粉紅的,羞惱的水眸閃閃,頗顯靈動。
“不許再說了!”晏時歡擡起纖細的手揉了揉哭腫的眼睛,惱羞着輕喚道。
那可愛如奶貓的模樣,讓顧南澤沒忍住,長臂一展,将姑娘撈進自己懷裏。
動作娴熟,大手拍了拍她的背作安撫。
就算這兩年少了些親昵,可自幼生的習慣哪有這麽快忘掉,于是乎,姑娘被攬進懷裏便環着他的腰不滿的哼哼。
“那公主為何要纏着你啊。”晏時歡皺了皺鼻子,不悅道。
顧南澤眸子劃過一道光,快速消失讓姑娘絲毫未覺。
“跟着國師後,游歷許多地方,其中便有潮盛皇室。”顧南澤簡潔的說了些與她聽。
“所以你與那公主之前見過?”晏時歡微微瞪大了眼,蹙眉道。
顧南澤在姑娘不滿的眼神下點了頭。
果然,瞧見姑娘又要蔫下去,顧南澤抿了一下笑,“僅僅見過罷了,不熟。”
他向來薄情,對除她之外的人與事向來看得淺,也沒有什麽再能入他的眼。
聞言,晏時歡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耳邊是姑娘輕軟的聲音,勾得他心裏悸動蔓延,忽然間,顧南澤似乎抓住了什麽,卻轉瞬即逝,一晃神卻什麽也不剩。
顧南澤為方才那晃神懊惱,低聲說話的語氣中還有些低沉:“好什麽?”
晏時歡心被觸了一下,嬌聲開口道:“我不喜你與那公主走得近。”
脆生生的聲音,在心尖上撓了一下,顧南澤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反正下意識便覺得開心。
開心之餘,說出的話便柔了幾個調,“你不喜歡,我往後便離她遠些。”
晏時歡水眸裏盈了笑,猛的點頭,“好。”
這日她還未看完表姐與宋先生的事,便被顧南澤送回了府。
只因他說,待會很亂,他收到急召那未抓到的盜賊尋到了蹤跡,他急着要離開,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酒樓裏。
其實是怕她又被其他男子搭讪。
第二日她排人去打探,才知昨日宋先生出盡了風采,在詩會上奪得頭籌,詩會結束後确實如顧南澤所說,出了亂子,逃出牢房的囚犯想着在詩會上撈幾個高官權勢之子,要挾着背後的高官逼迫着讓他們逃出京。
誰料囚犯這一瞧便瞧中了藝大人,誰叫他經常來參加詩會,又是朝廷官員呢。
在囚犯瞄上之際,宋先生與囚犯周旋了許久,這才用自己交換了藝大人。
之後便是驚險萬分的到了城外,所幸宋先生在被捋走之前讓好友報了官,最後才是終于救出了人。
晏時歡聽着心驚,遞了封書信給藝晴。
怎的與計劃不一樣,怎的如此犯險。
心下一驚,莫不是宋先生如此大膽,将囚犯都設計進了計劃中。
藝晴那邊回得很快,下午便回了信。
展信一瞧,藝晴說囚犯并未在他們計劃中,原本是想着宋先生拔得頭籌後,上來與藝大人見一面,兩人一塊與藝大人坦白。
他們也沒想到會有囚犯參與,但也因禍得福,宋先生受了些傷,藝大人看不過去便将人接入了藝府養傷。
晏時歡看着心中舒了一口氣,心中的擔憂稍減了些。
這回該是會同意的罷。
心中念着的事少了一件,晏時歡輕松了些,但是另一件事...倒是更憂愁了。
昨日顧哥哥還安慰她來着,還抱了她,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吧。
姑娘對情之一事懵懵懂懂,覺得如此便是喜歡,想着想着內心雀躍了幾分,對着誰都是笑吟吟的。
兩日後,顧南澤守着他的承諾,如約來尋侯府尋她。
只是等她之時,被侯爺叫去了書房一趟。
晏津嵘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眸間低沉,莫名的讓人感到壓力。
可這故作的嚴肅沒有堅持多久,畢竟眼前的年輕人已登上丞相之位。
“你對阿歡何種态度。”侯爺也不多費口舌,直截了當的沉聲問道。
心尖顫了一下,顧南澤擡眸看着侯爺,某種千變萬化,不知曉心思是否已被看穿。
見他不答,侯爺拍了拍桌子,揚了揚聲音道:“若是喜歡,那你就主動一些,本侯給你留着那個位置,若是不喜歡也趁早給我說,并且遠離她,本侯便再也不拒那求親之人,并在其中挑個良人。”
他若是再不激一激他,這小子估計還得縮在哪殼裏許久。
“我...”
顧南澤斂了眉,拳頭握得泛白。
看來今日确實要給侯爺一個答複了。
眸間墨色翻轉,以前覺得遠離她無事,是因還未到嫁娶之齡,他設想得很好,可是當真到了這時候,他想着她便為他人婦,卻真真的心如刀割,眸色有些猩紅。
“侯爺覺着...我配得上阿歡?”仍舊斂着眉,顧南澤心中凄凄,有些自嘲的笑。
忽然右肩被錘了一拳,是真的帶了狠勁錘的,再下一刻,侯爺有些暴躁的聲音響起,“竟是因這個?你都已登上丞相之位,你慌什麽?前途無量的你難道還擔心阿歡看不上你?或者再說,你将咱們侯府的人當什麽了?當成那些眼高于定、只看門第之人麽?”
沒想到會有如此回答,顧南澤被罵得有些懵,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若你還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再就再見吧,我家阿歡我留着給更好的男子。”侯爺一甩袖,氣憤的摔門離開。
留下顧南澤垂眸站在原地。
雖說被罵得有些懵,可那欣喜卻蔓延開來。
侯爺将她身旁的位置為他留着。
心中的憂慮與顧忌宛若冰雪消融,融後将那片四季如春的天地展現在眼前。
心中赤然明了。
而氣沖沖的侯爺一路奔到了侯夫人的屋裏,一把摟住那溫柔的女人訴苦。
“這小王八蛋,竟是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阿歡,想來這兩年少來府上也是這原因,真是氣死我了,他這丞相之位如此多人觊觎,他坐上了還和我說自卑?什麽毛病。”
侯夫人任由他摟着,安靜的聽罷後才替他順了順氣,含笑道:“原來侯爺以為未看出啊。”
這下侯爺便有些懵了,“什麽看出開?”
侯夫人淡笑不語,起身給他倒了杯茶,見他端起茶飲了後才道:“許是受顧家影響,南澤那孩子自小孤僻些,特別是幼時如果阿歡有人陪着玩,南澤只會在遠遠看着,要不就回家,還有漸漸長大後,眸裏的孤僻少了些,再是近兩年,我瞧着他眸裏多了些隐忍克制,特別是在阿歡身旁,一直在忍着不敢與阿歡親近。”
“......我倒是沒有察覺出來。”侯爺沉了聲,眼裏複雜道。
“那孩子自小凄苦,想法多些是自然的,你也可以如此想,就是因為将咱們阿歡看得太重了,所以才擔心配不上她。”侯夫人柔聲說道。
“倒也是個解釋,可我方才吼了他,若是他更覺得自己配不上可如何是好。”侯爺發了愁。
“這會阿歡估計已經去找他了,明日上朝再與他說說罷。”
侯爺無奈,但也只能如此,苦着臉點點頭。
他們夏日最喜游湖。
天氣炎熱,太陽照下來映着那湖水波光粼粼,可坐與那畫舫上,烈日被遮去,只餘那風不斷的吹來,讓人心中朗然萬分。
晏時歡發現他這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方才見到他是在她爹爹的書房,聽人說爹爹将他帶進去說了些事,她爹爹是氣洶洶的摔門而出。
由此,晏時歡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細聲細氣的試探道:“顧哥哥可是與爹爹鬧矛盾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不是。”
“那為何爹爹走了顧哥哥還一直走神。”晏時歡越過兩人間的桌子,戳了戳他的臉。
顧南澤不阻止由着她鬧,卻也未回答。
忽的心中通透了些,這時瞧見她嬌嬌的一團撐着桌子都要戳他臉,眼裏的柔情更甚,傾了些身子靠近了些,好方便她鬧。
他是一直擔憂,所以才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可忽然說他的擔憂是多餘的,那眼裏的東西便再也難克制住了。
晏時歡戳了幾下發覺他的臉硬邦邦的,便失去了興趣,乖乖坐回去,撐着手托着小腦袋,透過他去看他身後的湖面。
顧南澤瞧着她的動作,說道:“咱們出去看看?”
姑娘皺了皺鼻子,抗拒着嬌聲說:“不去,熱。”
顧南澤點頭,揮了一下手,後邊的下人拿了扇子在晏時歡身後給她扇風。
夏日炎熱人總是有些犯困。
歲月靜好,姑娘托着腦袋,漸漸的眯了眼,最後兩只細腕一歪,幸好顧南澤用手托住她的下巴,輕輕将她墊在手腕上,才讓她不至于嗑到桌子。
她睡顏恬靜,比醒時更顯乖巧幾分,軟綿綿的模樣讓顧南澤更是心動。
也不知何時,每次看見她,心動便會更甚。
控制不了也克制不了,只得刻意去忽略,可是又如何忽略得掉,還不是忍不住的對她好。
大手悄無聲息的撫上那小臉,輕輕将風吹亂的鬓發撩開,小姑娘不滿的哼了兩聲,惹了男人的低笑,溫聲安撫:“睡吧。”
目光溫柔,帶着能将人溺死的情意。
可惜姑娘睡着了。
######
第二日,上朝百官嚴肅,聽聞那膽大包天的盜賊已入了國庫,可未帶走一樣,似乎有目的的在尋些什麽東西。
皇上暴怒,吩咐無論文官武官,只要能将那盜賊抓獲,賞賜黃金萬兩,良田千畝。
一時間朝堂氛圍凝重。
那盜賊已在京中猖狂大半個月,直至今日都未能捕獲,怕也是個聰明人。
一時間百官們心下複雜萬分。
最後皇上離開時皆是有些不悅的拂袖而去。
惹得百官下朝時個個憂心忡忡。
就連晏津嵘都有些納悶。
國庫、高官之家,那盜賊都去了,那侯府呢,似乎還沒有來過。
待回去他就将守衛暗衛多放一倍,保護夫人與女兒。
總有些預感,那盜賊盜的興許不是金銀之物。
侯爺還在想着思,忽然有一人靠近,使得走神的侯爺裏面目光冷冷的看過去。
看見是顧南澤,侯爺才收了冷然的眼神,挑了挑眸子,揶揄道:“丞相大人有何事?”
顧南澤抿了抿唇,微微低着頭,“昨日侯爺所說,皆入了耳,今日我是來給侯爺一個答複。”
侯爺勾了勾唇角,不甚在意的樣子,故意說道:“哦?今日上朝時巧遇陳大人,陳大人還問我可有說親的打算。”
誰料顧南澤聞言輕笑,“昨日侯爺才說為我留着她身旁之位,今日如此一說,便是出爾反爾了?”
侯爺被氣笑了,瞥了顧南澤一眼。
“呦呵,今日不覺得配不上了?”
“........”顧南澤沉默片刻,不知要不要提起讓他記了許多年的話。
眼前的年輕男人沉默下來,雖他在自己面前一副尊敬模樣,可他也是見過他執法或政見不同時反駁官員的模樣,那可是氣勢淩人不容侵犯的模樣,也讓侯爺想起昨日夫人說的那番話,頓時有些不忍。
拍了拍他的肩膀,侯爺道:“昨日确實是想罵醒你,可你這一路走來也不易,那我告訴你,論才華論能力,你皆前途無量,年紀輕輕就登上丞相之位,你是不知曉,他們背後是如何誇你嫉妒你的。”
侯爺誇罷,也有幾分不自在的咳了幾聲。
誰叫自顧南澤幼時,他對這個孩子都是比較嚴厲些的,因為女兒喜歡與他玩,作為父親,自然是希望自己女兒的玩伴優秀些,可以保護她。
他對顧南澤也是呈欣賞之态。
顧南澤聞言沒忍住笑了一下,眉眼舒展,“我以為侯爺自小對我不滿。”
侯爺無奈一嘆,“沒有不滿,總歸是要嚴厲些罷了。”
他都将他看作半個兒子了,教他習武,又指導他為官者的圓滑。
又怎會不滿。
“...侯爺可還記得您對我說的一句話?”顧南澤沒忍住,想将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什麽話?”
“您說,希望我明白,父親都希望女兒身旁是能保護他的人,讓我往後要努力。”這是幼時他深深壓在心底,并為之一直努力的話。
侯爺那時是說他能力不夠,就算現在,他也不知曉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站在她的身旁。
一愣,侯爺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頓時有些氣極:“就因為我那一句話,你便覺得自己不夠能力陪不是她?”
得了,原來這什麽鬼念頭還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引起。
侯爺懊惱不已。
在顧南澤點頭後,侯爺更是氣急攻心,吼道:“我是叫你努力,如今你也夠努力了。”
真是的,這臭小子竟轉不過彎來。
深深懊悔自己那時是不是态度嚴肅了些,不然怎讓他聽成是嫌棄之意。
“...您能接受我喜歡阿歡?”顧南澤正了神色,認真的問。
侯爺心裏疲憊,“你這小子真是死腦筋,是了是了,我能接受,只希望你多寵着些阿歡。”
心中冰雪宛如一夜梨花開。
有些珍重有種尊敬,還有萬分的認真,男人手心微微沁出了汗,“她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侯爺輕捶了下他的肩,已示信賴。對他其實是比較放心的。
誰讓自家女兒嬌嬌的,這小子又抵不住自家女兒呢。
“好了,往後不要再将她推開了,她會難受。”侯爺不放心的交代道。
“嗯。”
有些混事做一次就夠了。
我會護她一生歡喜,明媚不滅。
######
仍舊是豔陽好天氣,在池邊喂了喂魚,澆了心愛的花,晏時歡便入了屋子,坐在冰盆旁散着熱氣。
百無聊賴。
忽的便有侍女進來遞帖子。
說是太後娘娘擺了壽宴,特邀貴女們前去。
往年宴會少得可憐,今年卻如此接連不斷,讓晏時歡疲憊的眯了眼。
不辦多好啊,總是要應付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女人們。
可是又不得不去。
晏時歡待熱氣散了,從冰盆旁坐了起來,想着要去問問娘親的,可才跨出房門便将腳縮了回來。
不了太熱了,出門都成問題,還是晚上再去罷。
吩咐春柔去做些涼糕,晏時歡趴在踏上躺了一回會,看了會書耐着性子到了傍晚。
又出去看了會,太陽還沒落呢,吃了涼糕與晚飯再去罷。
喝了些粥,晏時歡便吃不下了,将特意留的涼糕用小食盒裝起來,姑娘腳步輕快的踏着夜色去了娘親的院子裏。
毫不意外的看見了爹爹。
晏時歡嬌聲喚了晏津嵘後,奇怪的看着娘親的屋子,“爹爹,為何娘親的屋子關了門?”
晏津嵘揉了揉女兒的頭發,有些疲憊的解釋,“許是近來天氣太熱,你娘親有些中暑,如今在裏頭休息呢。”
晏時歡眉頭蹙起,有些擔心的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無礙吧?”
“休息幾日便好了。”晏津嵘欣慰的看着女兒道。
乖巧的點頭,晏時歡想了想,問道:“今日接到太後娘娘壽宴的帖子,說是要進宮,娘親與爹爹可得了?”
“得了,但...許是要你一個人去了,我怕你娘親撐不住,爹爹又要去邊境處理些事。”晏津嵘皺着眉道。
抿了抿唇,晏時歡乖巧的答應。
“怎今日如此乖巧?若是不想去便找個理由推了,我也有些不放心。”宮中太過險惡,稍不留神便被算計了,侯爺還是希望自家女兒遠離皇家人的争鬥的。
晏時歡有些心動,她确實不想去。
“可是不會讓人亂嚼舌根麽?”太後設宴都不去,那可不是惹人話柄。
晏津嵘哪會在乎這個,“若是不想便不去,看誰敢說咱們。”
他向來是舍不得夫人女兒受半分不快的,若是有人敢亂嚼舌根,那也不可能在女兒面前胡說,興許是出來之前便被警告過了。
晏時歡皺着臉站在原地,考慮了許久,“爹爹,我還是去吧,我就安安靜靜的坐着就好了,宴會一散我便回來,爹爹可要派人護着我哦。”
她還是不想讓旁人說他們家的。
“行,爹爹一定找人護着阿歡。”侯爺欣慰的說着,感嘆着自家女兒長大了。
其實...晏時歡是想着宴會可以見到顧哥哥,而且那個潮盛公主肯定也會在,她要去盯着顧南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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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太後壽宴即到。
晏時歡裝扮好,傍晚便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這還是她第一次不在娘親帶着下參加宮宴,她得表現好些,不能讓娘親擔心。
她來時去看了娘親,相比前兩天好了些,也能下床了,但是面色還是呈現出蒼白。
乖巧的聽娘親交代幾句後,晏時歡走了。
爹爹已于昨日去了邊境,怕也是很累的,所以她更是要乖巧些,不讓他們擔心。
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馬車已駛入了宮中。
晏時歡扶着春柔的手下來,赴宴丫環順從是不許帶入宮中的,她便吩咐着春柔在馬車中等,端了手便一步步踏入宮門。
接引的宮女低眉順眼恭敬的領着她到太後的宮中,再換了個職位更高些的丫環繼續帶她去宴會之地。
此是是太後壽宴,也辦得比較隆重,那大殿也是金碧輝煌看着便讓人心生壓力倍增。
晏時歡在傳報人揚聲報後,拿着與爹娘一塊準備的禮物,深吸一口氣,步子不緊不慢,端的是挑不出毛病的笑臉,姿态大方斂着眉到了太後之位的下方停下。
雙手輕擡,彎腰行了禮後,揚聲道:“衡陽侯之女——晏時歡恭賀太後壽誕,這是臣女與父母準備的禮物,還請太後笑納。”
太後上了些年紀,眼角微顯皺紋,可那不讓人侵犯的氣勢還在,笑了兩聲,才道:“晏丫頭是麽?當初見你時你還笑着呢,沒想到這一晃便成了翩翩少女了,生得真是靈巧動人。”
晏時歡附和着笑了一聲,腼腆答道:“太後缪贊了。”
太後娘娘笑意大了些,喚她去坐着。
姑娘擡眸轉了一圈,選了個上回歡迎使者的宮宴時,在他們一家身旁的官員旁邊坐下。
爹爹不在,娘親也不在,她便只能坐于前方,不可避免的收到許多目光。
她只得放下剛拿起的筷子,心裏蔫蔫的,皺了皺鼻子,換上笑臉,默默的看着一個個進來的人。
那潮盛公主是與他們潮盛使團一塊來的,被護着中間,最尊貴的位置上。
恭賀太後之後,也不知是不是晏時歡的錯覺,那公主瞧了自己一眼,随後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還沒說什麽呢,看我作什麽。
晏時歡生着悶氣,戳了戳面前的飯,有些覺得無聊。
待顧南澤與皇上進殿時,因皇上在,晏時歡不敢多大量,在他賀罷禮,她才動了動眸子,向他看過去。
宛如自小那般,這一看便碰上了,眸子裏帶着狡黠與依賴,看得顧南澤想過去告訴她不要害怕。
皇上一來,宴便開始了。
歌舞升平,管樂琴聲,跳的都是些歡樂曲子。
因為坐在爹爹從前坐的位置上,免不了許多人大量,晏時歡挺直着坐了許久,筷也只動了幾下。
心想着之前爹爹是不是也如此難熬的。
待到估摸着衆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太後手一揮,所有人移步禦花園。
晏時歡站起來,理了理裙擺,跟着人潮走。
起先還想着找顧南澤,可人實在太多,她便只能一人慢慢的走着。
晏時歡還以為晚上到禦花園觀花呢,卻沒想到一盞盞燈挂着,宛若白日。
旁邊石凳衆多,方便走累了坐下,且桌上盡是備好的茶、酒、瓜果與玲珑的糕點。
晏時歡走着,想就如此坐下,可旁邊的人都未停,她也不好意思停下,便跟着隊伍走走停停。
姑娘一襲淺粉襦裙,輕點口脂,面若桃花,整個人嬌俏得很,以至于顧南澤一眼便看見了。
他方才在前方尋了許久都未找到她,這才一恍惚,侯爺與侯夫人不在,她又不是主動争搶的性子,定是在後面慢慢走的。
腳步放慢,略一頓,轉身向後走去。
誰料一眼便瞧見了她。
“阿歡。”
晏時歡垂着腦袋慢慢走着,忽有人喚,下意識的擡頭。
瞧見他後眼睛眯眯的,輕笑着提了裙擺向他跑過去,“顧哥哥!”
顧南澤嘴角勾了一抹笑,握住她的肩膀接住她,随後才溫聲道:“怎走如此慢。”
癟了癟嘴,“人太多了,擠不過。”
顧南澤眸間含笑,看見她目光老在石桌上徘徊,便懂了她想做什麽。
“我有些餓了,咱們坐下吧。”顧南澤壓下笑意,體貼的提議道。
言罷,瞧見姑娘震驚的看向自己,眸間是星光點點,那興奮的模樣很是好看。
“我陪你玩陪你!”
晏時歡拉着他到某一桌坐下,先是替他倒了杯茶,還可愛得緊的先遞給他。
随後才捏了糕點往嘴裏塞。
瞧見他的笑意她便知曉是他故意說餓的,晏時歡也不憋着,小聲的與他抱怨。
“方才殿裏許多人看我,我都不好意思多吃,現在餓餓的。”她一邊作着難受的表情 ,一邊往嘴裏塞糕點。
怕她噎着,顧南澤将倒好的茶放在她手邊,不時的點頭,“吃吧。”
“可是太後娘娘還在走哎,我沒跟上該如何是好。”晏時歡有些擔憂的說道。
“無礙,娘娘不過是帶着人在禦花園逛罷,待會我帶你去找娘娘。”
“好。”
月光撒下,落在男人與姑娘身上,平白多了幾分缥缈,兩人面色出衆,誤入的宮女差點以為瞧見了仙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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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澤帶着晏時歡跟上衆人後,皇上身旁的侍從來喚他,他便只好奉命前去,走時瞧着這邊有些黑,便吩咐了晏時歡自己小心些。
姑娘笑吟吟的嬌聲讓他早些回來。
默默跟在衆人後,忽的擡眸,瞧見上回聊得挺盡興的陳家姑娘在向她招手。
輕輕帶了笑,晏時歡擡步向陳家姑娘走去。
上回的姑娘都圍在一塊,瞧見她來了便笑了笑,道:“怎的晏小姐一人?侯爺與夫人未來麽?”
晏時歡嫣然一笑,解釋道:“爹爹有事,娘親身體有恙,便只好我來了。”
陳小姐點了點頭,覺得再聊人家家事不好,便轉了話題:“晏小姐上回說的那家胭脂小鋪我去了,買了你推薦的那盒胭脂,果然很好用。”
有幾個生面孔也來了興致,“哦?什麽胭脂小鋪,快說與我們聽聽。”
一圈的姑娘們便毫無芥蒂的聊了起來。
說罷女兒家感興趣的話題後,宴會也過半,忽的那華麗衣裙的姑娘自她們身旁走過,端的是富貴不羁的步子。
幾位貴女看着,忽的話題便引到了路過的潮盛公主身上。
“你們聽說了沒,據聞潮盛國這次來有意與我們聯姻,今日宴會便是給潮盛公主挑夫婿的。”一小姐低聲說道。
“哦?說說看?”陳小姐眼裏閃過興趣的模樣,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也不知為何,皇上幾次派丞相大人去陪潮盛公主,若不是潮盛公主鐘意,那便是皇上是如此想的。”
“啊,丞相大人年輕有為,也一直未娶親,這麽好的親事竟給了別國公主,真是羨慕。”
貴女們還在讨論,晏時歡的臉色卻一點一點白下來,方才皇上還喚人來尋他,莫不是為了說親事。
“若...若顧...丞相不答應呢?”晏時歡弱着聲音說。
那說着小道消息的姑娘很是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晏小姐這便不知了吧,那可是潮盛公主,娶後是有益無害,且還幫了皇上一個大忙,以後皇上便會高看幾分,如此機會,誰人不要。”
“他不會的。”
就算是如此,晏時歡心底還是說着,他不可能娶那公主的。
他前兩日還與潮盛公主說毫無聯系呢。
“咦,晏小姐怎麽了?”姑娘們眼底帶着揶揄,像是看透了晏時歡的心思一般。
陳姑娘覺得自己與晏時歡熟悉了幾分,便開玩笑道:“怎如此肯定?莫不是晏小姐...如此熟悉丞相大人?”
“我...不熟悉的。”本想說青梅竹馬,可是她還在為他辯解呢,若是如此說了,她的辯解便無用了。
“反正看着丞相大人清涼無雙,是不會答應聯姻的。”晏時歡仰着小臉,信誓旦旦的說。
這般态度,倒是讓貴女們不知說什麽好,剛想再說會,卻被眼前的一幕打破平靜。
“晏小姐還說不會,你瞧哪。”說話的姑娘含笑的瞥了瞥她身後。
晏時歡微蹙着眉,轉身向後。
卻被那一幕閃到了眼睛。
她的顧哥哥,也不知曉他們在說什麽,那公主一副含笑勾人的模樣。
莫不是真的要顧哥哥娶那個女人。
心裏忽生出委屈,晏時歡紅了眼。
顧南澤說罷,盛煙雁卻勾唇一笑,又靠近了些,語調勾人,“既然丞相大人不願,那我便不強求了,只是...你心尖尖上的姑娘,似乎正在看着你我。”
說罷,盛煙雁眼裏滑過暗芒,勾着笑指了指他的身後。
顧南澤一回眸,便撞進了姑娘眼底的委屈,這才剛反應過來,便瞧見姑娘紅着眼跑了。
這下顧南澤知曉她是誤會了,便想跑過去解釋。
看着這一出的貴女們有些懵,不是方才才說着不認識的,怎的現在...?
追着姑娘跑入另一條路,這路有些偏,沒有燈,姑娘跑得急,一不留神摔了一跤。
顧南澤半分不敢耽擱,沖了上前想将她扶起來,卻見姑娘自己扶着地爬了起來,一眼未看他,跌跌撞撞的還要往前跑。
他自後邊跑上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卻猝不及防對上那哭得紅腫的水眸。
忽的心底除了柔軟便什麽都不剩了。
“苦什麽?”冷冰冰的語氣讓她眼裏的霧氣更重。
可是下一瞬,男人攬了她的腰,動作輕柔又珍重的橫抱起人,“可摔着哪了?如今疼了都不用我哄了?”
有些無奈又隐隐的不悅。
惹得姑娘眼淚掉得更起勁。
“才...才不用你哄。”晏時歡掙紮了一會,逃不出男人的大手後,端着哭腔說道。
“是不是又誤會了?”顧南澤溫聲問着。
“什麽...什麽誤會...唔...你不是要與公主聯姻了麽。”晏時歡仰着頭,泛紅的眸裏盡是委屈。
說罷了還要再賭氣的添一句,“你既要與她聯姻,那便別再對我好了。”
我會誤會的。
她心裏念着。
顧南澤聞言,将她放在到他腰高處的石頭上,平視着她,認真道:“她之前确實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