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敬昌十七年。
晏時歡九歲,顧南澤十二歲。
小姑娘的嬰兒肥漸漸消去,漸漸顯露着往後的風采美貌。
然,小公子已成為真正的小公子。
身姿逐漸挺拔,因面如霜,顯得沉穩,堪堪十二歲幼齡,已得國師器重,能将一些決策交與他。
于是,小公子更忙了。
但是他甘之如饴。
如今除卻忙着學東西,就之剩去找那小姑娘了。
顧府他是不願回的,如此冷情涼薄,那又有各種理由要他不涼薄對待。
自他随國師處理幾番大事,得和善大臣誇贊後,顧家派人來找過他。
明面上态度好了不少,可那府裏又是何種狀況等着自己呢。
于是忽,小公子面色恢複冷然,漠然從下人身旁走過,不論那下人如何祈求。
他的小姑娘還在等着他呢。
若是去晚了,指不定小姑娘嬌嬌的生氣了。
念着,腳步加快。
春日已來,草長莺飛嬌花翩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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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有富商趁着春光明媚,新建了個園子。
有花有池塘有秋千。
如今民風已開放了許多,女子出門甚至不必帶帷帽,如此一來,那新建的園子,自是吸引了不少姑娘前去。
晏時歡可是很乖巧的與他商量了,選了個他不忙的時候,一塊去那新園子瞧瞧。
待顧南澤到時,看見熟悉的馬車停在院子門口,頓時加快了腳步靠近。
“阿歡,我來了。”
果不其然,讓顧家派的人攔下時還是耽誤了時間。
聞聲,馬車簾忽的被一只白皙的手撩起,露出一雙眸子嗔怪的瞧着他。
顧南澤看見她,便已自覺的伸出了手,想要扶她下來。
豈料有些鬧別扭的小姑娘別開了眼,搭上了馬車下侯着的丫環的手,順着下了馬車。
“路上被顧府的人攔着耽誤了些時間。”顧南澤自覺的走到小姑娘身旁,開口解釋。
果不其然,小姑娘腳步頓了頓,咬唇看了他一眼,停了下來。
“以後不能遲到了。”
想怪吧,又不忍心,誰讓那顧府之人如此厚臉皮。
曾經如此欺負她的顧哥哥,如今顧哥哥好了,又眼巴巴想讓他回去。
哪有這麽好的事。
“好。”顧南澤點了點頭,認真應下。
見他應了,晏時歡抿了抿唇,別扭的別開臉笑了一下,随後再看向顧南澤時,故作冷漠的板着臉,只是還下意識的去拉着他。
“進去吧。”
顧南澤墨眸微動,沉默的跟着進去。
園子裏大多是結伴而來的京城貴女,有小姑娘也是母親陪着來的,而顧南澤與小姑娘便有些不一樣。
衆人瞧着秋千那邊,與身旁的人對視的眼裏有些趣味。
花叢中,小姑娘坐在秋千上,身後的少年一下一下給她推着。
小姑娘生得精致好看,靈氣又可愛,水眸笑得眯起,一張笑顏美好得不行。
那身後的少年呢,一身長袍端的是冷漠無雙,看着便是個疏離薄情的人,可是卻如此自然的在給小姑娘推秋千。
旁人可都看見了,他的眼睛可一直盯着前邊的小姑娘呢。
善交際的姑娘或夫人看着他們倆眼熟,略微細想,眼裏便漫起笑意的與旁人解釋。
可愛的姑娘是衡陽侯府的千金。
可是那少年呢,又是誰,能與侯府千金一塊親昵的玩耍。
去過幾次顧府或有幸見過國師的人看着更是覺得眼熟,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不是顧府的公子麽?還是那位被國師預言未來為相的那位。
再看過去,眼神已微微變了。
小公子站在旁邊,手上一用力,秋千一蕩,姑娘的群擺随着風飛揚,伴着輕輕的笑聲,真是一副美好的畫面。
女人們在一塊,本就愛說些趣事,看見兩人樣貌登對,便小聲的打趣着。
閑言碎語,傳得多了便由善意調侃變了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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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一路順風順水,什麽惡事不曾遇過。
到某一次,她出門買物件時去得匆忙,未帶全護衛。
于是就在這天子腳下的京城中,備受寵愛的侯府千金,被劫持了。
在打鬥中逃回的下人慌忙跑回府裏,彼時侯爺并不在府,只有侯夫人在。
侯夫人一聽,險些失了神,着急的讓府裏所有人手出去尋,想了想,急匆匆上了禦史府,讓父兄也幫忙。
池家人舊時疼愛女兒,如今也是萬分疼愛小姑娘,聽見消息頓時也是一急,立馬派了自己的勢力去尋。
而一直關注侯府的小公子得了消息,頓時慌了神,他手裏能調動的人不多,只能帶了一兩護衛,翻身上馬連夜出去找人。
他這幾年随國師處理大小事件,知曉哪些地方最惹犯罪之徒喜歡。
他騎着馬,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去尋。
到了後半夜,顧南澤眼睛已經泛紅,心越發慌。
勒着馬繩的手已經紅腫,可那馬上的少年仍不知疲憊的模樣,抿着唇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
雞鳴狗吠,市井人家已在備早飯,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找了許多地方仍不見她的蹤跡,顧南澤眼底青黑,擡頭看了看天,疲憊的揉了眉角。
她到底在哪。
她可還好?
知不知道他擔心得不行,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屍萬段。
那股空蕩感越發的重,顧南澤的心微微泛着澀。
“巷頭那倆惡人又在做何?”
一路過老妪步子緩慢,嘆了聲氣問身側的豆蔻少女。
那豆蔻少女一身粗布衣裳,腕間挎包籃子,面容清秀。
聞言也微微嘆氣,眼裏既有厭惡又忌憚,“不知,只是聽巷頭老奶奶說,他們半夜抓了個姑娘來。”
“抓了個姑娘?”老妪渾濁的眼微微瞪大。
豆蔻少女點了點頭,“但估摸着不是咱巷子裏的,也不知......”
話還未說罷,婆孫倆的路便被人攔了下來。
眼前的少年一身墨色長袍,身姿挺拔,眉梢皆是冷然,周身疏離。
市井人家何時見過如此俊朗的少年,一時間有些怔住。
可少年輕飄飄的一眼,便讓她們感到壓迫。
頓時垂眸低頭不敢打量。
“貴人可有何吩咐?”
在這世上,貧賤尊卑既有注定,他們這般生在底層的人自是不敢肖想,連多看一眼都惶恐惹了貴人不高興。
貴人一句話,便能讓她們這般普通的人家不複存在。
“可知你們說的被抓的姑娘在何處?”顧南澤目光如那冬日寒冰,壓迫得她們喘不過氣。
看來被抓的姑娘來歷不簡單。
可那胡姓兄弟最是出名的惡人,且平日最愛欺負姑娘,落在他們手中的姑娘...怕是有些....
老妪年紀大了,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還是那豆蔻少女微抖的抿唇回答:“在巷頭...被那倆胡性兄弟抓了去。”
頓了頓,少女見視線內的衣袍轉了個身就要走,也不知如何想的,開口道:“讓民女帶公子去吧,民女怕那姑娘...等不起,我們這巷子繞得很,常人得繞許多圈...”
“領路。”
他冷冷的一聲話落,少女哪敢再開口,忙讓老妪等着她,随後便領着他往巷子裏走去。
巷子幽深,繞了許多趨近相似的巷口後,少女才停了下來。
指着眼前的木門,聲音微低,似乎怕惹到了裏面的人:“就是這家了。”
少年在門前停下,向她微微點了點頭,“多謝。”
随後,微擡腳步就要進去。
忽的想起什麽,少年由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給少女,再說了一句多謝,才猛的飛上了圍牆。
圍牆勢頭高,一眼便能看清裏面情況。
兩個魁梧的男人坐在木桌上喝酒吃肉。
只見他的姑娘被束縛着雙手,頭埋在膝蓋裏,柔順的長發淩亂的披散在背上,整個人蜷成一團在微微顫抖。
心忽的碎成了渣。
擔心緊張了一晚上的少年,心中似乎燃起了火,眼底發紅,隐忍着緊握成拳的手已緊繃得發白。
腦海裏似乎有什麽炸開,顧南澤自牆上飛下,趁兩男人還未發覺,一拳捶了過去。
發了狠的力道砸得魁梧男人後退了一步,這下才反應過來,忙用手擋着少年一點不帶喘的攻擊。
“喂你這小子哪裏來的!怕不是來送死...”
少年也不管他回擊來的重拳,他眸色暗紅,咬緊了牙關發狠的揍過去。
他最心疼的姑娘,哪能讓他們如此欺負!
他都舍不得讓她皺一下眉,他們竟如此對她!
若她有什麽事....
若她有什麽事,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這兩個人一起下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阿歡沒事的!相信我!這是個小甜文!!
芍子來道歉了!(對不起!鞠躬!)
昨晚睡着了...哭了....
我記着欠了一更的!周末或者啥時候有空補回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