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笑了笑，走過去半步，順勢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冉棠梨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窘迫的往後縮了縮頭，正好看見自己手裏一直拎着的蛋撻袋子，立馬獻寶似的舉給他看：“路過一家新開業的蛋糕店，特別買的給你嘗嘗。”說完又加上一句：“不過好像沒我上次給你的好吃。”
慕洛塵接過袋子拎在手裏，再看着她手裏拿着的半個蛋撻，意味不明的說了句：“你确定是給我買的？”
……
冉棠梨有點無語，趕緊三兩下把手裏的半個蛋撻解決了，含糊不清的說：“我這不是先替你嘗嘗口味嘛。”
慕洛塵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拿過她手裏的錫箔紙殼丢進袋子裏，只是臉上那抹稍顯揶揄的笑意任誰都看得分明。
收到信息的時候，心裏說不清是個什麽感覺，慶幸釋然還是其他，甚至都還來不及過一遍大腦，就給她回了信息。
後來想想，算了，覺得就這樣吧，也挺好的，既然她都不拒絕他的身份，她還能接受他，這比什麽都好，最大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那他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原本所有的理由到現在看起來只不過都是他自己設定的禁锢他前行的紙老虎，所有的事情離了他都行，可她只有一個。
其實他跟她一樣，這麽多年了，無論是在哪裏，就喜歡了這麽一個人，讓他心動，想着念着，都非她不可。
雖然已經立了秋，臨近傍晚，天色卻依舊明朗，兩個人坐在小山坡上，冉棠梨遠遠的看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小高層住宅，遮擋了大部分将落未落的太陽光線。
熟悉的地理位置，景象卻已經截然不同。
“你怎麽知道這裏？”
冉棠梨轉頭去看坐在一邊的慕洛塵，她先前只是說有些問題想問問他，然後他說帶她去個地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他帶着她眨眨眼就出現在了這裏。
至于瞬間移動這種特異功能什麽的，冉棠梨雖然說一回生二回熟了，但還是太好奇。
“以前曾經路過這裏。”
慕洛塵說的模棱兩可，冉棠梨沒去多想，“哦”了聲，視線在周圍轉了圈兒，自顧自的繼續說：“那還是挺巧的，以前小時候我來過這個地方，好多年前了吧，不過那時候那個地方，”她伸手往前面那一整片建築區劃拉了一下，“還沒那麽多高樓，坐這裏的高地上一眼就能看得老遠，不過就來過這裏一次，之後再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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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生日的那晚，她就是在這裏看着滿天綻開的絢麗煙火。
自從後來媽媽去世後，她對這個地方有着深刻的回憶，卻再沒有來過一次，大概是沒有勇氣吧，所以對于這個地方，在她的印象裏，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當年這裏位于市外郊區，還沒開發，這麽多年過去了，曾經的這片荒郊倒是開發成了一個特別适合一日游的郊外農莊，所以這片小山坡什麽的也是很好的保存了下來。
只是再次來到這裏，心間那些積壓已久的惆悵難免的又悉數湧了上來，想起當年媽媽去世的意外，仿佛是一塊石頭般壓在她心頭上。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想着調查當年的事情，只是連個線索都理不清，讓她有點束手束腳的感覺。
“在想你媽媽的事情？”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冉棠梨回神才發現自己出神好久了，卻又忍不住轉頭古怪的瞥了他一眼，看他神情淡然又篤定的樣子，脫口道：“你是不是能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你大腦裏有我的附屬芯片，是經由我的中央芯片複制而成的，所以我能連接到你的思想。”
他看着她坦然的點點頭，到現在也沒想還要瞞着她，既然兩個人都已經說明白了，那他便和她坦誠相見，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再避着她，而是纖毫畢現的展現在她眼前。
冉棠梨看他一臉從容淡定的樣子，一口氣都跟着不上不下的噎在嗓子眼兒裏，突然想明白了什麽，“所以說，我以前遇到危險，在醫院裏我想吃什麽想幹什麽，甚至是……”大姨媽巾這幾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含糊略了過去，“什麽什麽的，其實你都知道的門兒清？哦對了，還有那次我去考證的時候幫我也是你吧？”
慕洛塵無一例外的全部點頭承認。
“……”
她怎麽忘了，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的事都跟他有關。
一想到自己在想來大姨媽這件事的時候其實跟他明目張膽的讨論這件事沒什麽兩樣，自己想什麽全部都□□的呈現在他眼前，就有種想從眼前這個山坡上滾下去的沖動……
但還是強自隐忍着一腔數不盡的尴尬憤恨耐心跟他解釋：“那個，你知不知道，在我們這裏，侵犯別人隐私是犯法的。”不過再一想，也不對，法律也管不着他呀，不覺有點挫敗道：“……反正你不能随便偷窺我的隐私。”
慕洛塵在她的注視下慢條斯理的從袋子裏拿出一個蛋撻開始吃，咬了一口，咽下去，才說：“沒你想得那麽多，以前也不會那麽無聊，只不過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才能感應到。”只不過到了後來，他才會對她的事上了心，會去多想多注意，當然這話他沒說。
冉棠梨松口氣，還好，他還是有底線的……
“你說的那什麽芯片，到底是什麽東西？”對于這個，她很好奇。
慕洛塵斟酌了一番，給她解釋：“知道中央處理器吧，其實芯片的作用就跟它差不多，它代替了大腦，處理日常接收到的一切信息，甚至你口中的那些特異功能都是由它來完成。”
“……為什麽要用它來代替大腦？”冉棠梨有點明白，但還是有點不理解。
“因為它比人類的大腦更高效，簡而言之，能做許多大腦不能完成的事情。”
她想了想：“所以說，除了芯片，你跟我們地球人在本質意義上還是有共同點的？”
慕洛塵點頭，冉棠梨更是徹底的放松了，這麽說，他們之間的差距也不算是太大了。
“那麽，”她繼續問：“你大腦中的芯片是哪兒來的？”
“在我們星球上特制的，也算是一項科學技術，每個人出生後都會植入大腦中。”
“等等。”她忽然抓住了關鍵詞，“還沒問你，你們星球在哪兒啊，距離這裏有多遠？”
慕洛塵這會兒吃完了一個蛋撻，把錫箔紙殼捏在手裏：“距離地球差不多三百多億光年。”
三百多億光年？她突然想起曾經看到過的那條電視新聞：“前不久電視上那個——”
“沒錯，那就是我們所屬的星系。”慕洛塵接話道。
冉棠梨着實沒想到這一點，有點驚訝：“你們星球是不是很強大啊，科技什麽的比地球上厲害多了，簡直是超級文明星球。”對于芯片什麽的她早就體會到了，分分鐘就能幫她恢複聽覺，而且還附帶特異功能神馬的。
慕洛塵一下子沒能跟上她的思維，這會兒倒有些好笑：“其實沒什麽，地球上的科技文明也在日益進步，先進的技術都是一步一步發展起來的，沒準兒有一天我們所有的這些在地球上也可以實現。”
冉棠梨歪着頭托着下巴去看他往上翹起來的唇角，這麽一看就有些傻眼了，大概是他以前不怎麽笑的原因，現在才覺得他笑起來特別好看。
“說實話你以前臉上都沒什麽表情，渾身都是高冷範兒，你看你現在笑一笑多好看啊。”
只不過話一出口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跑偏了題，低頭掩飾性的咳了聲……
慕洛塵聞言眼中的訝異一瞬即逝，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略顯窘迫的小臉：“還有什麽問題想問我的？”
“有啊。”她還沒問完呢，“那個，你說你是因為兩年前的那次事故所以才幫我恢複聽覺的，但是關于兩年前那次意外的受害者又不單是我一個人，那你為什麽……”她想起李經理的小女兒，後面的話自然不言而喻。
為什麽他只幫了她？
話音落下，慕洛塵一改先前，沉默了會兒，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才說：“你曾經為什麽來這裏？”
慕洛塵答非所問，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還是如實和他說：“是因為我七歲那年，我媽媽陪我來這裏放煙花啊。”說到這裏，她又忍不住多加了兩句：“煙花你知道吧，就是逢年過節什麽的人們都會放到夜空上，然後一下子炸開，特別漂亮，我小的時候我媽媽為了給我過生日，特別給我定做的煙花，升到空中能拼出字來的那種。”
冉棠梨盡力給他解釋的清楚明白，卻忽然聽見他說：“棠棠丫頭生日快樂。”
……
她驀地轉頭盯着他，睜大眼一臉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的？”那天晚上升到夜空中的就是這幾個字，“你又偷窺我隐私了是不是？”
慕洛塵轉過頭來跟她四目相對，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笑，淡淡道：“你想多了，只不過那天晚上偶然路過所以剛好看見了而已。”
……
冉棠梨用了好長時間才把這件事在她心裏引起來的震撼平複下去，“這麽說的話，我小的時候你就見過我？”所以再後來才幫了她，“不過你見我的那會兒才多大啊？”十幾年前他也還是個孩子吧？
然而他想了想說：“不小了，那年我二十三歲。”所以在他眼裏，她那會兒還只是個小女孩而已。
意料之中看見她臉上的情緒變化，冉棠梨眼裏的情緒已經不能用“驚悚”這兩個字來形容了，看着他完全是一副語不能言的樣子，他輕咳了下，給她解釋：“別多想，只是因為我們那裏和地球相距的時空太遠，所以時間流速不一樣。”
“……時間流速？”冉棠梨這會兒才徹底回過神兒來，“那完了，不會我都到七老八十了，你還正值壯年吧？！”
慕洛塵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揶揄的看了她一眼：“時間流速是相對的。”
“……什麽意思？”
“就是說，在我們那裏和在地球上不一樣，在這裏要按照這裏的時間流速。”他頓了頓，“所以，你設想的可能性根本不會發生。”
“……”
好吧，她暗自吐了吐舌頭，別怪她無知，實在太深奧，“那你為什麽會來地球？”
“當年我路過這裏的時候丢了一塊能源石，裏面蘊藏着大量的罕見能源，所以這次就是過來找到帶回去的。”其實兩年前那次來地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只是出了意外，他回去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複制了芯片再回來，因為時間流速的問題地球上已經是兩年之後了。
“那現在呢，如果完成了你想要做的事，你還會回去嗎？”她忽然徹底的明白了當初他為什麽會拒絕她拒絕的那麽幹脆。
“會，以前會。”他說。
冉棠梨沒說什麽，蜷着腿，頭搭在膝蓋上歪着腦袋看他。
“現在覺得其實在這裏也挺好的，那就不回去了。”
“為什麽啊？”她假正經的問他。
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笑了笑，伸手接住她撲過來的身子，忽然覺得什麽都沒懷裏的這個人重要了：“因為我有你了。”
或許對她的感情早就開始了，所以他一開始并沒有把她的那些記憶悉數消除掉，而是選擇把那些記憶隐藏在了她腦中的芯片裏，所以才會在後來對她坦白所有的一切，不得不承認，他有私心，想為自己留條餘地，也想看看她的選擇。
所幸的是，現在的一切都跟他所期望的無二。
冉棠梨滿心眼兒裏都覺得甜蜜蜜的，縮頭縮腦的待在他懷裏，聞着屬于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氣息，腦海中就想到那次在她家裏他抱着她跌在地上的情景，然後就聽到他在她頭頂上邊輕聲說：“回去吧。”
随手拎起擱在旁邊的蛋撻袋子，伸手攬住她，倏地一下子，兩個人都跟着在原地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