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那麽簡單
直到男人完全來到了她一步之遠的地方站定,她這才看清了男人的樣子,一瞬間,心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遠遠的看見他的後腦勺時只覺得他的發質很好,黑亮柔軟,而且打理的很幹淨。
而現在看見了他的樣子之後只覺得這人長得特別的好看,皮膚超出常人的白皙,尤其是那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漆黑深邃的黑眸,配着微挑起來細長的眼角,總感覺有一種特殊的蠱惑人心的力量,直視着看一眼就會被其中打着旋兒的漩渦吸引進去。
男人臉上淡然沒有任何的表情看着她,說出口的話也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情緒:“多少錢?”
一只修長的手伸到她眼前,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還有一袋檸檬味的水果糖,冉棠梨很快不覺痕跡的掩下了自己眼中一瞬而過的驚豔,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男人竟然還穿着長袖的黑色風衣,再看他一身的黑色着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現在可是已經進入六月份了啊,這大熱天的誰不是能穿多少就穿多少,哪有像眼前這位似的,一身長衣長袖包的嚴嚴實實的,他不覺得熱別人看的都熱。
不過也并沒有說什麽,伸手拿過他手裏的東西,指尖相觸時感覺到從那只微涼的手指間傳來淡淡的涼意,在略顯燥熱的空間裏卻覺得沒有來得舒服惬意了不少,看了一眼水和水果糖,朝着男人禮貌溫和的笑了笑:“一共是十二塊,前面交錢,跟我來吧。”
說完轉身拿着東西往門口處收銀臺走去,身後的男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在收銀臺前,冉棠梨接過男人遞來的二十塊錢,從電腦下面的取款抽屜裏找了一張五塊的和三張一塊的紙幣排放整齊同用方便袋裝好的水和水果糖一起遞給男人:“這位先生,你的東西。”
男人點了點頭,接過錢和方便袋看了一眼,再次擡頭看她:“我并沒有要這個。”一手拎着袋子,一手透過袋子指了指裏面多出來的一排養樂多,說話時目光一直直視着她。
冉棠梨笑着看他:“是這樣的,你是我們店裏今天的第一位顧客,所以這是我們店特別贈送給你的,希望你以後經常光顧我們小店。”
男人聞言一愣,放下手裏的袋子點了點頭:“謝謝。”
沒有再多做停留,男人轉身大步走出了便利店門口,直到那抹高大颀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中,冉棠梨這才收回了視線微微一笑,繞過收銀臺從一旁的貨架上拿了一排養樂多再次回到收銀臺放在剛剛被拿空了的地方。
再擡頭時就看見門口一個背着雙肩包梳着娃娃頭短發的小姑娘雙手拉着背包帶子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一口氣跑到收銀臺前不顧淩亂翻飛的短發粘在嘴邊神秘兮兮的看着她:“冉姐,你這麽早就過來啦?”
眼前這小姑娘姓葉,是她雇的店員,平日裏正常營業的時候都是她在照顧着:“嗯,沒什麽事就過來開門了。”
小葉子一聽迫不及待的接話道:“冉姐,話說我剛才進店前拐彎的時候看見一絕世帥哥,那長相那氣質簡直了喂,看他走的方向是不是來我們店裏買東西了?”
小葉子并沒有說明具體特征,但她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剛才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一個穿着長款風衣的男人?”
小葉子一喜,恍然道:“對對,就是那個——,诶,也不對,我終于知道為什麽看見那帥哥的時候有種怪怪的感覺了,這大熱天的,還穿一風衣,難不成他有什麽不能見人的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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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棠梨抽了抽嘴角,不再去看她,轉身從一邊的衣架上拿過遮陽帽戴上,再順手從櫃子下面把包拿出來,看向她:“行了,沒什麽事我走了,小葉子你好好看店啊。”
“哎哎,冉姐冉姐。”小葉子一見她要走手一撐收銀臺的桌子越過半個身子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冉棠梨頓住腳步,疑惑的回頭看她:“幹嘛?還有事?”
“冉姐,問你個問題,剛剛那帥哥都買什麽了?”說完往前傾着身子一雙大眼睛賊亮亮的看着她。
冉棠梨頓時有點無語的感覺:“……大瓶農夫山泉礦泉水,還有第三排櫃子第二行貨架上檸檬味水果糖。”
說完接着擡腳往外走,還不忘補充一句:“礦泉水就送你了,檸檬糖記得交錢。”說罷,頭也不回的擡手揮了揮。
小葉子語噎,沖着門口的方向俏皮的扮了個鬼臉,嘴裏還小聲念叨着:“唉,難為她家冉姐在國外待了那麽長時間,結果回來還是這麽小氣吧啦的。”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見前面即将要出門口的人轉身回頭陰恻恻的看了她一眼:“小葉子,不要在背後說我壞話哦!”
小葉子彎腰賠笑,舔着娃娃臉賣着萌目送某位店老板出門,心下忍不住腹诽:聽覺算什麽,她家冉姐強大的第六感那才真是惹人羨啊!
……
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了,冉棠梨頂着灼人的大太陽手裏提着一袋子各種藥,漫無目的的在人行道上往前走着。
“你的聽神經受損非常嚴重,靠藥物來修複受損的神經是極其緩慢地一個過程,有可能是幾個月,也有可能是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有可能的,而且最終能不能成功也非常難說,就算是最後能聽到聲音了,但能達到一個什麽樣的程度也是說不準的,但看着兩年來的治療效果,有成效但是作用并不大,所以對你這種情況我們也不能保證什麽,但是一直治療下去還是有希望的,建議你堅持下去說不定會有成效的。”
醫生的話一遍遍的回響在她耳邊,深呼吸了口氣,灼熱的氣流一下子吸進嘴裏又緩緩吐出來,擡頭就看見面前頭頂上設計別致的淺藍色門店牌——“淺語茶餐廳”。
推門走進去,臨近中午,店裏的人并不多,三五個人大多數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冉棠梨沒去靠窗的位置,随便在一張走廊邊的雙人小桌子上坐着,抱着細長的玻璃杯咬着吸管小口的喝着檸檬水。
不是很甜,卻是很酸,每喝一口,都能酸到耳後根去。
饒是如此,冉棠梨仍舊是樂此不疲的喝完了整整一大杯檸檬水,杯子放在桌面上,裏面只有一根藕荷色的塑料吸管晃晃蕩蕩着,杯口處還有一片新鮮的檸檬片立在上面。
擡頭時,一眼看見了正對着自己挂在貼着淺咖色壁紙的牆面上,一臺電腦大小的LED電子顯示屏,裏面正播放着歌曲。
看了幾眼歌詞,很熟悉,是一首經典的老歌——黃小琥的《沒那麽簡單》。
她曾經很喜歡的一首歌,看着顯示屏上的歌詞,冉棠梨搭着雙腿,手輕輕敲在桌子上,噠噠噠,極有規律的細小聲自指尖傳出。
她聽不到,相隔幾張桌子的人亦是聽不到。
跟随着指尖的節奏,輕聲的哼唱着:
“相愛沒有那麽容易,每個人都有他的脾氣,過了愛做夢的年紀,轟轟烈烈不如平靜,幸福沒有那麽容易,才會特別讓人着迷,什麽都不懂的年紀,曾經最掏心,所以最開心,曾經——”
“想念最傷心,但卻最動心,的記憶——”
唱到最後一句時對面走廊拐角處一個穿着海藍色休閑襯衣眉目溫和的男子步伐悠閑的走過她這裏,不覺痕跡的停了停步子,看了她兩眼,站在桌旁屈起兩指敲了敲桌面,卻不見面前女子有半點反應,饒有趣味的一把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