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優等生(20)
下午放假,放國慶七天假。
周齊有點蠢蠢欲動——是時候該給繁重的學習任務放個假了。
雖然他在這個世界的主要職業是個高中學生,但半個月不動鍵盤鼠标,周齊還是難受。他已經很克制了,但以前長時間訓練的習慣像瘾一樣不好戒。
可不好好學習,又考不到年級第一。
考不到年級第一,這個世界的野望沒有完成,拿不到十五個點,他就得多去幾個世界。
除了考到年級第一,其餘兩個野心更不好完成。
不說小綠豆為了他為愛發瘋這件事情的現實難度,就只說把傅明贽按着欺淩的這件事,周齊想他也下不去手。
戲弄歸戲弄,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麽本事。
何況萬一他沒打過傅明贽,這不是丢人丢大發了?
周齊癱在板凳上,桌面上放着一沓厚厚的假期試卷。他敲敲小同桌的桌子,在開班會的張班主任眼皮子底下說話:“小明,你假期有事嗎?”
好學生已經被周齊污染得開始上課說話了:“沒有。”
周齊一挺身:“那你願意去我家玩幾天嗎?”
傅明贽不動聲色:“為什麽?”
“我家裏沒人,我一個人怪無聊的。”周齊一頓——不認真的時候信口開河,認真的時候又不好意思把想好好學習的話說出口,“你……你來我家陪陪我行嗎?”
傅明贽聽了,慢慢問:“你一個人無聊?”
周齊忖度着說:“也不算特別無聊,”他開始信誓旦旦地瞎編,“主要是我一個人在家過夜害怕,你來我家住幾天成嗎?”
傅明贽又問:“為什麽找我?”
周齊笑了,順口誇他:“你比別人好啊。”
他話一說出口,小同桌就不願意看他了,偏回頭聽班會去了,好像周齊不是在誇他是在罵他。周齊只能湊過去一點,問:“你來不來?”
傅明贽的側臉對着周齊,周齊沒從他側臉上瞧出什麽情緒來,聽他問:“哪天?”
“你哪天方便就哪天。”周齊笑道,“你要是整個國慶假都方便,就跟我住完一個假期呗。”
班會已經差不多開完了,教室裏亂哄哄地收拾東西開始離校。
傅明贽垂着眼,緊攥着筆,聲音偏低:“我今天去你家嗎?”
周齊順理成章地把年級第一拐帶回家給他當學習榜樣了。
作為一個不缺錢的留守少年,周齊要做什麽事情相當自由。周家是富人區裏一處兩層帶園圃的別墅樓,除了周齊,就只有一個做飯打掃衛生的阿姨,按時上下班,不住在周家。
周齊把書包放在卧室,剛想帶傅明贽去找間客房住,忽地聽傅明贽問:“我要和你睡一個房間嗎?”
傅明贽眉頭微緊,似乎有點抵觸,還有點不明顯的不自在。
周齊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房間就一張床,你想和我睡一張床?”
傅明贽:“不是你說你一個人過夜害怕嗎?”
“……”周齊一卡,試探性地拍拍床,“你樂意?”
傅明贽盯了周齊一會兒,眉眼浮上一絲薄怒:“你讓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跟你睡覺。”周齊昧着良心胡說,開始解短袖校服襯衫的紐扣,“你把書包放在這裏吧,我們下去吃飯。”
傅明贽偏過視線:“你現在要換衣服?”
說兩句話的功夫,周齊已經把紐扣全解開了,少年單薄的胸膛不曾受過多少光照而過于白皙。他拉過一件幹淨的T恤:“穿校服不舒服,你要換嗎,我跟你一個號碼,你穿我的就行。”
“不用。”傅明贽皺着眉将周齊随手丢在床上的校服理整齊,挂在衣帽鈎上,“以後別當着我的面脫衣服。”
周齊套T恤的手一頓:“你怕你看上我?”
傅明贽面無表情:“我只是不喜歡看別人換衣服。”
“吓我一跳,”周齊故作嗔怪,“要是你暗戀上我,天天腦子裏都是我,到時候我考過你這豈不是不正當競争?”
傅明贽:“……”
周齊打開門,邊走邊問:“你和我住好幾天,真不用和你家裏說一聲嗎?”
“沒誰能說的,”傅明贽語氣很淡,“他們都不在家。”
“你也是留守兒童?”周齊笑嘻嘻地坐到餐桌旁邊,做飯的張姨在端飯菜上桌,“你爸媽都在外地嗎?”
傅明贽沒回答,不冷不熱地問:“你是留守兒童?”
“什麽留守兒童啊,”張姨戴着厚棉手套将骨湯端上來,對傅明贽笑着插話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兒童。是小齊爸媽長年在外地做生意,所以他一直自己住在這裏,今天是五六年來我第一次看小齊帶朋友回家。”
傅明贽捕捉到一個關鍵點:“周齊一直一個人住?”
周齊吸了口冷氣,預感不好。
張姨說:“是啊,五年多了吧,我從小齊小學畢業就來他家給他做飯了,小齊這些年來……”
周齊打斷張姨,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給他露餡:“別叫我小齊,太幼稚了,我都成年了,把我叫得跟個小學生似的。”
張姨笑眯眯地問他:“你剛過十七歲生日,你哪裏成年了?”
周齊喝了口水:“心理成年了,以後叫我周齊就成。”他瞧了瞧傅明贽,“但是弟弟你可以叫我一聲周哥,我不介意的。”
“好,周哥,”傅明贽平靜道,“你以前一個人睡覺不會害怕嗎?”
周齊:“……”
傅明贽儀态良好地坐着,向周齊偏過身:“最近幾天剛開始害怕的嗎?”
周齊向他咧了咧嘴:“是的呢,跟你同桌以後我天天做噩夢,所以我這不把你帶回家裏跟你睡在一起,看看你能不能給我驅邪。”
傅明贽:“……”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周齊沒什麽好怕的,坦坦蕩蕩問:“不然你說還能是為什麽?你認為還能有什麽原因讓我要和你一塊睡覺——我騙你跟我睡覺幹嘛?”
“不可理喻。”傅明贽沉默了好半天,只擠出來這四個字。
吃完飯,周齊做了半個小時卷子到八點多,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看看旁邊的電腦,又看看手裏的語文卷子,怎麽看怎麽不是一回事,躁動上天地去給安安靜靜看書的年級第一找麻煩:“小明,別看書了,我們做點別的行嗎?”
周齊渾然不知對于組隊打游戲的躁動讓他嗓音神态都變了調,像帶着點央求意味的撒嬌。
像在求傅明贽幫他什麽,給他什麽。
傅明贽僵硬地靠在椅子上:“你想做什麽?”
周齊仰倒在床上,用胳膊撐着自己,嘆氣:“做點有意思的事,做作業太沒勁了,我不想做了。”
傅明贽忽地覺出周齊現在的樣子刺眼起來。
周齊的脊背抵着床,原本仰躺在床上,為了跟傅明贽說話又屈起胳膊将自己撐起來一點,小腹一下下地起伏着,兩條腿大剌剌地張得很開,像不願意并攏起來似的。
傅明贽有一絲愠怒,冷聲道:“你坐正了說話。”
周齊慢騰騰地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就不,你能怎麽辦?”
“……”還不如不動,傅明贽生出來一種火氣,到床邊去拉周齊,“那我幫你?”
周齊接住了傅明贽拉他的手,心不在焉地握了握:“別鬧,”他又翻過身來,躺在床上,扣着傅明贽的手,“我想和你一起幹點別的,大晚上的學個屁啊。”
傅明贽僵着,任周齊捏他手玩,面上卻冷冷淡淡地看不出什麽:“你先說什麽事。”
周齊松了手,一個猛子坐起來。
他言簡意赅問:“兄弟,會打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