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國慶節一直是一年當中婚嫁的高峰期,哪怕你社交範圍在狹小,總會見到或聽到奔馳而過的婚車。
喬北染老家在L市鄉下,還擁有了一個不小的家族,零零散散的親戚加在一起,總是不間斷的大事小事要回去。國慶老家有孩子要結婚,關系不算太近,老太太2號一大早就挎着個小包站在門口囑咐:
“我炖了雞湯,給你們放在鐵爐子上烘着呢,要是小舟來,你給他舀一碗啊!”
“哎!哎!我親、奶奶哎,你還記得誰是你孫子麽?”
“你孫子呀!”
“......”怎麽聽着跟罵我似的!!!
老太太可不管喬北染這些彎彎腸子,摸着大孫子的胳膊給人順毛道:“但人家小舟多小一只啊,你年紀大,要讓着些弟弟,他一個人在這邊,也沒得人照顧,多可憐呀。”
“行了,行了,我還能揍他不成啊!您趕緊走吧,陳叔他們都快等急眼了!”喬北染将老太太送到巷口相熟的黑車司機那,看着車子遠去,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昨晚臨睡前可都想好了,要是今天楊欽舟再來的話,沒有楊女士當擋箭牌,他絕對一招致勝,好讓楊欽舟那貨知道,誰才是“爸爸”!
可惜,計劃因為一場換季感冒而徹底胎死腹中了。
“我說你還能不能行了?”喬北染忍無可忍的轉過頭,“你一會兒咳、一會兒擤鼻涕的,我怎麽好好學習啊!”
楊欽舟覺得自己真是給他臉了,“好好學習”這四個大字,真不曉得喬北染能不能認得全。可身體實在支撐不住和這人正面剛,只得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站起身:“那你寫,我出去,寫完交給我。”
喬北染連忙将人拽下來:“你說你不是沒事找罪受嘛!感冒不會別來啊,真是的,現在的好學生都是這麽聽老師話的?你等我會兒啊。”
楊欽舟剛被拽坐下來,腦子突然暈眩起來,還沒等緩過神,身邊的人“嗖”地跑沒了影。
楊欽舟底子薄,換季的時候不是過敏就是感冒,小時候楊婉還給他炖過一段時間補藥,但是效果還是微乎其微。但自從一個人來到L市以後,時間一長就不再把生病當回事兒了。
今早起床本來也就是有點鼻塞,許是喬北染家的飯菜太香的緣故,随便撚了兩片感冒藥就過來了。結果也不知道這感冒是屬于厚積薄發派,還是被喬北染的語文功底氣的一湧而出,還沒到中午整個人就開始暈暈乎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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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不知什麽時候跑回來的喬北染,端着杯溫水,攏着左手心貼在楊欽舟嘴邊,“之前我奶吃的頭疱,待會兒你在我床上躺會兒。”
“......”溫熱的手心輕觸在唇邊,楊欽舟本能的起開一點唇縫,一粒軟軟的膠囊彈進舌床。視線從地上轉向喬北染,這人長得高大,湊近些看,五官卻細致的出奇。烏黑烏黑的劍眉蹙起點凹槽,高挺的鼻子尖尖處微微向上勾勒,動作大開大合帶出陽光少年人的風采......
“先吃一粒救救急,等吃了飯在吃一粒。”
“噢。”
自己不當會兒事,并不代表不希望別人也不當回事兒。楊欽舟垂下眼睑,勉強自己不要去看此刻的喬北染,可餘光總是忍不住跟着那人移動。
喬北染的床沒有墊床墊,硬邦邦的,像是軍、隊專用那種底部是鐵杠編成的,躺在上面,跟誰在地板上沒什麽區別。饒是這樣,楊欽舟還是覺得睡意滿滿,望着歪坐在書桌前的背影,奮力撐着自己打架的眼皮,軟軟糯糯地叨咕了一句:“數學試卷要寫完,二十個單詞,我一醒......”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把口水流我枕頭上就是了!”
楊欽舟醒來的時候,喬北染已經沒在屋裏了,茫茫然翻身在枕頭上蹭了幾下,坐起身盯着窗外發呆。他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喬北染變成只變異黑灰花斑貓,個頭有大象那麽大,走起路來‘吭吭’香,非攆着自己要吃卷餅......
楊欽舟被自己,朝着詭異方向發散的思維哽了一下,不想再做任何思考的癱倒在床上。
.......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
“吆,醒啦?我還以為你就這麽睡過去了呢。”
楊欽舟聽着說話聲,喵了個眼神過去,就瞅見喬北染伸進來的腦袋,叼着個卷餅,揶揄地看着自己:“......”可算知道為什麽是卷餅了!嗯,雞肉味的。
深吸一口氣,楊欽舟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
“崽兒,你這身體不行啊,男人能死不能虛啊!”喬北染将四散分離的一直拖鞋踢了過去,,“你這一步三喘的,我都要笑了。”
“卷子寫完了?單詞能聽寫全對?”楊欽舟夾緊比他腳大上不少的二指拖,“啪嗒、啪嗒”地走到書桌前,撇撇嘴道,“我看你這試卷,我真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笑的。”
說完,扯過支筆,檢查喬北染的試卷。
“等一下!!!”喬北染橫手奪過試卷,看也不看就硬塞進口袋中,“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不幸這麽觸犯別人隐私的啊!”
楊欽舟似笑非笑地歪着頭看他,剛才的驚鴻一瞥,恰巧看清了畫在試卷底部,跪趴的小人以及畫框首排的四個小字:“啧,小喬主人~可真幼齒啊~”
楊欽舟全身沒什麽力氣,小小地啓口,聲音拖盡了慵懶了的尾音.....喬北染一下子漲紅了臉,熱度一路蔓延,将整個人燒得黑裏透紅。
“我餓了。”
“餓死你活該,我出去吃飯了!”喬北染音量提高了八倍,嗷完一嗓子,也不等楊欽舟反應,同手同腳地飄忽出去!
次哦,為什麽會覺得歪頭軟綿綿說話的崽兒,好萌!
“你到底是吃飯,還是看我?”在喬北染的眼神,第十七次瞟過楊欽舟,當事人終于忍無可忍了,“我長得像你的卷餅?”
喬北染瞳孔一緊,瞬間跟踩着尾巴的大貓似的蹦起來,指着楊欽舟鼻子怒道:“誰看你了?!誰看你了!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最後越說越慫,只能一梗脖子破罐子破摔道:“爸爸看你怎麽了?爸爸看崽兒,天經地義!”
楊欽舟慢悠悠挑完卷餅裏的香菜,才撩着眼皮瞅過去,淡淡道,“你就這麽想當‘爸爸’?”
“......昂!”喬北染硬着頭皮,驢叫一聲。
楊欽舟眼神晦暗地瞅着,舉着爪子跳腳的喬北染,良久才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指了指對角的椅子:“坐下,吃飯。”
喬北染被盯的汗毛炸起,腦內一片空白,半晌反應過來,才四肢僵硬的扒回椅子上。
兩人各揣心思,倒份外和諧的渡過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
喬北染成績不好,主要在于基礎太差,又一學習就作妖,難得今天蔫歪歪的,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于是,楊欽舟趁着人還好說話,将預備一周的課程,統統灌了進去,瞅了瞅時間不早了,才收拾着東西準備回去。
“明天你把我布置的東西做完就可以了,我就不過來了。”
喬北染詫異地側過身:“為什麽?”
“明天我要去小依家。”楊欽舟邊收拾,邊漫不經心地回複。
“哦。”
等本來也就沒幾樣的東西裝進書包,楊欽舟才曲着手肘撞了撞身邊人:“你想我來啊?不說我摧殘你的精神世界了?”
喬北染看着楊欽舟陡然靠近的臉,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怎麽開口。
楊欽舟輕笑一聲,坐正回去:“明天算給你放一天假吧,好好修複修複您那脆弱的神經。”
夜晚,喬北染獨自躺在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單人床上,屋外時不時傳來一些聲響,秋初的昆蟲還在完成最後的鳴叫。喬北染伴着聲音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還是睡着,像是看見自己變成一只飛蟲,本來無憂無慮到處亂飛,卻不想撞上了個鋪天蓋地的大網......
他掙紮着爬啊爬,終于看到網中央還有個同命蟲。他激動地朝着那蟲揮手:“嗨,兄弟,你也被網纏住啦!”
“......”
那只長了雙大翅膀的白色小蟲子不理他,喬北染有些不高興了,但還是哼哧哼哧朝那蟲爬過去:“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小蟲子?”
小蟲子還是不理他,只将一雙烏黑烏黑的大眼睛望向他。
喬北染覺得很眼熟,還沒等想起來,那個小蟲子就倏地一下不斷變長變大,就跟《新白娘子傳奇》裏的白素貞似的,慢慢悠悠地長出腦袋和身子.....纏在小蟲人身上的白色細網也漸漸收攏,最後變成一件海湖藍的蓬蓬公主裙.....
喬北染震驚地瞪大蟲眼,看着眼前的大變活人。複雜繁瑣的絲網像是那人的軟床,他躺的無比惬意,雙眼黑亮亮地望着自己。
喬北染蟲體僵硬,扛不住那人的視線,想要撤退,就看見那人微微勾起一點弧度的薄唇輕啓:“喬夢花,......”
“卧槽!!!”喬北染嗖地一聲送床上彈起來,一陣發蒙後,面色尴尬地伸手戳進薄被裏。某種熟悉又糟心的粘膩感覺,讓他側了側屁股......
“喂,小召,待會兒找人出去耍啊。”喬北染喜提褲衩,坐在堂屋打電話,“嗯,她不在家.....不要他們一群大漢,就上次找我們的技校的.....對,老子就想談戀愛了!!!”
喬北染煩躁的挂掉電話,坐在沙發上對着自己的腦袋一陣狂揉,最終化身“盯裆貓”,滿是怨念地想:老子再不談戀愛,真還就男女不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喬北染:.....信我,脖子以下不給寫,我就是太緊了,挑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