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修)
“奶,我那條黑色的衫子,你給我放到塊兒去了?”
“今天開學,你要穿校服,找什麽衫子啊!”
喬北染夾着二指拖,懶洋洋的拖拉到院腳的水龍頭底下。夏天的暑氣還沒完全消除,十七八歲的少年,頂着一腦門子的汗,就佝着腰任由嘩啦啦的自來水淋了個痛快。
可惜水聲還沒響多久,廚房門口就竄出個頭發半白的小老太太,揮着柄白晃晃的菜刀中氣十足地吼道:“夭壽哦,屋裏洗手間不讓你用啊?”
喬北染撇了撇嘴,跟着大馬猴似的蹲在青石板上,呸了幾口白牙膏沫:“天太熱了,昨晚我就說要開一夜空調的!”
喬北染的奶奶年過七旬,在老喬家是從童養媳做起的。那個時代的人,上有公婆壓着,下有孩子要養,“節省”二字是帶在骨子裏的。這不,日子剛過完三伏,老太太就勒令,家裏開空調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個小時。
“你知道什麽?你以為空調是好東西啊?你這天天開,日日開的......你到哪裏去?早飯做好了哇,你吃了在走!”
喬北染今天開學,他得到校門口去堵人!拎着個書包正準備閃出家門,就被唠唠叨叨的老太太逮了個正着:“奶,我不吃了,我上學也遲到了!”
“那你也得吃了在上學啊!”老奶奶揪着喬北染的T恤下擺不放,“外面東西都不幹淨,都是地溝油、老鼠肉。聽奶的,吃了再上學不遲。”
喬北染掙了兩下沒掙開,氣沖沖地咕咚完桌上的豆漿,踹了兩個雞蛋就往門開跑:“成了吧,我走了,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了!”
“中午咋不回來,北北啊,北北.......”
一走出家門,喬北染也不管老太太在身後說話,竄着步子往前狂奔。肩上單肩背着的黑色帆布書包,也搖搖晃晃跟着節奏律動起來,開口的拉鏈處,險險地甩出一角嫩粉色的紙片。
“染哥,哎,染哥喲!”
馮召早上被他媽的巴掌不怎麽親切地叫醒,還粘着半拉眼屎的小眼睛瞅着前方的背影瞬間來了精神,
“哎吆我去,染哥,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弟有生之年,居然被遲到大王趕在了前面?”
喬北染睃了他一眼:“我還不能趕個趟兒,抓住點好好學學的尾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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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摸着良心講,你自己信麽?你怕不是憋不住,藏着□□去炸學校吧?”馮召說着就拽上了喬北染的書包,“哎吆,這是什麽啊?染哥少女心了啊!”
“滾蛋,”喬北染被馮召賤嗖嗖地聲音激出一身雞皮疙瘩,推搡了對方兩下,将拉鏈給拉了個嚴實,“有騷到學校,沖何大嘴發去!”
“咱兩還指不定誰憋着騷呢!”
喬北染自覺讓人抓了個小辮子,磨不開面地垂頭快走。
“哎,走那麽快幹什麽,這不聊天了嘛!”馮召不依不饒地跟上去,“是給暑假那個‘白雪公主’的吧?那妹子到底什麽樣啊?你真打算在校門口堵人家啊?”
馮召瞅着喬北染這樣,覺得自己暑假去舅舅家,沒能參加學校組織的暑假季晚會有些虧了!原本這個晚會,是自己撺掇着喬北染和另一個好基友何有言一塊兒去的,結果當天下午卻被他媽拉壯丁,帶到鄉下舅舅家幫忙了。
等三人一聚頭,這才知道,當晚有個話劇的“白雪公主”,孤傲冷豔地勾走了他們喬·杠把子·北染的魂。
“別不說話啊,到底長什麽樣啊?叫什麽名字?那個班的?家住何方......嗚嗚......”
喬北染煩不勝煩,勾着馮召脖子就将整個雞蛋塞進對方嘴裏,大有要噎死對方的打算:“話這麽多,你家雞下巴都給你一個人吃了吧!”
“嗚嗚......嗚嗚......卧槽,蛋也不幫我撥個殼就塞!”
喬北染一臉鄙視的瞅了他一眼,卻不想在轉角撞到了個硬邦邦的身體:“哎,對不起啊.....”
撞到的人穿着肥大的校服,垂着頭,厚重的頭發簾耷拉在額前,沒看清長相。
喬北染有心想扶穩還在搖搖晃晃的人,卻被對方一巴掌呼開,臉色不好地退後一小步:“轉角沒看清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沒事。”少年的聲音很小,也許是還沒變聲完全,低低啞啞的,有着不大好聽的委屈感。
喬北染從小調皮搗蛋,自認為江湖氣十足,很是看不上這種娘不垃圾的破小孩。擰着眉毛,扒拉了下少年的胳膊:“小孩,這個雞蛋算哥哥賠給你的,堅強點,別哭鼻子成麽!”
“......”少年這才擡起頭,冷冷淡淡地瞥了眼喬北染,轉身就走了。
喬北染覺得少年的樣子有些熟悉,但是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看着對方的背影,幹巴巴道:“啧,死小孩,真沒禮貌。”
馮召噗嗤一笑:“染哥,你還要人家和你來個‘對不起、沒關系、謝謝你’的文明對白啊?”
喬北染撇撇嘴:“這不應該麽?搞得像是我要揍他似的......”
“別說還真像!”馮召說着比劃了兩下,“你看啊,他才到你胸口這麽高,又瘦不拉幾的,你剛一皺眉,我都以為你要一拳送他出地球來着。”
“還不是你嘚嘚巴巴沒完沒了,我才撞着人的!”
“我就是問問那‘白雪公主’長什麽樣?我對嫂子有好奇不行啊?”
喬北染将眼神從前方少年身上移開,“就是——瘦瘦小小的、皮膚好像也白。雖然舞臺離得遠,但我當時看着她就那麽直直地站在那裏念臺詞,我當時就覺得跟被閃電擊中一樣!”
“哥,你控制一下!”馮召笑得極其猥瑣,“你這表情真的——騷啊!”
“滾你丫的!”喬北染覺得跟這貨聊不來什麽叫“怦然心動”,送了個無影腿,就朝着教學樓走,臨了了從書包的夾層裏掏出個粉色的小信封,将整個書包丢給馮召,
“幫我帶回教室,和禿哥說我迎新呢!”
“染哥,情書啊?!”
“滾、滾、滾滾滾!”喬北染被馮召的大嗓門喊的不好意思了,幸得暑假曬的黑黢黢看不太出來。
他有些緊張,捏着憋足了一個星期的情書,就往心上人的班級走。餘光瞥見粉色信封上的人名,心想:妹子哪裏都好,就是名字太男性化了——楊欽舟。
很久很久以後,喬北染無意在網上看到了一個新興名詞,感受頗多——女裝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