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廢墟測試(六)
七個闖關者,除了馮大龍跟藺娜娜待在一起之外都各自相互保持距離,互相戒備互相懷疑着。
時間漸漸流逝,天色也慢慢黑下去。
每個人都忍着饑餓席地休息,林子獄掃了塊相對平整的地方出來,将刺刀放在自己腰下合眼休息。
別的人有将刺刀死死握着的,也有不敢入睡的,林子獄沒精力逐一偵查,未來不知道要耗多少時間養好體力很重要。
當然他也沒有睡死過去,時不時就會自動醒過來,還好一直都沒人嘗試暗中對他下手,畢竟如果選錯對象懲罰的是他們自己。
林子獄再度醒來确定了一下刺刀和周圍的情況,估摸了一下時間可能已經到淩晨三點多,周圍都是輕重不一的呼吸聲,倒是沒人心大到能夠打鼾。
他正想接着睡,不遠處的一個人突然站了起來,黑暗中只能看清一個大致的人影朝着自己走來。
等這人在自己身邊半蹲下來林子獄才意識到這人是花齋,他不動聲色想看看花齋打算做什麽。
花齋沒有任何動作,就是在旁邊待着,在黑暗中注視着林子獄。
兩人的呼吸頻率很一致,甚至有着不分你我的錯覺,這令林子獄覺得非常不爽,很容易就聯想起來過去無數個相擁纏綿的夜晚,以及花齋的欺騙。
“你要做什麽?”林子獄問,他的音量是正常音量,話音才落就感覺到有一只手指抵在自己唇上,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林子獄:“……”
林子獄一把扯掉花齋的手指,結果被花齋反握住手指,他還朝着林子獄的手指上吹了口氣,“指甲怎麽沒了,還疼麽。”
花齋并沒有摸到林子獄缺了指甲蓋的地方,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唯一的可能就是天黑之前他就看到了。
林子獄覺得一陣惡寒,抽回手指:“不勞您費心。”
花齋貼着林子獄躺下來,沒有繼續問關于指甲的事,貼在他耳邊輕聲說:“林總,我們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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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是花齋喊的是纏纏綿綿的“子獄”,每次聽到林子獄都會覺得骨子發酥。如今撕破臉皮稱呼從子獄變成了林總,花齋倒是挺分得清的,喊得也很是順口,仿佛他們近一年的記憶與他而言并無深意,再一次證明花齋對自己是毫無感情可言。
“這裏的人裏面,我應該是最恨你的。”林子獄提醒他。
“但也只有我倆是最沒有嫌疑的,我們昨晚到今早都在一起,很清楚彼此做了什麽,地震之前還通過電話,除此之外沒有人的話可信。”
林子獄:“……”
”我們來交換個秘密怎麽樣。”花齋輕輕柔柔地說,像是在蠱惑人心,“五個死人,你說一個懷疑對象,我也說一個。”
“比如說你懷疑藺娜娜嗎?”林子獄嗤笑一下。
藺娜娜太可疑了,首先她這一身與季節格格不入的衣服就足夠令人注意,而且花齋好像還認識她,如果之前有過交集就算不知道藺娜娜的死訊也不難看出疑點。
花齋默了片刻,恢複方才的語氣,“不是,保證是個你猜不出來的。”
“我拒絕。”林子獄沒有猶豫就回絕了花齋的提議。
花齋不意外林子獄的态度,勸他:“你還有時間可以仔細考慮,不要意氣用事,不會有跟我合作更好的選擇了。”
黑暗中林子獄看不清楚花齋的表情,但可以想象應該是倨傲的,篤定林子獄別無選擇,在近一年的相處中林子獄可沒發現花齋還有這樣的一面。
如今花齋騙財的目的已經達到,外加又是處于這個不可掌控的環境中,他沒有必要再僞裝自己,于是毫無顧忌地向林子獄露出了他張牙舞爪咄咄逼人的一面。
林子獄移開視線眺望着黑暗中的廢墟,竟然這麽久都沒發現花齋別有所圖,自己果然是年紀大了識人不清。
·
清晨,不需要誰提供叫醒服務大家都自覺醒了過來。
這個季節六點多天都亮了,平時來說還早,但眼下通關時間已經流逝了好幾個小時,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這點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不願意出頭。
眼看着太陽逐漸升起,易教授站了出來,這會他已經沒了昨天的暴怒,表情舉止都正常,只不過休息不佳帶了點疲倦,他輕咳幾聲,開口道:“據說有九個闖關者,還有兩個不知在哪。”
知情的馮大龍不吭聲,林子獄答道:“另外兩個在附近找食物,應該會找過來會和的。”
因為過來拉架的緣故,馮大龍跟林子獄都離開了原本的位置,但這并不是大事,鄧亨利跟保安他們摸過來不算難事。
易教授點點頭,沉吟了一下提議道:“既然有五個死人,不如我們各自報備一下地震之前各自都做了些什麽,大家互相交換情報沒有人吃虧。”
馮大龍哼了一聲:“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又不知道。”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沒必要說謊,不說實話最後就一起被困死在這裏,”易教授拿出了點威嚴,“我先來,我一直都在醫院裏住院沒有離開過,地震的時候我還在床上。”
好半天都沒有人接話,易教授也不急着催促或者埋怨別人的不合作,他就是挨個地打量着衆人,等着他們開口。
第二個說話的是快遞員,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早上起來送快遞,地震的時候我剛剛派件結束離開小區……”他尋找了一下林子獄的身影,“他見過我。”
易教授看向林子獄。
林子獄點頭,“地震前十五分鐘左右他給我送了快遞。”
地震前不久還在送快遞,還有林子獄作證,除非快遞員是在地震中被砸死的,否則他是活人的可能性很高。
有了第二個,接下來的人就沒那麽抗拒了,第三個彙報自己行蹤的是之前拉架那個白白瘦瘦的男孩,看起來年齡很小,眼角上挑長相有些陰柔,打扮也獨具一格很好看。
相比起其他灰頭土臉的人來說簡直是天仙下凡了。
這人昨天沒怎麽說過話,一直抱着腿坐在角落裏,看起來非常惹人心疼。他聲音很小也很柔,應該是習慣性地語速緩慢,每個字都說得像是在編織一張大網朝着別人撲來。
這是個沒有名氣的小明星,林子獄見過他,他們是同一個小區的。
“我一直待在家裏,沒有出過門。”小明星說道,知道自己說不出具體內容很可以還解釋了一句,“最近都沒有工作通知,所以不需要出門。”
易教授沒有評價真假,确認他說完之後轉向藺娜娜跟馮大龍。
馮大龍非常抗拒,看易教授的目光已經非常不善,但藺娜娜這時有些遲鈍,沒有注意到馮大龍的态度,見易教授看過來沒有多想就說了,“我們過幾天要在大龍老家辦酒席,昨天一天都在忙活,今天早上起來就在村子附近玩。”
“夏天菜不好保存,農村一般都是在冬天辦酒席,你們……”易教授這句話沒能全部說話,他說到一半被馮大龍粗暴地打斷。
“關你什麽事?!”馮大龍怒瞪着易教授。
他這不自然又易怒的态度已經暴露了很多內容,饒是他怎麽發火罵人,別的人看他以及藺娜娜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很深一層的懷疑。
“你們選冬天選夏天确實與我無關,”易教授沒有因此被激怒,“但她剛才說的是這幾天你們要辦酒席,可你一身囚服……這是你的個人喜好還是當地的婚禮習俗?”
随着易教授的聲音落下,藺娜娜這才似夢初覺,看看自己又看看馮大龍,眼裏閃過一些疑惑,又茫然地看看周圍,記憶有些不連貫。
最後她看着馮大龍,“大龍,你昨天穿的不是這件衣服啊……”
這句話成了打開記憶之門的開門,溺水的窒息感籠罩了藺娜娜,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馮大龍。
準備婚禮的瑣事、雙方家庭的不合、河邊的争執、冬日刺骨的河水以及永遠也掙脫不掉的絕望一一重現。
她微微張嘴,目含哀怨,然而馮大龍沒有給她控訴的機會,他早就有所準備不由分說要去搶藺娜娜手中的刺刀!
藺娜娜後退卻不小心被地面凸出的石塊絆倒,整個人都摔倒在地刺刀也甩飛了出去。
馮大龍見狀趕着要去撿刺刀,可是卻被藺娜娜死死抱住右腳,拖住阻止他。
兩人僵持着,藺娜娜莫名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借着不平整的地面愣是拖住了馮大龍這個大男人。
“你還要再殺我一次?”藺娜娜艱難地發聲。
聽到這句話馮大龍有所動搖,本來鼓着勁向前突然停住使得力道不平緩他一下子被藺娜娜拽到在地。
地面的碎石戳進馮大龍的皮肉裏,他放棄了向前反而回頭一把抱住藺娜娜,也不顧周圍是什麽情況,心裏緊繃的弦終于斷了。
半年前将藺娜娜推入河中的感覺至今還殘留在手上,撈起來的屍體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樣,他們相伴多年走過了很多風風雨雨,最後結束在一次微不足道的口角之上。
馮大龍哭着嚎叫:“對不起娜娜,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他喊得斷斷續續沒有邏輯,翻來覆去地跟藺娜娜道歉,懷中的藺娜娜被馮大龍的手臂遮住了面孔,露出來的嘴角浮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不過很快便消失了。
在馮大龍抱頭忏悔的時候,其他人的視線則是集中在藺娜娜的刺刀之上。
離得最近的小明星哆嗦地朝着刺刀靠近。
藺娜娜百分之百是死人,只要撿起刺刀她就會被淘汰。
快遞員彎腰正要碰觸到刺刀的時候,馮大龍有所察覺抄起手邊的大石頭朝着小明星砸去。
“滾啊!你敢動一下試試!”馮大龍嘶吼。
小明星被石頭砸中,又看馮大龍這幅失去理智的模樣不敢輕舉妄動,猶豫一番還是退了回去。
馮大龍一直蹬着小明星,直到他離開刺刀周圍之後馮大龍才拍着藺娜娜的背後:“沒事了沒事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仿佛真的是個情深不二的人似的。
易教授開口想要說話,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藺娜娜一把抽出了馮大龍綁在小腿上的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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