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廖祝平招呼完魯齊木和廖娟,去廚房叫徐鳳出來。
徐鳳揮揮鏟子,“都讓進門了還想咋地,沒看我忙着做飯呢,我出去一會兒吃啥?”
廖祝平悻悻地出來,扯個笑臉,“你嫂子忙呢,咱們說說話。”
廖娟好像已經想到這樣的場面,很淡定,“沒事,我來就是讓爸媽見見齊木,讓他們放心。”
沒等廖祝平說話,她已經領着魯齊木到父母遺像前。
“爸媽,這是齊木,我們兩個打算結婚了,齊木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好男人,祝福我們吧。”廖娟雙手合十,輕聲念叨。
魯齊木鞠個躬,“叔叔阿姨,以後娟子就交給我了,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娟子,爸媽在天之靈,肯定會特別高興的,媽也放心了。”廖祝平臉上帶着濃濃的笑意,不停地搓着手。
徐鳳這時候走過來站到廖祝平旁邊,“我就說娟子把眼光放平,對象不難找,看看,這才搬出去多久,都談婚論嫁了。”
廖祝平輕輕踢了下徐鳳,讓她說話別那麽陰陽怪氣的。
徐鳳狠瞪他一眼,眼睛還立起來了,“說說怎麽了?”
“嫂子說得也沒錯,要不是離開家,我還找不到齊木這樣的好對象,恐怕就得跟孫金柱那樣的人為伍了。”廖娟也不含糊,直接怼了過去。
“金柱怎麽了?好歹金柱是頭婚。”徐鳳不忿,直接嚷嚷。
廖娟沒搭理她,拉着魯齊木坐到沙發上。
廖祝平拽着徐鳳的衣服讓她坐下,“都消消氣,消消氣,娟子要結婚了,好事嘛。”
“是好事,”徐鳳一擡屁股坐到旁邊的高椅子上,“娟子總算嫁出去了,我不用擔心她又回來攪得家裏不安寧。”
“嫂子早該放心,就是不結婚,我也不會回來住了,”廖娟說話硬氣,“哥,爸媽也見着齊木了,我們打算這幾天就領證,你把戶口本給我吧。”
“哦,行呀,我去拿。”
廖祝平要起身去拿戶口本,被徐鳳摁了回去。
“先別忙着拿戶口本,事兒還沒說清楚,不能拿。”
“鳳兒,還有啥事呀?”
別說廖祝平疑惑,就是廖娟也想不出來這中間還有什麽事。
徐鳳拍拍手,好像手上有灰塵一樣,“小魯,你娶娟子,給多少錢彩禮呀?”
魯齊木正要回答,廖娟不讓他說話,自己快言快語頂了回去,“嫂子,齊木給多少彩禮是我倆的事,你就不要過問了。”
“啥叫我不要過問,娶媳婦給彩禮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是你嫂子,才替你操持這些事,有點感恩的心沒有?”
“那我謝謝嫂子,真不用你麻煩,我倆會商量好的。”廖娟寸步不讓。
徐鳳站起來了,指着廖娟,“啥意思,合着彩禮不給家裏,你自己要拿着呀,廖祝平,你聽聽,她是這個意思吧,哪有這樣的規矩。”
廖娟起來跟徐鳳平視,“規矩都是人定的,一碼歸一碼,彩禮我肯定直接拿着,嫂子就不要惦記了。”
“就讓娟子自己拿主意吧,你一攤子事也忙不過來。”廖祝平站在兩個人中間說和。
徐鳳挑起嘴角冷笑兩聲,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廖娟,我話撂這兒了,你想自己捏着彩禮也沒問題,額外給我二百塊錢,要不然,戶口本別想拿走,我打包票你們這婚結不了。”
魯齊木簡直是瞠目結舌,他知道廖娟的嫂子不是善良之輩,要不然也不會在惡劣的天氣下把她趕出家門,可再怎麽往壞處想,也沒想到居然能做出拿戶口本要挾的事情。
廖娟運了好幾次氣,才壓下胸膛的巨火,“徐鳳,看在你給媽養老送終的份上,我才叫你大嫂,但不代表我總要受你欺壓,哥,戶口本趕緊拿給我,拿完我就走。”
“別做夢了,戶口本已經被我收起來了,廖娟,爸媽不在,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我收你彩禮是應該的,家裏養你不容易,上次你結婚天高皇帝遠夠不着,現在,哼,沒有戶口本我看你怎麽結婚。”徐鳳抖抖肩膀,得意洋洋。
廖娟嘴唇顫抖,硬憋着不哭,“養我不容易?我花過你家一毛錢沒有,長嫂如母?晚上下雨天你把我趕出去,你們對得起父母兩個字嗎?”
“鳳兒,咱不要彩禮錢,也不用給娟子準備嫁妝呀,白要錢不合适。”
廖祝平苦着臉,說話有點低聲下氣,明眼人都知道家裏誰是當家人。
徐鳳差點跳起來,“怎麽就白要錢了,她天生天養的嗎?要沒有她,爸媽賺的錢還不都是咱家的,那是她欠我的。”
“大嫂說這話可站不住腳,照你這麽說,你們家欠娟子的更多。”魯齊木摟着廖娟肩膀安慰他,替她說話。
“可拉倒吧,她個出嫁姑娘也敢惦記家裏的東西,反了天了,還有你,別以為對你客氣,還沒結婚呢,在這兒你算哪根蔥。”徐鳳自覺站得高,站得有理。
魯齊木也有點脾氣了,上去要跟她理論。
廖娟捏捏他的手,不讓他魯莽。
魯齊木扭頭一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有點不太對勁。
“娟子,你怎麽了?”
魯齊木緊張地撫着廖娟的後背,廖祝平也有點緊張,唯獨徐鳳還嘲弄說她裝相。
廖娟有氣無力地說:“我渾身不舒服,得去床上躺會兒。”
“那去我們屋裏歇會兒吧。”廖祝平招呼。
“嗯......”徐鳳一個斜眼就橫過來了。
廖祝平馬上改口,“那去孩子們屋裏吧。”
魯齊木和廖祝平扶着她進了屋,讓她躺下。
“娟子,你沒事吧?”廖祝平問。
廖娟搖搖頭,閉上眼睛扭頭不看他,“我想安靜會兒,你出去。”
廖祝平垂着頭,領着仨孩子出去,還把門關上,留下空間。
“娟子,你還好吧?”魯齊木關心地問。
廖娟突然拽住魯齊木的胳膊,輕聲說:“我假裝的,你幫我擋着門。”
魯齊木不明所以,不過也照做了,用後背虛頂着門,讓人一下推不開。
廖娟下床,就蹲在床腳往床底下摸。
魯齊木被這樣的變故徹底弄蒙了,他想問廖娟找什麽,怕出聲音被外面的人聽見,就靜靜看着。
廖娟很快就摸着東西,眼見着放進包裏一個盒子,重新躺回床上。
魯齊木連忙起開,湊巧,廖祝平推門進來,手裏正端着一杯水,“娟子,喝點熱水順順氣,你嫂子不是誠心非那麽說,你聽聽就行,別往心裏去。”
“咚,”門被推開了,徐鳳奪過廖祝平手裏的水杯,一飲而盡。
“人家有對象,你獻什麽殷勤。”
“廖娟,差不多行了,我知道你裝不舒服想進屋找戶口本,我告訴你,你掘地三尺也找不着。”
“鳳兒,你怎麽能把娟子想得那麽不堪呢。”廖祝平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廖娟坐到床邊,緊握着拳頭,怕被發現手上的灰塵,“你看看屋裏哪兒動了,我不像某些人,喜歡翻動別人的東西。”
同時拎起包,“齊木,我不想在這兒休息了,咱們走。”
“別走呀,還沒吃飯呢。”廖祝平追着出來。
廖娟沒給廖祝平好臉色,“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麽飯,你自己吃吧。”
等到走出去老遠,廖娟才緩下步子,沒精打采地踱步。
魯齊木推着自行車陪着走,一直在等廖娟說話,他相信廖娟肯定會為剛才的行為做個解釋。
廖娟從包裏拿出來盒子打開,裏面躺着的是一顆綠寶石戒指,上面系着紅繩。
“去年三月份,我哥給我拍電報,說我媽越來越不好了,讓我申請探親,我回來的時候我媽幾乎一天都在昏睡,沒幾天就沒了。”
“我媽葬禮之後,正好趕上飛鴿廠招工,我就晚回去幾天,很幸運,應聘成功,回來天津。”
“那時候我就想申請單身宿舍,我哥說雖然媽沒了,可我們還是一家人,當時我特別感動,總覺得在外漂泊多年回到原來的家才能讓心靈得到安慰,何況我媽剛沒,我們兄妹可以互相安慰。”
“在外幾年,讓我美化了以前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哥的懦弱,我嫂子的不可理喻。”
“過年的時候,偶然的機會發現我嫂子翻我的東西,連娉婷的襪子都不放過,這個戒指是我爸還在的時候給我的,我一直當項鏈戴,怕她看見惦記,就裝盒子藏在床底下,正好趁着這個時機拿回來,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看得出來,你嫂子把錢財看得很重,娟子,要不就給她二百塊錢,關鍵是拿到戶口本。”如今的二百塊錢在魯齊木眼裏,也就十來天的收入,拿出來一點負擔沒有。
“就不給,不能慣她這毛病,這次她要是得逞了,以後還不定出什麽幺蛾子。”
将近一年的重新相處,讓她對徐鳳的秉性有深層的了解,那是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主。
“不給?那咱倆的事總不能無限期拖下去吧。”
兩邊親人表現都不好,為了減少變故,魯齊木恨不得現在就跟廖娟領證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