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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瞪着對面那裝滿豬蹄的碗。

見狀,羅淮秀收住了笑,“怎麽,還嫌棄我做的菜不好吃?我說你這人怎麽如此不識趣?有得吃就不錯了,沒讓你蹲桌下吃飯已經算好的了,你還有意見?瞪什麽瞪,那豬蹄是給我家乖寶補胸的,你一個大男人難道也需要補?”

“噗——”羅魅沒忍住,一口菜沒咽下,全噴了出來。

☆、4、誰做的?

“嘭!”凳子被踹飛的聲音傳來。

迎着他冷冽如冰的臉和眸光,羅淮秀‘啪’的将筷子拍桌上,叉腰怒道,“咋了,還使上脾氣了?想耍橫是不是?好,老娘奉陪!”

南宮司痕鐵青着臉,磨牙聲不斷,就差把一口銀牙咬碎了,冷冽的眸光都變得尖戾起來,黑衣下的氣息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冷得讓人頭骨發麻。

倒不是因為吃不到葷菜而氣憤,而是羅淮秀一番話在他聽來是一種侮辱。

可他忘了,不管他是何吓人的摸樣,在這對母女面前根本起不了絲毫作用。

“嘭!”羅淮秀也突然踹開了凳子,橫眉怒眼的恐吓道,“有種你給我等着,老娘這就去廚房拿刀!不把你砍成七八塊,老娘跟你混!”

看着她當真往廚房沖去,南宮司痕睜大眼,鐵青的臉唰的白了。

出門在外,見過不要命的,但還沒見過如此兇橫的!而對方還是一名婦人!

對自家母親的怒氣,羅魅也沒出聲勸阻,而是低着頭繼續用食。她說過,只要娘高興就好,哪怕她當真把這人砍成七八塊,她也會幫娘處理屍塊。

南宮司痕雙手握得‘咔咔’響,忍着掀桌的沖動,鐵青着臉甩袖離去。不是他怕招惹這對母女,實在是同她們多言一句都有辱他的身份!

當他從自己身旁走過,那股冷冽的風撲面而來,羅魅只是勾了勾唇,繼續嚼着母親為她特意紅燒的豬蹄。

很快,羅淮秀從廚房裏出來,當真手裏舉着剔骨用的刀,兇神惡煞的掃了一眼大堂,“乖寶,那啞巴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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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魅擡手指了指樓上,“回房去了。”

羅淮秀立馬沖到樓梯,不過沒上樓,而是站在梯子下對着樓上怒罵,“你這忘恩負義的家夥,我們好心救你,你不知感恩不說,還給我們擺臉色,你以為你是誰,啊,有種你給我下樓,看我敢不敢剁了你!”

羅魅斜眼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接話,“娘,要剁就上樓吧,能動手就別咋呼,要不人家以為我們怕他。”

羅淮秀‘哼’了一聲,一邊舉着剔骨刀高罵,一邊往女兒桌邊走,“毛都沒長齊的家夥,老娘會怕他?惹惱了我,小心老娘把他爹從墳裏扒出來一塊罵!”

羅魅微微一怔,清冷的眸光忽閃,擡頭看向她怒容,突然問道,“你同他爹認識?”

羅淮秀突然僵住,眼中有異光一閃而過,見女兒正望着自己,她趕緊把剔骨刀放在桌邊,手忙腳亂的端起飯碗扒飯,嘴裏還笑着道,“乖寶,今晚的菜真香,我覺得我這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呵呵……”

羅魅盯着她,眸光暗藏複雜。

羅淮秀扒了兩口飯,突然起身,抓起剔骨刀往廚房跑,“唉唉……我把刀放回去,乖寶,你趕緊吃,別等飯菜涼了。”

說她心虛也沒假,可有些事她真不想說。

比如說京城裏那些事……

……

夜深人靜——

墨白單膝跪在南宮司痕床前,整個窄小的房間裏都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王爺,那對母女如此不把您放在眼中,還用盡言語辱罵您,小的懇請王爺下令讓屬下将她們殺了!”

當了半天苦力,晚上還受盡羅淮秀謾罵,南宮司痕的臉色整晚就沒好看過。

可聽聞手下請命,他只是淡聲道,“罷了。”

墨白又不甘心又不解的擡頭看着他,“王爺?她們母女心狠嘴毒,為何您要放過她們?”

南宮司痕半眯着眼,眸光忽沉忽冷,“看在她們今日袒護本王的份上,本王不同她們計較。”

墨白一時啞聲。盡管不願承認,但今日那對母女的确是在袒護他們王爺。他也沒想到,在面對別人威脅時,她們還能如此仗義。換做他人,怕是早将他們王爺出賣了。

房間裏冷冽的殺氣逐漸消失,不過南宮司痕身上冰冷的氣息卻不減,“墨白,可有打探到消息?”

墨白垂首,嚴肅的回道,“回王爺,的确發現有可疑之人在‘獨味酒樓’四周出沒。因不敢打草驚蛇,故而并不清楚他們是誰的人。”

南宮司痕冷硬的唇角劃過一絲冷笑,“看來那人是存了心要置本王于死地。”

墨白抱拳,咬牙道,“王爺,不管是何人,屬下一定要将他碎屍萬段!”

南宮司痕擡了擡手,“時候不早了,你先下去。”

墨白起身,昏暗的房間裏,他神色辨不分明,但兩道緊蹙的濃眉卻顯示着他心裏的煩躁和不安,“王爺,恕屬下多嘴,屬下覺得您繼續留在此處極為不妥……”

還不等他話說完,南宮司痕出聲将他打斷,“并無不妥。”

墨白更是不解,“王爺,您明知道有人要對付您,為何不早些離開這裏?”

南宮司痕輕蔑勾唇,“既然那人已經知道本王在此,本王離開與否都毫無意義。與其同他們捉迷藏,不如在此等他們現身,本王有的是耐心奉陪到底。”

聞言,墨白無言以對。王爺說得也在理,已經被人盯上,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離京還有好些路程,難保路上沒有埋伏。

想明白後,他抱拳躬身道,“王爺早些休息,屬下告退。”

就在他轉身之際,南宮司痕突然喚住他,“墨白。”

墨白又轉回身,“王爺,您還有何吩咐?”

“想個法子把那對母女引開,本王要親自會會那些人。”

……

翌日午後,羅淮秀正陪女兒在後院吃茶聊天,突然大谷前來,并将一請柬摸樣的東西呈到羅淮秀面前,“掌櫃的,王大人派人送來請柬,請您親自過目。”

羅淮秀‘咦’了一聲,順手将請柬接到手中,“謝謝。”

大谷笑道,“掌櫃的,我去做事了。”

他跑開以後,羅淮秀才将請柬打開,只是看着看着就皺起了眉頭,“這王博搞什麽玩意兒?昨天見他的時候也沒聽他說啊。平時總說衙門庫銀不夠、老催着商戶繳稅,這會兒居然大方起來了,還每家商戶都有份……啧啧……這狡猾的東西,不知道安的什麽心思?”

聽着她嘴裏的話,羅魅不解的起身走過去,盯着她手中的請柬看了起來。

原來衙門出資要犒賞各商戶,不怪母親驚訝,在這榆峰縣幾年了,這種事還真是第一次。平常衙門都是叫苦叫窮的,想着辦法收稅宰稅,現在居然要給每家商戶發銀子,這種好事也有?

可不管真假,請柬都在他們手中,哪怕心裏罵着縣老爺王博小氣,他們也是必須去的。

“娘,反正我也沒事,一會兒我陪你去吧。”羅魅淡聲道。

“嗯。”羅淮秀點頭,“我先回屋換身衣裳,你先等我一會兒。”

衙門要給每家商戶發銀子十兩,雖然不多,但去了是給衙門面子,不去就是得罪衙門,別以為銀子少就看不起,沒衙門罩着,想在榆峰縣立足,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

榆峰縣不大,但商戶可不少,到衙門裏領賞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排隊、登記,再加上同熟人客套寒暄,等母女倆領到銀子回‘獨味酒樓’時,天都快黑了。

手中捏着白得的銀子,可一路上,羅淮秀都在對女兒發牢騷,“這王博肯定是沒安啥好心,平日裏摳得跟只鐵公雞似的,這突然大方起來,肯定有鬼。說不定明日就會發榜要加我們的稅!這老滑頭,仗着天高皇帝遠沒人管他,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正經生意人!”

對母親的不滿和唠叨,羅魅只是安靜的聽着,這世上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哪個時代都存在‘黑幕’。那縣老爺摳是摳了些,不過收了他們的賄賂做事還是極為靠譜的。

像昨日,聽說有人到她們酒樓鬧事,立馬就派了兩個衙役到她們酒樓裏。不過一晚上并沒發現可疑的人和事,今早倆衙役也早早離開了。

母女倆回到‘獨味酒樓’,還沒進門就發現不對勁。

還未到打烊時間,大門居然關着!

不等羅淮秀出聲,羅魅先一步上前将大門推開。

入眼的一幕,只叫母女倆瞬間愣在原地,臉色都變白了。

大堂裏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移了位不說,還斷的斷、裂的裂。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地上濺着污血,不是區區一灘,而是四處都有。

“怎麽回事?!”羅淮秀又驚又怒的低吼起來,沖進了酒樓,“是誰?是誰做的?王八蛋,是誰給我滾出來!”

看着苦心經營的酒樓變成這副摸樣,她心裏怒火狂飙,這是她們母女賴以為生的地方,誰來破壞都如同要她的命。

☆、5、我只想讓他傷好後趕緊離開

羅魅回過神,趕緊拉着羅淮秀往上樓。

她們的房間裏并沒有人,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不過在角落的房間卻傳來說話的聲音,母女倆沒遲疑,趕忙跑過去合力将房門踹開。

看着房間裏情景,母女倆再次愣住。

除了南宮司痕外,房間裏還有陌生人,也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用一把匕首劃開南宮司痕手臂上的衣料,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

看到她們,主仆同時擡頭,神色都冷漠,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她們的出現。

羅淮秀沖上前就怒問道,“到底如何回事?你們給我解釋清楚!我的酒樓怎麽變成這樣的?你們要不給我老實交代,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陌生男子冷着臉,突然從懷裏摸出一只沉甸甸的袋子放桌上,“這些銀子算是賠償你們的損失,其他的我們無可奉告,也勸你們不要多問。”

羅淮秀胸口起伏着,氣得直喘粗氣。平日裏把錢財看得極重的她此刻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只錢袋,沖到南宮司痕面前一把揪住他衣襟,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咬死他,“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就這麽感激我?別以為你是城王之子我就不敢對你動手,惹毛了老娘一樣把你宰了熬湯!”

南宮司痕猛的睜大眼,倒不是因為她惡言恐吓,而是沒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見她對自己主子态度惡劣,墨白一臉陰鸷,上前欲準備動手。

南宮司痕眸光微微一斜,突然冷聲道,“墨白,退下。”

墨白眼中充滿殺氣,擡手指着羅淮秀,“爺,這婦人幾次三番對您無禮,您還對她手下留情?”

南宮司痕正眼瞪向他,似是不滿他的頂撞。

可墨白正處在激動中,不敢同自家主子無禮,只能把怒氣撒到羅淮秀身上,“你們母女真不知好歹,我們爺為了不讓你們受牽連所以花銀子打點衙門、就為了引開你們好讓你們不遭枉死。只不過損壞了一些物件罷了,你們卻不知輕重,難道你們的命還不如那些損壞的東西重要?”

羅淮秀突然怔住,眸光沉冷又複雜的瞪着眼前面冷且波瀾不驚的人。

一旁未出聲的羅魅突然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先将人放開。扭頭看向對羅淮秀出言指罵的墨白,她眯了眯眼,清冷的眸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把你爪子放下!”

墨白瞪眼,“你!”

南宮司痕再次下令,“墨白,退下!”

墨白心有不甘,可卻不得不聽令,只得放下手退到他身後,“是,爺。”

羅淮秀坐到凳子上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只不過想到樓下的情況,她突然皺眉問道,“酒樓裏的人呢?他們可有事?”

南宮司痕抿了抿薄唇,“他們早已離開。”

聞言,羅淮秀這才松了一口氣。

房間裏突然安靜起來,每個人臉色都冷冰冰的。

“娘,我去房裏拿藥。”羅魅面無表情的起身走了出去。

“……”南宮司痕和羅淮秀一下子坐直身,眸光詫異的看着她離開。

羅淮秀都有些不信,自家女兒何時變得如此大方了?扭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以及他正流血的手臂,她突然眯眼,目光暗藏敵意。難道她家乖寶看上這小子了?果然,長得帥就是不一樣,連她家乖寶都動了心……

只不過,這男人沒那個福氣!

就他這不可一世的樣子,他還不配當她女婿!

見她瞪着自己,南宮司痕快速的掩飾住眸中的異光,再次變得冷傲起來。心裏詫異那個女人的态度,但他相信一定有其他目的。

還算他比較識時務,還真猜中了一些。

很快羅魅帶着治病療傷的藥箱返了回來,在面對羅淮秀意味深長的目光時,她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我只想讓他傷好後趕緊離開。”

聞言,羅淮秀忍不住噴笑,這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而一旁的主仆兩人,臉色瞬間就黑了。

南宮司痕陰沉的眸光落在她不男不女的穿着上,咬牙忍着想掐死她的沖動。

他堂堂的蔚卿王居然如此不受人待見,這種感覺猶如有人當面扇他耳光般,直讓他有種顏面無存的感覺。

發現他對自己女兒強烈的不滿,羅淮秀沒好氣的瞪他,“小子,勸你老實點,可別在我們面前耍小心眼,要不然分分鐘讓你好看!我家乖寶願意救你那就是給你面子,你要是不領情大可以現在離開!”

短短的兩三日相處,南宮司痕早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婦人不僅性子暴躁、嘴巴毒辣,而且還極為護犢!

陰沉着臉,他走向窄小的木板床,和衣躺了上去。

墨白趕緊上前為他清理傷口附近的血水。

羅魅一面從醫藥箱裏拿出需要的東西,一面朝羅淮秀道,“娘,你先下樓,我一個人來就好。”

羅淮秀不放心,“乖寶……”

羅魅朝門外擡了擡眼,“大門還未關,可別讓人瞧了去。”

聞言,羅淮秀這才想起樓下還一片狼藉呢。

她立馬起身,就在大家以為她要下樓時卻見她快速走向墨白,粗魯的一把抓住他手腕,然後使勁兒往門外拉,“走,跟我下樓去!你們把我酒樓搞成那樣,不給我恢複原貌我饒不了你們!”

墨白臉都青了,本想甩開她,結果一回頭就接到自家主子投來的暗示,示意他跟着去。

房間裏,就剩下一男一女。

羅魅眼都沒側一下,不慌不忙的準備需要的東西。

片刻之後,她蹲在床邊,将男人受傷的手臂往外擡了擡,就開始為他處理起傷口來。

蜜色結實的手臂,刀口雖長,好在不深,還不需要縫針,也算是省了許多麻煩。她只需要用自己調制的消炎藥替他清洗傷口、然後再敷上一些特制的止血藥、最後包紮上就可。

她也是見過血腥的人,對這點傷根本沒放在眼中,一舉一動都做得淡定從容。

南宮司痕在她剛開始觸碰自己時,眸中下意識的充滿厭惡,咬着牙的他也不知道在隐忍什麽,就跟吃了大便咽不下去般,從頭頂到腳板心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冷冽如冰的。

可随着那雙細白的手為他傷口敷藥的動作,他眸中的厭惡莫名的減少,眸光突然變得幽深起來。

眼前的女人離他很近,近到溫熱的呼吸都灑在了他手臂上,他緊繃着身子,斂緊的眸光一直盯着她臉。

她神色冷漠,可專注認真……不可否認,面前的女人有幾分姿色,如不是她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或許會更加耐看……

當‘耐看’兩字劃過腦海時,南宮司痕突然怔住,随即那臉色唰的黑了,甚至連兩道濃眉都緊緊蹙起,又是一副吃了大便的摸樣。

☆、6、冤仇

整個包紮傷口的過程,兩人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羅魅開始收整藥箱,南宮司痕才突然低沉問道,“你行醫多久了?”看她熟練的動作,恐怕不止三年五載,最重要的是她年齡不大。

羅魅怔了一瞬,接着繼續安靜的整理藥箱。

南宮司痕眸光沉了沉,盯着她後背,語氣略帶了一絲命令,“說話!”

羅魅轉過身,冷漠的眸光落在他沉冷的臉上,輕抿的紅唇突然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榆峰縣可不是你的地盤,沒人會看你臉色,別動不動就一副大爺摸樣,換做其他人,你不死也得殘廢。我們并非你的奴隸,所以請你別動不動就呼來喚去。”

南宮司痕俊臉緊繃,眸中閃出陰鸷的氣息。

羅魅面無表情的拿起醫藥箱,眼都沒擡一下就往門外走。只不過到門口處,她突然停下,背對着房裏冷聲道,“別以為今日支開我和我娘,我們就該感激你,相反,你把我們酒樓破壞成那樣,怎麽說都是你們不該。你若有自知之明就早些離開,別在此招人厭惡,我們不想惹更多麻煩。”

母親有些袒護他,她看得出來。可她不喜歡,不喜歡有人打擾她們母女安寧的生活!

看着無人的房門口,南宮司痕臉色已是鐵青,眸光陰沉得猶如暴風雨将要來臨似的……

……

樓下,羅淮秀正忙着打掃大堂,桌椅板凳沒幾張是完好的,全被搬去了後院堆放着。

一邊清理着地板,她一邊自言自語的罵着,眼裏嚼着淚光,“也不知道造了什麽孽,在哪都過不上幾天安生的日子。好不容易在這裏落了腳,還惹了這麽大個麻煩,這日子還要不要人過了?要不是為了女兒,真他媽想一頭撞死算了……”

前世,她遇人不淑,眼瞎嫁給了一個渣男,婚前各種甜言蜜語、溫柔浪漫,她原本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的港灣,可結婚以後才發現那不是港灣,只是一場噩夢、一道萬劫不複的深淵……

當年,她由于懷着孩子在家養胎,所以将手中的生意全交給他打理,誰曾想,當她生完孩子卻接到法院的傳票,說她涉嫌詐騙……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所嫁的男人并不是什麽良人,而是一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敗類。他不僅好賭成性,偷了她所有證件将她父母留給她的房子抵押給放高利貸的,還把父母留給她的門店一房多賣……

當真相曝光以後,那男人不但沒有忏悔之意,反而将所有的劣性暴露出來。因為剛生完孩子,法院不支持離婚,不得已,她忍着淚和恨同他在一起,還把所有的錢拿出來替他償還賭債。為了他,為了能解脫,她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

原本以為離婚後就能帶着女兒過上太平日子,可她高估了那個男人的品性。婚是離了,可那男人卻一直糾纏着她,不是恐吓她就是用女兒做威脅,想着法子從她這裏敲詐錢財。

她也選擇了報警,可結果……那男人在外的情人找上了門,帶着社會上的無賴将她痛打了一頓,要不是鄰居及時發現并報警,她連女兒都險些失去。

沒有人知道,當她一睜眼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另一個女人時,她是有多激動。離開了那個世界,就代表着她徹底解脫了……

可随着這個身體的記憶,她又再次揪心起來。比起前身,這個身子所經歷的遭遇同樣心酸凄楚……

原本是羅家有才有貌的小姐,嫁給了京城有名的才子,卻因為懷孕過程中出現來血的現象,就被夫家認定懷了妖孽……剛生下女兒那天,就被丈夫一紙休書攆出家門。

孩子從小病弱,十歲夭折,這位當娘的一時想不開懸梁自缢……

當占據這具身體、重獲新生的時候,她就發誓,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再艱苦,她也一定要闖出個名堂!不再看人臉色、不再受人欺負、不再讓自己和女兒嘗受半分屈辱……

女兒的那具身子骨弱,她怕再出狀況,所以讓女兒從小拜師學醫,為的不是救人,只是希望她學有所成能自己把自己身子照顧好。

這七八年,她們輾轉多個地方,嘗遍了心酸苦辣,最終在這榆峰縣落了腳……

往事一幕幕像電影一般在羅淮秀腦中回放,看着狼藉的大堂,心裏的那種凄楚感像尖刀一般剜着她的心,欲哭無淚形容的就是她如今的現狀……

“娘?”樓梯上傳來熟悉的輕喚。

“嗯!”羅淮秀像打了雞血般一下子從地上彈跳起來,然後賣力的擦着牆面上一團血污,一邊擦一邊頭也不回的謾罵,“真是可惡,要打要殺也不知道去別的地方,瞧瞧,都把這裏搞成啥樣了?不把這些清理幹淨,要是讓人看到,怕是以為我們殺了人呢!”

大堂裏是真亂,哪怕桌椅板凳都搬走了,可四處都是血跡,依舊觸目驚心。羅魅也沒閑着,拿了抹布同羅淮秀一起清理起來。

羅淮秀嘴裏還念叨着,“那些桌椅板凳都沒法用了,看來還得換批新的才行。乖寶啊,你待會兒去寫塊牌子,就說咱們酒樓因裝修要停業幾日。明日一早,我就去請木匠,讓人幫忙趕做一批新桌椅。”

羅魅應聲了一聲,“好。”

……

就這樣,‘獨味酒樓’關門歇業了三日。

重新開業的時候,為了去去晦氣,羅淮秀又搞了一次優惠活動,凡進酒樓用食的客人,吃一碗贈一碗。這天,店裏生意好得不行,從開門到太陽下山,酒樓的門檻都差點被人踩踏了。

直到快打烊的時候,前來的食客才逐漸減少。

羅淮秀和羅魅忙了一天,準備把廚房收拾收拾就打烊休息,突然大谷匆匆前來,“掌櫃的,不好了,外頭有客人鬧事。”

聞言,羅淮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趕忙趕去大堂。直覺告訴她,肯定又是和那對主仆有關。

可當她到了大堂時,卻突然剎住了腳,驚慌的神色在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寒氣。

她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能見到她……

“娘,怎麽了?”見她突然不前,羅魅在她身後拉了拉她。

“乖寶,你先去廚房替我忙會,我很快就來。”羅淮秀突然轉身并把女兒往後推,還用身體擋住女兒的視線。

“……”羅魅眯了眯眼,被迫的退後了兩步。

“乖寶,聽話,這裏的事交給娘來處理,你是沒嫁人的姑娘,別随随便便往大堂裏跑。”羅淮秀還滿嘴道理,使了幾分蠻勁讓女兒轉身。

她臉上的緊張太明顯,羅魅難以理解。母親不是怕事的人……

就在她疑惑不解時,突然聽聞大堂傳來淩厲的怒斥聲,“你們掌櫃的呢?還不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

聽聲音是個女子,羅魅忍不住回頭,錯開羅淮秀的身子快速的望過去。

只見大堂中央站着五人,其中兩男兩女比較年輕,另一個老婆子上了些歲數,五人都面帶氣性,樣子有些兇。

在他們身前,還坐着一位富态的老婆子,身着绫羅、神色冷傲,哪怕一直都未出聲,可渾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勢卻很紮眼,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人。

“乖寶,聽話,去廚房忙會兒,我很快就來。”羅淮秀将女兒拉到廚房門口,又提醒了一遍這才匆匆往大堂去。

“……”羅魅眯了眯眼,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

……

大堂裏,除了那六人外,已經沒有其他食客了。

眼看着自己店裏的人被他們訓罵,羅淮秀寒着臉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一名小二粗魯的拉了起來,沒好氣的斥道,“男子漢,跪天跪地跪父母,好端端的,你跪一群狗做何?”

那六人聽她一開口,神色全變了。

可就在她擡起頭看向坐着的那名老婦時,對方呼啦一下從凳子上起身,瞬間像見鬼一般直指着她,那老臉一半青一半白,眸孔睜得老大,“你……你……是你!”

羅淮秀朝一旁大谷遞去一眼,“大谷,還站着做何?還不趕緊帶他們下去操家夥!給我把這群惡狗攆出去!”

不是她要為自己店裏的人出頭,也不是她想砸自己的生意,而是眼前的人不值得她好顏相待!

要問站在這裏指着她一臉震驚的老婦人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她這具身體曾經的婆婆——薛太夫人!

☆、7、你快吐出來!

迎着薛太夫人耿氏又驚又厭惡的目光,羅淮秀聳了聳肩,表示能淡定。

記憶裏,這老太婆一直都對她這具原身極為厭惡和不滿,特別是知道兒媳懷了身孕還來‘大姨媽’之後,就是她一口咬定兒媳肚子裏懷的是‘狗胎’,把還未出世的孩子稱作‘惡靈轉世’。

這老太婆在薛家除了輩分高以外,還有國夫人的稱好,據說是先皇封的‘昭國夫人’,所以她有架子、有氣勢,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不過可惜的是,今天的羅淮秀可不是她那個任打任罵的兒媳……

遇上她,羅淮秀也沒打算躲過去,這酒樓是她的,憑什麽給別人騰地方?再說了,她原身已經被她兒子薛朝奇給休了,別說她不是原身,就算是,她同薛家也再無瓜葛。

臉上擠了幾分假笑,她先開了口,“沒想到啊,在這裏居然能遇上堂堂的‘昭國夫人’,哎呦,今兒都不知道刮的什麽風,居然能把您老人家刮我酒樓裏來。”

薛太夫人逐漸恢複冷靜,端着身子老眼陰測測的瞪着她,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羅淮秀,這酒樓是你開的?”

羅淮秀微笑的點了點頭,“是啊,淮秀不才,只能靠做點小買賣維持生計。”

薛太夫人微微眯眼,左右看了看,高傲的目光透露着對此處的不屑。

看着地上一碗被打翻的涼面,羅淮秀對不遠處的夥計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桌上,很平靜的吩咐道,“石頭,把這些都撤下,順便把地上打掃幹淨,別讓這些東西污了客人高貴的眼。”

夥計一聽,趕緊上前收拾起來。

眼前的幾位客人,可嚣張了,不,應該說不可理喻。他們這酒樓的特色和別家本來就不一樣,招牌菜寫的清清楚楚,可吃的一上桌,這幾位客人還未動筷就開始刁難人。他們一夥計好意為他們講解,卻被責罵,還逼着人下跪道歉。

眼下再聽這老太婆和他們掌櫃的對話,看來他們是認識掌櫃的,那肯定就是故意來找事的!

吩咐完夥計,羅淮秀朝薛太夫人指了指門外,挂着冷笑直言道,“昭國夫人,請吧,我們這店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還請您到別處用食。”

聞言,薛太夫人臉色微變。而她身旁的那名老婆子立馬挺直腰背,對她冷臉怒斥起來,“大膽!你敢如此無理?”

羅淮秀朝她斜睨過去,“這地方是我的,怎麽,我還說不上話?別以為會幫主子咬人就是條好狗,比你好的狗多得是,要比試的話我立馬就讓人牽幾條出來同你對咬!”

那老婆子睜大眼,老臉顏色都變了,“你!”

薛太夫人突然冷聲喝道,“景鳳,退下!”

那老婆子立馬縮下頭,“是,太夫人。”

薛太夫人沉着老臉,目光冷厲的瞪了羅淮秀一記,随即傲氣轉身,“走!”

她還真是沒想到,這羅淮秀居然在此,看這酒樓的規模,也頗顯氣派,這女人還真讓人小看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的難以相信,這羅淮秀變化也太大了。不僅在這裏做起了買賣、還做得有模有樣,最讓她刮目相看的是她如今的性子,同以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走出‘獨味酒樓’的時候,一行人都沒說話。但在離‘獨味酒樓’有一段距離後,跟着薛太夫人身後的老婆子突然忍不住開口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夫人,真沒想到羅淮秀被休之後居然來了這裏,您瞧她現在都不把您放在眼中,可見變化之大,真讓人另眼相看。”

薛太夫人突然停下腳步,臉色沉着,老眼中更卷着一股子怒火,“一個被我們薛家休掉的女人而已,不過是命大罷了,有何值得另眼相看的?”

老婆子低下頭,态度畢恭畢敬、小心翼翼,不過說出的話卻有些不甘心的味道,“太夫人,并非奴婢誇贊她,奴婢只是覺得她太不将您放在眼中了。”

薛太夫人冷哼一聲,高傲的目光顯出一絲淩厲,“對付這樣一個女人,無需大費周章,待回客棧後找個人去她酒樓裏,略使點小計就能讓她在此無立足之地!”

語畢,她擡了擡手,跟在後面的轎夫趕忙将轎子擡到她身旁,兩名丫鬟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上了轎……

……

酒樓裏,羅淮秀盯着大門,心裏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不見薛家的人她還能心平氣和的度日,畢竟那是這具身體所經歷的,跟她無關。可見了面之後,她才高估自己的心态了,根本做不到視若無睹。

沒法,誰讓她有那些記憶來着?再加上想到女兒的身體還留着薛家的血,她這心裏啊就跟翻浪似的,無名火蹭蹭往上湧。她承認,她看不慣那老太婆傲慢又故作威嚴的德性!

“娘,她誰啊?”羅魅走了過去,在她身旁面無表情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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