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好感度99

第51章 月下閑談

瑞希對于平安時代的女子化妝有很深的怨念。

用沾有米汁的梳子梳理頭發、将眉毛拔去，在眉、額之間點以蠶眉、臉上塗白粉、在牙齒上塗以黑色染料……倒不是說不美，只是她不太欣賞得來——特別是黑齒。

她的審美還是很現代化的，溫柔的南野志保利、酷炫的安娜、嬌小的雪女雪萊，一個個都是美人。

所以今天……她黑着一張臉拒絕了侍女給自己上妝的行為。即使侍女說這有些不尊重要見的人，可是瑞希在尊重對方和尊重自己中抉擇了一番，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以至于之後麻倉葉王盯着她看瞪着她先開口的時候，瑞希略微有些不自在。

【如果他敢質疑我帥氣的眉毛，我今天就先回去好了。】

麻倉葉王莞爾，抿了抿唇，低頭掩飾般地輕咳一聲，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瑞希你為何事而來？”

“那個……今天貿然打擾，很抱歉。”大概是今天的穿着的緣故，瑞希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了許多，她斟酌着自己的言辭，試探性地問道，“之前佐為傳話說，你說可以任意借書……對吧？”

“嗯，是的。”麻倉葉王微微一笑，“想借什麽？”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書名……”瑞希顯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無礙。”麻倉葉王并沒有為難，而是很大方地給予了許可，“我府邸裏的書籍，你可以任意翻閱。”

卧槽這個人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啊！沒有多想的麻倉瑞希立馬本性暴露不再裝淑女，站起來，真誠地道謝：“多謝你了！今夜挺遲的了我就不繼續打擾了，明日再來拜訪！”

她踏出去了幾步之後又折了回來，一臉認真，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不過我覺得你以後還是多點戒心比較好，萬一我是個壞人呢？”

麻倉葉王差點笑出聲來，好在最後忍住了。他看向真的因為擔心而這麽說的少女，悠然道：“那你是壞人麽？”

“當然不是。”我還沒遇見過比我還要标準的好人呢……瑞希心裏悲戚地想着。

“那我做的有什麽不對麽？”

“……是沒有。”這是明晃晃的偷換概念啊……瑞希眯了眯眼，最後放棄了這個話題，“算了，反正從結果上來說沒有不對……回見。”

達成目的後，瑞希并沒有久留。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面上浮現出了一絲困惑，拿起桌上的那封信箋。

上面是自己的字跡，只寫了短短幾句意味不明的話：【拜訪麻倉葉王、和他成為朋友，在一星期內弄清楚去異世界的方法。如果有想不起來的東西忽略就好，一星期之後記憶自然會回來。】

“……嘛，算了，至少相信我自己啊。”麻倉瑞希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手中的信箋燃起，消失無蹤。

第二天，瑞希如約拜訪，只是麻倉葉王并不在。

在被侍女恭敬地領進去後，瑞希看着對方的書房，在詢問了侍女得到許可後抽出一本看了起來。

上面的內容大概是因為年代原因，說法有些晦澀，好在瑞希有基礎。她連續換了好幾本，都沒有找到想要的，最後就捧了本五行之術的書在那兒看得入神。

“五行相破麽……子酉相破、寅亥相破、辰酉相破、午卯相破……”瑞希視線離開書，皺着眉小聲念叨着，“木財土、火財金、土財水、金財木、水財火……”

背到一半她停住了，一臉肅穆，眉頭越皺越緊——下一段是什麽來着？

“接下來是木鬼金、火鬼水、土鬼木、金鬼火、水鬼土。”突然的男聲打斷了瑞希的思考，她一愣，看過去，只見黑發青年站立在門口，在和自己視線對上的時候嘴角上揚了幾分，“在這個時代，身為陰陽師可不能對鬼的知識匮乏啊。”

瑞希盯着對方片刻，站了起來，将手中的書放回書架上：“嘛……我會好好補習這方面的知識的。”

“不，應該算是我失約，抱歉，讓你久等了。”麻倉葉王走進屋內，瞥了一眼書架，“找到想要的書了麽？”

“還沒有……”瑞希下意識地回道。

“沒關系，可以慢慢來。”麻倉葉王坐了下來，并不在意對方打擾的樣子。

“啊……多、多謝。”因為主人回來了，麻倉瑞希不好像之前那樣子翻得那麽起勁，只好動作盡量放輕，一邊翻書一邊時不時地偷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派雲淡風輕的麻倉葉王一眼。

麻倉葉王不甚在意。等瑞希翻完了所有的書，精疲力盡地在他對面坐下，他才開口問道：“沒找到？”

“嗯……”麻倉瑞希摸摸鼻子，悻悻地點點頭。覺得自己被坑了似的……是誰告訴她麻倉葉王這邊有那方面記載的書籍的啊！她要揍對方一頓！

“抱歉，沒能幫上忙。”

“不必道歉。”瑞希站起來，長嘆了口氣，“總之……多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麻倉葉王一愣，随即笑道：“不必如此，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瑞希一只腳都已經踏出門口了，聞言停了下來，瞥了他一眼。

【為什麽明明這人很有禮貌也很好說話，對自己的笑容卻有一種濃重的疏離感和違和感呢？真是可惜了這張是我喜歡的類型的臉。】

黑發青年笑容僵硬了一瞬，快得讓人察覺不出。

瑞希并沒有發現對方的異樣，而是和往常一樣笑着擺擺手：“那麽，下次再見了。”

瑞希說完之後就大步離開了。

麻倉葉王靜坐在房間中，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

“麻倉……瑞希麽？”

他睜開黑眸，若有所思。

想要打開異世界的通道的話……莫非是另一個世界的麻倉家的人？

——

藤原佐為的世界一向只有圍棋。最近大概多了一個救命恩人。

他習慣性用白色發帶紮起發梢，一身淺绛色襯衣外罩着白色狩衣，标準的平安時代的裝束。他喜歡坐在庭院裏的樹下下着棋，享受着清風和潺潺流水聲，當然最愛的還是棋子拍打的金玉之聲。

“吶——佐為！下棋很有趣麽？”瑞希一回來就看到這幅情景，直接從屋頂跳到了樹上，坐在樹枝上往下看，一聲喊聲打斷了對方的思緒。

佐為也沒有氣惱，擡起頭來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是啊，很有趣哦！”

瑞希從樹上跳下來，輕巧地走到對方面前，看着棋盤上黑白二子組成的自己看不懂的棋局：“哎——有趣到什麽程度？”

“嗯……”藤原佐為看着對方，歪着頭想了想，突然間想到對方的一句話，笑着回道，“就是即使給我一千年的時間，只有能下棋我就不會無聊的程度。”

“到那種地步麽？”瑞希饒有興趣地看着棋盤，做到對方對面，拿過一盒黑子，“不介意我的水平爛吧？”

“哎哎哎——瑞希你會下棋麽？”佐為頓時興奮了起來。

“只是大概知道一點規則……”瑞希下了一子，看着對方突然間認真起來的眼神，心中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當天晚上，麻倉葉王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自己想的人就出現了。

麻倉瑞希捂着額頭，以有些狼狽的姿态登場，聲音微弱：“那個……雖然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只是泛泛之交，很不好意思來打擾……可是我只認識你和佐為兩人，而且我覺得我們挺合得來的，所以過來求收留一晚……”

麻倉葉王：“……發生什麽事了？”

“啊……一不小心惹佐為生氣了。”瑞希一臉的心有餘悸，放下手來，額頭上兩個紅紅的棋子印。她實在低估了對方對棋藝的執着，如果有下一次……她絕對不敢再用式神來作弊了！

麻倉葉王一愣，多看了對方額頭上相當對稱的兩個圍棋印子一眼，忍着笑讓對方進屋來。

十分鐘後，麻倉瑞希坐在面朝庭院的地板之上，認真地忏悔自己的“罪行”。

麻倉家的侍女拿來了毛巾遞給她，低聲道：“瑞希大人，需要幫忙麽？”

“啊，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瑞希将毛巾接過來敷在額頭上，長嘆了一口氣，“今天真是無妄之災啊……”

侍女抿嘴一笑：“瑞希大人您和藤原棋士的關系真好。”

“啊，是啊……都好到可以互相砸棋子玩了。”瑞希一臉無奈地放下毛巾，扭頭問侍女，“吶，我額頭上還有印子麽？”

“已經看不出來了。”侍女仔細地瞅了瞅她，終于忍不住好奇，壓低聲音問道，“瑞希大人您和葉王大人是什麽關系呢？您也姓麻倉……”

“嗯？算是朋友吧。雖然同樣姓麻倉但是我不是從這個麻倉家出來的啦。”瑞希将毛巾遞過去，看對方表情奇怪地接過毛巾，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很少見麽？”

“嗯……怎麽說呢。大家都很尊敬葉王大人，但同時也有些害怕他。就算是麻倉本家的人，也很少會有人過來呢。雖然葉王大人平時還是很溫柔的人……”侍女感嘆道，“大概是因為葉王大人的高度普通人企及不了吧？”

“哎——”麻倉瑞希腦中莫名地閃現過了“高嶺之花”這個詞，随即被自己囧到，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瑞希大人笑什麽？”

“不，沒什麽……”瑞希搖了搖頭，笑道，“那你害怕我麽？”

“瑞希大人您胡說什麽呢！”侍女失笑。

“因為我覺得葉王他可能只是不願意浪費時間。”麻倉瑞希看着月色下沉靜如水的庭院風景，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很是清晰，“有的人喜歡陪伴，但有的人喜歡獨處。很多時候，你覺得一個很厲害的人無法靠近，只是因為他不希望你靠近而已。”

侍女愣愣地看着她，讷讷地低下了頭：“請您寬恕，我……”

“不必如此，我也只是妄自猜測而已。畢竟我又沒有讀心術。”瑞希扭頭看她，笑眯眯地将食指豎在唇邊，“這個談話就當我們的秘密好了。”

“多謝您。”侍女臉色微紅，然而下一秒瞬間變得煞白，往後挪了挪，恭敬地行禮，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葉、葉王大人……”

麻倉瑞希扭頭看過去，只見黑發青年款款走來，聲音平靜：“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急匆匆地退下了。

瑞希坐在那裏沒有動，扭頭看站在自己身側的人：“你吓到她了。”

麻倉葉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順着往下說也沒有反駁。

麻倉瑞希并沒有背後議論別人被抓包的尴尬，而是雙手撐在地板上，歪着頭看他：“平時都沒有什麽人拜訪你麽？”

麻倉葉王聲音溫柔如初：“很在意麽？”

“不吧，只是突然有些受寵若驚。”瑞希嘴上這麽說着，面上卻只是淺笑着，視線再度回到了庭院，擡頭看着天空上的那輪明月。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一片寂靜。

麻倉瑞希并不覺得這份沉默有什麽不好的，甚至于放松下來腦子裏開始哼起了那首著名的洗腦歌《bridgeisfallingdown》。

循環了兩遍歌曲之後她終于意識到了這樣子的沉默有些奇怪了，看向站在那兒沒有走的麻倉葉王，一臉遲疑地……往邊上挪了挪，給對方騰了一個位。

麻倉葉王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猶豫了幾秒，在對方騰出的空位上坐下來。

【糟糕！突然覺得有點尴尬！我得想個話題！快點啊麻倉瑞希你可是找話題的小能手啊！就連比企谷八幡都稱贊過你這點呢！說你沒話找話很厲害……咦？這麽一想似乎不是誇獎的？總之——說天氣！天氣是最安全的！感謝英國人！】麻倉瑞希緊急之下直接随便胡亂找出了一個話題：“說起來——今天的月色真美呢。”

麻倉瑞希說完之後就沉默了，她覺得自己以後要讨厭夏目漱石了。

“嗯，今天是滿月。”麻倉葉王淺笑着接過話茬，輕飄飄瞥了她一眼，“瑞希你之前說到了讀心術……你會想要麽？這種力量。”

“絕對不要！”麻倉瑞希回答地斬釘截鐵。

“為何？”

“哎？”麻倉瑞希想了許久，皺起眉頭，摸摸下巴道，“那一定……很痛苦吧？”

麻倉葉王挑眉看她，沒有接過話茬。

然而瑞希自己說了下去：“因為……你看吧，如果這份讀心術是能控制的話，那麽他會為了要不要使用這個能力而痛苦。因為如果主動使用的話表明他想要了解一個人、同時也懷疑那個人。”

“而如果這個能力不受控制的話……”瑞希想了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蹦出一句話來，“那他一定沒有朋友！”

麻倉葉王：“……”

“嘛……開個玩笑。”麻倉瑞希單手托着下巴，偏頭看身側的人，用閑聊一般的語氣說着，“我有個朋友曾經和我說過……世上沒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惡人。平時大家都是善人，至少大家都是普通人。但是一到緊要關頭，就會突然變成惡人。而有讀心術的人，看到的肯定大部分都是[惡]吧？”

瑞希突然想起了安娜，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嘆了口氣：“有讀心能力的人，多可憐啊。”

【不僅沒朋友，周圍有人的時候還沒法好好睡覺……睡眠不足可是女孩子的天敵啊。】

黑發青年勾了勾嘴角，看着在那兒說得煞有其事的少女，語氣輕柔：“那麽……瑞希你覺得你也有[惡]的一面麽？”

麻倉瑞希沒有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臉上并未有絲毫的不惱，而是帶着幾分笑意，感嘆道：“你現在的笑看起來真是多了，雖然帶着嘲諷的味道。”

黑發青年微笑的弧度收斂了幾分，收回了視線，不再言語。

“我自然有惡的一面啊！”出乎意料的，麻倉瑞希應答地很快，她一臉嚴肅，“我不喜歡整理桌子、做作業有拖延症、吃飯挑食。而且不喜歡聽借口，誰說我就打誰。”

【但是我在我的朋友們心裏就是小天使！】——麻倉瑞希自豪地想着。

麻倉瑞希說完之後，沒有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一邊打哈欠一邊轉過身，揮了揮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