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又沒愛過我,裝什麽深情
這個發展,曲長淩是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瞪着檀澤看了一會兒,然後回頭看向躲在他身後的沈子俞。張了張嘴,最後從喉嚨裏擠出來了一句話道:“俞兒,他方才說的那些……”
“從某種角度來說,都是真的。”沈子俞滿臉無奈,嘆了口氣,他說:“但是他想同意,我又沒說我想同意。指腹為婚本來就是針對男女的,我們家沒有女兒,這婚約就自動作廢了。誰知道他窮追不舍,還沒完沒了了呢?”
聽他這麽一解釋,曲長淩舒服多了。
對面的檀澤卻苦了臉,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努力的開口勸道:“子俞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陰陽結合确實是比較常見的事情,可又沒說雙陽雙陰不能存在?子俞你就是被那些老頑固們灌輸了太多陳規,可是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你管別人怎麽看呢?我說是吧?”
檀澤苦口婆心。
這基本也是他每次跟沈子俞見面,都會說上一遍的固定措辭。
以前他這麽說了,沈子俞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然後告訴他自己就喜歡陰陽結合喜歡女人,和他這輩子都絕對沒有可能。
這次檀澤以為,自己等到的會是相同的答案。可他如何也沒想到,沈子俞沉默了片刻後,竟是點點頭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檀澤眼睛一亮:“子俞,你莫非總算是想通,打算和我在一起了?正好你過來了,我現在就去叫他們安排典禮,咱們明日就完婚!”
他說完,興高采烈的就打算去安排了。
沈子俞面無表情一把将他拽住。
回頭去看曲長淩,後者點了點頭,只道了一句:“千百年來,我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不多,他是之一。若說誰能信任,那我信他。”
言下之意,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告訴檀澤倒也無妨。
沈子俞點了點頭,擡頭對向檀澤的眼睛。深呼吸了兩下,他說:“我剛剛一進門就拒絕你了,就算是想通了雙陽之事實屬正常,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啊。”
他說的太過直白,檀澤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沉默了片刻,他又堅定的搖了搖頭。他說:“怎麽可能?子俞,你要想想,你身邊的那些男人,除了你家裏幾個親兄弟外,還有人比我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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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澤搖了搖手中的折扇。
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确實是頗有信心。
然而沈子俞只是略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堅定的點了點頭。迎着檀澤充滿了疑惑的目光,他指了指身邊的曲長淩。
檀澤呵呵一笑:“長淩?我承認他确實是比我優秀那麽一點兒,可他是你師尊,你當初連雙陽結合都接受不了,現在這師徒之事,可更是違逆倫常。你總不能……”
檀澤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沈子俞為了讓他相信,直接伸手過去抓住了曲長淩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親密的毫無演繹的成分。
檀澤盯着他們相握在一起的手,過了很久。
最後擺了擺手,臉上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他說:“行了,別拉着了。這讓我看到是沒什麽問題,若是讓別人看到,可解釋不清楚了。”
“有什麽解釋不清楚的,直接承認了就是了。”曲長淩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其實知道,沈子俞在入他水雲宗之前,給自己惹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一開始他還覺着沒什麽所謂,可現在他突然就想,如果能把他們的關系公之于衆,讓所有人都知道,沈子俞是他的人,那就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他願意,沈子俞也不願意。
老老實實将交握在一起的手松了開來,沈子俞看向檀澤,他說:“我喜歡的是他,也只有他一個。”
檀澤撇了撇嘴,嘟囔着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曲長淩你這厮平日裏一副世界所有人都是蝼蟻,都不配跟你親近的模樣。明明是對誰都沒興趣,怎麽就對子俞有興趣了呢?還有子俞,曲長淩他就是個冰山,你跟他在一起多苦?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的。”
沈子俞低頭不語,他師尊對別人的時候是冰山,可對他的時候就像是岩漿。滾燙滾燙,讓他躲閃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有苦呢?
但這話他不打算說出口,他要自己偷偷的嘗甜。
然而和他不同,聽了檀澤的話,曲長淩便直接開了口道:“來不及了,洞房過了,他就是我的人。你若是想跟我争,那我便滅了你神機閣。媳婦兒和損友,誰更重要,我分得清。”
曲長淩語氣淡淡,明顯是認真在說。
檀澤先是震驚了一下,随即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他說:“我怕你了行嗎?反正就算是沒有你,子俞他也沒想過要跟我在一起。那這樣一算,他跟你在一起倒也挺好。反正我都認識,若是你欺負他,小心我饒不了你。”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片刻,又一同笑了起來。
持續了千百年的友誼,就算是不說,他們也知道對方心裏是如何想的。曲長淩能把檀澤當成自己唯一的朋友,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長長的嘆了口氣,檀澤指了指城堡裏面,他說:“外面天冷,子俞修為不夠,就不要在這裏站着了。需要的材料我去給你們找,進屋再說。”
話音落下,他自己帶頭進了城堡。
曲長淩和沈子俞交換了目光,也跟着走了進去。在他身後,沈子俞用他們三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其實檀澤,你喜歡我也就是口頭說說,實際上你并沒有打算跟我做道侶的。”
檀澤立刻回頭否認:“誰說的?若是沒有他,我今天肯定得把你搶到手了。”
沈子俞輕笑不語。
他就是知道。
因為上輩子就是這樣,檀澤對他的感情,與其說是想和他成為道侶,不如說是給自己加了份無聊的執念。
與愛無關。
甚至執念也并沒有太深。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畢竟檀澤是曲長淩唯一的朋友。如果因為他的原因,他們兩個人鬧僵了關系,他心裏到底也會不舒服的。
由于檀澤平日裏對他的态度,沈子俞是從來都沒有來過神機閣一次。
這次跟着進門,走了不久,他就被周圍的那些機關巧事吸引了目光,一時間倒也忘了方才的尴尬。
檀澤似乎也沒有被這件事影響太多,一路上給沈子俞講解着他看到的東西,然後直接帶他們上樓,到了閣主的房間裏面。
推門進去的瞬間,沈子俞吓了一跳。
正對着大門的方向站着一個人。
那人樣貌美到了極致,身上穿着黑衣,如瀑的長發披散下來,雙眼閉着,身體并沒有什麽呼吸帶來的起伏,他安安靜靜,就像是站立在那裏睡着了一般。
聽到了沈子俞下意識的驚呼,檀澤回頭看了一眼,也就知道了原因。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說:“子俞你別緊張,這不是真人,是我做出來的傀儡。”
沈子俞眨眨眼。
再仔細去看,他才發現那人關節處細不可查的縫隙,還有他不是安靜,是真的沒有呼吸。
發現了這些,他稍微松了口氣。
可還沒來得及誇獎一二,他就聽到檀澤在旁邊又補充了一句道:“不過若是你們晚上打算在我神機閣住,那确實是得小心一點。最近不知怎麽的,我們這不怎麽太平。”
曲長淩疑惑問道:“不怎麽太平?”
檀澤點頭,聳了聳肩,似乎是不怎麽在意。他笑着說:“簡單來講,好像是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