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
的那句話不過是走了個形式而已,對于答案并不在乎。
從浴室洗過澡出來,肖彥邊擦着頭發去到廚房到了一杯溫水,遞給在沙發上悠閑坐着的那位。
方欣接過,輕聲道謝,合上抱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她擡眸看向自己面前站着的人。舒适柔軟的灰色居家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套頭的圓領大開到胸上一點點,仿佛一低頭就能看見那健碩的胸膛,濕漉的頭發軟軟的貼在頭上,不經意間,有一滴水珠從耳後滑落到那誘人的脖頸,她凝着那滴性感的水珠,不禁吞了吞口水。
肖彥低眉,頗感興趣的打量着面前直盯着自己看的‘色女’,嘴角微勾,不禁失笑,“你幹嘛?”
“啊?”方欣擡頭,就見那雙如吸鐵石般牢牢吸住她整顆心的黑眼睛正凝着誘惑望向自己。
肖彥好笑道:“我問你在看什麽?”
“啊!”感嘆號,表示某色女終于意識到了自己丢臉的舉動,更因這個認知而瞬間漲紅了臉。
“我...我...我...”她尴尬的不知所措,她怎麽就這麽被他□□了呢?!
肖彥開口,嗓音喑啞卻性感無比:“好看嗎?”
她被問的更加羞愧,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良久才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看。
他挑眉,又問:“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
怎麽像是她看到了某個不該看的部位呢?方姑娘囧了,點頭誠實的道:“滿意。”
“呵。”對于其狗腿的表現深表嫌棄,肖彥冷笑了一聲,将手中的毛巾準确無誤的扔在某姑娘頭上,轉身前無情的留下一句話:“恕不奉陪,我要睡覺了。”
方欣伸手拽下擋住視線的毛巾,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門口,半響,她才反應過來,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大神你是傲嬌了嗎?!”
這可比美國轟炸南斯拉夫還令人震驚呢!
懷着無比震撼的心情去到浴室把他擦過頭發的毛巾洗過後再重新挂上,方欣這才像那唯一一間卧室走去,看見明明說要補覺的人卻躺在床上玩手機,她微皺了下眉,不悅的開口:“躺床上玩手機很傷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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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彥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手指在屏幕上點了下删掉了一條短信,按下鎖屏鍵順手将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這才對她說:“嗯,不玩了。”
“也不要放在枕頭下或者床頭櫃上,手機輻射很強的。”她邊說着拿起桌上他的手機,說:“我給你放那邊。”怕太遠會聽不見鈴聲,她便走到窗臺的書桌前,正欲将手機放下,驀地一聲提示音,她下意識的低頭去看。
她保證,她真的沒有窺視他隐私的意思,可iphone手機就強大到這一點,來短信時即使不用密碼解鎖,屏幕上就赫赫顯示着短信的內容:
“你為什麽不回我的短信?!”——來信人Icy
方欣沒多想,拿起手機就遞給他,邊說:“你有短信。”
肖彥聞言,不着痕跡的蹙了下眉,看向她的表情有些微不自然,語氣生冷的道:“給我。”
方欣見他接過手機連看都沒看,直接按住鎖頻鍵關了機,她微擰了下眉,心底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雖然冷漠,但良好的教養讓他一向待人溫和有禮,至少她從沒見他帶着這般毫不遮掩的不耐煩直接了當的關機,甚至連看都拒絕。
“不回嗎?”她沒忍住,有些好奇是什麽人能讓一貫謙和有禮的他瞬間失了冷靜。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他好像心情很差,而且是突然之間。
肖彥徑自起身将手機放到窗前的桌上,再次躺倒床上,這才粗聲道:“不用管。”語氣冰冷至極。
方欣見他面上挂着煩躁的表情,察覺到他的不耐煩,便收起了好奇心,只說:“那你睡吧,我去回封郵件。”
看着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卧室門前,他突然喊住她:“方欣。”
她回頭,“嗯?”
肖彥嘴角動了動,似是猶豫中,半響才道:“你...不要多想。”
如果她細心,也許能發現他說這話時那隐隐帶着的一絲祈求。
方欣愣了愣,心底那一抹怪異的感覺越發強烈,這句多此一舉的話反倒有了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她不肯定人有沒有第六感這一說,但她好像是有的,以前考試遇到不會做的題時,她就靠感覺去猜,驚奇的是竟然每次都能讓她蒙對。但她想,僅僅因為這虛無荒謬的第六感就去懷疑對方,那她還有什麽資格口口聲聲說愛他?
愛一個人,不是要時時将對方綁在身邊,即使是夫妻之間,也要給彼此足夠的信任,又何況是沒有法律約束的男女戀人呢?
都說信任能維持彼此間長久的關系,在她看來,感情卻是任何東西都無法維持的。不管是分手還是離婚,當對方打定了主意時,任何人任何事那都不足以再牽制TA的。如果說感情、孩子、金錢就能使浪子回頭的話,那這世上就不存在渣男一說了。
若說信任,其實何嘗不是一種互相尊重?疑神疑鬼,只會将兩人越拉越遠,她不願做個小肚雞腸的市井婦女。
“沒有,你不必多心。”她淡淡一笑,寬慰他,“長久的感情是建立在彼此互相尊重上的,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尊重她,就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對于肖彥的人品,她還是非常放心的。
“嗯。”他伸手,用手臂遮住雙眼,聲音疲憊困乏至極。聽到關門聲,手臂下的眼皮輕輕跳了跳,他一頓,片刻後才緩緩的睜開雙眼。
他承認,剛才那一刻,他心虛了。
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太純潔太無暇,他怕了。
......
在芝加哥只短暫的呆了四天方欣就回北京過年了,臨走前,肖彥帶她去了一趟商場,買了很多禮物給兩家長輩,當然,這些東西都要委托她送去了。
方欣還沒敢和父母坦白與肖彥的關系,來的時候也只是說想要去美國玩一趟,父母對她一向是尊重的,難得她每學期都有假期,出去旅游他們自是不會反對,只說讓她除夕夜前回來就好。
“那我把這些東西送到你家該怎麽說呢?”
肖彥聞言瞥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悅,“你還想瞞到什麽時候?”
也不是有心要瞞,只是...只是她不敢啊!
試想一下,一個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男孩兒,還是你母親同學的兒子,你們突然走到了一起,家長肯定難以接受啊!而且,而且肖母對他的期望值又那麽高,她實在不能接受被人說‘高攀’這一詞。況且,她母親性格也是那麽好強,她擔心母親知道她和肖彥在一起後,心裏會有落差,會覺得從此以後都在肖母面前低了一等。
這才是,她遲遲不敢坦白的原因。
她不怕自己被人指點,但她不希望父母因她而落人口舌,她不能讓一生清明的父母人到中年卻因她而承受委屈和白眼。
只是這樣的想法,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和肖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比起來,她們家确實算是高攀了,單就說母親和肖阿姨之間,雖是同學但不可否認,其實也會有攀比這一說的。沒有她,母親還能落落大方的出現在同學面前,方家雖然不比肖家那麽富貴,但也是小康之家,一家人過的也是幸福知足。可一旦身份轉變,她成了肖彥的女朋友,別人又會怎麽說?打趣嗤笑母親和肖阿姨竟成了親家?
這種話,真的是很難聽啊。?
☆、肖母大發雷霆
? 事實再次證明,她果然是有第六感的,而且很靈。
那是在肖彥回國後不久,芝加哥的工作已經全部結束。那一天,母親給肖阿姨打了個電話,意思是好久沒有見面了,正好肖彥也回來了,就一起聚聚吃頓飯吧。
事實上,那真是糟透了的一天。
那一天到場的人其實只有肖母、肖彥、她以及自家母上大人,兩家的戶主都因工作而未能按時現身。
她說過,她是有第六感的人,所以當肖彥跟在肖母身後進到包間時,她就已感覺到了一絲詭異。肖母坐下後和她們母女打了聲招呼便自顧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從進到包間一直到上菜都未甩過肖彥一眼,始終黑着張臉,空氣裏似乎都有些讓人壓抑窒息的元素。
方欣心裏莫名的一咯噔,她怕是東窗事發了,忙偷偷的向肖彥飄去一眼。
肖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一蹙,沉默中,他握拳在嘴邊不自然的清咳了一聲,想着母親這次怕是真的被自己氣到了。
氣氛實在是詭異,就連一向粗線條的方母都察覺了異常,眼見趙知了從進來就繃着一張誰欠了她幾百萬的臭臉,打趣的笑道:“這是怎麽了?臭着張臉給誰看呢。”
趙知了聞言瞥了她一眼,嘴角動了動,卻什麽話也沒說。
梁吟秋這才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趙知了多能說的一個人,向來只有她嘴上不饒人的份兒豈有被人占了上風的機會?可現下,自己這樣的嘲笑她竟都沒有一點兒反應,擺着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到底怎麽了?昨天給你打電話不還好好的嗎?”對于好友這樣的反應,梁吟秋不免有些擔憂。
趙知了冷哼了一聲,自嘲的笑了聲:“你問他。”
梁吟秋和方欣同時順着趙知了冷嘲的方向看去……肖彥?
梁吟秋皺了下眉,方欣卻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真的東窗事發了?!
“彥彥你惹你媽生氣了?”
被點名的肖大神看向方母,緩緩的點了下頭,他母親确實是因為他的某個決定而大發雷霆的。
“怎麽回事?”梁吟秋很好奇,能讓一向愛子心切的趙知了氣到連話都不想說,想必确實是件嚴重的事。“莫不是你談戀愛了被你媽發現了且她反對?”
方欣聞言嬌驅一顫,緊張的看向對方。是…是嗎?
肖彥看向她,神色是一貫的冷漠淡然,卻在不經意間用只有對方能看得懂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輕的不着痕跡的搖了下頭。
方欣頓時松了一大口氣,竟有了仿若重生的感覺,她自嘲的勾起了嘴角,不動聲色的輕點了下頭。他剛剛用眼神告訴她:不管一會兒他母親說什麽,她都不要插話。而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事實,盡管肖彥已經給她提了醒,她卻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因為我工作的上的事。”肖彥對方母說,調職這件事他想也有必要讓她母親知道,況且他根本就沒打算要隐瞞,調回北京本來就是因為她,因為她在這裏,而他并不想兩地分居。
梁吟秋點頭,再看向趙知了臉上明顯有着不茍同,她不悅的瞪了對方一眼,說:“趙知了,這我就得說你幾句了啊!彥彥都這麽大個人了,人工作上的事你還想插手啊?你管得了嘛!”
最後一句話勾起了趙知了的心傷,她“砰”的一聲将手中的杯子摔在桌上,怒瞪着肖彥,“我是管不了!他現在有本事了!翅膀硬了!”
被肖彥狠狠傷了心的趙知了完全忘了自己在生他之前曾信誓旦旦的說要做一個溫柔的慈母,絕對不将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兒子身上。這二十多年她也一直和丈夫放養式的教育孩子,給了肖彥所有的自主選擇權,就連當初高考完他要去香港,她雖然百般不舍但還是尊重了兒子的選擇。從沒離開過她身邊的兒子這一走就是幾年,剛開始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覺,在丈夫的安慰下淚濕眼睑,一次次告訴自己孩子養大了就要放手讓他去飛。就連他過年回不了家時她也是一邊忍受着思念一邊逢人就誇她趙知了的兒子是個有抱負的孩子。
她是這樣盡心盡力的疼愛他,可他呢?回報給她的是什麽?!
看着母親這幅傷心的樣子,肖彥心裏也不好受,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他無奈下,只得求助方母。
梁吟秋低嘆了一聲,幫忙勸說打着圓場:“這母子之間哪來的隔夜仇,你也別太生氣了。想想是誰整天撓心撓肺的想兒子的,差不多行了啊,彥彥都夠懂事聽話的了!”
“你就是坐着說話不腰疼!”趙知了不悅的瞪了梁吟秋一眼,“我說咱倆認識四十多年了,你到底是向着誰啊?!”有這麽拆臺的嗎!
梁吟秋笑了,嘲笑的笑,“我幫理不幫親。你也真夠逗的,四十多歲人了還跟自己兒子較勁兒,也不怕人笑話!”
“還是養女兒好,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一點兒也沒錯。”趙知了邊說着,羨慕的看向梁吟秋身邊的方欣,怎麽看怎麽舒服,懂事又乖巧,從不會跟父母頂嘴。
“得了吧!”趙知了看了眼自家閨女,嫌棄的哼了一聲,“沒少氣我呢!一點也沒遺傳我的優秀基因,打小就不合群,性格孤僻又倔強,脾氣全仿了他爸了,又臭又硬!”
方欣張了張嘴,想反駁的話卻在母上那陰狠又犀利的眸子中生生咽了下去,她在想自己哪一天真的該去驗下DNA。
“那也比我養了個白眼狼強。”趙知了自嘲的笑了笑:“我一年幾十萬的學費給他掏着,吃穿用上從沒委屈過他,別的孩子有的他都有,別人沒有的他還有,上大學我就讓他去歐洲去世界各地,就因為他是個男孩子,我想讓他見多識廣,我和他爸不願做他人生路上的絆腳石,看着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我們很欣慰,覺得自己的心血終于沒白費。可你知道這小子做了什麽嗎?是,他從小就有主見沒讓我倆操過心,可他主意也太正了吧?!這麽大的事硬是瞞着我和他爸,說辭職就辭職,一聲招呼也不打!”
“什麽?!”梁吟秋驚呼。
方欣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道:“辭…辭職?”
肖彥皺了下眉,解釋道:“調職。”
“有什麽區別?!”趙知了怒瞪向對方,斥道:“肖彥你想幹什麽?啊!你眼裏還有沒有父母了?你把我和你爸放在了哪裏!我們是那麽的尊重你,可你呢?你在做決定前和我們打過招呼嗎!你尊重你的父母了嗎!你學歷拿的再漂亮有什麽用,連自己父母都不善待的人還指望他能有什麽偉大成就!”說白了。她就是氣肖彥瞞着自己,就是氣他不把父母放在眼裏,她氣他先斬後奏、一意孤行,這讓她覺得自己養了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他承認,是他考慮欠周到,但他絕不是不尊重父母。
“不是,這…為什麽呀!”梁吟秋總算反應過來了,不理解的看向肖彥,“彥彥,你好好的工作為什麽要辭職?辭去哪裏?”
“……中科院。”他坦白的道。
“你……”方欣愣愣的看向他,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梁吟秋點了點頭,老實說,她覺得中科院更好,香港再繁華畢竟不在大陸,她一貫就反對崇洋媚外,這點和推崇“走出去”的趙知了恰恰相反。在她的認知裏,中國人還是要歸根的,而北京才是他的家。
方欣看向冷漠的他,耳邊是肖母氣憤的聲音:“你問他前段日子為什麽去美國了?那根本就是他離職前的最後一道任務!只有去美國完成那項難度極大的實驗項目,香港研究所才勉強同意放人!”
所以他早就打算要離職卻一直瞞着她?他有那麽多次機會跟她坦白可他卻只字不提,“為什麽?”她怔怔的開口。
肖彥擡眸,眉頭微微一皺,他不喜歡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這讓他覺得心驚。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她固執的重複着這個問題。身邊的梁吟秋狐疑的看向自己啊閨女,莫名奇妙她怎麽突然間像是被抽了靈魂的傀儡一般,迷茫空洞。
“你在說什麽呢?”梁吟秋伸手在女兒眼前晃了晃,彥彥和她又不親近,為什麽要告訴她?
肖彥低嘆了口氣,“我是準備告訴你的。”他本打算和父母說過後再告訴她的,可沒想到他母親會這麽反對。
“你早就有調職的打算?”
“是。”從和她在一起後,從越來越加深的思念中,從意識到自己想和她相守一生開始。
“可你一直瞞着我。”
“……”那是因為他怕萬一有變故,他想等一切落定,等在中科院正式報到後再告訴她,他不想她白白空歡喜一場,甚至不忍她臉上有一絲失望的表情。
梁吟秋和趙知了面面相觑了一眼,困惑的問:“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麽啊?”為什麽她們聽不懂。
肖彥看了兩位母親一眼又看向她那長長的睫毛遮住的茫然雙眼,深深的閉了下眼,再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媽,方阿姨,我和方欣在一起了。”
☆、他的告白
? “你...你說什麽?”趙知了倏地偏頭看向肖彥,滿眼寫着震驚與不可置信,從那深深蹙緊的眉心和慌亂的眼神中方欣似是看到了肖母內心劇烈且複雜的思緒。都說人的第一反應是最能表達內心想法的,這個做不了假,所以當她看到肖母狠狠一掌拍向桌面上,憤怒的吼出“肖彥!你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嗎!”時,她竟覺得解脫了。
終于不用再煎熬的隐瞞了,終于不用因為隐瞞而在面對他時感到心虛了,終于不會再因隐瞞而鬧得不愉快了。
她突然輕笑了一聲,帶着些如釋重負的表情。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她已經做好面對肖母的質疑和反對了,不,應該說從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已做了無數次的準備了。
“這...這到底怎麽回事?”梁吟秋也顯然被肖彥的一句話驚呆了,她吞吐着,看向自己女兒時不禁蹙起了眉頭,“方欣!你趕緊一五一十的給我坦白清楚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竟有一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趙知了的兒子暗度陳倉?竟還敢一直瞞着她們!
肖彥見梁吟秋對方欣發了火便心急的想要解釋:“阿姨,和方欣沒有關系,是我先喜歡她的,請您不要遷怒于......”那個“她”字還沒有說出口,就堪堪的被堵在了嗓子眼裏,他目露震驚的望向梁吟秋高高舉起的手臂。
“啪——!”
響亮的一聲過後,包廂內一陣令人寒顫的空寂,方欣微低着頭目光呆滞的撫上那半個發燙的臉頰,嘴角溢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肖彥猛然反應過來,倏地一下從座椅上站起身就大步向她邁去,激動的将她護進懷中,攀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卻不由自主的顫抖着,骨節泛白。
“阿姨,我都說了,這件事和方欣沒一點兒關系,不是她的錯,是我先追求的她!”他極力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即便那個人是她的母親,他仍是沒辦法忍住不憤怒。她微低着頭沉默不語的樣子快要令他心碎死了!他是這麽努力想要保護着她,半分都見不得有人傷害她,甚至連她心上承受的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委屈他都會心痛好久!可是,可她竟在自己面前被扇了一巴掌,那一巴掌似要将他的心絞碎的稀巴爛。
梁吟秋呆怔着,她低頭看向自己顫抖的手掌,嘴角動了動,眼眶驀地漲紅。她...她竟然動手打了自己的孩子?
這是她的女兒,雖然沒有肖彥那般耀眼的成就,也不像他那麽有理想有抱負,可從小到大卻也沒怎讓自己費過心。她一直那麽乖巧聽話,雖然沒有多麽突出的成績卻也一路平穩順暢,自己嘴上不說,但心裏是為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小棉襖而幸福的。
耳邊好似聽到了她“媽媽、媽媽”的叫着自己,明明就是那麽小的一點兒卻在她和丈夫的庇護下長大成人。她還記得女兒小的時候丈夫最喜歡和自己争寵,每每都要偷偷問一句“爸爸的小情人,你最愛爸爸還是媽媽呀?”她抱着臂聽到女兒濡軟甜嫩的嗓音說“媽媽!”時,她笑開了懷,眼神得意的向丈夫瞥去,竟然還妄想和她比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哼,自讨沒趣了吧?!每當看到丈夫失落的低下頭憤憤的磨牙說女兒是個小沒良心的家夥時,她就由衷的覺得老天是眷顧她的,給了她全世界最好的禮物!
她從不要求她的女兒未來有多麽耀眼,只祈求她能一生平安喜樂,這是對她和丈夫來說最大的欣慰。
可是,就是這個從不叫她傷心和失望的女兒卻做了這樣的事,她看着女兒臉頰上那鮮明的五個手指印,眼眶不禁泛起了紅,她從來,從沒打過她的......
趙知了反應過來也瞬間起身踱步到梁吟秋身邊,拉住她的手臂,不贊成的皺起了眉,“你打孩子幹嗎啊!她有什麽錯!”
雖然肖彥擅自調職這事讓她既傷心又氣憤,可她也從沒動過打他的想法,她知道,梁吟秋也從未打過方欣,她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會連這點理性教育觀念都沒有。但也由此可見,對于兩個孩子談戀愛這件事難以接受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其實,她倒也不是反對,只是乍一聽到這消息一時半會兒的難以接受罷了,要說起來,她還是挺喜歡方欣這孩子的。
肖彥覺得那五個指印實在是刺眼,他沒辦法再冷靜的看着她越發紅腫的臉頰,牽起她冰涼的小手,他開口,沒有發現自己的嗓音竟是那麽的低沉且壓抑,“走吧,我去找些冰塊給你敷一下。”
以為她會乖乖的聽話,可她卻用力的掙紮了下,從他手中掙脫開。他皺眉低頭看去,她始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沉默的低着頭,長而卷翹的眼睫毛遮住了她那雙黯然的眸子,她低聲開口,聲音輕緩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走。”
一切皆因她的貪念而起,她就必須要承擔起所有的謾罵和指責。
然而,就是她這般倔強的樣子卻深深的刺痛到了肖彥的心。他凝着她那強裝堅強的側顏,微微一低嘆,眼神充滿了疼惜。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那燙的灼手的半個臉頰,眉峰心疼的跳了跳,語氣竟不由的夾着一絲顫抖,“疼嗎?”
方欣輕輕搖了下頭,比起心裏的痛楚,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麽呢?
即使她再佯裝堅強,那緊攥着的雙手和顫抖的嘴唇還是出賣了她的傷心和痛楚。她是他的愛人,他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一樣的熟悉她,就因如此,他才更加心疼和心酸。
他發現,他竟是如此的希望她能退到他的懷裏由他來保護。他不需要她堅強,不需要她乖巧懂事,她完全可以依靠他的。
可他又是那麽的了解她,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倔強和自尊,是誰說那些看似柔弱到不堪一擊的女孩兒內心才是最強大的?他的方欣,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兒,他該驕傲的不是嗎?可為什麽,心裏卻蔓延上了濃濃的苦澀感,那一陣陣似刀絞的抽疼感在提醒他,他很心疼。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毫無保留的付出,都是她在遷就着他,知道他工作忙,她數次孤身一人跑到他的城市去看他,北京、香港、芝加哥,她樂此不疲的飛來飛去,只因太過思念而想要見他一面。
而他,身為男朋友的他,實在是有愧于她!
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她都已經做過了,留給他的那麽那麽少,他能給她的就剩下一顆全心全意愛她的心和一個在她身邊的愛人。
不管父母會如何反對,這份工作,他換定了!
他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她的身邊,想要每一天睜開眼都能看得見她。
“媽,請您尊重我的選擇!相信我,在中科院我也一樣可以有很好的發展,這點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讓您的心血白費。”他說完,又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方母,深深的一彎腰呈九十度鞠躬,無比認真的道:“方阿姨,這件事一直到現在才告訴您是我的不對,我向您誠懇的道歉。同時我也想讓您知道,我很愛她,我是鐵了心要和她過一輩子的,希望能得到您和叔叔的諒解并且支持。我不能肯定我一定是最愛她的那一個,因為她是那麽美好,我相信看到這一點的不止我一個。我只能保證,我會用我完整的一顆心去愛她,這輩子,護她一世無憂。”
“你......”這一席話,生生叫梁吟秋怔住了,她震驚的看向對方,這個她從小看着長大的男孩,此刻用一個男人的身份和她說要一輩子守護她的女兒,她渾身一顫,愣愣的開口:“這...你得跟她爸說。”這事,她做不了主。
肖彥點頭,他心裏自然有數,會和方母說這些也只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他愛上了,就是一輩子。
低頭看了懷中的嬌人一眼,他會心一笑,告訴她別怕,一切都有他呢。
耳邊回響着他方才說的那一席話,方欣輕輕合上眼睑,內心一陣躁動不安,那番話就好似一把鼓槌,重重的敲擊在她的心上,他說愛她,他說要護她一世無憂。
可是肖彥啊,你又可知道,這輩子能有幸和你走過這麽一段路,我已無憾。?
☆、矛盾
? 輕輕的一道剎車聲,一輛白色雷克薩斯穩穩的停在了商學院樓前,随後,從車上下來一位着米色休閑裝的男子,兩條修長的臂膀悠閑的垂在身側,他擡頭看向二樓挂着‘商學院’三個大字的牌子。
陸續有學生從大樓裏出來,臂彎處夾着課本,她們有說有笑的下着臺階商量着一會兒要去哪裏吃飯。肖彥就被這樣的情景吸引了去,看着從自己面前三三兩兩過去的女孩兒,嘴角微微的彎起。
她們多像是當年的她,也似這樣洋溢着青春的朝氣和活力與身邊友人談笑風生着。也許,還會有那麽一位愛慕者,站在他的地方,緊張又期待的等待她下課,然後走上前,約她吃晚飯。
突然有些懊惱,他皺眉,恍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占有欲也是如此的強。僅僅是想到會有那麽一個人他就無法抑制自己嫉妒的心情,那個人每一天都可以看到她,那個人有那麽多的機會和她相處,而他,卻錯過了她最美好的芳華。
悵然的低嘆了一聲,他微低下頭。
怎麽會不遺憾?對于過去,他已經很遺憾了,對于未來,他不要再。
“方欣,麻煩把我桌上的那幾份實訓報告給我遞下。”佘餘手上抱着厚厚的一沓作業,對坐在電腦前審閱學生發來電子作業的方欣喊了聲。
“好的。”方欣回頭應了聲,站起身拿起旁邊桌上的文件,走到櫃子前,她遞給對方,“這些都是看完的嗎?”
“嗯。”佘餘點頭,把學生交上來的作業都放進了櫃子裏,小聲抱怨道:“犧牲了我一個美好又難得的周末啊!”
方欣笑了笑,安慰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任重而道遠吶!”
又是一年畢業季,學生都在忙着撰寫畢業論文,而身為任課教師的她們,不但要反複審閱指導學生的論文,還要教她們如何輕松應對答辯,工作量真不是一點的大。
“不要再跟我提什麽‘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帶完這屆畢業生,我一定和科長要求休假!”
方欣點頭,最近大家确實都很累,她也每晚看論文到深夜,早上頂着熊貓眼還得擠地鐵。
開着的辦公室門被人敲了敲,她回頭,看到門邊站着的那人倏地一下睜大了眼眸,驚訝的開口:“你怎麽來了?”
佘餘聞聲同樣回頭望去,這一看硬是愣了好幾秒,靠靠靠,帥哥啊!
肖彥輕點了下頭,禮貌的跟佘餘打了聲招呼,這才看向那雙炙熱的眸子,他輕笑着,語氣淡淡的:“可以下班了嗎?”
方欣下意識的搖頭,大二學生交上來的電子作業她還沒有看完。
肖彥‘哦’了一聲,點着頭,卻瞥向了牆上挂着的鐘表。方欣和佘餘不禁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佘餘皺眉不懂對方是什麽意思,方欣卻不由的黑了臉。
這分明就是□□裸的壓迫!
她狠瞪了對方一眼,肖彥挑了下眉,無辜的聳了聳肩,他只是好意的提醒她,六點了,可以下班了。
看着那兩人在自己面前‘眉目傳情’,不滿被視為空氣晾在一旁的佘餘伸手掐了下身邊人纖細的手臂,希望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這是?”
方欣伸手撫了下額頭,沉默片刻,本想承認,可一想到那天和肖母見面的狀況,她就有些退縮,一時竟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未婚夫。”一道聲音突然在兩人耳邊響起。
聞言,方欣和佘餘同時瞪大了眼睛,震驚的望向說話的人。
肖彥輕佻眉頭,挑釁的看向其中一人,似在說:你有意見?
什...什麽未婚夫?方欣皺眉,男朋友和未婚夫差很多的好嗎!而且,他們很有可能連男女朋友都做不了的。
佘餘震驚的微張着嘴,憤恨的在方欣耳邊磨牙道:“你竟然都不告訴我!”她以為,方欣和自己一樣是單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