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1)
花見坂的客棧裏。
八重神子屈尊纡貴, 用她那雙纖細白皙的手幫阿麗娅把腰上的一個顏色不深的淤青塊給推開。
而八重神子之所以答應來做這個事情,主要是阿麗娅和她說來這裏有樂子看。
阿麗娅原本是覺得,不管是熒還是久岐忍都好,但熒這會兒已經離開了稻妻, 她總是匆匆忙忙有很多的委托需要做——賺原石嘛, 為了生活不寒碜;而久岐忍, 久岐忍最近這段時間住在離島。
然後考慮了一下可莉。
可莉不行,可莉力氣太小了。
而後腰又是個不是很合适讓異性來處理的位置。
阿麗娅試着自己給自己塗藥, 然後發現自己的胳膊稍微背過去彎一會兒就會變得酸軟無力。
于是她放棄了。
她嘗試着給八重神子發消息,希望這只粉毛狐貍可以看在她們一起掙錢一起分贓的情誼上,閃現過來幫她把藥油揉開。
為了釣神子,她還在後面加了一句:你來我就給你說一個你絕對不知道的,散兵和影之間的小秘密。
八重神子果然上鈎。
粉毛狐貍雖然自信着雷電影的一切秘密都不會瞞着自己, 但是, 萬一……
萬一有什麽她沒有注意到的有意思的細節, 那她可就太虧了。
于是八重神子欣然起行, 片刻之後就出現在了客棧中阿麗娅的房間裏。
“要是你口中的秘密不夠有趣, 我可是會向你追究讓鳴神大社的宮司勞累的責任的哦?”
阿麗娅點點頭:“放心吧, 物超所值。”
八重神子:“……行吧, 看在你如此自信的份上。”
八重神子也是會處理人身上的淤青的, 雖然在當初她學會這項技能的時候, 她需要治療的大多都受了比這重很多的傷。
她用掌根一點都不留情地将藥油推開,揉進那塊顏色呈現淡淡青紫色的皮膚。
“好了,你現在可以一邊趴着一邊和我說那個小秘密。”
阿麗娅咬着牙——雖然說淤青沒有多疼,但是藥油被揉開的過程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你……嘶, 你稍微輕一點——”
等她終于被塗完了藥油, 像是一條被反複拍打腌漬入味, 表面塗抹了一層均勻鹽巴的鹹魚一樣,無力地躺平在床上之後,阿麗娅這才氣若游絲地将散兵封號始末告訴了八重神子:“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人民守護了他們的神明——雖然是在游戲裏。”
八重神子伸手,指尖在阿麗娅的淤青上按了一下,按得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鹹魚翻身起來。
“你幹嘛!”
八重神子:“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哦。”
八重神子:“你以為我就沒有參與到舉報之中去嗎?”
笑話,在她陪着雷電影打完那一局之後,雖然她覺得讓散兵帶她上分不失為一個好選擇,但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沒忍住擡手給了散兵一個舉報。
影,只有她能欺負,其他的人?
呵,其他的人想要欺負影,必然要在她這裏付出代價。
八重神子,一個輕小說愛好者,要說她內心深處沒有埋藏着點中二,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阿麗娅:“……”
原來你是罪魁禍首之一啊。
八重神子的手指仍然點在她後腰的皮膚上:“如果沒有什麽更有趣的事情,小家夥,你可是知道的哦?”
沒有人能白女票天狐的勞動力。
誰也不行。
阿麗娅:“……九條裟羅斥巨資購買影的照片?”
八重神子捏着下巴,但是看樣子不像是在評估這條消息夠不夠有趣。
果然,片刻之後,她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找人去壟斷這一項偷拍業務嗎?”
阿麗娅:“……”
她輕聲道:“一般來說,我們稱這種行為叫狗仔。”
八重神子:“叫什麽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前的我居然沒有想到照片也是一種周邊。”
阿麗娅:“……”
所以,這是要出現了嗎?
上次因為她的疏漏而忘記了告訴神子的拍立得,這下終于要在強大的命運的作用下,出現在提瓦特世界了嗎?
盡管阿麗娅口中的“小秘密”沒能讓八重神子滿意,但是八重神子還是很大方地和阿麗娅分享了她知道的有趣的事情。
“神裏家的那個小子不是想要支開影,避免出現禦前決鬥的情況嗎?”
八重神子在阿麗娅屋內最好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包阿麗娅拜托香菱給她遠渡重洋寄過來的,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拆封的黃油柿餅,撕開包裝,拿起一個咬了一口。
“那會兒,我和影在一起,等到事情結束才回到天守閣——不要擔心,這件事得到了影的默許,她內心對散兵并非沒有虧欠——然後呢,九條家的這只小天狗走上來對影問好。”
九條裟羅一直都是雷電影最為忠實的臣子。
這一忠實不僅僅表現在了對于影下達的一切命令一絲不茍的嚴謹執行上,更表現在,生活中不論何時何地,只要看到了影,她必然會恭恭敬敬地上去向将軍大人問好。
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這種事情,是永遠都不會發生在九條裟羅身上的。
但是,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這種話,既然會出現,就證明它真的是有點兒道理的。
哪怕多數時候是用來強詞奪理的,也不妨礙在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下,它就是會帶來不便。
比如說,在彼時。
九條裟羅行禮完畢,動作幾乎可以說得上完美,完全配得上被錄制下來,用來在全稻妻播放、并對其他的雷電影的虔誠信徒進行相關教學。
雷電影對這只年輕的小天狗感覺一直很好,哪怕是還在一心淨土裏的時候,人偶将軍都會把對于九條裟羅淡淡的喜愛傳遞到她的心裏。
于是她對着裟羅點點頭:“嗯,中午好,你還沒有吃午飯吧?今天神子不請客,但她付錢,你要一起來嗎?”
九條裟羅內心一瞬間就像是煮開的火鍋一樣翻滾起來了。
甚至因為雷電影這樣如同話家常一起的語氣激動到手足無措。
然後,“啪”地一聲。
她那寬大的袖子裏面掉出來了什麽東西。
九條裟羅第一時間彎腰去把東西撿起來,但是雷電影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那樣從她的袖子裏逃逸,落在地上,張揚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感的東西上。
那是一個……
在《重現魔神戰争的一角》的漫展攤位上,獲得三等獎可以拿到手的,禦建鳴神主尊流沙麻将。
九條裟羅為了這個小東西,努力了好一段時間,才在得知光華容彩祭上會有這麽個攤位,攤位上還有相關獎勵(她看了攤位通報的文件,并在職業生涯中頭一次徇私了)之後,成功憑借自己的實力拿到了這枚流沙麻将。
二等獎的雷電将軍人偶,禦建鳴神主尊特別款,按照九條裟羅的意思,她現在的游戲實力雖然無法企及這樣的高度,但是她會努力通過等價代換的方式,從不是那麽需要這個人偶的旁人手上交易過來的。
就這一次,剛剛拿到這枚流沙麻将的時候,将這個小東西在掌心握緊,随後将右拳貼在心口上的九條裟羅心想,就這一次的交易,往後她會好好鍛煉自己在游戲中的實力。
她正在對着自己發誓,在這次之後,她會憑借着自己的實力,将想要的周邊收入囊中。
就在此時,九條裟羅聽到了人聲喧嘩。
刀匠的事情發生得突然,九條裟羅沒有功夫去将剛剛拿到手沒多久的流沙麻将放好,只能塞在了自己的袖子裏面。
結果這會兒就因為過分激動,讓流沙麻将從袖子裏掉了出來。
雷電影看見了,但沒有太看清。
她的眼中只掠過了一道紫色的,看起來有些閃爍的光。
然後東西掉在地面上的時候,她發現那是個人影。
對周邊沒有哪怕一點點的理解的雷電影,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某種定情信物。
在她都尚且年輕的時代,就已經有青年的人類男女,通過互相交換信物,表明自己對于對方的感情,許下一生的諾言。
後來人類與妖怪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這種習慣理所當然也傳遞到了稻妻的妖怪們之中。
在雷電影的記憶中,也有不少天狗、鬼族什麽的,在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會和自己喜歡的人類或者妖怪交換定情信物。
雷電影不由得在心裏感嘆起來。
年輕真好啊,她的這位天狗将軍也正在最美好的年紀呢,啧,別看總是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長相是很好看的那種呢,不管是誰,喜歡她算是有眼光。
雷電影:相當自覺地帶上了老父親看女兒,越看越覺得自家大白菜水靈青翠,将來要拱這顆白菜的豬有福了。
不過,現在九條孝行,也就是裟羅的養父被送去審判了,而九條鐮治雖然人不錯,但不論是眼光還是手段,都相對差了一點。
雷電影想,她得給裟羅把把關。
于是她對着九條裟羅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
“能給我看看嗎,剛才從你袖子裏面掉出來的東西?”
九條裟羅永遠都沒有可能拒絕雷電影。
哪怕現在她的內心……
嗯。
她慢吞吞地将東西掏了出來——這樣不情不願的動作,在雷電影看來,就是她已經開始談戀愛的佐證,于是臉上的微笑也愈發地充滿母性的光輝。
九條裟羅将東西放在了雷電影的掌心,自己低下頭,一雙眼睛盯着腳尖。
雷電影低頭看向自己掌心裏的東西。
然後她的表情就那麽凝固在了臉上。
這個小東西上……
印的圖像……
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雷電影在第一時間甚至是震驚的:我什麽時候和小天狗談戀愛了——哦不對,看起來這玩意應該不是定情信物。
她拍拍心口。
心中後怕地想到:哪怕是塵世七執政,原來也有一種死法叫做吓死。
阿麗娅看向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笑得一雙眼睛都眯成了兩條彎彎的細線的八重神子,覺得對方在用言語重現當時那個畫面的時候,內心的愉悅大概已經無以複加。
——她這是有多喜歡看這些充滿樂子的場面啊。
但是,有一說一,把她換到八重神子的那個位置上去,她說不定會比八重神子都缺德。
阿麗娅:那會兒的她可能已經開始四處找自己的錄影機放在哪裏了。
這樣的場面,要是不記錄下來,那真的太虧了。
阿麗娅:“然後呢然後呢,然後九條裟羅怎麽樣?”
八重神子:“還能怎麽樣,兩個人都當作無事發生呗。”
九條裟羅拿回了她的周邊,雷電影重新接上了剛才打算邀請九條裟羅一起用上一個簡單午餐的話頭,兩個人相當默契地将中間的這幾分鐘時間當作不存在。
“不過你應該去看看那個時候裟羅的表情。”
八重神子又一次笑到掩面。
“呆呆的,可終于有了點兒可愛的樣子呢。”
次日,阿麗娅起得很晚。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她反反複複地在做着同一個夢。
——夢裏面,她站在八重神子的位置,把九條裟羅忍着羞恥,紅着耳朵将流沙麻将遞給雷電影的場景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起碼十幾遍。
醒過來之後她對自己的夢境哭笑不得。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大概吧。
她扶着腰,感覺在塗了藥油之後,淤青的那塊肌肉這會兒更酸了。
但是酸歸酸,身體應該已經開始自我修複了。
她打開門,想要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買來當早飯的。
日落鲷魚燒已經吃了兩天了,今天要是再吃甜口的果醬內餡她大概會覺得嗓子膩得慌;梅子和茶泡飯也吃過了……
所以到底吃什麽好呢?
一大早吃金槍魚壽司甜蝦壽司之類的生鮮好像不太好。
她拉開門,決定到街上走走看看,看到什麽買什麽,結果第一步就踹到了什麽東西。
阿麗娅低下頭,看到在她門口的地面上,放着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東西。
她撿起來,意識到這是一份包裝好的盒飯,從掌心裏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溫度來看,裏面的食物還是熱的。
是免費送上門來的早飯诶!
透過外面的包裝,勉強可以看到裏面好像分了幾個小格子。
好像有加了芝士的鳥蛋燒的香味?
好像還有湯。
通過排除法都能知道,将這份早餐放在這裏的,只可能是對她尚且心懷內疚的散兵。
阿麗娅嘴角翹起來。
既然是主動送上門來的,那她當然得收下啊。
否則散兵指不定還以為她沒有原諒自己呢。
她提着盒飯就退回了房間裏,動作活像是一只從殼子裏面探出腦袋來的小烏龜,結果發現食物就在嘴邊,于是毫不客氣一口叼住,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盒飯裏面的東西花樣很多很豐盛。
口味也都很不錯,看起來不像是到外面買的,倒更像是借了客棧的廚房之後自己做的。
畢竟,手藝那是真的相當不錯。
就是……
阿麗娅咬了一口炸得酥脆的豬排,咀嚼吞咽下去之後,将豬排在咖喱汁裏面蘸了蘸,這才咬下了第二口。
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早飯還包括了咖喱豬排。
但是無所謂。
第三口,被切成條狀的豬排總算被解決了一條。
好吃就行。
她不挑。
光華容彩祭持續的時間挺長,算起來,到今天大概也就才過去了一半的時間都不到。
阿麗娅以為今天的自己可以和阿貝多和可莉這對蒙德兄妹組隊去離島的。
結果敲他們房間的門,敲了好幾聲都沒有人回應。
反倒是溫迪打着哈欠從房間裏面推門走出來:“別敲啦——他們今天一早就走了。”
阿麗娅:“诶?”
沒這個道理吧?
光華容彩祭期間——也就算是阿貝多的休假期間了,他當然不會像是在蒙德城裏面每天做研究的那時候一樣早起。
甚至,可莉還起得比他早一點。
阿麗娅:“不是吧,這兩天我不都和阿貝多老師醒得半斤八兩的晚嗎?”
這會兒阿貝多卻開始內卷她,提早出門了?
阿麗娅:這是背叛!
溫迪:“……”
溫迪心說哪來的那麽多的戲。
他不知從哪裏弄出來個半青半紅的蘋果,在手中抛接兩下,最後咬了一口,聲音清脆:“唔,你之前去離島的時候,沒有看那邊的告示牌嗎?”
阿麗娅:“……這年頭誰還看告示牌啊。”
再說了,告示牌上不全是一鬥貼的紙條嘛,什麽“荒泷天下獨尊鬼王一鬥”,什麽“九條天狗快快出來,在戰場上一較輸贏”,看多了總會有點想要退出荒泷派恢複自由身的沖動。
溫迪:“離島的告示牌早就被換過東西了,你如果去看的話,就會看到這段時間每一天的活動安排。”
阿麗娅:“所以,今天的活動安排是什麽?”
總得是一些比較有趣的活動吧,否則也吸引不了阿貝多起個大早。
溫迪:“……”
溫迪:“天命游戲和光華容彩祭的合作活動,你身為企業集團的創始人,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的像話嗎?”
阿麗娅震驚:“不是,原來是和游戲合作的活動嗎?”
她開始回憶自己當初到底是在什麽個精神狀态下同意了這樣的合作,結果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算了,不管了。”
想不出來之後阿麗娅選擇擺爛。
反正有神子在那邊把控着,她也放心。
至于和她對接的人……阿麗娅覺得自己仍然不需要擔心。
反正對外合作什麽的,除了少數人脈是她親自溝通之外,其他的全都通過行秋外包給了飛雲商會。
飛雲商會在她這邊的信譽可好了。
溫迪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在告示牌前看到的每天活動預告表,然後不是很确定地說:“今天的活動好像是史萊姆樂園和《旅行蘭那羅》。”
又或者是二選其一。
細節他記不清了,但大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哦——
阿麗娅明白為什麽阿貝多會起個大早了。
畢竟,《旅行蘭那羅》是可莉到現在為止最喜歡的游戲。
要是以後會推出《嘟嘟可大冒險》的話可能會退位讓賢,但現在這不是還沒有《嘟嘟可大冒險》這種游戲嘛。
“那今天的離島小孩子一定很多。”
她向溫迪伸手,表示自己也想要一個蘋果。
溫迪:“……”
無語歸無語,他還是給了她一個蘋果。
同樣也是半青半紅的。
阿麗娅咬了一口,整張臉都差點皺成一團。
不是,這也太酸了吧?
她震驚地問溫迪:“你的味覺系統還好嗎?”
溫迪自然是覺得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吃蘋果不就要吃那種酸甜的感覺嗎?”
阿麗娅:理解不能。
最後,盡管覺得今天在離島的小孩子一定會特別多,阿麗娅還是在下午去了光華容彩祭的現場。
不因為別的原因,就因為溫迪在确定了自己的記憶之後,肯定地對她說,這次的活動主打就是參賽的小孩子都能獲得來自蘭那羅的禮物。
阿麗娅扭頭,看了一眼自己邊上的那間客房。
昨天散兵也在這家客棧辦理入住了,不過……
現在他人不在。
“我想給另一個小孩弄個禮物回來。”
阿麗娅很認真地對溫迪說。
“你覺不覺得散兵其實也有點像個小孩。”
溫迪:“……”
這話他沒法接,但如果要從巴巴托斯的角度來看的話……
“性格上有點不成熟?這些不都是人類的通病嘛,我覺得挺好,你要是把人當小孩看,那我也沒意見。”
反正在試圖當散兵他長輩的路上,阿麗娅已經邁出過很多步了。
“不過也許你說得對。”
溫迪摸摸下巴,轉念一想之後覺得阿麗娅的想法其實也沒什麽問題。
“他捧着朋友心髒的樣子我也看見了,最近這段時間确實應該多關注一下他的心裏狀況,盡量用陽光美好的事情來引導他。”
阿麗娅重重點頭:“所見略同。”
所以,現在身為長輩,關心孩子成長與心理健康問題的她就要出發去離島了。
別人家小孩有的,他們家小孩也要有。
溫迪:“……”
對于阿麗娅的這種心态,他只能說:
就硬卷。
卷什麽卷。
他轉身回去寫譜子了——還有兩周,《提瓦特偶像》的新篇章就要上線了,他現在還差一首曲子沒寫好,現在只有主旋律,剩下的全都沒有開始寫。
後天的游戲活動是《提瓦特偶像》,他做為當初在游戲論壇上出名了的音游大神,自然也收到了來自八重神子的邀請。
去是肯定要去的。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工作做完。
要不然的話,阿麗娅化身河東母獅的樣子一定恐怖極了。
阿麗娅到離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告示板那邊看這段時間的活動安排。
一連串看下來之後她覺得人有點麻。
常駐活動:《重現魔神戰争的一角》挑戰賽。
限時活動:《旅行蘭那羅》之來自森林的禮物;史萊姆樂園大冒險;《提瓦特偶像》團之第五人……
幾乎把天命游戲出到現在的幾款游戲全都一網打盡。
阿麗娅:她當年還在異世界玩《原神》的時候,對地圖上寶箱的搜刮都沒有神子這麽細致。
不得不承認,專業人士,确實厲害。
雖然此刻散兵并不在客棧之中。
一如既往地,他很早離開客棧,然後在黃昏過後才回來。
不在光華容彩祭現場,也不在鳴神大社,天曉得他先前去了什麽地方。
但是阿麗娅仍然蹑手蹑腳的,就像是生怕房間裏面突然出現一個散兵将門拉開一樣走過去,貓着腰,将一個盒子放在了散兵的房間門口。
那個被她放下去的盒子是綠色的,外層的包裝紙上印着一些很有手繪風格的草木圖案,整體看起來相當有童心。
外面還有同色的四代系了一個蝴蝶結。
放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顏色反差非常鮮明,哪怕是在夜裏,幾乎沒什麽光線的情況下,應該都不怎麽容易認錯。
“蘭那羅的禮物嗎?”溫迪從房間裏面走出來,差點吓了阿麗娅一跳。
她拍拍自己的心口,轉過頭:“拜托,你不要突然出聲好不好,真的會被你吓死。”
溫迪舉起雙手:“我的錯。”
然後他朝下看,看到了阿麗娅放在門口的那個禮物盒子。
“啊哈——蘭那羅的禮物,你還真的參加了那個活動還獲獎了?”
溫迪沒有說出口的震驚是:
居然還真的想要把這玩意送給散兵嗎?
他以為那會兒他們在認真地開玩笑。
雖然說散兵這段時間受到的情感沖擊肯定不小,但……
但是再怎麽說,他都是個五百歲的人偶了,送他蘭那羅的禮物……
“難道他也喜歡玩《旅行蘭那羅》?”
溫迪心想: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不,不是。”
阿麗娅嘆了口氣。
“我內卷不過那些人。”
溫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最後所有的小孩子,包括二十幾個大人都獲得了蘭那羅的禮物,但是你沒有。”
阿麗娅臉色一黑:“這是意外——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原壺玩家。”
誰能想到神子用《旅行蘭那羅》展開的活動居然是幫助蘭那羅布置房間啊。
雖說仔細想想也很合理,就想她上輩子的時候,不論是幼兒園還是小學,總會有那麽一兩個活動的內容是關于提升小孩子的動手能力,以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做為一個近年來愈發經常出門在外,不僅會雇鐘點工上門幹活,還會在懶到家了的時候直接選擇住酒店或者客棧享受客房服務,少數的幾次自己整理房間還是蹭住在阿貝多家的懶散人類,阿麗娅在動手方面的能力……
确實比不上乖巧人類幼崽,更比不上那一群奶媽奶爸。
于是她順理成章地沒有獲得蘭那羅的禮物。
甚至去後臺找八重神子開後門的時候,都被神子一口拒絕了。
“不行哦,這種事情不能作弊的,否則我倒是也很想拿到《重現魔神戰争的一角》挑戰賽裏面最高規格的兩百萬紅包呢。”
她倒是解釋了為什麽阿麗娅不知道這些活動。
“那段時間你不是在忙着制作《重現魔神戰争的一角》嗎,我就直接通過鳴神大社和你們的運營部門對接了,怎麽樣,是不是省了你很多事?”
這倒确實是。
阿麗娅想到這裏,心說自己還沒有看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雖說看了也大概率看不懂多少,但做為整個企業的老大,連財務報表都不看肯定是沒有道理的。
“難怪那天你沒拿東西出來——等等,你是不是去打劫蘭那羅送給其他玩家的禮物了?”
阿麗娅瞪了溫迪一眼:“我是那種沒有職業操守的人嗎?”
再說了,氪佬是養服的存在,她到底要有多想不開才會去私吞氪佬的禮物。
溫迪:“所以……這幾天在光華容彩祭上也看不到你,是因為你去準備這個東西了。”
阿麗娅驕傲點頭:“對,沒錯,就是這樣。”
雖然為了去準備這個東西,她錯過了溫迪在光華容彩祭當場秀一手音游,引得無數《提瓦特偶像》的玩家競折腰的表現;甚至錯過了有書粉拿到了行秋親筆簽名,甚至還是to簽的一套書之後因為過分激動,當場雙膝跪地大聲喊“枕玉老師我是您的狗”這種會被記得一輩子的名場面,但阿麗娅覺得,害,錯過就錯過了吧。
但凡名場面,都是會被人拍下來發到論壇上去的,隔着網線看過就約等于在現場看過了。
但準備放在盒子裏的小玩意,那就是非她在場不行了。
溫迪抿着下唇,因此下巴看起來都略微有了兩分皺:“這樣嗎?”
看起來放在盒子裏面的東西不會是什麽很普通的小禮物。
他忍不住好奇:“所以裏面到底裝了什麽?劇透一下呗,我知道又沒關系,我肯定不可能告訴散兵。”
阿麗娅也知道,溫迪和散兵平常屬于是全無交流的那種類型。
與其覺得溫迪會說漏嘴,倒不如說擔心她自己大半夜的在做夢的時候大喊大叫洩露了驚喜。
但就在她對着溫迪招招手,表示你附耳過來我小聲告訴你點秘密的時候,她聽到了客棧外面響起來的聲音。
首先是客棧的大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像是習慣性的一個宣告“我要進來了”,随即“吱呀”一聲被推開。
緊接着響起的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輕,要不是這家客棧的地板用的是木制的橫條拼接,可能就真的一點兒聲音都不會發出來了。
阿麗娅立刻把溫迪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拉人、關門,踮起腳尖湊在貓眼上偷偷看向外頭,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溫迪下意識想出聲,被她一把捂在了嘴上。
轉過頭,就看到阿麗娅對他做口型:
安靜。
溫迪:ok fe,我閉嘴。
他湊在貓眼邊上,和阿麗娅一起屏住呼吸偷偷看向外面。
是散兵回來了。
他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低下頭,看到了放在門口地面上的那個綠色的盒子。
因為這個盒子的擺放方式就和他前幾天把盒飯放在阿麗娅門口的行為一模一樣,因此散兵在低頭注意到這個盒子之後,先朝着這邊,也就是阿麗娅的房間瞥了一眼。
溫迪貼在阿麗娅耳朵邊上,用特別特別小的聲音問:“你覺得他會看到我們兩個貼在貓眼這邊偷看嗎?”
阿麗娅想了想,覺得自己知道應該怎麽做了,于是按着溫迪的腦袋把他壓下去,通過虛空終端給他發過去一句:
所以麻煩你從門縫看。
溫迪:“……”
阿麗娅,一點都不禮貌。
但他還是從門縫裏面看了。
散兵……
诶?
他怎麽沒把東西撿起來啊?
這下不僅阿麗娅懵了,連溫迪都懵了。
這是什麽情況?
散兵沒有彎腰。
他直接拉開了門,随即走進去,過了沒一會兒,門關上了。
阿麗娅:?!
阿麗娅憤怒了,散兵這家夥,怎麽可以就這麽無視一份禮物呢!
他簡直就是在侮辱她這段時間為了這個小東西花費的時間。
這會兒她也顧不得什麽驚喜不驚喜、會不會被發現的問題了。
直接拉開門,連溫迪的腦袋在門上撞了一下都來不及顧及了,張口就是一句:“散兵你什麽意——”
散兵的房間門口,地面上空空蕩蕩。
而随着她怒吼出聲,少年也将門打開,露出半張臉:“什麽事?”
要是到這裏,阿麗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那她就可以把自己的腦子捐出去了。
阿麗娅:“……”
大大滴狡猾。
簡直就是奸詐。
散兵挑眉:“沒事的話,我就關門了?”
阿麗娅唯唯諾諾:“……關……您關。”
她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被捂着腦袋上那一塊發紅位置的溫迪無聲卻嚣張地指着鼻子嘲笑了好一會兒。
阿麗娅:“……啧。”
大意了,這次是她大意了,居然沒能玩過散兵。
等等,不對啊。
如果剛剛他先開門進去,然後再伸手把禮物撿進去的話,為了防止自己的腦袋從門後面露出來被她看到,他豈不是要趴跪在地上,伸手把禮物勾進去?
阿麗娅:“……”
有些畫面,一旦想象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從腦海裏面扔出去。
她趕忙搖搖頭,将這個念頭壓下去,試圖用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問“散兵看到盒子裏的禮物是什麽表情”來完成對自己的洗腦。
然後……
洗腦未能成功。
所以說是真的很可惡。
與此同時,在牆的另一邊。
盒子已經是被打開過的樣子了。
散兵的掌心托着一枚用青嫩的枝條編織而成的挂飾。
枝條上的葉子也還沒有完全去除,一些嫩綠顏色的葉片就像是成色最好的翡翠一樣點綴在上面。
裏面還寫着一段須彌文字,是和詩歌相似的體裁:
蘭那羅采摘的枝葉,意喻森林的擁抱;
與編織夢境相同的環結,祝你今夜有個好夢;
三百個孩子和蘭那羅的祝福也陳列在此,
安靜聽我說,從今往後,全世界愛你。
“……肉麻死了。”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散兵還是将那個用枝條編織而成的藤環如同曾經才剛剛從借景之館中醒來時身上就存在着的金環一般佩戴好,随後閉上眼睛,微微擡頭。
“是什麽時候注意到的……”
藤條編織的環上,有兩個可以供他鑲嵌上什麽東西的空缺。
一大一小。
現在,大的那個,套進了一枚青綠色的風元素神之眼。
而小的那個,他将那顆已經徹底萎縮成一枚晶體模樣的心髒放了上去。
未來和過往。
承托在而今之上。
懸于心口。
随着他每邁出去的一步搖晃,就像是凡人跳動的心髒。
溫迪則繼續好奇着阿麗娅到底往那個盒子裏面放了什麽禮物。
“說說呗,我還蠻好奇的。”
這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