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1)
“所以, 阿貝多老師,請不要大意地開始為我們的看板娘們繪制頭像吧!”
阿麗娅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語氣活潑且充滿元氣,簡直就是一個翻版的“芭芭拉沖呀”。
說完後, 她等了一會兒, 沒有等到阿貝多的回答。
于是那雙圓眼睛無辜地眨巴眨巴, 眸光清澈極了也單純極了:“阿貝多老師?”
阿貝多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終于略帶滄桑地開口:
“三十七度的嘴, 是怎麽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來的?”
阿麗娅:“……”
阿麗娅:是她不好, 要不是她一天到晚對着大家玩她上輩子的那些梗,如阿貝多這般純潔的存在, 也不會學壞得那麽快。
一開始,阿麗娅向阿貝多描繪游戲世界的盛景的時候,阿貝多承認, 自己确實是被她畫的餅驚訝到了,并的的确确很是心動。
稍微後來一點,阿麗娅也表現出了對自己計劃和目标的絕對執行力度。
阿貝多覺得,他當初吃了她畫的餅, 确實不虧。
再後來,可莉,甚至是他自己都在面對的游戲的時候失去了自控力。
可莉倒還好,每天規定在一小時之內的《旅行蘭那羅》不會對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最多是占用了一部分原來會被她用在炸魚上的時間;阿貝多是真的第一次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在游戲面前完全失效, 說好的打一把《重現魔神戰争的一角》就去睡覺, 結果打了好幾局,最後還是精神百倍, 強行躺在床上閉着眼睛, 腦子裏卻還全都是剛剛沒能接上的一套連招。
到這時候, 阿貝多開始意識到,阿麗娅絕對有着改變整個世界的力量。
他甚至開始有些慶幸,自己在足夠早的時候就和阿麗娅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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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現在。
他坐在椅子上,用平靜到甚至有一點無欲無求的微笑面對着阿麗娅。
“你是真的不擔心我猝死啊,阿麗娅。”
阿麗娅心說阿貝多老師您開什麽玩笑,人造人哪有什麽猝死的可能。
再說了,您當年跟着黃金萊茵多特做課題的時候,肝度絕對不比現在低,那會兒都沒有猝死,現在就是多肝上幾張圖,怎麽會有事呢。
阿貝多也意識到阿麗娅總是用的這個詞放在這裏不是非常合适。
于是他換了一句。
“你不覺得我的頭發比起你剛認識我的時候稀疏了不少嗎?”
阿麗娅仔細盯着阿貝多的頭頂看。
仍然是蓬松茂密的頭發,仍然是一切科研狗都會羨慕到死的發量。
根本用不上生姜什麽的東西來生發。
阿麗娅慘然一笑:“那你和我比一比?”
她擡手在自己深色的長發裏面撩了一把,手指如梳,從發尾落下來的時候,手指上已經纏着不止兩三根的長發了。
阿麗娅:來啊,不是比誰掉發掉得厲害嗎?她敢發誓,在這個院子裏就沒有一個比她掉發掉得更厲害的!
阿麗娅超級悲傷的:這兩天爆肝,精神确實還好得很,但是頭發掉得也比之前多了好多!
阿貝多看着那可以搓成一小團的長發,沉默了。
阿麗娅:“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這都是老板帶着員工加班,身先士卒以身作則,員工憑什麽拒絕加班!
阿貝多:“我會畫的——對了,阿麗娅,你在離開璃月之前,考不考慮去買點磨成粉的芝麻糊沖劑?”
他頓了頓,冷靜道:“順便也給我帶一份。”
聽說黑芝麻是璃月的一種神奇雜糧。
多吃據說可以讓發根強壯,頭發堅韌,相對而言沒那麽容易掉落。
阿麗娅:“……”
她垂頭看向自己腳尖前方的地面。
片刻後,她點點頭,先是呢喃道:“你說得對。”
然後又握緊了拳頭,擡起頭和阿貝多四目相對。
“除了黑芝麻之外,你覺得我們還需要從白術那邊買點預防禿頭的藥劑嗎?”
還不等阿貝多回答,她自言自語地往下說:“對,還要再多買一點,将來所有人都有可能有機會用上。”
散兵這個把長頭發剪短的不一定需要,反正人偶之身,說不定回一趟稻妻,還能找到以前剪掉的頭發——只要找到這個,兩三頂假發都能輕輕松松做出來。
但除了散兵之外,其他人,甚至包括熒在內,都是有掉發風險的。
阿麗娅:她不能讓自己的員工為了游戲的未來犧牲自己的頭發。
這太殘忍了。
将心比心,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悲劇發生。
在去采購黑芝麻和防脫發藥劑的路上,阿麗娅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去蒙德的時候需要注意的事項。
最後發現,好像除了散兵不方便帶上之外,其他就沒什麽需要注意的了。
之所以不帶散兵,倒不是她覺得自己在蒙德就不會遇到來自愚人衆的危險。
愚人衆雖然名義上是來自至冬的外交機構,但實際上從來都不會介意使用武力。
而且當他們覺得需要的時候,他們也很少會給那些對于至冬來說不算強的國家留什麽面子。
但是阿麗娅也不太擔心自己在蒙德的安全。
反正還有那麽多的朋友呢。
溫迪……溫迪應該不會看着她被愚人衆抓走還要繼續放海吧?
她是覺得,散兵并不是很适合出現在迪盧克面前。
畢竟曾經也是愚人衆執行官,雖說和迪盧克應該沒什麽交集,但總歸,考慮到迪盧克和愚人衆之間的血海深仇,最好還是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比較好。
她在提着兩大桶黑芝麻,下巴還夾着好幾袋包裹得整整齊齊的防脫發配方的藥材回到家的時候,直接對散兵說明了自己的決定。
“留在璃月看家的事情——就先拜托給你了!”
阿麗娅:拜托了,策劃散,請務必幫我看好這個家!
她将一桶黑芝麻粉塞到了散兵懷裏:“我走之後沒有人監督,散策劃也要好好努力工作,多寫出幾張卡片和幾個角色的數值啊!”
她轉頭去,把那幾包防脫發的藥材往自己的行李箱裏面塞,一邊繼續道:“這桶黑芝麻,你要是覺得自己用得上,也可以多吃點!養護頭發要從小時候做起。”
散兵:“……”
她這話仿佛像是有那什麽大病。
以為誰五百歲了都還是小孩嗎?
他又不是須彌那個外表還沒是蘿莉的神明。
以及,誰**的要養護頭發。
他又不是渺小孱弱的凡人,禿頭什麽禿頭。
阿麗娅在璃月一共待了快三個月的時間。
于是在離開的時候,她還有點兒不舍。
坐在阿貝多雇的,但卻是阿麗娅出資報銷經費的駛向蒙德的馬車上,她撩起馬車一邊的窗簾,回頭看向被抛在身後的璃月港。
飛閣流丹,雕欄玉砌。
可莉坐在阿貝多的膝蓋上,剛剛從小盒子裏面挑了一塊巧克力吃,這會兒擡起頭,問阿麗娅:“阿麗娅姐姐,是舍不得離開璃月嗎?”
阿麗娅将窗簾放回去,笑着說:“這倒沒有。”
她從可莉手中接過一塊巧克力,慢慢含着等外面比較硬的那一層融化。
舍不得璃月是真的不至于。
她在須彌待了那麽久,也不還是說走就走沒有一點兒停留。
阿麗娅主要是在想念她放在床邊上櫃子裏的那一整盒的零食。
阿麗娅有在床上吃零食的習慣。
睡覺前坐在床上,一邊最後給今天的工作收個尾,或者來上兩局單人游戲放松一下,一邊吃着零食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是放置類游戲,那就吃點脆的,比如說土豆脆片,再比如說爆米花;如果是需要自己打的游戲,那就叼着一根曬過腌過之後很香也很有嚼勁的魚肉幹,一邊用操作磨死對手,一邊用魚幹給自己磨磨牙。
雖然這種行為很明顯對牙齒不太好。
但是,幸福嘛。
源于食物的幸福,是人類從骨子裏就無法抗拒的。
阿麗娅原本是想要把那盒子零食一起帶走的。
但是派蒙義正辭嚴地對她說,零食帶在路會占據馬車原本就不大的內部空間,至于到了蒙德就更沒有這個必要了。
“阿麗娅你可以到蒙德之後再買上一盒一模一樣的零食嘛,還能更新鮮一點,保質期也更長。”
派蒙說着說着雙手叉腰,挺起最近顯得愈發圓滾滾的小肚子。
“至于這些,為了不浪費,就讓節約又體貼的派蒙來為阿麗娅解決吧!”
于是那些零食,就全都進了小派蒙的肚子。
阿麗娅捂住心口。
哪怕是甜甜的巧克力也無法緩解她的悲傷。
雖然她知道,哪怕派蒙是為了得到她的那盒子零食才這樣說的,但,派蒙的話其實并沒有問題。
零食沒有帶上路的必要。
到了蒙德之後還可以重新買。
她就是……
阿麗娅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悲傷。
她就是有點後悔在昨天晚上怎麽就沒再多吃點零食,把在路上這段時間本應該吃掉的零食給提前消耗掉。
血虧。
阿麗娅:真羨慕派蒙,別的什麽都沒做,嘴唇皮子上下一碰,就獲得了滿滿一盒子的零食。
還是都已經經過她檢驗的很好吃的品牌!
可莉雖然是小孩子,但她覺得自己也不太能夠理解阿麗娅這種單純的、對于零食的哀悼。
她聽完阿麗娅的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打開自己的虛空終端:“對啦,阿麗娅姐姐,我能邀請你來我的蘭那羅村莊做客嗎?可莉把這裏布置得可漂亮啦!”
巧克力最外面的那一層硬質淋面已經全都化開了,夾在中間的脆殼華夫餅幹也已經軟化,裏面柔軟的榛子醬夾心流淌出來,在口腔中融化。
榛果的香甜味道占據了整個舌面。
阿麗娅将舌尖在上颌頂了頂,蹭掉一層還沒融化的榛果醬,點頭:“好啊,這就來。”
她對《旅行蘭那羅》裏面的“原壺”玩家還是很有點興趣的。
畢竟,他們搭配出來的陳設,十有八九是真的好看。
唔……或許過段時間可以在線上開一個《旅行蘭那羅》村莊陳設搭配大賽,獲得投票數最高的前三名玩家,可以指定游戲中推出一款他們想要的陳設道具。
阿麗娅操控着自己的主控角色坐在可莉為她的蘭那羅們搭建的小涼亭
她絕對可莉的設計已經非常好了——畢竟嘛,屬于孩童的那顆純真童心,永遠都是和蘭那羅最搭配的。
不過,還是稍微缺了點什麽。
阿麗娅将鏡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最終得出結論。
她絕對這裏還少一個像捕夢網一樣的風鈴,以及,缺少一兩個嘟嘟可。
可莉的小世界裏如果沒有嘟嘟可,那麽這個小世界就是不完整的。
看來到時候得通知阿貝多,記得幫可莉在比賽中報名呢。
可莉的設計……
應該是能夠在全網排前三的吧?
阿麗娅想到可莉那西峰騎士團甚至全蒙德團寵的屬性,以及她身上自帶的幸運四葉草的buff,覺得可莉的排名,早在她報名參加比賽之前,就已經穩了。
诶,等等,她這種為了嘟嘟可也能出現在蘭那羅世界中而籌備舉辦一場線上評比的行為,是不是也有點加入蒙德團寵保護協會的意思了?
阿麗娅悟了:這就是團寵的真谛嗎?
果然沒有人能夠拒絕可莉。
車輪辘辘向前,沒過幾天就到了石門。
——路過望舒客棧的時候,阿麗娅下意識擡頭,看向客棧最高層的露臺上。
她運氣很好地看到了鎮守荻花洲的少年仙人。
如果對方沒有打開着虛空終端正在操作着什麽的話,她或許會更有粉絲偶遇正主的感覺。
大概吧。
對于魈玩游戲這一點,一開始的阿麗娅或許還有心情震驚一下。
現在嘛。
她的心情就像是那清風徐來的赤壁長江,半點波瀾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經過千岩軍的崗哨亭之後,阿麗娅從風中聞到了一點……
唔,興許可以說是蒙德的氣息?
蘋果成熟,蒲公英發芽。
風和陽光和白鴿,全都一樣散漫,就像是喝了一瓶陳年的葡萄釀,緩緩地緩緩地把人包裹在裏面,再一點點析出老舊書頁貯藏在閣樓、草地被史萊姆爬行過,壓出清香的汁液,翻出雨後濕潤的泥土……
這樣那樣的,混雜在一起的氣息。
還是挺讓人懷念的呢。
明明只是一點點的距離,她卻仿佛已經感覺到了分屬于璃月和蒙德的,截然不同的氣質。
是因為離開蒙德的時間太久了嗎?
還是——
外面吹過來一陣風,将挂在馬車車窗邊的窗簾掀了起來。
緊接着随風一起傳進馬車裏面的,是少年清澈明亮的聲音:“從雨林來的風在各地吹了一圈,終于又回到了詩歌和酒的國度,告訴我,朋友,這算不算是個驚喜?”
阿麗娅睜大了眼睛。
“溫迪?!”
這還真是個……
莫大的驚喜。
畢竟,誰能想到,某人身為風神,居然還會親自跑那麽遠來迎接遠道而來的朋友?
就算飛确實比跑來的要快,阿麗娅也還是被感動到了。
因為溫迪的出現,馬車暫時停下。
溫迪扶着車門,和阿貝多交換了一個對彼此身份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就坐在了阿麗娅身邊。
“你都已經好久沒有邀請我一起打游戲了呢。”
和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對上,尤其耳中聽到的礙事溫迪那仿佛帶着點撒嬌意味的聲音,阿麗娅的魂差一點被這句“控訴”說飄了。
她定了定神:“也不是不想邀請你玩游戲呀,我最近可忙了,實在是沒時間組游戲。”
甚至她最近和納西妲一起過分手廚房的時間都少了好多。
“最近在做游戲呢。”
阿麗娅用手肘碰了碰阿貝多,示意對方也幫自己說話。
“你看阿貝多老師和我都因為加班工作掉了好多頭發。”
“這麽說,是有新的游戲可以玩了嗎?”溫迪星星眼,“這我可太期待了!”
然後他直接抱住了阿麗娅的胳膊晃兩下:“可以讓我提前玩玩嗎?阿麗娅,你知道的,我可是天命游戲最忠實的粉絲了,應該也是在須彌之外的第一個游戲玩家吧?看在這個份上,你總該給一點特權才好啊。”
阿麗娅直到把《提瓦特偶像》的半成品安裝包發送到溫迪的虛空終端上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在制作音游的過程中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一環。
啊啊啊!
明明溫迪是蒙德最好的吟游詩人,神明權柄中也帶着詩歌和音樂的優秀作曲家作詞家啊!
她到底是為什麽才會忘記把溫迪也拉進制作組!!
阿麗娅雙手捂住臉,将下眼睑扯地微微有些外翻。
果然還是日複一日的熬夜磨損了她的腦子。
現在邀請溫迪入夥還來得及嗎?
應該是來得及的吧?
畢竟她和溫迪之間可是能夠讓溫迪親自跑到石門迎接她的深厚友誼。
阿麗娅在溫迪下載音樂的時候直接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溫迪,你有沒有興趣打份工?”
“這不應該吧,我明明是為了獲得更多免費的酒才來石門接你的,可為什麽現在變成了我要為你打工?”
溫迪在自爆自己只是因為最近迪盧克拒絕給他更多免費的酒水才試圖通過感動阿麗娅,從她這邊獲得更多的喝酒資金的同時,也很是不敢相信地質問阿麗娅。
“你剛剛都說了,你和阿貝多因為做游戲太辛苦天天掉發,現在是打算開始把我一起禍害了的意思嗎?雖然我的頭發不少,但我絕對不會對引起掉發掉工作感興趣的!”
溫迪:這是什麽?掉發?!走開啊!
阿麗娅:“……”
既然已經證明感動完全就是白感動了,那她接下去對溫迪的态度也不需要太客氣了。
阿麗娅:“加錢。”
溫迪豎起了一只耳朵。
阿麗娅:“每天都加可以買三瓶酒的錢。”
溫迪的兩只耳朵都豎起來了。
阿麗娅:“公司內只要有酒水,都可以免費暢飲。”
溫迪的眼睛開始發光。
阿麗娅:“年終獎豐厚,可以直接找迪盧克老爺兌換出廠價的蒲公英酒和蘋果酒。”
溫迪差一點跳起來,握住阿麗娅的手,甚至手指微微顫抖:“阿麗娅!你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阿麗娅覺得,溫迪最好的朋友,大概就像是派蒙口中最好的朋友一樣,都是要看酒/摩拉來定的。
愛不會消失,但愛随時都有可能轉移。
說到這裏,溫迪突然就從剛才的“什麽掉發的工作,我不幹”變成了“不是吧,我以為憑借我們的關系,你應該能夠第一時間想起我”的這個态度。
他造作地悲傷:“唉,原來我的朋友根本不把我當回事嗎?這麽容易就忘掉了我。”
阿麗娅:“……”
“明天,天使的饋贈,随你喝多少杯。”
“——雖然你的行為很過分,讓我非常傷心,但我這個人寬厚大度,我原諒你了。”
阿麗娅:“……”
原諒得分明是酒。
她回憶起溫迪演奏曲目的風格。
目前為止,好像和四位即将出道的偶像都不是非常搭配。
——至少在提瓦特背景下是這樣。
難道直接讓溫迪性轉成為溫蒂,然後在游戲裏面加入一個蒙德城最受歡迎的女吟游詩人的角色?
但是這樣的話蒙德就有兩個偶像了,為了平衡,璃月稻妻和須彌也都要出一個。
璃月倒是有辛焱,稻妻的話,努努力說不定能夠說動神裏绫華,但是須彌……
阿麗娅的下巴皺成了小核桃的樣子。
須彌好像沒有第二個偶像。
……總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卡維那善良的內心,指望着妙論派之光親自下場打扮成金發紅眼孔雀系大美人吧?
艾爾海森其實倒也挺合适的,但是他太冷淡了。
這年頭,高冷系已經沒那麽流行了。
可能還是要散兵這種傲嬌更吃香的樣子。
——當然,此處專指她上輩子的游戲流水。
所以,還是讓溫迪多創作幾首曲子之後,專門開一個史詩系列的活動吧?
不适合主線的話,完全可以放在支線裏面不是嗎?
阿麗娅捏着下巴思索起來。
比如說……冒險家系列之類的?
或者幹脆……音樂劇和歌劇?
阿麗娅暫時還拿不定主意,将這個想法先放在了一邊。
——游戲還沒有推出呢,就先開始想後面版本推出的新活動了,這種行為實在是得隴望蜀,不值得崇尚和學習。
大人們之間的聊天結束。
溫迪開始體驗音游的玩法,阿麗娅低頭去修改文案。
《提瓦特偶像》的文案組負責人不是行秋,行秋忙的文案在于《重現魔神戰争的一角》,而她還沒能成功找到第二個可以像行秋一樣讓她放手的文案組組長。
于是不得不自己親力親為。
剛剛低下頭,準備點開新招的文案發過來的文檔,就聽見可莉好奇地問阿貝多:“所以,哥哥最近照鏡子,是都在數自己的頭發有沒有掉嗎?”
阿麗娅:“……噗。”
她忍不住噴的第一時間就舉起了雙手,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告訴阿貝多,自己不是故意的。
她只不過是沒有受過嚴格的訓練而已。
忍不住這種事情,又不能怪她本人不行。
可莉不知道阿麗娅為什麽在笑,有點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堅持地看向阿貝多:“阿貝多哥哥?你能告訴可莉嗎?如果阿貝多哥哥覺得頭發掉得太快了,可莉就給媽媽發消息,媽媽一定能夠做出讓人不掉發的藥劑來的!”
阿貝多:“……”
要是換了別人,他這會兒可能已經冷下臉來了。
但這是可莉。
而且可莉還是貨真價實地在關心他。
面對這樣一個可愛但是略顯懵懂的妹妹,阿貝多還能做些什麽呢。
阿貝多:也就只能微笑着告訴她自己看鏡子并不是因為覺得掉發多,而是因為覺得黑眼圈有點深,這個樣子。
當然,除了可莉會信之外,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什麽照鏡子是看黑眼圈。
阿貝多在看到阿麗娅無聲無息地張大嘴,在馬車的沙發上笑成了一攤阿麗娅餅的時候心裏就很有數了。
——她肯定打算把這段話記一輩子,然後給所有人發一遍。
阿貝多看着阿麗娅笑到脫力抽搐,甚至差點栽在溫迪的大腿上的樣子,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早在阿麗娅自己吃早飯,順便給他也泡了滿滿一大碗黑芝麻糊,并鄭重地告訴所有人“從今天開始,任何一個覺得自己有發際線危機的人都可以到我這邊來免費領取黑芝麻糊護發”的時候,他就已經将這個女人徹底看透。
這是一個,用樂子人都不能形容得多麽貼切的人。
目前為止,受害者阿貝多老師情緒穩定,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調出自己的畫板,在昨天睡前勾勒了大致動态的草稿上一點一點勾線鋪色加細節。
有一說一,人造人在繪畫方面,有一點是永遠都優于人類的。
——當其他人都會因為馬車的颠簸手抖的時候,阿貝多的手腕穩得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架着他一樣。
線條上根本看不出來任何一點不流暢的地方。
這種技能,是哪怕溫迪看了都只能說一句“真是天賦異禀啊”的程度。
馬車裏難得有了片刻的安靜。
阿麗娅揉揉自己保持在一個位置時間比較久了之後感覺僵硬酸脹的後頸,擡起頭活動了活動。
她無意間從窗戶看向外面,第一眼就看到了起伏的山巒。
蒙德那比起璃月來要明顯平緩得多的山的輪廓,已經被太陽用剛剛躍出地平線的光芒勾勒在黎明之前深色的天空之上了。
晨鳥尚未醒來,枝上綠葉也還在沉眠之中,甚至将葉片稍稍朝內卷起。
露水待凝,大地靜谧。
阿麗娅對這種安靜的氛圍簡直不要太愛了。
她伸了個懶腰,在這片安寧之中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剛想要繼續去幹活,突然意識到一個華點。
等等——
片刻的安靜?
黎明之前、安靜。
她換股左右,好不意外地看到可莉枕着阿貝多的大腿睡得很香,溫迪也靠着馬車的車壁睡着了。
甚至連車夫,車夫都裹着一條攤子,正在發出低沉而又不怎麽連貫的鼾聲。
只有阿貝多,和她。
原來她已經自我內卷到了連熬夜加班都變成無意識的自覺的程度了嗎?!
阿麗娅被自己震驚到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溫迪上車、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就開始工作了,那會兒大概是下午的光景。
現在居然已經快要到黎明了?
她連着工作了将近十二個小時的嗎?!
雖然非常不相信這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情(阿麗娅:我哪有那麽卷王),但在又看了看虛空中記錄的工作時長之後,阿麗娅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确連着工作了十二個小時。
直接将目前已經寫好交到她手上的《 提瓦特偶像》游戲主線中的前三個章節的全部文案看過、審批,并做了簡單的修改意見。
阿麗娅飛快地複盤了一遍自己的工作進度,不由得為人類的潛力而震撼。
原來她努力起來的時候竟然恐怖如斯!
哦,恐怖如斯的其實也不只有她一個。
阿麗娅和與她一樣還沒睡的阿貝多對視一眼。
目光交彙、四目相對之時,彼此腦中都跳出了一句:原來你也還沒睡。
阿麗娅心想:阿貝多老師竟然如此努力,看來她是時候拜托熒去春香窯找莺兒定制一款專門消除黑眼圈的……
額。
眼霜?
也不知道這種具有一定針對修複性的護膚品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如果做不出來的話其實也沒關系,反正還可以給莺兒小姐反手推薦白術大夫。
相信憑借着璃月港車神(因為現在提瓦特車王已經變成了鎮靈利露帕爾),和目前劇情中已知醫術最高明的大夫聯手,區區消除黑眼圈的功效而已,一定可以手到擒來,輕松拿下。
到時候不僅僅要送給阿貝多老師一瓶。
阿麗娅心想。
她還得給自己留一瓶。
再這麽加班下去,她的黑眼圈得比阿貝多還重上三倍。
——誰叫阿貝多好歹還是人造人,而她就是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阿麗娅懷疑,再這麽為了游戲夜以繼日下去,她能直接像是滾雪球一樣滾出需要天理降下寒天之釘的文明進度。
懂了,阿麗娅心道,我是一款移動的、會呼吸的《日月前事》。
她關掉虛空終端,打算在天亮之前小小睡上一覺。
只是,在閉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溫迪耳朵邊上挂着的,仿佛并不是虛空終端的東西。
這是什麽?
阿麗娅有點兒好奇。
她那因為熬夜而混沌不堪的大腦中轉過的最後的念頭是:
好像溫迪先前打音游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任何音樂的聲音?
可是打音游怎麽能沒有聲音呢。
她沉沉地睡去,腦子轉動的速度逐漸減慢到了零的水平。
唔……等睡醒再問溫迪吧……
困死了。
阿麗娅一覺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體仍然向她的大腦發送着困倦的信號。
她并沒有睡飽。
任何一個連續熬夜的人都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裏面睡飽的。
但她的鼻子聞到了烤腸和炒蛋的香氣。
還有奶油蘑菇,表皮燒得微微皺起的西紅柿。
現在是早飯時間。
她昨天的晚飯都沒吃,這會兒真的餓到了前胸貼後背。
看到她從馬車上走下來,加入吃早飯的隊伍,可莉元氣滿滿地給她打了個招呼,将一根烤得恰到好處,表面滋滋冒着細碎的油花的香腸遞給她:“阿麗娅姐姐要炒蛋嗎?一勺?”
阿麗娅打了個哈欠,要了半勺炒蛋,但要了一勺蘑菇和兩個小一點的番茄。
一大早起來,還是吃點不油膩的比較好。
番茄汁水很多,酸酸甜甜挺提神,阿麗娅咬了兩口之後才算徹底醒過來了,看向溫迪:“诶,你耳朵上戴着的是什麽?”
溫迪在啃蘋果,聞言用沒有拿着蘋果,也沒有沾上果汁的手将那個挂在耳朵上的東西拿下來,晃了晃:“你不認識?這個也是從你們須彌來的,叫耳機,配合虛空終端用起來很方便。”
耳機?
阿麗娅眉頭一眯,想起了一種可能。
“是誰把這東西賣到了蒙德來?”
溫迪擦嘴::“好像是一個叫多莉的商人,應該是這個名字我沒記錯,哈,價格還挺貴的呢,但是可以隔音,還可以連接上虛空終端,不讓別人聽到你在聽什麽,就很好用。”
阿麗娅:有點貴的話,她還真的挺懷疑溫迪是怎麽弄到耳機的。
畢竟這家夥最後的一點摩拉,應該也砸在了天使的饋贈裏面買酒喝吧?
多莉和她手下的那些人,很明顯就不是會因為溫迪的一首歌就給他打零折的好心人。
——當然,這年頭,這種好心人在蒙德也不多見了。
溫迪擺擺手:“我說我是你的朋友,然後我把在虛空上面我們兩個聯機打游戲的證明給賣耳機的人看了,他們就答應把摩拉記在你的賬上,額,好像還說什麽……你和那位叫多莉的商人關系很好,所以不收你利息了?我當時就想嘛,反正已經不收利息了,晚點告訴你也是一樣的。”
阿麗娅:“……”
她深吸一口氣,默默地開始撸袖子。
不行,她今天就要犯上作亂地暴打這只風精靈!
他要把她當冤大頭用了!!
溫迪感覺到了明顯的殺氣。
他端着盤子站了起來,并朝後退了半步。
“冷靜!”溫迪沒有拿着盤子的那只手豎直朝前,“阿麗娅,你千萬要冷靜!”
關于耳機是怎麽發展的,又是怎麽從須彌傳到蒙德去的,且讓我們暫且把時間往回調整一下,回溯到兩個月之前。
為了讓玩家和其他城中居民的生活得到比較好的均衡,須彌城內建立了單獨的活動中心,供玩家游玩項目。
但是,如果不能給每個玩家一個單間,他們發出的聲音還會彼此影響。
多莉是第一個看到商機的人。
某一天,她在須彌城的大街上走過,發現了一個在人群中顯得相當特立獨行的人。
艾爾海森。
據說是現在教令院裏的代理賢者。
目不斜視,筆直往前,仿佛身邊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多莉的原話是這樣的:“天哪,這就是阿麗娅所說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吧!”
如果讓阿麗娅來接話,她肯定會用力點頭然後說:“那是自然,畢竟是孤單的蓮花嘛。”
然後多莉根據一番觀察,發現艾爾海森好像是聽不到外面的那些喧鬧。
多莉瞬間嗅到了其中可以大賺一筆到手的摩拉氣息。
因為納西妲正式掌權,多莉最近對教令院啊風紀官啊什麽的也就沒先前那麽當作長鬓虎一樣看待的态度了。
她邀請艾爾海森去咖啡館喝一杯,順便聊聊。
于是,艾爾海森自制的隔音耳機技術就通過一番周折到了多莉手裏。
多莉負責制作銷售一條龍,而每售出的一共隔音耳機,都要給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