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家。
司澄寫完作業躺在床上看書,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咚、咚、咚”三下,很有規律。
是左放。
已經十一點了,這個時間上來?
司澄放下書去開門。
門外的左放剛剛洗過澡,發梢還是濕的,沐浴産品的香氣在司澄開門的瞬間撲面而來。
他身上穿着純絲的黑色睡衣,光華的面料在走廊的燈光下泛着柔柔的光。
突如其來的嗅覺和視覺的刺激,讓司澄短暫地晃了晃神。
【有事嗎?】
她沒打算讓左放進房間,房門只開了一道半尺寬的縫隙。
左放不懂她的意思,只知道他不喜歡這樣和她隔着房門說話。
趁着她打手語的時候,他很幹脆地推門而入。
司澄近來睡眠質量不是太好,上床之前,她在房間裏點了助眠的香薰蠟燭。
床頭的臺燈光線淡而暖,配上香薰蠟燭的氣味,氣氛格外舒服。
“好香。”左放一進門就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他目不斜視,自覺地走到司澄一慣喜歡坐的小沙發邊,轉身等着她過來,“司澄。”
司澄看着他理所當然的等待動作,無奈撇了撇嘴,關上房門,過去坐下。
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司澄放棄了手語,開口問:“有事和我說?”
左放點點頭。
他屈膝盤腿坐下,朝司澄的方向調整了一下位置,臺燈在他身後,被籠在陰影裏的他的臉看起來有些不真切。
“司澄,什麽是情書?”
司澄側眸,“你問這做什麽?”
話剛說完,她才發現左放手裏捏着一封粉藍色的信封。
那個是……
左放低頭,将信封打開,抽出信來念了其中一行。
“‘我第一次給男生寫情書,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文字才能把我的感覺準确的傳達給你。’”念完,左放又問了一遍:“司澄,什麽是情書?”
左放的聲音略帶着低沉磁性,在靜谧的空間裏,他像是在朗讀一篇詩歌。被他念過的平凡的句子,因為他的聲音而變得浪漫起來。
莫名的,司澄喉間似被什麽東西哽住,開口時聲音有些發澀:“情書,是給喜歡的人寫的。如果收到情書的人也喜歡她,那麽他們就會在一起。”
左放露出略有所思的表情,“可我不認識她。”
司澄腦海裏忽然蹦出了魏然的臉,胸口像是被什麽絞了一下,沁出了一些酸澀的汁液。
她問:“你想認識她嗎?”
左放想了想,搖搖頭道,“不想。”
司澄一愣:“為什麽?”
左放淡淡說:“我不想認識別人。”
他朝司澄靠近一些,偏頭枕在她的膝上,像只粘人又溫順的寵物狗,“只想認識司澄。”
他無預兆的靠近打亂了司澄的心跳。
光影變幻間,左放蒼白的臉龐仿佛觸手可及。
但就在指尖觸及微涼皮膚的剎那,司澄猛然驚醒。
左放看不見司澄此時的表情,自顧自地将今天孟舟對他說的話一一轉述給她聽。
“孟舟說我狀态很好,還說我開竅。司澄,什麽是開竅?”
他今天的問題格外的多。
司澄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他後背,輕聲問:“你跟他說了什麽?”
左放說:“我說,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司澄登時坐直了身體,“是哪裏不舒服嗎?”
左放也直起身,面對她,指着胸口的位置,說:“這裏,最近總是悶悶的。”
那個位置是心髒。
司澄皺了眉頭,聲音也變得緊張起來:“孟舟給你檢查了沒有?他說什麽?”
左放搖頭,“他說我沒病,是開竅了。”
司澄眉頭皺的更緊:“開竅?”
左放點點頭,又重新枕回她膝上。
“司澄最近不開心,看不見司澄笑,我才覺得難受。”
司澄的背脊猛地一頓。
“司澄,我也寫情書給你好不好?”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房間裏寂靜無聲。
忽然之間,司澄仿佛回到了花園裏的那顆槐樹下。
她看見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左放,他們站在樹下。
左放被她揪着衣領,表情淡漠地看她打着手語威脅他:【快說你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
左放沒有半分猶豫地照着她的話重複:“一、一輩子……”
那時她幾歲?
好像剛剛升初中。
偷偷在課堂上看了幾本從別人那傳來的言情小說,總感覺裏面的男主角好像都長了同一張臉。
是什麽模樣呢?
多金,帥氣,俊美,溫柔。
轉念想一想,嗯,似乎都是左放的模樣。
在她還對感情懵懂的時候,左放已經成了她心裏唯一的男主角。
也許那時天真無知,她才能那樣肆無忌憚地讓左放說出她心裏的期盼。
現在卻不行了。
如果硬要她将自己的期盼強加在他身上,司澄會覺得那樣的自己很卑鄙。
因為他現在這樣單純不設防,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照她說的做。
但那不是司澄真正想要的。
垂眸,左放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
良久無人說話,房間內淡淡的香氣和司澄身上柔軟的溫度讓左放完全放松了下來。
輕輕的呼吸聲伴随着時間一點點流走。
司澄伸手,指尖輕緩地順着左放的輪廓描繪。
俯身,他發間淡淡好聞的味道讓她不自覺想要靠的更近。
輕柔的吻落在他額上,司澄用臉頰貼着他的背脊,緩緩閉上眼睛。
左家也好,是自己也罷。
讓你背負着別人的期待過一生,我舍不得呢。
阿放啊,你真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了。
所以我才想要讓你擁有完全屬于自己的人生啊。
天亮之後,司澄是在左放懷裏醒來的。
她朦胧蘇醒,揉着眼睛想看看房間裏的光線判斷時間,不想映入眼簾的卻是左放的黑色睡衣。
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司澄的後頸像是被誰捏住。
她一格一格地仰頭擡眼,果然對上了左放那雙帶着笑意的雙眼。
這是什麽情況?!
司澄飛快地從他懷中彈起,驚道:“你怎麽在床上?!”
左放被她鯉魚打挺的動作吓了一跳,他曲肘撐起上半身,無辜望着她道:“睡覺呀。”
“睡覺?!”
司澄回頭,猛然看見左放敞開的領口向下滑了兩寸,黑色的睡衣和大片白皙精致的鎖骨晃得她腦袋一陣陣發暈。
完了,她要說什麽來着?
左放問:“司澄?”
司澄驚醒,忙轉過頭,咬牙道:“我是說,你應該睡在地上!”
左放說:“哦。我醒的時候,我們都在地上。擔心司澄感冒,我抱你上來的。”
司澄聞言,莫名覺得松了口氣,可轉念一想,她是怎麽會睡在他懷裏的?!這口氣就又被提了上來。
司澄背對着左放不說話,左放有些不滿地抿了抿唇。沒多想,他伸手握住了司澄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将她重新拉回了懷裏。
“你幹嘛!”
司澄眼前一花就被他抱住,又驚又羞。
不等她掙紮,左放便在她耳旁輕聲道:“這樣好舒服。司澄,今天晚上,我還想抱着你睡。”
左放的話語如轟隆一道驚雷劈在司澄腦子裏,她白皙的耳根瞬間爆紅。
司澄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記肘擊,怒道:
“流!氓!”
司澄的房間在三樓,一般除了摔凳子砸椅子,她房裏什麽動靜都傳不到樓下來。
袁叔一早照例等在樓梯旁,見司澄和左放下樓來,他如常道:“少爺,澄小姐,早。”
沒得到回應。
司澄從他手裏接過熱毛巾,頭也不回就往餐廳去。
左放哭喪着望着司澄的背影,一臉想追又不敢追的模樣。
袁叔見狀,心下了然這是兩個人吵架了。
他将毛巾遞給左放擦手,貌似不經意地問道:“少爺,澄小姐這是和誰生氣呢?”
“我。”左放答的飛快。
袁叔一臉淡然,“哦。那少爺您這次做了什麽呢?”
左放将毛巾攥在手裏,道:“我說今晚想和她睡覺。”
袁叔脖子一梗,“……”
司澄這時去而複返。
她手裏拿着兩片面包,毫不客氣地給了左放一個大白眼。
左放:“司澄……”
【閉嘴!】
司澄将面包扔在他手裏,又快又兇地比着手勢:【不許跟我說話!車上吃!快點走!】
左放委屈點頭:“哦。”
司澄的視線轉向一旁,袁叔立刻及時遞上兩人的書包。
“車已經備好了。少爺,澄小姐,請。”
目送着黑色的賓利駛離視線,袁叔那張一直緊繃的臉終于有絲笑意露了出來。
到底都還是小孩子。
不過,他的少爺總算是有點開竅了。
誰能比阿放耍流氓耍的更清新脫俗?
我想了一下,這篇可能會寫的比較短,特別短,出乎意料的短~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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