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雖然東方陌不解風情，雖然約會都要看東方陌有沒有時間，雖然主動約他幾乎約不到，好在江曼曼不介意，兩人的戀愛總算冷飕飕地談了下去。平時有空一起吃吃飯，逛逛街購購物，看看電影，也沒做其他出格的內容。
翻過月團隊簽到了FL品牌的拍攝合同，這是個中端品牌，南真對這次拍攝極為重視，選了手下所有的精英，由曼曼帶隊參加拍攝。
拍攝地點是在清晨的湖邊淺灘。
攝影師态度十分不好，在一旁不停地催促：“模特趕緊下水，別浪費時間。小心啊，別把裙子弄濕了。”
大秋天的，站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裏拍仙女裙？根本沒把模特的健康當回事。江曼曼罵了句“靠”，帶着大家下了水。
等拍完照片，模特們凍得像一只只紫紅的蝦米，擠在漏風的休息處，裹着浴巾捧着一杯熱水瑟瑟發抖。
這時攝影師過來吼道：“你們怎麽搞的，每個人的表情都這麽僵硬，到底能不能幹？不能幹都滾。”
作為領隊，江曼曼起身應付。她擠出一絲笑，哆哆嗦嗦地說：“水裏實在太冷了，凍得受不了，能不能等日頭稍微上去一些再拍。”
攝影師看了她一眼，伸手覆上她的手背，猥瑣地笑了：“嗯，是挺涼的。”
把這只鹹豬手剁了，清炖、紅燒、麻辣炝拌！
江曼曼在心裏狂罵，不動聲色移開手，臉上還得陪着笑：“大哥，請你多多包涵。”
“好吧，休息一會兒重拍，你叫什麽名字？”
“曼曼。”
“你這麽漂亮，想不想拍高端系列？”攝影師眼神閃爍，笑眯眯的。
鬼才想拍他的“高端”系列。
江曼曼繼續點頭哈腰：“謝謝，以後請您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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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個電話吧。”對方得寸進尺。
江曼曼揣着明白裝糊塗，忙把南真的二維碼遞過去：“這是我們經紀人的聯系方式，大哥您要有業務，請聯系我們的經紀人。”
等攝影師冷笑着離開，旁邊有人說道：“我早跟你說過你的工作不正經，叫你辭職你不聽。”
扭頭一看居然是宋遷，他穿得西裝革履的，頭發也梳得油光滑亮，今非昔比：“你怎麽在這？”
宋遷剛成功接手了趙家的部分生意，志得意滿，他微揚下巴：“我是供貨商，來看看新品的營銷情況。”
江曼曼笑了笑，語帶譏諷：“宋代表，你現在住的房子，有四十萬首付都是我用這份不正經的工作掙的，還錢。”
宋遷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別嚷嚷，不就一點小錢嗎，到那邊我給你寫借條。”
他領着江曼曼進了導演休息處，坐在小桌子邊寫了一張欠條，按上手印，又用手機轉了賬。然後把欠條遞給江曼曼：“剛才還了你十萬，這是三十萬的借條，你收好。早就想聯系你，你沒接我電話。忙着談戀愛了吧，我說你也真不夠意思，無縫銜接，和東方陌早勾搭上了吧？”
江曼曼不緊不慢地收好欠條，這才對宋遷說：“宋遷，你自己吃屎玩劈腿還倒打一耙？我無縫銜接怎麽了？”她将裙擺往上一拎秀出自己的美腿，“我膚白貌美大長腿，簡直是女娲娘娘造人的炫技之作，多一天空窗期都是對資源的極度浪費。無縫銜接怎麽了，怎麽了？”
宋遷無奈，起身拉下她的裙擺，又牽起她的手，壓低了聲音問：“曼曼，你還愛我嗎？”
江曼曼用力甩開他：“放手，你惡不惡心？”
宋遷一臉無奈地笑：“曼曼，你要找人氣我也不用找東方陌啊，你忘了當年你是怎麽和他在一起的？好不容易有自由，幹嘛要重回牢籠？他是個狠人，你別招惹他。”
“東方家的大公子，身家幾百億，他對我一往情深，這麽多年一直戀戀不忘。怎麽，我不找這樣的優質男性，難道找你這種死窮鬼白眼狼？”
宋遷看上去一臉誠懇：“要是他有二心怎麽辦？你根本無法應付。”
“他有二心就分手呗，誰離不開誰啊？你說是吧，我的前未婚夫。”江曼曼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走到宋遷看不見的地方，她捏了一下拳頭：“耶！”
宋遷真的被她氣到了，高富帥征服計劃宣告勝利！
拍攝結束江曼曼沒回出租屋，而是直接去了媽媽盧芳那。
盧芳住在一個老小區，這幾年靠着兩個商鋪的租金過活。
敲門後，門後的盧芳睡眼惺忪地開了門。
江曼曼谄媚地笑着：“親愛的，美麗的，高貴的媽媽，你乖巧的女兒來看你喽。”
盧芳用身體擋住門：“本屋子不接待窮人。”
江曼曼無奈：“媽，宋遷劈腿，我們分手了。”
聞言盧芳往旁邊一讓：“哦，進來吧。”
江曼曼開開心心擠了進去。
盧芳反而朝外面走去。
江曼曼問：“媽，你去哪啊？”
“買酒買肉，好好慶祝一下。”盧芳的聲音高興到飛起。
當初母女倆被江家趕出家門，手裏就只剩下盧芳名下的這套70平的房子，還有兩間一百來平的商鋪。因江曼曼執意和窮小子宋遷好，盧芳氣得差點沒跟江曼曼斷絕母女關系，如今乖乖女迷途知返，她高興地做了大桌子菜，一個勁往江曼曼碗裏夾：“來，曼曼，吃點排骨，看你現在瘦得。別太拼了，只要你以後聽媽媽的話，媽媽每月給你三千塊錢零花，什麽都不用幹也餓不死。”
“真好吃。”江曼曼忙着吃東西。
盧芳又舀起湯往她嘴邊送：“喝點湯，張嘴，啊。”
江曼曼連忙招呼：“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來。”
盧芳眉開眼笑：“只要你聽媽媽的話，永遠都是媽媽的小公主。媽媽跟你說哈，媽媽手裏有很多資源，全是好姐妹家的孩子，一水高富帥，以你的條件随便挑，宋遷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她那些朋友全是江家還沒敗落之前交的，人家現在理她才怪。江曼曼不想拆穿她：“媽，我又談戀愛了。”
盧芳手裏的湯差點沒灑出來：“我都沒同意，你怎麽又談上了呢，不會又是宋遷那種人品差的死窮鬼吧？”
“你認識，東方陌。”
盧芳将湯碗往桌上一頓，豁地一下站起身：“你腦子瓦特了？”她拎起江曼曼的胳膊，将她拽到門口，輕輕推出門，“出去出去。”
然後摔上了門。
江曼曼站在門口繼續啃排骨。
沒多久，盧芳又開門将她拉了進去：“進來，跟你細細說。”
兩人坐在沙發上，盧芳苦口婆心地勸：“曼曼啊，東方家是我們江家的仇人，我們現在這麽窮都是拜他們所賜。再說，你爸爸也被他們氣壞身體才生病去世的，你和東方陌不能在一起，我不同意。”
“他們确實吞了我們不少錢，”江曼曼一捏拳頭，“所以我和他在一起，把我們的錢都哄回來。”
“得了吧，東方家那群貨色就不是人，你爸那只老狐貍都鬥不過他們的。曼曼，你給人家當涼拌菜吃都不夠格，會被人家欺負的。再說了，東方陌整天板着一張臉，以前你和他在一起還得哄他，順着他，我很心疼的。你看你爸，雖然年紀比我大了四十歲，但是會疼人，那些年媽媽多幸福。女人要找疼自己的男人。”
江曼曼輕聲道：“哎呀媽，當年你們命令我接近他，順水推舟做他女朋友的時候，你怎麽沒說過心疼我呀。”
盧芳愣了一下：“那是你父親的命令，東方陌跟你父親說，他喜歡你……”
一直耿耿于懷，江曼曼的笑有些凄涼：“我是玩具嗎？他喜歡就把我送給他。”
“曼曼……”盧芳的聲音軟了下來，“你還在意這事？”
江曼曼眼睛微紅，随後又笑了：“媽媽，你放心，和他複合是想拿他氣宋遷，現在宋遷被我氣到了，他也沒用了，我會想辦法和他分掉的。”
“你不喜歡他？”
“媽媽，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不過是演戲。”
是的，都是戲，一場戲。
戲的開頭，她對隔壁那個沉默的大哥哥東方陌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覺得他很寂寞很可憐。但他家非常寬敞，又沒有父母唠叨，呆着很自在，所以她經常跑過去問東方陌借地方玩，充其量只是朋友。
後來，江家大哥發現了她和東方陌的交情，從此，與東方陌親近成了江家交給她的任務。
她的大哥甚至非常直白地對她說：“曼曼，你必須喜歡東方陌。”
笑話，她有趣的朋友一大堆，有趣的愛好也一大堆，憑什麽喜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東方陌？兩人在一起，還得她絞盡腦汁不斷調節氣氛，想方設法哄着對方，多無趣啊，她根本不喜歡和東方陌。
她有自己的心上人，是一個玩嘻哈的叛逆少年。在她眼裏，初戀是最帥最酷的男孩子。上大學後她和初戀瞞着別人偷偷交往了。初戀教她RAP，她教初戀街舞，一起玩戶外，一起打游戲開團戰上分，戀愛談得異常甜蜜，直到他們在音樂節上擁吻的視頻被父親看見。
父親要求她和男朋友分手，她當然拒絕。
于是她挨了一頓打，從小到大，那是她第一次挨打，也是她唯一一次挨打。
父親對她說：“江曼曼，你享受了這麽多年榮華富貴，就必須完成相應的任務，嫁給東方陌就是你的任務，不管東方陌是混蛋也好，無趣也好，你都必須成為東方家的太子妃。不聽話，你和你媽媽就到外面要飯去。”
第二天，她頂着被扇腫的臉，擠出活潑的笑容去見東方陌。
東方陌躺在沙發上，耳朵裏塞着耳機。平時一本正經的他居然穿了件寬大的白色塗鴉T恤，脖子上帶了兩條粗粗的銀鏈子，一條闊腿褲，只看靜态像極了一個酷酷的嘻哈少年。
“東方哥哥，你今天有些怪耶。”她甜甜地笑。
東方陌坐起身，扣住她的後脖頸，眼神淡淡的。用鼻尖輕輕蹭着她的臉頰，像一只在确認氣味的狗：“回來了？”
“我沒去哪啊？”她後背發僵。
東方陌輕聲道：“曼曼，你是我東方陌的女朋友。”說着話，他吻了上來。
江曼曼有些害怕，将他推開。
他沒再造次，只是拉過江曼曼的手，将一把鑰匙放在她手心：“這是家裏的鑰匙，兩間卧室每人一間。開心嗎？”
記得家人的叮囑，江曼曼努力開心地笑，聲調越仰越高：“那我們不是同居啦？哎呦，好羞澀呦。”
那天過後，東方陌在向別人介紹她時，就用上了“我女朋友”這個形容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