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結婚申請通過, 衛淩在部隊待不住了，立刻請示道：“師長，我還在休假期間, 有事你叫別人，別打擾我, 我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喝喜酒, 還要請你主婚。”
拿着蓋了章的結婚申請, 平時穩重無比的衛淩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師長辦公室，留下臉色不太好看的王承平。
王承平一點都不想給衛淩當證婚人。
這個證婚人他要當了, 以後他可怎麽面對京城的老戰友，這不是跟衛淩合着夥欺騙老戰友嗎。
對了, 還有那個即将到來的女知青。
要不, 他打個電話去向老戰友坦白這裏的情況, 讓那姑娘別來了！來了也沒用，衛淩都娶別人了。
皺着眉頭, 王承平最終也沒給老戰友打電話。
衛淩這事他實在是盡力了, 奈何衛淩更技高一籌, 衛家父子倆的事就讓這對父子去處理，他一個外人就不管了，大不了他給那個女知青多介紹介紹幾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讓人挑挑。
他們師部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小夥子。
這樣一想, 王承平內心深處終于沒那麽愧疚了。
別人婚姻這事他确實不想摻和, 就拿衛淩跟那個即将到來的女知青來說，就算對方看上了衛淩, 只要衛淩看不上對方這婚事就成不了。
婚姻只有你情我願才幸福。
王承平抖了抖手裏政治部對秦清曼的考核文件仔細看了起來。
剛剛衛淩那小子催得急，他都沒來得及看就蓋了章, 正常來說可是違反了紀律。
一目十行看完, 王承平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秦清曼好奇得不得了。
逆襲反盤, 不愧是衛淩能看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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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臭小子。”帶着笑意，王承平忍不住在沒有外人的辦公室裏打趣了衛淩一句。
剛好師部政委進門聽到了，好奇問了一句，“老王，你這又是在說衛淩？當心我去告狀。”說起來全師上下誰人不知王承平這個師長對衛淩的看重，要不是王師長沒有閨女，這人肯定能把衛淩搶來當女婿。
被人聽到自己說衛淩的壞話，王承平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而是揚了揚手裏的文件報告，說道：“衛淩這小子翅膀硬了，這一聲不響就給自己找了個媳婦，結婚申請都催着我給他蓋章，真是個臭小子。”
政治部對秦清曼的政審這麽快就做出了報告，要說裏面沒有衛淩的手筆那絕對不可能。
王承平也不為衛淩遮掩，反正結婚申請已批，衛淩要結婚的事師部上下要不了多久就能全員皆知。
就是衛生部那邊有些女同志要哭鼻子了。
張政委沒想到聽到的消息是衛淩要結婚，愣了一下才大笑起來，跟着王承平一起讨伐衛淩，“這衛淩行啊，平時看着一副對女同志不感興趣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開竅了。”
“可不！”王承平無奈地搖了搖頭。
“給我看看，哪家的閨女。”張政委對于衛淩的結婚對象還挺好奇。
“喏，你看看。”王承平大方地把手裏的審查報告遞給張政委。
“秦清曼？”張政委看到這個名字時還在腦子裏想着這是哪位老同志的閨女，然後就看清楚了秦清曼的身世背景，看着什麽背景都沒有的簡單訴述，他驚了，“老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衛淩的結婚對象确實就是資料上寫的那樣。”王承平看懂張政委的意思，進一步解釋道：“人是衛淩自己看上了，那就說明他确實喜歡這姑娘。”
“以我對衛淩的了解，他要看不上的，估計就是他爹逼着他都不會娶。”張政委理解地笑了起來。
“是呀，這個臭小子，可會給我找麻煩。”
王承平眼珠子一轉，把主意打到張政委的頭上。
張政委可是王承平的老搭檔，兩人沒來邊疆駐守前就有一起共事的經驗，更別說在邊疆他們又一起工作了多年，張政委一看王承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要掉坑。
立刻起身就走，邊走還邊說：“工作以外的事你可別找我，我幫不了你。”
“老張，你別走了，這事是好事。”
王承平趕緊阻止張政委的去路。
“老王，從你嘴裏說出好事我就不帶信的。”張政委對王承平有多了解就有多不信任，這家夥就是個慣會給人挖坑的主，戰場上不少敵人沒少吃虧過。
就連對方教出來的衛淩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老張，真是好事，有個知青要來咱們這邊，人不僅年輕好看，品行還好，這樣的姑娘咱們怎麽不留給咱們師裏的小夥子，你說是吧。”王承平見張政委是真要走，趕緊把肚子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張政委留步了，疑惑地看着王承平，“有這麽好的事？”
這麽好的事能讓他幫忙，他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面對張政委狐疑的眼神，王承平搓了搓手，笑得老實又真誠，交代道：“這位女同志是衛淩家裏介紹來的，姑娘不嫌棄咱們這邊條件艱苦，願意在這裏紮根。”
“好你個老王，你果然在給我挖坑。”
張政委瞬間甩了王承平臉色。
“老張，老張，你別生氣，你聽我說嘛。”王承平不得已伸出手抓住張政委的胳膊，不放人走。
“老王，這事絕對沒得商量，這姑娘肯定是衛淩家裏給他介紹的對象，你們不接受人就罷了，還想糊弄欺騙人家姑娘，這事太缺德了，我不幹。”張政委臉都氣綠了，逮着王承平就是一頓思想教育。
他是師部政委，管的就是全師官兵的思想，王承平這個師長他也能管。
見張政委誤會，平白幫衛淩承受了批評教育的王承平不得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聽完這出烏龍狗血，張政委目瞪口呆。
“老張，你說，這事咋辦，咱現在就打電話去說衛淩馬上領證結婚，讓姑娘別來？”王承平把一個人的煩惱變成兩個人的，甚至還把問題扔給張政委想辦法。
被坑了的張政委真是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讓他嘴=賤好奇，早知道剛剛就別亂接話了。
“老張，你給想個辦法？你腦子靈活，比我好使。”王承平是真的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張政委在辦公室裏踱起了步。
“肯定不能直接打電話去把衛淩要結婚的事明說，真要明說了不僅姑娘難辦，就連姑娘家人那邊估計都能顏面掃地，這事吧，也不能說衛淩辦得不地道，畢竟他也不知道家裏的安排。”
好一會，張政委才分析事情。
“對啊，就這麽個意思，我想着姑娘反正都在來的路上了，工作與糧油關系也都遷到了我們這邊，就算要回程起碼也得來咱們這邊把糧油關系再轉回去，這來都來了，幹脆把咱們師未婚條件不錯的小夥子都拉出來讓姑娘挑，真要挑對眼，那不還是一樁美事。”
王承平說到這，又補充了一句，“這姑娘既然願意紮根咱們這艱苦的地方，我想她肯定人善心美。”
“我總覺得有點欺負人家姑娘。”張政委還是覺得不太妥當。
“那你說怎麽辦，你要是還有更好的辦法，我一定聽你的。”王承平準備當甩手掌櫃。
“兩手準備吧，姑娘來了咱們把事坦白，然後看姑娘的意思，一切以對方的意願為準。”張政委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我看行，就這麽辦。”
王承平拍板，然後還補充了一句，“老張，師裏挑優秀小夥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對小夥子都熟，他們的人品有你把關我放心。”說完這話他就出了辦公室。
師裏還有訓練，他得去看看。
張政委面對空蕩蕩的辦公室努力壓制心裏的火氣。
好家夥，他倒成了主動送上門的免費勞力，這王承平跟衛淩也太會打算盤了。
真是氣死他！
衛淩此時可不知道他坑了王承平，王承平又坑了張政委，此時的他正被幾個戰友堵在宿舍。
他原本是回宿舍收拾收拾打算下山去見秦清曼，結果剛進門就被堵住了。
“衛淩，聽說你有對象了？是哪位同志，我們見過沒？”左高朋堵着窗戶眼神火辣辣地看着衛淩，大有衛淩不交代戀愛史他就會撲過來跟人幹架一樣。
杜宏毅高大的身材堵着門，看着衛淩笑得非常燦爛，“衛淩，你對象是不是特別會做吃的，之前你留在宿舍的香腸可好吃了，我就搶到一口，還有沒，你下次什麽時候去見你對象，能不能再弄點香腸來，你知道的，我是四川人，就好這口。”
“你們吃了我帶來的香腸？”
衛淩沒等第三人袁向陽說話，直接問了這麽一句話，清曼給他做的香腸他都還沒吃，一口都沒嘗！
立刻，袁向陽幾人轉頭四看，就是不看臉色越來越冷的衛淩。
這是心虛了。
“別擋我道，我拿東西。”衛淩掀開袁向陽的身子，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他還能休幾天假，他打算下山好好陪陪秦清曼與楚楚。
左高朋他們發現了衛淩的目的，人也圍攏過來，杜宏毅更是好奇道：“衛淩，你要出師部？”
“嗯。”衛淩點頭。
他去見自己媳婦，沒什麽見不得人。
“你是不是真打算領證結婚了？”袁向陽看着衛淩收拾衣物羨慕得不得了。
說起來他們宿舍可是師部有名的光棍宿舍。
四人年齡都不小，職位也不低，但就是沒結婚，一直是女同志那邊最看好的對象，結果他們四人就跟比賽一樣，一個個都把注意力與關注點都放在工作上，一點找對象的意思都沒有。
原本大家都一樣，結果衛淩不聲不響居然要結婚了。
這消息還是杜宏毅今天去政治部交一份材料聽來的，所以才有了三人的堵門大戲。
“衛淩，你對象好看不？”左高朋非常好奇秦清曼的長相。
“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衛淩回想起秦清曼那張在月色下的臉，神情立刻溫情下來。
這是左高朋他們第一次見到衛淩露出這樣的神情。
“老衛，你得請我們喝酒。”杜宏毅阻止衛淩離開，他羨慕嫉妒衛淩了。
袁向陽跟左高朋也起哄道：“老衛，你就要結婚了，得請我們喝酒。”
“不行，你們沒有休假。”衛淩這話狠狠戳了杜宏毅三人一刀。
簡直就是穩穩的仇恨值。
“吃飯總行了吧！”杜宏毅退而求其次。
“對，我們也不去什麽鎮上國營飯店，咱就去食堂，讓食堂大師傅給做一頓。”袁向陽與左高朋也沒打算就這麽輕易放走衛淩，他們打算狠狠敲一頓。
過了今天，說不定衛淩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聽說有家室的人可沒什麽自由。
就連津貼與糧票全都要上交。
正在收拾家當的衛淩手抖了一下。
“我結婚的時候你們來喝喜酒，我讓我對象給你們做菜，她做的菜非常好吃，保證滿足你們所有人的口味。”衛淩知道幾個室友家鄉各不同，口味也不同。
比如杜宏毅，他是四川人，特別喜歡麻辣口味的。
衛淩這話簡直太誘惑人了，早就吃膩了食堂大師傅飯菜的杜宏毅幾人犯了難。
他們原本商量好要好好為難衛淩，沒想到衛淩這麽快就找到了他們的破綻。
腦海裏想着家鄉的美食，不管是杜宏毅還是袁向陽都打算大度放衛淩一馬。
唯有左高朋不同意，“不行，老衛，你必須‘行賄’我們才能離開，不然我們就不讓你走，嘿嘿嘿~”他知道衛淩此時匆匆忙忙收拾東西是要去哪。
“對，必須‘賄賂’我們，不然不讓你走。”
杜宏毅與袁向陽也鬧騰起來，甚至手伸向了衛淩剛整理好的包裹，他們剛剛可看見衛淩把自己的家全部打包，這些東西帶走，再回來的衛淩身份跟他們可就不一樣了。
一方是未婚人士，一方是已婚人士。
衛淩身手本就了得，怎麽可能允許幾個戰友威脅自己，當然是當仁不讓地交起手來。
平時四人沒少交手，對各自的本事也都知根知底。
杜宏毅幾人原本以為三人聯手壓制衛淩絕對是輕松事，結果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
衛淩以一敵三不僅不落下風，甚至還隐隐占了上風。
這讓杜宏毅三人震驚了。
震驚到毫不留手。
十幾分鐘後，杜宏毅三人滿頭大汗地躺倒在地，不是他們想躺倒，而是被衛淩那家夥撂倒的。
“老衛，你藏拙了！”杜宏毅想到了關鍵。
袁向陽與左高朋也目光炯炯地看着衛淩。
“承讓。”衛淩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切磋了半天連根頭發絲都沒有亂的他提起自己的包裹依次跨過三個戰友的身體消失在了門口。
“我敢說，老衛絕對是故意的。”
被衛淩從身上跨過去，杜宏毅捏緊了兩個大拳頭。
袁向陽與左高朋對視一眼，然後由袁向陽說道：“老衛肯定是故意的，咱們把他香腸都吃完了，他肯定記我們的仇，你們感受一下自己的身體，疼嗎，疼就對了。”
杜宏毅與左高朋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确實疼！
他們的肚子中了衛淩一拳，差點沒把晚飯吐出來。
“這家夥還是這麽記仇，不就是一點香腸嗎，我打算出肉票讓他對象幫咱們做點的。”杜宏毅回想起香腸的味道，立刻滿腦子都是那欲罷不能的美味。
袁向陽與左高朋也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對了，你們說老衛那家夥會不會記仇不讓他對象幫咱們做香腸？”杜宏毅想到了關鍵的問題。
袁向陽與左高朋的臉色立刻綠了。
就衛淩那記仇的性格來說，還真有可能。
“不行，我們得将功補過。”杜宏毅舍不得秦清曼的手藝。
“怎麽補？”袁向陽好奇地看向杜宏毅。
“老衛結婚申請肯定通過了，不然他不會這個時候出駐地，這幾天他都休假，我猜他肯定會跟他對象去領結婚證，這板上釘釘的事，咱們想想送他什麽結婚禮。”杜宏毅腦子很靈活，早就想到了補救辦法。
袁向陽慢吞吞爬起身，摸了摸下巴，“老衛可是我們的兄弟，他家人都在京城，結婚時估計來不了，咱們得為兄弟把婚禮撐起來，禮得送得大方又隆重。”
“要不我們湊一湊，給弟妹弄輛自行車。”
左高朋手裏剛好有張自行車票。
“我看行。”杜宏毅與袁向陽一致認可，他們這片地域還很少有人家買得起自行車，送這樣的大禮，兄弟面份上一定有面子。
既然三人都同意，那事就這麽定了下來，大家開始湊錢，買自行車除了有票，還得有錢，兩者缺一不可。
“我一會給我表哥發電報，他在省城供銷社，我讓他找人把自行車給送來。”左高朋手裏既然有自行車票，當然也有門路買來自行車。
事情辦妥，杜宏毅突然神情一僵，冒出一句，“你們說這香腸不會是老衛給我們下的餌吧！”
袁向陽與左高朋數錢的手停住了……
衛淩出了師部就直奔靠山屯，由于是休假，他也沒公器私用，既沒騎部隊裏的馬，也沒用滑雪板，就背着包裹大步往靠山屯走。
師部離靠山屯不算遠，按照他的腳程，四十分鐘就能到。
洋洋灑灑的雪花中，心中火熱的衛淩眼裏只有遠方的靠山屯，從拿到結婚申請批複的那一刻起，他就急切地想見到秦清曼。
見到已經在他心中生根發芽的女孩。
他們終于可以領證結婚了，終于可以成為合法的夫妻。
帶着對新生活的憧憬，衛淩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最終，他跑了起來。
秦家，秦清曼剛收拾好準備上炕就聽到院門被敲響的聲音。
聲音清脆而有規律。
突然，她的心髒快速跳動起來，來不及穿上棉衣，她披着衣服就開門跑了出去。
“阿淩——”尾音上揚，帶着不自知的歡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