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清曼臉色爆紅, 衛淩突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回來會顯得過于刻意, 不收回來尴尬的是兩人。
這種時候，比的就是誰的臉皮厚, 比的是自然。
裝作沒想明白關鍵, 衛淩伸向秦清曼的手非常穩, 穩得一點都不動搖，唯有耳垂的紅潤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面對一直伸在自己嘴邊的熊肉, 秦清曼最終沒有經受住誘惑張開嘴把肉叼進了嘴裏。
當肉進了嘴，她就再也顧不得羞澀或者是不好意思。
好吃, 非常好吃。
用野小蒜腌制過的熊肉雖然簡單粗暴到極致, 但野小蒜辛辣的霸道香氣居然壓制住了熊肉裏殘留的濃烈腥氣。
經過炙烤的熊肉不僅鮮嫩多汁, 還有股別樣的異香。
吃到美食，秦清曼是真的顧不得其他, 對着衛淩彎起了漂亮的眉眼, 說道：“好吃, 阿淩，這熊肉真的好好吃，你也快嘗嘗。”
說完, 她很自然地伸出手推向衛淩的胳膊。
胳膊被推回來, 衛淩流連在秦清曼臉上的視線回歸，微微垂下眼簾, 他露出溫和的笑意，“那我也嘗嘗。”
“阿淩, 快嘗嘗,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簡單腌制過的熊肉能這麽好吃, 好吃到我都舍不得吞下嘴裏的這塊肉。”鄉野地方，秦清曼可不講究什麽食不言。
嘴裏還含着肉的她就極力向衛淩極力推薦。
面對秦清曼的熱情，衛淩沒客氣，也給自己切了一塊熊肉。
果然秦清曼的形容真的非常貼切，雖然這不是他吃過最好吃的熊肉，但如此簡單條件下處理出來的熊肉勝過好些精心烹調的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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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亮晶晶的，衛淩吃完一塊趕緊又切了一塊投喂秦清曼。
一回生二回熟，秦清曼既然吃了衛淩投喂來的第一塊肉也就不會拒絕第二塊，就這麽着，兩人相互投喂着，不僅把熊肉吃下去一半，就連鍋裏的野菜粥也吃得幹幹淨淨。
雖然大部分食物都進了衛淩的肚子，但被衛淩投喂的秦清曼還是吃撐了。
放下鍋，秦清曼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衛淩看到秦清曼的動作立刻知道怎麽回事，他把剩下烤制好的肉用松針包裹起來埋進火塘的灰燼裏，然後把手伸向秦清曼，“清曼，我們去看看小狼崽子。”
天還沒有完全黑，他完全可以以去看狼崽子的借口牽着秦清曼的手散步。
這幾天秦清曼與衛淩習慣了牽手，面對伸過來的手，她很自然就把手遞了過去。
然後兩人檢查了一下窩棚裏的火，又把熊皮挂在通風處才慢悠悠往狼巢而去。
牽着手的兩人并沒有說話，但默契讓他們無聲勝有聲。
平時需要走半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被‘熱戀’中的兩人走了四五十分鐘才到。
途中路過黑熊被撲殺的地方，衛淩他們遇到了狼。
吃飽喝足，大部分狼并沒有回狼巢，而是留守在獵物旁，冬天獵物可不好打，它們可得守好自己的食物。
衛淩與秦清曼路過時，幾只狼禮節性地小聲打了個招呼。
再一次的相遇，秦清曼對這群狼已經沒有那麽害怕了，她甚至還多看了一眼這幾只狼。
雖然它們的毛色沒有小黑與小黑的媳婦存粹漂亮，但也一個個長得高大威武，都是漂亮的狼。
“以後沒有我陪在身邊，在山上遇到狼不要靠近，不是所有的狼都好相處。”衛淩擔心秦清曼不知道狼的可怕性，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秦清曼沒那麽天真，她知道小黑這個族群是因為小黑一家才對她另眼相看。
“嗯。”
衛淩握緊了秦清曼的手。
兩人到狼巢的時候天差不多快黑了，小黑早就感應到兩人的氣息，早一步出巢穴迎接。
站在高高的岩石上，小黑居高臨下地看着兩人。
這是秦清曼第一次見到小黑裝=逼。
還別說，小黑這麽一裝=逼，更有種威風凜凜的霸氣感，不愧是狼群的王者，這王八氣息都快彌漫這片天地了。
“你別管它，它就喜歡這麽個德行。”
衛淩非常無語地看着小黑給秦清曼解釋。
“我知道。”秦清曼笑了起來，她記得後世對狼這種生物的評價就是孤傲，忠誠，沒想到小黑看着孤傲是夠孤傲，但卻是沙雕的孤傲。
就在兩人準備沿着岩石爬上狼巢時，小黑身後突然伸出一只黑色的腳。
“嗷嗚——”
随着一道慘叫，小黑直接被從岩石上踢了下去。
然後秦清曼他們就看到了小黑媳婦。
小黑媳婦對秦清曼可不像小黑那麽端着臉，面對救命恩人，黑狼開心地嗷嗚着，随着它的嗷嗚聲，身後鑽出兩只顫顫抖抖的小狼崽子。
一黑一白。
彎腰大笑的秦清曼顧不得看小黑的笑話，三兩下爬上岩石來到了狼崽子的面前蹲下。
衛淩慢一步不遠不近地護着。
既給了秦清曼足夠的私人空間，又能在出現意外第一時間救人。
兩只狼崽子經過一天一夜的生長，毛順了，腿也有勁了。
就是眼睛沒有睜開，耳朵好似也交疊在腦袋上。
秦清曼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衛淩。
衛淩理解地解釋道：“狼崽子要差不多兩周才能睜眼和聽到聲音。”
“那它們現在是？”
秦清曼指着兩只一直在黑狼肚子下鑽進鑽出的狼崽子詫異于它們的行動能力。
“它們是靠嗅覺分辨的。”衛淩知道秦清曼在疑惑什麽。
“那我能抱抱它們嗎？”看着兩只胖嘟嘟的狼崽子，秦清曼內心柔軟成一片。
這樣的要求衛淩還真做不了主，想了想才回答道：“你能否抱到它們，取決與狼媽媽，狼媽媽願意讓你抱，你才能抱到，如果不願意，誰也勉強不了。”
搞清楚原由，秦清曼蹲近了黑狼一些。在
她知道黑狼是獸類，不可能聽得懂人類的語言，所以也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看着兩個狼崽子打鬧。
只看了不到一分鐘，她就看出了差距。
黑狼崽子後出生，因為臍帶的纏繞，天生就比另一只狼崽子弱，一步落後就步步落後。
不管是喝=奶還是打架，黑狼崽子都争搶不過銀狼崽子。
雖然知道這是不能幹預的事，秦清曼還是為黑狼崽子心疼了。
兩只幼崽又一次打鬧中黑狼崽子打輸了，輸了的黑狼崽細聲細氣地嗚嗚着，胖嘟嘟的身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再次站穩，這次它離秦清曼非常近。
近到聞到了秦清曼身上的氣息。
這股氣息讓狼崽子天生親近，伸出試探的腳腳，小狼崽子一搖一擺向秦清曼走來。
秦清曼緊張了。
緊張的她看向衛淩。
“有危險狼媽媽會自己叼回去，沒有行動就代表是默許。”衛淩說這話的時候用腳踢了踢蹲在自己腳邊的小黑，此時的小黑不敢靠近媳婦，就蹲在他腳步熱切地看着媳婦與孩子。
真是出息了。
小黑一點都不在意衛淩對自己的鄙視，它目光炯炯地看着走向秦清曼的狼崽子。
狼崽子邊走邊嗅，聞着讓它安心的氣息，最終腳步越來越輕快，大有蹦跶起來樣子。
看着這樣的狼崽子，秦清曼覺得好奇又興奮。
她忍不住伸出手。
嗷嗚一聲，狼崽子把秦清曼那根纖長的手指含進了嘴裏。
狼崽子還沒有長牙，粉嫩的牙床Q彈Q彈，把秦清曼的手指啃得開開心心，身後的小尾巴也不停地甩動着，可以看出它是真的非常喜歡秦清曼，也願意親近。
狼媽媽趴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黑狼崽子與秦清曼玩耍，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小可愛，你這麽可愛，我給你取個名字好嗎？”秦清曼被黑狼崽子咬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一邊笑一邊努力想着合适狼崽子的名字。
才一天不見，小狼身型胖嘟嘟的像個球。
怎麽看怎麽可愛。
抓起小腳丫一看，腳丫居然是粉色的肉墊，指頭再一戳肉墊，五個短短的腳趾開開心心地伸得筆直筆直。
此時跟小狼崽一起玩耍的秦清曼身上既有母愛又有童趣。
聽着秦清曼開心的笑聲，在黑狼身邊的銀狼崽子躍躍欲試，但最終還是沒有靠近。
秦清曼沒有跟黑狼崽子玩耍太久，十幾分鐘後就結束了，主要是狼崽子們還小，身上的皮毛不能自身抵禦寒冷，在寒冷的夜色中，它們需要來自母親的溫暖。
伴随着秦清曼兩人離開的是兩道悠長的狼嚎聲。
這是小黑與小黑媳婦的相送。
牽着手，秦清曼的心神回到了楚楚的身上，小孩自己在家待了兩個晚上，也不知道害不害怕，“阿淩，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好，天亮我們就走。”
衛淩同意秦清曼的提意。
他也得回去向師裏彙報這裏的情況，既然這片區域狼群暫時占據，不管是戰士還是山裏的村民都不再适合往這裏來，有了崽子的狼群是最護崽的，沒有必要打擾即将離開的狼群。
“阿淩，我有點擔心楚楚。”
秦清曼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
“要不我們連夜回去？”想起秦家院子裏的那些肉，衛淩也有點擔心一個人在家的楚楚。
雖說家裏有兩只鵝陪伴着，但這麽小的小孩需要的還有情感陪伴。
秦清曼看着夜色濃重的山林，最終否定了衛淩的提意。
“算了，今天沒有月亮，摸黑趕路太辛苦，我們明天天亮後早點出發。”大晚上趕路，但凡走錯，不僅白費功夫，還有可能遭罪，秦清曼不打算去嘗試。
也就一個晚上的事，家裏不至于出什麽問題。
原本想表現的衛淩最終不再說話。
他珍惜與秦清曼獨自相處的這一夜。
連續好幾個晚上都是大月亮，今天也不知怎的月亮不僅沒有出現，天色還無比黑沉。
“是不是要下雪了。”秦清曼有點擔憂。
“有點像是要下雪的樣子。”衛淩雖然才來這裏一年，但一年來也讓他摸到了一點天氣規律。
一聽要下雪，秦清曼對溫泉湖更是念念不舍。
這個地方離靠山屯并不近，要是沒有衛淩帶，她相信憑她自己來沒個一兩天功夫肯定是到不了地頭，這麽遠，也就意味着離去後再次回到這裏的幾率非常小。
“清曼，今天我扛了熊皮，身上沾到一些氣息，回去想泡會溫泉，洗個澡。”
就在秦清曼思考着怎麽跟衛淩說泡溫泉的事時，衛淩先她一步開了口。
“好。”秦清曼驚喜地看着衛淩。
泡溫泉這樣的事不用她一個女孩子開口真的給她減輕了極大的壓力。
“湖水的左邊比較寬敞，一會我去左邊泡澡。”衛淩體貼着秦清曼。
“嗯。”秦清曼重重點頭。
如果衛淩去湖面左邊泡澡，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去昨天那個位置接着泡澡！
回到窩棚，衛淩立刻點燃了窩棚外的油燈。
随着油燈的點亮，橘色的光芒籠罩着整個窩棚，給這片空間帶來了溫馨與安全。
回窩棚收拾了一下，衛淩帶上了自己的洗漱用品。
“清曼，今天天黑，周邊也安全，你要不要也去泡泡溫泉？”衛淩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這番話的。
天色太黑，也就意味着不安全因素增加。
黑暗的環境中女孩子本就容易害怕，他不放心秦清曼，幹脆把話點明了，反正湖那麽寬，這種夜色中兩人隔着距離也不會尴尬。
原本還想偷偷去泡溫泉的秦清曼聽到衛淩的話立刻就想明白了關鍵。
“好。”
都睡在一張床上了，确實沒有必要太過于矯情。
得了秦清曼的回複，衛淩欣喜地等待着。
幾分鐘後，走到湖邊的兩人一左一右分開，但并沒有分開太遠，唯一的手電筒也被秦清曼拿走了。
衛淩說了，如果遇到情況，可以用電筒給他打信號，他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荒郊野嶺，秦清曼不敢保證絕對安全。
天然的岩石浴室裏又一個小平臺不僅适合放衣服，還能放置手電筒。
秦清曼沒有打開電筒，而是就着夜色脫了衣服下水。
時間充足，她打算好好泡個難得的溫泉浴。
溫燙的水包=裹着全身，讓全身都浸泡在溫泉裏的秦清曼舒展開四肢享受着這難得的自然饋贈。
遠處，衛淩也下了水。
浸泡在水中，只要想到此時的自己正與秦清曼共泡一湖溫泉，他的心跳就不自覺地加快。
甜蜜的感覺也充斥着全身。
靠山屯，秦家，一覺睡醒的楚楚爬下了炕，然後眯着不太清醒的眼睛摸自己的尿壺。
天冷，屋裏是準備得有尿壺的。
結果摸了好一會小孩也沒摸到自己的尿壺，反而因為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清醒了幾分。
抹了一把臉，徹底睜開眼睛的小孩想起來了。
今天他忘記把洗刷好的尿壺放回屋裏，也就是說他現在想尿尿必須出屋子，去廁所。
忍着尿意，小孩想忽略漲漲的肚子接着上床睡覺。
但爬了一半炕床，最終還是老老實實下床穿上棉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提着油燈打開了門。
門一開，一股寒氣瞬間把小孩凍清醒。
今天的夜空沒有月亮，周邊非常暗，他不得不舉着油燈小心腳下的地面。
他家廁所離主屋有點距離，走着走着，楚楚察覺到不對勁。
他怎麽在地面上看到好幾行腳印。
這幾天沒下雪，地面上确實殘了很多腳印，但腳印大部分都是他家裏人的腳印，眼前的腳印明顯大很多，是男人的腳印。
男人的腳印！
楚楚瞬間緊張了。
他想到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他家進賊了。
想到凍在積雪下的肉，小孩頓時心疼地跑了起來，他要去查看他家的肉是不是被偷了。
幾秒鐘後，跑到水井邊的楚楚驚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井邊靠院牆的一側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挖出了兩米多深的坑，此時坑裏正有三人哆哆嗦嗦地疊着羅漢想爬出坑。
面對照亮了眼前的油燈，秦建軍三人停下了所有動作。
此時的他們早就在內心深處詛咒挖坑的人無數遍，因為從跌下這個奇怪的坑開始，不管他們怎麽爬都爬不出去。
兩個多小時了，三人差點凍僵。
就在此時，他們看到了楚楚，舉着油燈的楚楚。
秦建銘內心一跳，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噓，楚楚，別叫，是……”秦建銘去扯臉上的面罩，結果因為凍太久，他的手指早就不停使喚，扒拉了好幾下都沒有扒拉下來。
“有賊，有賊偷我家肉了！”
就在此時，楚楚響亮的嗓音在夜空中響起。
随着這道響的還有整個屯依次亮起來的燈光。
“哪裏，哪裏，賊在哪？”住得最近的秦樹、秦石，姜林山是最先扛着棍子趕到了，随後是屯裏其他人，就連大隊書記鄭安國與治保主任也都披着棉衣趕來了。
“楚楚，賊在哪？”
姜林山腿腳靈敏，最先翻過秦家的栅欄打來院門舉着棍子沖向楚楚。
自從回家知道秦清曼送了他家肉，也原諒他家媳婦做過的錯事，他就對秦清曼家上心了，剛剛聽到楚楚的叫聲他立刻就披着棉衣沖了過來。
跟他一樣想法的還有秦樹、秦石。
然後三人就看到了坑裏的秦建銘三人。
都是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別說蒙着臉，就是化成灰都能一眼認出來。
眯了眯眼睛，姜林山看向了劉三棍子，“劉軍！”非常肯定的肯定句。
坑裏的三人頓時倒在了坑裏。
肉沒偷到，掉坑裏凍個半死，現在又因為楚楚這一嗓子驚動了全屯人，估計要不了多久大隊書記他們就能到了。
“把人給我吊起來。”
匆匆趕來的鄭安國認出坑裏的三人立刻火冒三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