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馴養

第78章 那你娶我

4月28日，駱晉的生日，正值周末。

段星馳的第二學期課少了一些，并且可以雙休。

歸心似箭，周五的晚上段星馳就回家了。

沒有搞什麽欲揚先抑，他不想讓駱晉在得到祝福的前一秒還因為他忘記了生日而郁郁寡歡悶悶不樂，所以一進門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想死你了寶貝。”

“我也想你。”

段星馳小孩子似的，抱着他左右晃悠了兩下。

家裏的郁金香好像比他上次回來時多長出來許多。

郁金香是在段星馳開學之前養的，他說他不在的時候就讓花陪着駱晉。

買了很多種顏色，駱晉特地在陽臺置辦了一處小型花園，每天都要來看看，然後給段星馳拍一張照片。

養花養出了養孩子的感覺。

兩個人正在客廳裏親了又親，突然聽見急切的喘氣聲，和噼啪噼啪的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是“段段”從樓上跑下來了。

活潑的小狗吐着舌頭，圍着兩個人轉了幾圈，在段星馳的褲腿上聞了又聞，然後擡起前腿抱住了段星馳的腿。

小狗也長大了不少，毛發更光更亮了，手感很好，段星馳蹲下來順毛摸了幾下之後把“段段”抱了起來。

“段段”在他胸口上蹭了幾下，段星馳頂了一下駱晉的額頭，“和你一樣，可會撒嬌。”

二十八周歲的人了，還被男朋友誇會撒嬌，駱晉“啧”了一聲，“那我也只跟你撒嬌。”

“那必須的，不然你還想和誰？”

“段段”被抱了幾分鐘之後就失去了耐性，掙紮着從段星馳懷裏跳出來，段星馳跟在駱晉身後，“明天生日想怎麽過？”

“簡單過一下就好了，以前我都不怎麽過生日的，工作忙沒時間，一個人也不太講究這些。”

“那現在不是有我了嗎，不能再随便了。”

駱晉覺得自己也不是七老八十要過壽，沒必要太鄭重，于是決定只在家裏做幾個菜，叫上幾個朋友，買一個蛋糕，就算過了。

對于他來說，或許陪着他過生日的人比過生日本身更重要。

“那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駱晉給段星馳列了個單子，兩個人抱着“段段”一起出門，本來想和往常一起去大超市，但是駱晉上了車突然轉變了想法，“我們去逛菜市場吧。”

段星馳不解，但是仍然順着他。

駱晉解釋，“爸爸媽媽現在就很喜歡去逛市場，覺得很有生活氣息，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但是就是感覺和去超市采購不一樣，我們也可以體驗一下特別的。”

“好啊。”

但是駱晉住在“富人區”，最近的菜市場算上堵車時間也要兩個小時，但是只要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好像多麽無聊的事情也變得有趣，更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紅燈最近調整到了八十秒，剛好趕上綠燈變紅，于是駱晉側過身去親段星馳的唇，并不想虛度這一分多鐘的時間。

市場不像大超市那樣幹淨亮堂，但是每個攤位也擺放整齊有序，按照蔬菜水果分類，一目了然。

來來往往是各個年齡階段的人，有拄着拐杖牽着手的老年夫妻，也有年輕的男孩女孩，似乎是還不太明白怎麽選菜，于是每拿起來一個都要争論一會兒，還有帶着小孩子的年輕父母，一邊讨價還價還要一邊拉扯着對哪裏都很好奇的小孩兒。

段星馳自然而然地牽住駱晉的手，像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

“好多人呢。”駱晉小聲說。

段星馳不以為意，甚至變成十指相扣，“那怎麽了，不能拉我男朋友的手？”

駱晉臉皮薄，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裏和段星馳怎麽親密都行。

比如在公司，好幾次被林蓓蓓撞見擁抱接吻，最後直接取消了林蓓蓓直接進辦公室的權利。

但是在現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裏，他骨子裏的直男基因又開始隐隐作祟了，不過駱晉只是短暫地思索了一兩秒鐘，就成功地把那點蠢蠢欲動的因子壓下去了。

對啊，他們就是和別人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啊，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牽手，非要遮遮掩掩呢？

于是駱晉緊緊回握，手心貼着手心，溫度互相傳遞。

在菜市場買菜這種事駱晉一個人做過，而段星馳幾乎是從小到大沒來過這種地方。

當他們長期處于一個有錢人的圈子裏的時候，往往會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很多明明足夠日常的事情反倒沒有體驗過。

段星馳從小吃着全國各地空運到家的食材，逛的是高檔大樓的大型商場，有足夠的傭人負責各種家務，他什麽都不需要擔心，甚至小時候連書包都有專門的保姆整理。

小少爺對于眼前的一切都好奇，駱晉給他介紹了一些很少見并且以前沒吃過的蔬菜水果，段星馳做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他說一句點頭一下。

駱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在聽，一想自己教小孩兒一樣教男朋友，也怪有意思的，不禁失笑，呼嚕了一把段星馳的頭發，“快看看買什麽。”

“你想吃什麽買什麽，你過生日聽你的。”

“好！”過一次生日，駱晉也沒必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客氣。

大包小包帶回家，駱晉先把買回來的新鮮牛排放進“段段”的小飯碗兒，再回到廚房的時候，段星馳已經開始忙活了。

“去客廳等我，我給你洗水果。”

“不要。”駱晉搖搖頭，他閑不住，就想在這看着段星馳做飯，反正以前他們也是一個做一個打下手的。

想起來，兩個人認識一年多，最開始的小少爺大概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下得了廚房，并且憑借着聰明才智在做飯這方面可謂是後生可畏，連駱晉這個自己做了快十年飯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小少爺技術了得。

當然，各方面都很了得。

駱晉本來準備中午叫一些朋友來一起吃飯的，但是他看着段星馳做飯的樣子突然就不想叫了。

就他們兩個就很好。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給段星馳的輪廓渡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不過駱晉想，或許這光也可能來自于他的眼睛。

黑色短袖下面是青筋虬起的手臂，再向下是駱晉怎麽看也看不夠的雙手。

曾在他身體裏探索，曾掐着他的脖子熱吻，也曾給他揉着酸痛的腰和緊繃的肩。

更多的時候是與他十指相扣，好像碰在一起的不是指尖和掌心，而是兩顆熱烈跳動的心髒。

他們是彼此從天而降的命中注定，他們還有無限的歲月。

駱晉很快被自己酸溜溜的想法逗笑了，段星馳不明所以，問他怎麽了，他搖了搖頭走過去，從後面抱住段星馳的腰。

“我好喜歡你啊，怎麽這麽喜歡你。”

“感覺沒有你就活不了了一樣。”

這發言着實有些誇張的戀愛腦，但是駱晉說的情真意切，段星馳抓住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胸腔震顫，滾燙有力。

段星馳用心跳代替了言語上的回答。

駱晉覺得心裏有一種很安穩的踏實，在他後背上蹭了蹭腦袋。

八菜兩湯，六葷四素，桌子中間擺着段星馳早上親手烤的蛋糕。

兩個人吃實在奢侈，但是過一次生日也要大刀闊斧一把。

“怎麽這麽厲害，蛋糕都會做了！手藝也越來越好了，以後家裏的菜都你來做吧！”

駱晉開玩笑，段星馳卻認真點點頭，“好啊，只要我在家，都不用你動手。”

“那太好咯。”

剛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很多轟轟烈烈的想法，急切地想要和對方經歷那些所謂的“情侶必做”，但是當時間長了就會發現，好像只要和對方在一起，哪怕是平平淡淡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也一樣有滋有味。

就像他和段星馳，躺在沙發床上透過落地窗看一場日落都覺得幸福極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長安街那個酒館嗎，我們今天晚上去好不好？”

“好啊！”

長安街算是G市很有名的一條街，來旅游的客人也都要去逛一逛，整條街的店面都裝修的古色古香，走在石板路上像是穿越了一樣。

叫“酒館”，其實就是類似于裝成古風的清吧，主打一個放松心情陶冶情操，酒水都裝在酒壇子裏，沒什麽度數。

駱晉一直很想去，但是天天忙來忙去也沒有機會，長安街離家裏又遠，去一趟就為了喝兩口酒也不值當。

但是生日這天總是要做一些平時想做但是沒辦法做的事。

吃完飯收拾好，拉上厚重的遮光簾，調好空調溫度，駱晉縮在段星馳懷裏美美睡了一覺。

然後他做了個夢。

夢裏他穿着白色西裝，站在纏繞着白色郁金香的拱門前面，對面緩緩走來的段星馳，和他穿着同款不同色的衣服，身影從模糊變得清晰，他看見段星馳張開嘴，笑着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還沒等他聽見，夢就醒了。

駱晉睜開眼，段星馳早就醒了，正在他旁邊看手機，一只手被他枕着，一只手飛快打字。

駱晉看他打完，把手機屏幕熄滅，回過頭來兩個人剛好對視。

“醒了多久了？”

“沒多久，睡好了？”

“睡好了，就是做了個夢，還沒夢到關鍵的地方就醒了。”

“什麽夢。”

“結婚，我們，不過都說夢是假的——”

段星馳火速捂住他的嘴，“說說說……說什麽呢。”

“怎麽還結巴了？逗你的，我們肯定會結婚的！”

“必須結。”段星馳翻身把駱晉壓在床上咬他的唇，駱晉正伸着舌頭意猶未盡，段星馳突然離開了他的唇舌，并且迅速下了床，駱晉一臉懵。

“走了寶貝，去酒館！”

駱晉雲裏霧裏，小聲罵了一句“小王八蛋”，跟着一起下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沒過生日的原因，駱晉今天表現得格外活潑，年紀越大越年輕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談了戀愛被男朋友慣的。

到了酒館門口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整條街亮起來紅燈籠，還真有古裝電視劇裏那種感覺了。

兩個人一進門，門口的服務生穿着古代店小二的服飾，給兩個人送上專門的衣服。

駱晉在身上比了比，竟然是一整套雕龍繡鳳的紅色長袍，金色鑲邊黑色描線。

段星馳的那一套也是同樣的富麗喜慶。

穿上之後竟然出奇的合身，而且兩個人的衣服很明顯是一整套的，現在的店都服務這麽周到了嗎？

尺碼都完全正确，而且還能看出來兩個人一對所以送上情侶款？

這布料摸起來貴得很，每個人來都給一套也太奢侈了……

駱晉跟着段星馳向裏走，明明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但是駱晉怎麽覺得，段星馳這麽熟門熟路呢？

而且店裏竟然沒有人？這不正是飯點兒嗎？

駱晉一頭霧水。

“你來過這兒？”

“沒有啊，怎麽了。”

段星馳拉着他坐下，“沒怎麽，人好少啊，以前感覺生意挺好的呀。”

“可能工作日人少吧。”

不應該啊……駱晉勉強點了點頭，他總感覺好像哪裏很奇怪。

“哎？寶貝你覺不覺得這身衣服很像婚服。”駱晉恍然大悟，“還真是！”

他進來的時候只覺得是情侶款，都沒反應過來，很像電視劇裏主角大婚穿的衣服。

“你想不想嫁給我？”段星馳轉過頭來，雙眸黑亮。

“嫁？”駱晉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我才不是嫁呢！”

“那你娶我。”

段星馳突然在面前單膝下跪，突然到駱晉以為他只是開玩笑。

“別鬧——”

話音止住——駱晉看見段星馳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戒指。

“轟”的一聲，駱晉滿腦空白，雙唇微微張着，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段星馳這是在和他求婚嗎？

是嗎？

是的！

“你願意嗎？”

駱晉的猜想得到印證，這身婚服的确不是巧合，是段星馳專門準備的。

“小王八蛋！在我生日這天和我求婚，你想少過一個節日是不是？”

“那我明天再求？”段星馳笑道，但是戒指卻并沒有收回來。

“我當然願意。”

段星馳呼了一口氣，給他戴上戒指，駱晉這才發現，段星馳的手竟然都是抖的。

“別緊張啊小少爺。”

“不是緊張，我激動。”

駱晉擡起手看着手指上尺寸合适的戒圈，段星馳還跪着，他低着頭捧起段星馳的臉吻上去，把兩個人來之前缺失的吻補上了。

正吻到動情，突然聽見起哄聲，駱晉擡頭看過去，才知道為何酒館裏沒有人，段星馳大概是包了場。

而樓上，是他的親友和段星馳的親友。

和表白一樣，求婚似乎也是蓄謀已久。

因為本應該在國外旅游的駱晖和喬詩禮回來了（這夫妻兩個本來準備五月份之後才回國的），段星馳在Y國的爸媽和朋友也都來了。

這一切段星馳早就安排好了。

“我想讓所有人來見證。”

親友從樓上下來，駱晉激動欣喜到說不出話，他想過無數次段星馳跟他求婚的可能。

他本來以為可能是融在日常甚至有些随意的。

比如一起做飯的時候，比如在路上散步的時候，甚至推着小推車逛超市的時候，還有情到深處各自釋放的時候。

——“我們結婚吧。”

——“好啊。”

但是段星馳給了他一個正式的求婚儀式。

其實早在他生日之前很久，段星馳就開始籌備了。

戒指定制了幾個月，男人戴鑽石外露的戒指不合适，他就把最好的鑽石鑲嵌在戒圈裏面。

身上這套衣服可能也穿不了多久，但是是負責給齊清定做旗袍的做了幾十年裁縫的設計師親手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包了Y國朋友的機票，讓陸知宴和裴熙南聯系了駱晉的朋友。

中午駱晉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正在确保所有人都到齊了，戒指準備好了，不會出亂子。

“天，你們都來了！”

蔣一鳴最先開口，“那段哥求婚，我們肯定要來啊！晉哥你都不知道，段哥準備好久，天天給我打電話擔心你不答應！都睡不好覺了！”

段星馳被揭了老底，踢了他一腳，“就你有嘴。”

“嘿嘿我實話實說嗎。”

一群人嬉笑起來，駱晉看着站在中間的四位長輩。

喬詩禮最先開口，“小馳，兒子，你們兩個都是男人我也不囑咐誰多照顧誰了，反正如果決定要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兒，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們一定要記得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理解，你們幸福了爸媽也就高興了。”

“我們會的。”段星馳緊緊攥了一下駱晉的手，目光溫柔，語氣堅定。

——

第二年的三月六號，距離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整兩年。

駱晉和段星馳在Y國登記結婚，于是段星馳成為了同齡人裏結婚最早的。

“你會不會後悔？”駱晉轉動着手上的戒指，從結婚登記處出來之後問他。

“當然不會，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婚禮定在了一個月之後。

兩年前駱晉站在朋友婚禮的觀衆席上想象着自己的婚禮會是什麽樣子。

兩年後，他成為了主角。

“你是否願意和面前的男人締結婚約，讓他成為你的丈夫，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嗎？”

“我願意。”

當他們交換戒指，當白鴿撲閃着翅膀飛向天空，當落日将整個婚禮現場染成金黃色。

他們擁抱接吻。

“我愛你。”

他們聽見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