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38 (1)
下午。
和陳楷打了四十分鐘一對一籃球的韓銘依然精力滿滿,在圖書館翻着書, 因為線索目前只有這麽一個, 所有人都只能從這裏入手。
“韓銘?”歐陽曉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奇地看着他手中半天沒放下的那本本子。
韓銘回過神來, 臉上依然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笑容,在歌手歐陽曉觑來之前,他手裏動作便是下意識的一合, 書裏的內容就這樣被關上。
“剛運動完, 這會兒大腦有點遲鈍。”他笑着如此解釋道。
歐陽曉也回了他一個笑容, 把手裏的那本詞典放下了。
沈棠對那些厚重的書沒什麽興趣, 只拿着舊報紙、舊雜志在翻, 因為這圖書室面積着實不大,書籍也不怎麽更新,舊的、缺頁的居多。
令她意外的是, 好像還真沒什麽人會拿筆在這個上面亂畫,別說是惡作劇的內容了, 就連閱讀時為好詞好句劃線的部分都沒有。
要麽是這個初中的學生們格外愛惜這裏的書, 要麽就是……
其實根本沒有人會來這兒看書。
謝曜靈因為本身就不是參與的玩家, 眼睛也不大方便, 依然還是穩穩當當地充當圖書館的老師, 坐在前面不緊不慢地閱讀盲文。
只是在這其間,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指尖離開了頁面。
然而室內的人都沒注意到這一幕。
直到下午五點四十分,大家百無聊賴地打發完了時間, 按部就班地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沈棠掰着手指頭在算時間,吃晚餐的時候,一邊從謝曜靈的碗裏撈東西,一邊跟她說:“下午五點四十以後就是放學時間,所以今天的拍攝任務這就算是結束了?”
謝曜靈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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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從她的沉默中讀懂了意思:五點四十以後,表面上的密室逃脫游戲陷入暫停,但是真正在這學校裏要上演的故事,這才剛剛開始。
六點四十分。
幾個相熟的女星學了沈棠和謝曜靈的辦法,鋪了一床被子當床墊,并着一塊兒蓋一床,然後在寝室裏做護膚,無聊地刷着手機。
各個都打算按照指示裏所說的,就這樣過完一周。
那個叫樂尋的喜劇演員在這時候開口了,好像微笑一樣對所有人說道:“對了,規則上不是說讓我們按照學生的作息去做嗎?那是不是有學生要在放學後回家?”
但是他們所有人都留校了。
這就和規則相沖突了。
歐陽曉接了她的話:“但是我們出不去啊,來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就說過,一周之後才能離開。”
而且這是拍節目呢,哪來讓他們閑逛的機會?
沈棠知道自己算不上聰明的那個檔次,只能努力地從大家的聊天裏獲得啓發,去推斷更多的信息。
她還待再聽,卻被韓銘叫了一聲,說是她晚餐的時候掉了東西。
沈棠仍在驚訝時,韓銘卻從兜裏摸出了一張白色的紙人,看形狀和謝曜靈出手的系列一模一樣。
沈棠察覺到不太對,知道他想和自己找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只能起身往他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許多明星互相看了看,皆在心裏嘀咕道:
怎麽沈棠愛好這麽特別,還喜歡疊白色的紙人,別人光是看着就瘆得慌,她居然還随身帶在身上。
沈棠在那形形色-色的目光裏跟韓銘往旁邊角落裏走了幾步,對他低聲道:
“謝謝。”
然後目光卻始終在他的眼睛處,想讀出他心中的想法。
韓銘的笑容依然滴水不漏,将手裏的紙人還給她。
羞羞在沈棠的衣兜裏小勁兒地拍了拍她,以示抗議:小可愛這個位置只能我來坐。
沈棠捏着那紙人回到謝曜靈的旁邊,翻來覆去地看了看手裏的紙人,然後趁着別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将她放到了謝曜靈的手心裏——
謝曜靈之前還不知道沈棠丢的是什麽東西,這會兒摸到了那個紙人,眉頭挑了挑。
這不是她的作品,半點靈氣都沒有。
但是這紙靈的做法,只有玄學世家內部才會有人知曉,那韓銘又是哪裏學來的?
沈棠同樣知道這不是謝曜靈折的,盡管痕跡,大小都差不多,但是她就是對這東西有種奇特的直覺,就像她永遠能從一衆小紙人裏辨別出哪個是她最常帶着的那個,會害羞的小朋友。
直到謝曜靈将手頭的那張紙徹底拆開,沈棠看見裏面包裹着的,在折疊痕跡中用黑色簽字筆寫的清清楚楚的一句話:
我找到那本書了。
沈棠:“……???”
她看了看那行字,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麽找到了,這人居然還要跟自己單獨說,下午的時候就可以告訴大家的呀。
沈棠自己的腦漿不夠燒,決定拉上謝曜靈一起——
她悄悄地覆到對方耳邊,裝作是講悄悄話那樣,表情裏是有些俏皮的笑容,讓其餘人只偶爾瞥一眼,頓覺無趣地挪開了目光。
謝曜靈不動聲色地聽完了她複述的內容。
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身側的手擡起,指尖挨到沈棠的手背,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将她的手攤了過來,而後一筆一劃地在她手心裏寫字。
沈棠知道她有事要說,只能忍下掌心微癢的觸感,去辨別她其間的內容。
不一會兒,具體的意思就傳達到了沈棠的手心中:晚上早點睡。
沈棠:“……”
這種話有必要像是特務頭子對暗號一樣,悄咪咪地寫出來嗎?!
當下更合适的難道不是,晚上不睡或者晚點睡嗎?這地方怎麽看都有問題啊?
她囧囧有神地看着謝曜靈,仿佛想讓自己的無語透過對方蒙眼的那方布,透進老謝心靈的窗戶裏。
但謝曜靈卻不做解釋了。
就連晚上到了睡覺的時間,她也是安安穩穩地躺好,一副漠不關心周遭情形的模樣,看着像是打算一覺睡到大天亮。
沈棠特意留了神,不打算很快入睡,想看看謝曜靈的打算。
但不過是二十分鐘後——
謝曜靈稍偏了偏頭,聽見她的呼吸聲從一開始強撐着忽長忽短的變化,到現在完全的平穩。
寂靜的夜晚,她相當平靜地等所有人睡着的時刻到來。
……
淩晨兩點三十分。
空蕩蕩的學校走廊裏,響起一丁點微不可查的動靜,如同夜貓悄然從牆頭竄過。
謝曜靈驀地止住了步子,不疾不徐地轉過身去,等着那黑色角落裏的人主動現身。
無聲僵持了幾秒之後,那人從一堆課桌椅擋住的地方露出身形來,卻不小心碰到了桌椅,椅子腳在地上刮擦出稍有些刺耳的動靜。
他先是沖謝曜靈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發現她無動于衷之後,只能開口喊了一聲:
“謝小姐。”
韓銘的聲音。
謝曜靈對于在這個時候遇見他,半點也不意外。
“謝小姐是也覺得這個節目有問題嗎?我聽說你在特殊部門工作,所以這次是來調查這學校嗎?還是……”
韓銘迫不及待地想跟她找到共同話題。
通過一天的觀察,他能看出謝曜靈和沈棠的關系很不錯,那紙條原本就是要遞到謝曜靈的眼皮子底下的。
這會兒看到了她出來,韓銘心裏高興得很,還刻意上前了兩步,禮貌地停在了安全距離外,對謝曜靈說道:
“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請你出來,但是我這邊遇到一個比較麻煩的事情,請問謝家能接受什麽價——”
“你誤會了。”謝曜靈不疾不徐地開口道。
顯然,她沒有再聽下去的興趣。
韓銘錯愕地看着她,聽見她繼續說:“我只是出來找個洗手間,迷路了。”
韓銘:“……”
他怎麽那麽不信呢?
“沒什麽事情的話,晚上還是不要亂逛比較好,韓先生你們不是正在節目拍攝的過程中嗎?”謝曜靈語氣平淡地給了他一句忠告。
韓銘臉上那些溫和的僞裝再也挂不住,甚至還又往前走了兩步:“如果我打算用下午圖書館那本書上出現的內容跟你做交換呢?”
但謝曜靈已經轉身走了,看她回去的方向,确實就是所有人歇息的那個大寝室沒錯。
韓銘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個和謝曜靈獨處的機會,并且說不定也是唯一能夠拜托她幫忙的機會,怎麽都不想錯過,他又往前走了些,但身後再次傳出椅子腳被拉動的聲音。
起初他并不在意,但因為被那動靜一阻,只得略微停了停,回頭去看身後,嘴上仍打算勸說什麽。
但就在他回頭的剎那,謝曜靈的聲音卻難得帶了點激烈,從前方傳來:
“離開那裏!”
韓銘在緊急時刻聽見那一聲,正想邁步,卻已經晚了,他的褲腳被桌椅掩蓋下伸出來的蒼白手指抓住,眼看着就要毫無防備被拖進去——
正當時!
謝曜靈的那根龍骨杖從她的掌中脫手,朝着男人的方向飛去,白光亮起,仿佛這世間最純正的陽剛力量,讓那手好像沾了濃硫-酸一樣,又縮回繁雜的桌椅間,再也找不到蹤跡了。
這一舉一動都發生在短短幾秒內,韓銘驚魂未定地逃開好幾步,直到站在謝曜靈的身旁,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了些許。
他正想開口道謝,對方卻已經截走了他的話頭,依然是簡單的那兩個字:
“回吧。”
這個學校的危險地方,可不止這麽條走廊。
韓銘從那冷汗狀态裏脫出,恰恢複理智,就開始思考自己剛才到底是觸發了什麽機制,然而思索半晌無果,他只能放棄,轉而跟上謝曜靈的步伐。
出于剛才被救一趟的情意,他嘆了一口氣,主動說道:
“那本所謂的書是會活動的內容,随機出現在任何一本書上,我上午的時候就已經翻到它了,記得當時那是一本旅行筆記,但是下午我想刻意避開它的時候,發現它上面的內容又出現在了一本運動雜志上。”
謝曜靈神情不改,仿佛根本不在意那個所謂書中的內容。
韓銘主動吐露到這裏,見她仍然是不感興趣的樣子,讷讷頓住,複又開口道:“你好像對這個不感興趣?”
謝曜靈平平敘道:“我不是玩家。”
潛臺詞很簡單,會受到這個密室逃脫規則束縛的人,只有你們而已。
她算是突然加入這場景裏的人,也是這個游戲之外的人。
韓銘聽罷,一時間有些無語,竟然不知道該接句什麽好,只能擡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腿,權做是掩飾尴尬。
但話題并未在這裏停止——
他又笑了笑,仿佛看出了自己和謝曜靈之間,誰才是應該放低姿态,有求于人的那一位,繼續說道:
“那本書上出現的內容很簡單,也很詭異,反複塗鴉着一句話:我來了。”
謝曜靈眉頭不經意地蹙了蹙。
要是明天在圖書館被沈棠翻到了這本書,這種內容定會讓她坐立不安,好像時刻被籠罩在死亡的恐懼下。
那個‘我’是誰?
又要怎麽來?
韓銘臉上露出個苦澀的笑,沒想到謝曜靈是這麽個軟硬不吃的存在,眉目間出現幾分悵然。
就在這個時候,謝曜靈停下腳步,從自己的兜裏摸出個黃色的三角符,回身遞給他:
“遇到危險,它能救你一次。”
這就算是抵了韓銘主動告知內容的人情。
韓銘卻沒法因為這個感到欣慰,畢竟這個東西只能救一次,而他得罪的玩意兒可指不定要找他多少次。
治标不治本,但也聊勝于無。
他眼眸動了動,看着前方謝曜靈走進去的背影。
其實他還有一部分信息沒透露,那就是其實上午和下午,出現在他書頁裏的內容完全不同:
上午是,我來了。
下午則變成了,違反學校規定的都是壞學生。
壞學生……
違反規定指的是,他中午和陳楷一起打籃球的事情嗎?
韓銘垂落在身側的指尖蜷了蜷,眼眸垂下來的時候,沒人能看清他在思考什麽。
謝曜靈也對他的事情渾然不關心。
就在他們倆離開之後,原先的那堆桌椅堆放的地方,有好幾條蒼白的手臂和大腿伸出來,手指腳趾的指甲顏色都是烏黑的,像是充滿了瘀血。
那桌椅詭谲地長了人的手腳,悄悄地站了起來,從走廊這頭走到了另一頭。
發出細細碎碎的“啪嗒、啪嗒”聲。
另一邊,謝曜靈回到了寝室裏,看到沈棠頭回變得有些拘謹的睡姿。
明明已經将手放到了她之前躺着的那片區域,然而就那麽嚣張不過幾秒,又好像沉睡中掙紮的意志所控制,硬是又自己塞進了被窩裏。
側身的時候也是,先來了個彎腰撅臀睡法,随後好像察覺到什麽一樣,又繃了繃背部,試圖讓自己直一點——
仿佛擔心将旁邊那人擠到床鋪外似的。
謝曜靈和她兜裏那個偷偷冒出頭的小紙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沈棠的睡姿,仿佛這一幕格外有趣,硬是在床頭坐了好幾分鐘。
睡不着的陳楷從對面男生睡的那個鋪翻過身,悄悄地掀開一只眼皮,恰好看見她白衣形象坐在床頭好似無聲揣摩沈棠的樣子,差點給自己吓得飛起來。
那個謝家的女人好恐怖啊……
大晚上不睡覺,居然蹲人床頭?
他自欺欺人地重新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白天看到的書裏的內容,說不定只是以前有什麽學生在圖書室被罰抄,所以不小心在本子上寫了那些內容。
跟他半點關系也沒有。
并且那整整齊齊謄抄的字跡,一看就不是衆人要找的那本書,所以他只要當做沒看見就好了。
……
第二天。
早上六點四十分,一陣吵人的樂聲在外面響起。
是距離這宿舍最近的那個功放喇叭,裏面放出來的歌竟然是……
《感恩的心》。
沈棠扯過被子捂住頭,聽見旁邊有人将枕頭一把甩到窗戶那邊,眼也不睜地開口抱怨道:“大早上的,誰吃多了沒事幹在這裏外放音樂?”
窗戶被拍的一聲響,那正好是某一扇受了風的影響,出現稍許裂紋的窗戶,驟然受到這個力,瞬間就變成了雪花狀的痕跡,只是還沒從窗框上落下來。
很明顯,這要是再受到致命一擊,就要徹底稀裏嘩啦。
但那樂聲絲毫沒有受到起床氣嚴重者的影響,依然不依不饒地唱着,誓要将所有人腦子裏的瞌睡蟲都驅趕出去。
沈棠在被子裏打着滾,好像在思考怎麽堵住這無孔不入的音樂,然而鼻端卻聞見了一股新鮮的香甜味道……
她小狗似的從被窩裏拱了出來,一绺亂發落在腮邊,迷蒙地看着眼前出現了——
一杯豆漿。
沈棠瞬間清醒過來,仰起腦袋看着謝曜靈,帶着濃濃的鼻音問道:“你哪來的?”
謝曜靈:“食堂六點半就開門了。”
沈棠從被窩裏坐起來,拿過自己那個帶來的包,從裏面摸出電動牙刷和牙膏,立時沖到了旁邊的公共洗浴間裏。
不多時,她回來享用早餐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寝室的上空。
尤其是小籠包的味道,有外皮包着的時候還好,等到咬開了餡兒皮,裏頭的肉餡和蘑菇細細飄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香醒了。
很快那些起床氣暴躁的人,就紛紛從被窩裏出來了,正想湊到沈棠旁邊求分享的時候,一看她手裏包子的分量,又看了看她旁邊的謝曜靈:
得,自己去食堂吃吧。
沈棠已經想到了這期節目播出之後在這一段出現的字幕:
吃獨食,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
眼見着衆人洗漱之後陸陸續續從宿舍離開,沈棠咬着嘴裏的包子,斜睨着旁邊那人:“你昨晚是不是一宿沒睡?”
謝曜靈閉眼說瞎話:“睡了。”
沈棠:“你找着那個跳樓的女孩兒了嗎?”
謝曜靈剛想說沒有,意識到這是沈棠為前一個問題挖的坑,于是她沉默了。
沈棠用胳膊碰了碰她,讓她說實話。
謝曜靈輕聲答道:“沒有。”
沈棠點了點頭,看了看左右無人,對她說道:“那今晚帶我一起呗。”
謝曜靈:“不行。”
在節目沒開始之前,她就已經和沈棠來過這學校很多次,大概知道晚上擺在教室外的那堆桌椅是會長出手腳自己跑動的,也知道樓梯會突然變平,有可能上樓的時候會突然摔倒,導致行人突然摔倒。
但避開這些有個最簡單的辦法:晚上不出門。
這間寝室不知道是設計者誤打誤撞碰到了風水問題還是什麽,基本是全學校唯一安全的避風港。
謝曜靈不想讓她冒險,哪怕自己能護住。
沈棠自顧自地點頭:“好的,就這麽愉快決定了。”
她起身去把裝小籠包的塑料袋扔掉,然後用濕巾擦了擦手,拉着謝曜靈想一塊兒往圖書館的方向去。
謝曜靈卻對她搖了搖頭:
“這個學校的圖書館,一三五閉館。”
沈棠頭回聽說這麽摳門的學校,半晌無奈地聳肩道:“我幾乎能想像到這學校同學們,在知識的小水溝前渴死的模樣了。”
與她的态度一樣,那些還不明真相的剩下幾位明星,去到圖書館發現門沒開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茫然:“今天是沒有錄制內容嗎?”
他們知道,這綜藝雖然面上說的是一周之內,但是他們在這裏待的時間肯定比一周要長,比如遇到現在這樣進展為零的情況,節目組應該就會選擇等明天圖書館開了再讓他們回來。
他們正打算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恰在此時,身後的教學樓那邊傳來重重的一聲:“咚!”
大家都吓了一跳,紛紛想要回頭去張望。
沈棠聽見那聲響的動靜,臉色一變——
在他們回頭的時刻,後面那一棟教學樓處,赫然有個身影從樓頂倏然墜落,然後一聲又一聲。
“有人跳樓啊?”同行的人裏有人問出這樣一句。
“過、過去看看?”
“這真是……太刺激了。”
衆人議論紛紛,往那地方走去,唯有沈棠暗自生了疑惑,在思考:難道大白天的,節目組就敢整出這麽一樁靈異事件?
近了一看。
果不其然,地上倒滿了好幾個,等身仿真的娃娃,只不過已經摔得四分五裂,腦袋和肢體落了滿地。
他們以為這時候能等到廣播的聲響,但是節目組依然沒有動靜。
樂尋從走廊二樓走來,摸了摸下巴,問了一句:“咱們所有人都在這兒了,節目組那邊又沒動靜,所以,這是誰把這些人偶推下來的?”
陳楷和韓銘膽子稍大些,聽見那動靜以後,兩人都往前方走了走,想去查看人偶身上有沒有什麽标志,或者是什麽別的信息,恰在此時,林可兒指着面前的碎片道:
“違反規則的下場。”
什麽意思?
殺雞儆猴?
她皺着眉頭看這個玩偶,冷不防旁邊韓銘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是陳楷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甚至還跟着一起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想知道違反規則指的是什麽。
沈棠的餘光注意了一下歐陽曉和杜筱的方向,她早上起來吃小籠包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蛛網般細碎的窗戶裂痕,也不知道是誰的作品。
但意外比她們想象的更快來到!
十分鐘後,初二教學樓那棟的女廁方向傳來一聲尖叫:
“啊——!”
在各處逡巡的明星們聽見那動靜,都紛紛往那個方向而去,正在此時,廣播聲音遲遲響起:
“有人破壞了規則,嘻嘻嘻~”
還是那樣平靜的聲音,末尾刻意發出的笑音卻使所有人陡然一驚。
林可兒手裏沾着紅色的拟真血液,一臉茫然地從女廁出來,對最先過來的陳楷說道:“歐陽她……”
陳楷着急地問道:“發生什麽了?”
林可兒臉色有些發白,演技前所未有的爆發,想着怎麽組織語言,陳楷看她半天擠不出一句話,頭腦一熱沖進了女廁——
在洗手池那裏,躺着一個等身的人偶,身上貼着三個字:歐陽曉。
而那個人偶呈現出身首分離的狀态,傷口處有紅色的痕跡。
就像是被什麽絲線直接勒斷的。
……
此時此刻,導演組休息處。
歐陽曉雙手捧着紙杯的溫水,後知後覺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我一跳,我看到脖子上有道線的時候還以為受到了什麽詛咒,這真實的吓到我了。”
有個出方案策劃的工作人員對她笑了笑,給她示範了一下自己自制的惡作劇道具。
那是一個水龍頭。
擰開之後卻不會自己出水,而是從把手的方向開一個細口,将顏料直接滋-射出去,而且會水平噴出。
所以當時,歐陽曉是直接脖子上被噴了一道細細的紅色。
那工作人員為了調整這個水龍頭的方位,還特意找了劇組裏和歐陽曉差不多高的女生過去試一試,那人開玩笑的說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擦掉一層皮了。
歐陽曉笑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說實話,在鏡子裏看到自己洗完手之後,脖子上出現一道血淋淋的痕跡,當時她背後都涼飕飕的。
直到現在,其實背後的汗毛都還豎着,仿佛在對什麽未知的事件預警一樣。
她将之歸納為自己的錯覺。
喝空了水杯之後,她又好奇地去問旁邊人:“對了,為什麽我是第一個被淘汰的啊?我沒有違反什麽規定吧?”
話音剛落下,一張照片被遞到了她的跟前。
上面顯示,那個窗戶玻璃呈現碎裂狀态。
歐陽曉有些無奈:“……可我記得早上去吃早餐的時候,它也沒碎啊……”
最終她只能将這個歸結為是自己太倒黴。
……
學校內。
陳楷看清了面前的畫面,有些不解剛才林可兒的反應。
一個模型,至于露出這麽真實的表情嗎,吓得他還真以為這個奇怪的學校有什麽東西。
還是說林可兒最近剛從什麽培訓速成班裏頭出來,所以沒過夠戲瘾?
陳楷默默吐槽完,等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女廁門口聚齊了。
“什麽個情況?”有人不解地問了一句。
這個時候林可兒已經恢複過來了,默默地将事實說出來:
“我跟歐陽姐一塊兒來洗手間,她先搞定,在洗手池那邊等我,結果我走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她捂着脖子,有血從裏面流出來……”
“吓得我就……喊了一聲。”
其實林可兒本來不用如此緊張,但是無奈她想起這是個發生過命案的學校就覺得慎得慌,尤其是剛才還有假人模拟跳樓,再發生這個,她能不懵嗎?
衆人了解完情況,表情各不相同。
杜筱那組的人不以為然,覺得他們心裏承受力差極了,一個個的聽到點恐怖故事就害怕,也不知道節目組到底怎麽找的人。
是故意找來這麽一群人增強節目效果的吧?
沈棠也在人群裏,只不過她左望右望,才看到謝曜靈姍姍來遲的步子。
但她走路本來就不方便,真要是健步如飛來到現場那才叫奇怪。
所以也沒人對這個事表示質疑。
在發現歐陽曉莫名犧牲之後,衆人真的得到了‘違反規定會死’的教訓,于是決定恪守規則。
沈棠跟謝曜靈往回走,邊走邊疑惑:“她違反了什麽規定?”
“早上被枕頭砸到的那塊玻璃,全碎了。”謝曜靈說道。
沈棠‘啊’了一聲,表情有點遺憾。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還遠不止如此。
午餐過後,陳楷照例想去打籃球,卻直到下午上課鈴響起,他都沒回來。
廣播在午休後,像是死神來了的節奏似的響起:
“下面進入午間故事環節:第一個,潘多拉的故事。從前有個人,他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但還沒來得及放出希望,卻把自己關了進去。”
“第二個故事,小紅帽不聽話,所以被狼外婆吃掉了。”
“第三個故事,狼外婆跟匹諾曹借了鼻子,卻因為長得太長,所以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努力想辦法把鼻子鋸掉。”
“第四個故事,有一只大灰狼,混進了羊群裏,它以為牧羊人還沒看見它。”
“午間故事結束,嘻嘻嘻。”
沈棠從未聽過這麽沒誠意的故事,拿去哄三個月的孩子還能勉強湊合。
開始時她的神色還有些鄙夷,後面她慢慢地感覺,這個故事,好像說了幾個不同的人。
不會……說的是他們這剩下的九個人吧?
還是包括了之前的歐陽曉?
她勉為其難可以把歐陽曉代入小紅帽,下一個能聯想到的是……第四個,謝曜靈?
不對,這裏面狼這個形象出現了三次。
沈棠覺得自己的智商搞不定這類問題,非常淡定的戳了戳旁邊的謝曜靈:
“你聽懂了嗎?”她問道。
謝曜靈:“嗯,狼外婆、狼,都是你們當中的一個人,這人應該還有一重身份。”
沈棠:“然後呢?”
“然後這個人已經混進來了,解決了一個小紅帽,又喜歡撒謊。”
“那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沈棠繼續問。
謝曜靈:“一般在各種意外裏,來到現場最快,或者最慢的,嫌疑最大。”
沈棠:……你确定嗎?
沒等沈棠問出這句,謝曜靈又慢慢說道:“但她不是,她避開了首末兩個位置。”
沈棠比了個打住的手勢:“等等你讓我猜一下你是怎麽知道的!”
謝曜靈如她所願地閉上了嘴。
沈棠肩膀一塌:“你是不是偷偷用小紙人開挂了?”
謝曜靈:“差不多。”
沈棠醞釀了一下自己這會兒的感受:“大家一起玩鬥智鬥勇的密室逃脫,可是唯有我,帶了個鎖匠。”
謝曜靈語氣自然地接道:“如果你很想要游戲體驗的話——”
“我這輩子還沒開過挂,請千萬不要打斷我的爽感。”沈棠迫不及待地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謝曜靈:“……”
行吧你高興就好。
……
但是等她們走回宿舍,卻發現所有人看她倆的眼神都怪怪的。
具體形容一下,就像是:
看到了惡毒女配和她的跟班。
唯有樂尋笑嘻嘻地湊了上來,問她們倆剛才上哪兒去了。
沈棠回道:“陳楷不是不見了嗎?我們去體育室那邊找了,沒看到。”
自從廣播完了之後,她們倆就去那邊看過,結果體育室的門是開的,裏面半個人影也見不到。
半小時前。
陳楷茫然的接過了節目組工作人員遞來的擦汗毛巾:
“我這是出局了?”
樂尋對他笑眯眯地彎了彎腰,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歡迎加入我的陣營,打開潘多拉盒子的先生。”
陳楷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随後,他摸了摸脖子,應道:“好吧,我就知道第一個摸到那本書肯定要倒黴。”
“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當壞人,有點刺激。”
……
當下。
陳楷換了一件衣服,從旁邊的公共浴室裏出來,淡定的解釋道:
“啊,我當時自己練球,覺得很無聊,就去學校裏逛了逛,回來的路上一身汗,就去走道盡頭洗澡了,你們可能沒注意到。”
“不過我回來的時候小樂在。”
說罷,他看向了樂尋。
然後樂尋也點了點頭,當作附和。
但随後,她笑眯眯地将矛頭指向了謝曜靈:
“謝小姐是官方派來的工作人員,具體如何先不論,歐陽姐早上砸了玻璃卻沒打碎,等我們反應過來時,那玻璃已經壞了,早餐時間留在宿舍的人可不多,後來她出局的時候,你也是最慢到的。”
“剛才廣播結束之後,你現在也是最晚回到宿舍的人。”
“那麽,謝小姐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口口聲聲只說謝曜靈,但樂尋投來的視線,卻将沈棠也一并掃了進去。
沈棠:“……”
作者有話要說: 霸王票感謝:
感謝流木扔了1個地雷!
感謝流木扔了1個地雷!嗚哇!大親一口!
感謝琅酒扔了1個地雷!
感謝琅酒扔了1個地雷!二連全中!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謝謝你呀~
感謝Jing扔了1個地雷!來!正面撲倒我!
感謝修煉千年的蒼蒼扔了1個地雷!這!太厲害了!
感謝君子一諾扔了1個地雷!愛你一萬年~
感謝落花盈我衣扔了1個地雷!啾啾啾!
感謝州官要點燈扔了1個手榴彈!太刺激了!
感謝什麽冬梅?扔了1個地雷!什麽?你愛我?
神射手扔了1個地雷!?
感謝似水扔了1個地雷!
感謝似水扔了1個地雷!
感謝似水扔了1個地雷!
感謝似水扔了1個地雷!
感謝似水扔了1個地雷!太棒了你嗚嗚嗚!
感謝陌阡雲扔了1個地雷!
感謝陌阡雲扔了1個地雷!帶你坐過山車!
感謝流木扔了1個地雷!
感謝流木扔了1個地雷!謝謝!日常感恩!
感謝神射手扔了1個地雷!麽麽噠!親你!
感謝君子一諾扔了1個地雷!我聽見你發誓從此只愛我的話!
感謝落花盈我衣扔了1個地雷!摸你小鬧闊!
感謝什麽冬梅?扔了1個地雷!兒子爸爸來了!
感謝ddd1234ddd扔了1個地雷!這個首尾呼應真可愛!
感謝陌阡雲扔了1個地雷!
感謝陌阡雲扔了1個地雷!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