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葬禮這天，天氣出奇得好，宋家人皆是一片悲恸，周晞也忍不住一直流淚。季南思也在一旁默默無言，不時幫她擦擦眼角。
中途周爸爸有事打電話過來，周晞出去接電話，接了電話，手機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是高中班群，有個人發了一張照片。
周晞點開來看，只覺得心裏憤恨無比，那是高瞻婚禮現場的照片，布置得喜慶華美，新娘新郎正在接吻。
宋詩去世的消息，還只有周晞和季南思知道，還沒打算和班裏其他人說。這一刻，周晞真的很想告訴高瞻，宋詩死了。不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
你跟你的新娘在婚禮上宣誓着生死不離的時候，那個跟你愛了一整個青春的女孩，她已經永遠地睡去了。
周晞出去太久還沒有回來，季南思出去找她，看她正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棵樹下發呆。他走過去，手放在她肩膀上，輕輕說：“別想了，去告個別吧。”
“你說，高瞻知道了會傷心嗎？會不會後悔他曾經那樣對宋詩？”周晞像是急需得到一個答案，她靜靜地盯着季南思。
季南思扯扯嘴角：“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世界，他人的悲歡我們都不可能完全了解，也決定不了別人的行為。你很傷心我理解，我會陪着你。”
“你不明白。”周晞看了看遠處不知道誰家的兩個小孩在嬉鬧，她說：“其實我就是想問，你是不是一點都沒有覺得高瞻是錯的？還是說，也許有一天，你也會是那樣的人？”
季南思看着她帶着點無理取鬧的樣子，抓起她的手，嘆嘆氣：“你不該這樣懷疑我。”
“如果我懷疑了呢？”
“周晞，我不喜歡開空頭支票。我會做的，你都會看到。”
周晞呵呵地笑了：“季南思，你憑什麽這麽說？”
他被人質疑有些不開心，但還是沒有發作，聲音低沉：“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永遠那麽笨，但我不信，你會一直瞎。”
“又跟我玩花樣，叉開話題？”
“別鬧了，好嗎？”他把她攬到自己懷裏：“雖然你這樣跟我鬧，我還是喜歡你，但我還是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會有難過的時候。”
周晞不說話，季南思捏捏她的臉：“會愛你一輩子，你要是不願意，就等你一輩子。或者，再問你借兩千塊？”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這麽作的一個人，沖他發脾氣的時候，自己心裏那麽讨厭那個自己。曾經以為，愛就愛，不愛就不愛，那些女的莫名其妙作個什麽勁呢？現在才發現，根本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啊。
周晞把頭放在他肩上，她有些累：“你要是敢說謊啊，我就繼續去練空手道！”
“行。你不練空手道我也讓你打。”
兩個人回去獻了花，葬禮結束季南思送周晞回去。
請假了一整天，這會兒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快到周晞家那條路的時候，季南思不時拿眼睛瞟她，欲言又止。
周晞問：“想說什麽？”
季南思手指敲敲方向盤，含笑道：“你想不想，吃我做的飯？”
周晞想了幾秒，答道：“那要看吃什麽啊。”
“以前有人在自己課桌上寫過，喜歡吃紅燒茄子？”季南思故意說道。
周晞看着他，有點感動，季南思曾經這麽關注自己嗎？然而自己從來沒有察覺到，這樣一份用心，是不是遲了很多年，錯過了很多東西？
世間嘈雜，衆說紛纭。她在心裏默默念到：“宋詩，我大概要辜負你的遺言，我想要與他試一試，你祝福我吧。”
周晞把手放到他的腿上，輕輕說：“不好吃不給錢哦。”
季南思笑笑，一個紅燈，車子停下來，他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
沒有這樣接觸過，周晞不知道季南思會做飯，更沒有去過季南思的家。第一次去，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打開門，季南思讓她坐在沙發上，給她榨了果汁，自己便去廚房忙了。
周晞坐了一會，起身去廚房想要幫忙。季南思正在洗菜，叮囑她不要靠近以免弄髒她的衣服，周晞打開冰箱，發現冰箱裏堆了好多茄子。她有些驚訝地問：“天啊，季南思……你是茄子怪嗎？”
季南思自顧自在切一只青椒，頭也不回：“誰是茄子怪你心裏不清楚啊。”
好像，她自己也确實蠻喜歡吃茄子的，紅燒，油焖，魚香，炸茄盒，煎茄塊，來者不拒型。但是她也沒有在冰箱裏堆這麽多茄子啊。
“你是茄子壞，鑒定完畢！”周晞笑嘻嘻地去拿一只盤子幫他裝切好的青椒。
季南思笑笑，也不答話。他從前并不喜歡吃茄子，但是經常觀察她，漸漸地，自己也開始每頓都吃茄子，後來甚至愛上做各種茄子。總是把冰箱裏堆滿茄子，心裏想着萬一哪一天，她突然來了自己家，說不定自己就可以做茄子給她吃。那時候總覺得是癡心妄想，可是此時此刻，這一切好像都成真了？
“嗯，給自己點個贊。”季南思在心裏笑開了花。
飯做好了，純粹的一頓茄子晏，周晞眼睛放光，吃得開心極了。季南思看着她，簡直覺得心裏塗了蜜一樣。吃完飯，周晞要去洗碗，他不讓，就摟着她坐沙發上休息。
周晞問他：“你不讓我洗，怎麽你自己也不去洗？”
季南思：“我去洗的話就抱不到你了诶，除非，我一邊洗碗一邊抱着你？”
“……我表示很無語……”
周晞被季南思拖到了洗碗池邊，一邊環着她，一邊洗碗。周晞的耳朵被他呼吸的氣息吹來吹去的，覺得癢癢的，沒一會兒，臉也紅了。季南思手裏的動作也漸漸得慢了下來。
她說：“季南思，你這樣要洗到什麽時候？”
那人卻渾然不覺，也不發聲。
周晞被他緊緊環着，吃力地擡頭看她，他也低頭看她，嘴唇紅紅的，眼睛如彎月，一張臉瓷白細膩，泛着紅暈，他忽然就忍不住，收過帶着泡沫的手，一把把她轉過來，吻了上去。
是熱烈的，溫柔的，清純的，細膩的。怎麽就感覺這麽好這麽好？我擁有你，原來是這麽快樂這麽快樂的事情，你讓我，上瘾。
輾轉許久，周晞微微吃痛，想要輕輕推開他，他才放開了她，眼裏滿含愛意。
他看着她，想要說很多的話，都說不出口，想要把這一刻就變成天長地久。時而又覺得挫敗，覺得惶恐，愛一個人，像有了盔甲也有了軟肋。周晞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然而最後，他卻似幽幽嘆息一聲，若有若無，緊緊把她抱到自己懷裏：“永遠都別走。”
周晞覺得自己應該回應一句“我不會走”？然而她也沒有說話，只伸出手也擁住了他。
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事情，我那一刻還是願意緊緊抱住你。雖然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訴說我的心意，但是，彼此相愛的人應該都懂吧？
是愛，終究會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