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李如晴滾了，她在街上流浪到路燈亮成了一片海的時候，陸盛宴也沒有給她打電話或者發消息讓她回去。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三兩而伴，即使有的是一個人，也是匆匆地朝着自己的家自己的奔頭趕回去。而她呢？
“我從來都，什麽都沒有啊……”李如晴像很久之前的那一次一樣，醉在了酒吧吧臺上。幾個小混混試圖把她帶走的時候，徐允升手下的一個人恰巧看見了她，思量了一番，把她送到了徐允升那兒。
一室幽暗，徐允升獨自在一所隐秘的小樓裏已經呆了大半天了，他抽煙不停，一直沉默。兩個保镖把爛醉的李如晴放到地毯下，她倒下去，無聲無息。人皆散去，徐允升伸出兩根手指，打開一盞微弱的壁燈，一步步走近她，蹲下去，一只手伸過去輕輕擡起她的臉。
俗豔，無趣。然而，卻是那麽像啊。
甚至于，他沒有找到過第二個這麽像的。哦不對，孟芸也很像，那神态那性格，都像是同一個人。如果孟芸和李如晴結合起來，是不是就是一個完整的你了？
李如晴昏昏沉沉，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呼吸聲，她漸漸回轉意識，聽到一個熟悉的男人輕輕叫道：“陳勉，陳勉？”
季家每月一次的家宴，季南思正襟危坐，一派正經的樣子。季母高興地偷偷誇兒子：“難為你今天這麽乖順，不惹你爸爸生氣。待會你允升也要過來的。”
季南思有些意外：“他怎麽肯來？”
季母帶着些遺憾與憐惜：“自從你姑姑姑父去世以後，他總不肯來咱們家，但是前陣子他結婚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還是你爸爸聽別的人說起來的。你爸爸好歹是他的親舅舅，動起氣來，他也要忌憚幾分。所以呀，今天來一起吃個飯。”
“姑姑和姑父的死，跟你們有什麽關系？他怪到現在？”季南思提起來就覺得生氣，轉而又跟母親說：“他結婚我是去了的，我沒跟你們說，他娶的是以前住咱們家旁邊的孟叔叔的女兒。”
季母立即責怪他：“你這孩子，你既然早就知道，就應該告訴我跟你爸爸！這要是傳出去了，定要賴我跟你爸爸不近人情冷落他了呀！”
“是誰不近人情大家心裏都清楚，媽，你就別操心那麽多了，容易變老！”
季父在旁邊終于忍不住發聲：“你們兩個當我是聾子？說個沒完了！允升既然肯來，我們就不計前嫌仍舊是一家人，好好吃頓飯。你這臭小子再敢攪渾水我要你好看！”
母親掐一把季南思，他也不再說話。
三個人又等了好一會，徐允升才到。進門淡淡一笑打了招呼，母親則帶着笑問：“允升，怎麽瘦了？”父親也不時關心：“允升，你現在做得越來越好了，但是也難免遇到些坎兒，有解決不了的，直接跟我說，咱們家在市裏還不至于看誰顏色。”
徐允升淡淡應道：“舅舅舅媽費心了，我都挺好。”
轉而，他擡頭看向季南思：“聽說，南思談了女朋友？”
季南思喝一口杯中的酒，也随便應一聲：“嗯。”季父聽到這句話，不免有些意外，季母更是開心：“南思，你怎麽都不告訴爸媽呀？！哎你這孩子，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跟你爸爸看看！”
“我正征求她意見呢，等她同意了就帶回家，也不能太快。”
氣氛瞬間活躍了起來，季父雖然仍舊是面帶嚴肅，但也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季母也忍不住喝了點酒，卻因為酒量不好，臉上漸漸顯出難過之色。
“允升，你們倆都長大了。有時候看看你們，我還能想起來你們小時候啊，我跟你爸爸，還有你姑姑姑父一起，帶着你，還有允升，還有……”
她眼睛潮濕，望着季父，說不出話來。季父輕輕斥責：“不要再喝了，亂說什麽？”
徐允升看着眼前的這一家三口，心底蒼涼，他呵呵一笑：“還有陳勉，你們四個大人帶着我們三個孩子，最後卻弄丢了陳勉。”
季南思忍不住冷笑：“陳勉是怎麽丢的，你心裏最清楚，沒必要硬拉着別人一起醒不過來！”
徐允升臉上神色難辨，半晌露一絲極淡的笑，站起身來，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一家人慢慢吃。”
門被徐允升帶上，聲音像是一記重錘，季父難過得閉上了眼睛。
每次提到已故的姑姑和姑父，還有那個幾乎都已經記不清長什麽樣子的陳勉，都是這樣的結果，氣氛降至冰點。徐允升走了，季父連着又喝了幾杯酒，終究忍不住嘆息：“那個時候，咱們一家人多麽和諧，上天怎麽就非要這麽殘忍。勉勉還那麽小，我永遠也原諒不了我自己。”
季南思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但是他卻非常反感徐允升的做法，沒有誰願意去造成一個悲劇，尤其是他們本身是血濃于水的親人。他打心眼裏反感徐允升一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更反感他次次讓自己逐漸年邁的父母傷心。
季母給自己兒子斟酒，季南思連忙自己接過來滿上，陪着爸媽喝了一會，到底是年紀漸長，不多會爸媽說累了要休息，季南思也拿了外套出門。
一路車子開到周晞家樓下，已經很晚。
他下了車，在樓上花圃旁邊站了一會，有路過的小野貓慢吞吞地走來走去，夜極安靜，時而有細微的蟲鳴。他心情不好，拿出一支煙，想想又塞回了口袋，周晞一定不喜歡他抽煙。
好像是從大學畢業開始？特別想要結婚，心情不好的時候總能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找到一個只屬于你的地方，一個只給你獨特安慰的人。季南思跟朋友這樣說的時候，大家哈哈大笑，嘲笑他心裏原來住着一個瑪麗蘇的女人。他靜靜地在心裏暗哼，白頭偕老有什麽不好？你們這群不懂愛情的人。
好像自己很懂愛情的樣子？他擡頭看看周晞的窗子，風一陣一陣地吹起她的窗簾，像吹着他的夢。季南思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已經帶了淡淡的笑容，看起來那麽傻......
尤其是從周晞那個角度去看，她無意間拉起窗簾往樓下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那個笑得跟傻帽兒似的季南思正站在樓下看着她的窗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