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不瞑目
爺爺坐到床頭，拉住何小玉的手道：“妹子，有啥願望，有啥想說的，跟哥說說，放心，能辦的哥一定幫你辦了啊。”
人臨死前都有一個回光返照，何小玉擡頭看了看爺爺，眼淚嘩啦啦的流，這場景非常的壓抑，來幫忙的阿姨們都抽泣了起來，爺爺給何小玉擦着眼淚，道：“妹子，別哭，生老病死的，誰都要走一回，你家裏人我沒見過，有沒有什麽話是要我交代她們的？”
“更臣哥，我不想死！”何小玉終于聲嘶力竭的喊出了這麽一句話，接下來，兩眼一白，手還死死的抓着爺爺的胳膊，正式的油盡燈枯，這下，大家紛紛跪倒，哭聲一片。
按照我們這邊兒的規矩來說，死人了就要停靈守孝三天，家人報喪，親戚朋友通知到位，大家一起過來算是見死者最後一面，可是何小玉不是我們村子的人，這年紀輕輕的人沒了也不是什麽喜喪。大家一商量，就說趕緊入殓，明天就下葬，完事兒了算了，這點爺爺也沒說什麽，人都沒了，還說別的有什麽用？
屋外的人等人死了開始給棺材油上黑漆，奶奶和秀娥給何小玉梳洗換衣服，壽衣也是幾個村兒裏的人幫忙做的。
就在大家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當時在人群之中啥都不懂瞎愣着的我老爹忽然說了一句：“國峰叔來了。”
童言無忌，他這一句話說完，院子裏的人只感覺溫度都低了下來，剛才還算“熱鬧”的氣氛瞬間冰冷壓抑了下來。
奶奶聽到老爹說這句話，趕緊沖上去對着他就是兩耳刮子，還捂住他的嘴罵道：“小屁孩子你瞎說什麽！你國峰叔早就死了！”
——當時的整個氛圍，是不允許有鬼存在的，我老爹雖然是個孩子，可是這句話，要是好事者找事兒，絕對是要把我爺爺都給連累了，要不說今天晚上這事兒，何真人就不參與呢？
這事兒是見的卻說不得的，可是爺爺這時候不知道怎麽得轉念一想，馬上就制止奶奶道：“秀蓮，別攔着愛國，讓他說，鄉親們，小孩子嘴裏說實話，愛國老實孩子，不會說謊，大家也能感覺得到，小玉年紀輕輕死的蹊跷，估計就是那死去的李國峰搞的鬼。”
“愛國，你說，你看到啥了？”爺爺道。
“剛才國峰叔來了，他把小玉姨帶走了。”我老爹赫生生的說道，他本就不是調皮的孩子，當時還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意味着啥，但是衆人的注目禮讓他很不自然。
“大家看到了吧，就是這他娘的李國鋒，死了不消停出來害人，朗朗乾坤共産主義照四方，一個小鬼敢跑到家裏來，明天我就準備安葬了小玉就把他們爺仨的墳給刨了屍身給燒了，大家有沒有意見？！”爺爺叫道。
此時的村民們還沒有從我老爹看到的東西那邊兒緩過來，爺爺的話更讓他們不敢接口，怕不怕？不怕的是傻逼！所以只有二娃子大叫了一聲跟着隊長幹，幹他個王八犢子的，這爺仨活着的時候都不怕他們，還怕他們死了？
換做平時，有人起哄大家就幹了，可是這事兒，鬥鬼，大家竟然還是沒人接腔，爺爺正準備說什麽不去的人扣工分兒呢，卻被奶奶拉到了屋子裏，對着臉就是兩巴掌，罵道：“郭更臣你瘋了！何神仙都不敢管的事兒，你去管？”
“那小玉就白死啦？他們害死一個人，還會有第二個，這到底是誰的天下？”爺爺扯着脖子跟奶奶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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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跟何真人商量着來，你亂幹什麽，不怕出事兒？”奶奶罵道。
爺爺平時是個非常理智的人，此時完全被“鬼殺人”——還是強奸殺人給氣昏了頭了，就道：“我就不信鎖頭村兒這麽多人，制不住三個孤魂野鬼，你別跟我提何真人，那個縮頭烏龜，別的事兒能管，一提李大膽爺仨的事兒就不敢插手了？”
奶奶一看勸不住爺爺，他又要跑出去召集人馬明天給何小玉報仇，壓低了聲音道：“你個死鬼，你不要命了要給小玉報仇我不攔着你，可是別連累咱家愛國！”
“刨墳燒屍，這事兒我能讓愛國跟着去？”爺爺繼續扯脖子。
“你忘了咱家愛國棉襖裏縫的那半拉玉佩？說愛國五弊三缺的事兒，那玉佩可是李國峰他哥哥李國忠送來的，那等于啥？愛國的小命可在他們爺仨手裏攥着呢！”奶奶說道。
一說到我老爹的病，我爺爺算是安靜了下來，可是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氣憤地道：“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有什麽事兒跟何神仙商量商量，君子報仇還十年不晚的，你急什麽？你還是我認識的郭更臣麽？”奶奶道，說完，又好說歹說的勸了一會兒，爺爺才算是安靜了下來，跟衆人一起把何小玉入殓了，就等明天早上看個山頭挖個坑一埋，人嘛，活着不管是啥樣，一死，也就是這麽回事兒。
何小玉不是我家人，守靈的事兒肯定是村裏留下了幾個人，跟我爺爺一起算是為這個何小玉守夜，其實我爺爺單獨守了也沒事兒，主要是我老爹看到李國峰那一出兒實在是把人吓壞了，不乏有來拍我爺爺馬屁的人。不過呢，這一夜倒是太平，第二天，何真人可能還是理虧一樣的沒有出現，本來我爺爺琢磨了一晚上想着這事兒也不能怪何真人，等他來了給何小玉找個好時辰好地方一埋，啥事兒都好說不是，結果他人都沒見着，本來就對何真人有意見的爺爺更加的不爽了，招呼了幾個後生說擡棺出殡。
可是這個時候，出事兒了，那口棺材是材質非常一般的楊木棺，還是幹楊木板兒做的，這材質的棺材在舊社會，那就是老百姓用的，稍微有點地位的人就是松柏，要不說有些皇族的棺材是金絲楠木呢？楊木棺埋在地下腐朽的很快，材質也輕，加上何小玉一個百十斤的小丫頭，能有多沉？可是這幾個年輕後生，愣是擡不動，死活起不了棺。
昨天晚上我老爹的事兒本來就已經瞬間的傳遍了這個小小的鎖頭村兒，本身大家對這個就有點過敏，這下一擡不起棺材，那些個年輕後生就算是大白天的也呼啦啦的全部撂挑子跑到了一邊兒，要是以往遇到這事兒，爺爺有辦法，那就是去找何真人，可是問題是他跟何真人現在之間出了那麽一點小問題，也沒辦法叫，爺爺也是倔脾氣，認為就不信離了何真人，那就辦不了事兒了？
年輕人不敢靠近棺材，但是有一類人是敢的，那就是老年人，在靈異事件面前，老年人絕對要淡定的多，因為他們見識的多了，當下就有幾個我爺爺都要叫叔叔伯伯的老人出面了，對我爺爺說道：“更臣啊，我看這事兒，是小玉這姑娘死的冤枉，有心願未了。”
在那時候的環境下，能對爺爺說出這種話的，那絕對是自己人，起碼沒把爺爺當外人，爺爺也沒反駁，何小玉死的虧，死的冤枉，這誰不知道呢？
“那六叔，你說這事兒怎麽辦？”爺爺問道。
“小玉活着的時候，你跟她最熟，這樣吧，先打開棺材，假如這丫頭真的有牽挂的事兒，那就不會閉眼，這叫死不瞑目，你就答應一些她的條件，如果再不行，那就是綁，也得把何真人綁到這裏來。”那個六叔說道。
爺爺一想，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大手一揮，幾個人把剛釘好的棺材打開，打開一看不要緊，那幾個開棺材的人徹底的吓的掉了魂兒，一個個的都往門外跑。
棺材裏的何小玉，面色慘白，這與其他屍體無異，問題是，本來入殓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的閉着的雙眼，竟然在這個時候瞪得滾圓，一雙眼睛裏沒有瞳孔，只有一片的眼白，這就算了，她的臉上，還挂着一行血淚！
好一個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