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又累又渴的錢多多從光怪離陸的夢境中醒來, 指尖微微一動, 掌心被許久未曾清掃的粗糙水泥地使她沾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灰。
喉嚨幹得就快要冒火, 頭痛欲裂的她輕輕碰觸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臉頰, 然而只是稍稍的一碰, 就足以讓她龇牙咧嘴地迅速移開了自己的手指。
“醒了?”
光亮透進小黑屋,錢多多不适地別過臉。
“吃東西吧。”
逆光下的身影在錢多多眼睛對光線的漸漸适應下, 她終于看清了來人, 來人正是不久前離開的千葉。
錢多多沒有拒絕她遞過來的飯盒, 她擡起被捆綁的雙手, 在幾近失聲的情況下艱難開口道:“幫我解了。”
聲音粗粝得就像男人的嗓音,而且音量極低,若不是千葉耳力好,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麽。
“你這求人的态度理所當然得就像你是我老板似的。”千葉含笑着蹲下身子, 話中雖透着幾分諷刺,可還是依言替她解了手上的繩子。
解掉繩子後, 錢多多雙目無神地在塑料盒飯上一掃而過, “水。”
比起食物,她現在更需要水。
“真麻煩, 若不是答應了徐聞那女人, 現在你不知道被我吊起來抽了多少鞭了。”
千葉颦眉, 似乎對她諸多要求感到不高興。不過盡管如此,她還是耐着性子給外頭的人打了電話,示意他們倒杯水進來。
不多時, 一個身形矮小的男人端着一次性杯走了進來,看到千葉時,他微微颔首,象征性地與她打了打招呼。
千葉就像沒看到他似的,徑直從他手中拿過杯子,遞給錢多多。
缺水缺糧進肚的錢多多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白開水入喉的瞬間,快要冒火的喉嚨終于得到了緩解。
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她舍不得放過嘴邊溢出的水珠,連忙用舌尖卷進了喉嚨裏。
幹澀的喉嚨在涼水的滋潤下,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還要嗎?”千葉瞟了眼她手中空空如也的一次性杯子。
錢多多重重點頭,千葉對身後矮小男人示意性地望了一瞬,矮小男人連忙蹲下身子從錢多多手中抽走一次性杯,往外頭走去。
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錢多多眼睛眯了起來。
“別試圖逃跑,乖乖當好古堡裏的公主,否則……”千葉笑了笑,話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錢多多斂去眸中的精光,仿佛聽不到她的警告似的,把地上的盒飯撿了起來,慢吞吞地進食着。
“不好奇我們的身份了?”千葉記得她第一次醒來時就有問他們的身份,現在的她卻冷靜到就像在家吃外賣似的,完全不像一個階下囚。
錢多多吞了口白米飯,低聲道:“知道太多,對我沒有好處。”
比起獲知他們的身份,她現在更需要養精蓄銳。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身下大口大口吃飯的錢多多,千葉眼裏閃過一絲幽光。
錢多多很快便把盒飯吃空了一個角,這時,被千葉打發的矮小男人回來了,他這次沒有用一次性杯裝水,而是直接拎了一瓶1L的礦泉水走了進來。
把礦泉水放到錢多多面前後,他轉身離開了,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錢多多放下盒飯,擰開蓋子,咕嚕咕嚕的一下喝了瓶中4份之一的水。
“錢多多,只要徐聞乖乖跟我們合作,我可以保證不會傷害你。”
錢多多喝水的動作一頓,她放下礦泉水瓶,“把我綁來那個女人在哪?”
千葉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種話,眉頭一挑,“你想報仇?”
錢多多沒回話,臉色陰沉得很。
“她可是你母親。”
錢多多冷冷一笑,“我沒有她這樣的母親。”
“行吧,不過……雖說她用處不大,但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千葉彎腰,挑起錢多多的下巴,“沒有籌碼的人,沒有資格命令別人。”
錢多多直勾勾地看着她,在不甚明亮的環境中,細細把千葉的容顏“嵌”在自己瞳孔中。
“不打擾你吃飯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轉身,臨走前向右側的牆角眺望了片刻,随後才扭着腰,儀态萬千地從小黑房離去。
千葉離開後,小黑房唯一的光源伴随着房門的關閉,消失了,再次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錢多多沒有驚慌,捧着盒飯,沒有停下,繼續進食。
醫院
王玉蓮躺在病床上捂着肚子發出細碎的呻yin,她的腹部被錢多多踹了一腳,被老吳(司機)送往醫院檢查後才發現胃部有輕微的出血。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痛是錢多多造成的,王玉蓮恨不得依樣畫葫蘆在錢多多身上多來幾腳,以報複她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王玉蓮,到3號室做進一步的檢查。”
一名帶着口罩的女護士走了進來,對着病床上的王玉蓮吩咐道。
王玉蓮聽了護士的話,弓着身子慢慢起身,胃痛得實在受不了,她低聲對護士問道:“有沒有輪椅?我走不動。”
“等一下。”
女護士走了,回來時推着一張輪椅,王玉蓮一喜,坐了上去,心道:這下可以輕松一些了。
輪椅緩緩前進,雖然胃還在疼,但比起走路時引起的劇烈疼痛,好多了。
自從建國失蹤後,她這幾天沒睡過一天安穩覺,若不是那個紋身男突然出現,她還不知道原來建國已經被他們綁了。
為了建國,一個錢多多算什麽,她不能讓自己男人出事,要怪就怪錢多多自己不識趣,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先前建國為什麽讓她私底下接觸錢多多那死丫頭,難道錢多多手頭上有什麽東西可讓他觊觎的嗎?
還是說,僅僅只是為了報複當年那一刀?不對,按照建國的性子,直接回她一刀就是了,沒必要大費周章做這種事。
一時間沒法理清所有緣由,當她回過神來時才猛然發現自己居然被推到了應急樓梯口,她疑惑地回頭看向護士,“不是要做檢查嗎?你怎麽把我推到這來了?”
“是檢查,不過,不是在這檢查。”
針劑插入脖子,被緊緊捂住嘴巴的王玉蓮驚恐地掙紮着,不出30秒,人已經軟綿綿地倒在了輪椅上。
“人已到手,把a棟3樓西側的監控視頻替換了,現在正式換人。”護士在王玉蓮昏迷後,冷冷地對電話裏頭的人說道。
“稍等。”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噼裏啪啦的聲音,下一瞬,一個身形與王玉蓮相似的女人從樓梯口走了出來,而護士身後則出現了一個身形高挑,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将輪椅上的王玉蓮抱走。
與王玉蓮身形相似的女人一言不發地坐到了輪椅上後,很快,“護士”将她推走了。
她們走後,高挑男人抱着王玉蓮走下了樓梯。
樓梯口再次恢複了平靜,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一盆冷水迎面潑了過來,王玉蓮幽幽轉醒,看着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與她身後站着的男人,她身子一哆嗦,明白自己這下是被人綁了。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綁我?我沒錢的,我只是一個家庭主婦,我什麽都不知道。”王玉蓮慌忙“自證”自己的身份。
美麗女人也就是徐聞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半響,頭一扭,瞥了眼身後那個面容冷厲,右眼下側有一條蜈蚣大小傷疤的男人。
男人點頭,走出房間,就在王玉蓮驚魂不定之際,一個周身血污的男人被人用輪椅推了進來。
她定定瞅了瞅輪椅上男人,過了一會,大叫道:“建國、建國,你怎麽樣了建國?”
建國不是被紋身男那夥人綁走的,那她,那她是被人利用了?
她想起身,想去确認郭建國是否還活着,但奈何自己雙手雙腳被人縛着,綁在輪椅上,瘋狂掙紮之下,除了手腕被膠繩磨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外,壓根沒有前進一步。
“放心,你男人還沒死,不過接下來你要是不合作的話,我就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缺胳膊斷腿了。”
徐聞抽出匕首,刀尖抵在郭建國的脖子上,輕輕地劃動着。
“別,別這樣。”王玉蓮哀求他。
徐聞笑了笑,遞給她一臺手機,“王玉蓮,多多是你綁走的,現在,聯系你的同夥,讓他們交出郭建國。”
王玉蓮一怔,不明白為什麽建國明明是他們綁走的,為何還讓她聯系紋身男一夥人要回建國。半響,她望着徐聞,低聲呢喃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徐聞,錢多多的男人。”徐聞笑得溫和滿足,仿佛這個身份讓他多麽自豪似的。
王玉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這張臉,這張臉怎麽可能是個男人?!
被她毫不掩飾的眼神刺到了,徐聞一記耳光重重地扇了過去,王玉蓮被打偏了頭。
“我不喜歡別人用這種眼神看我,如果再讓我看到一次,我就把他的腿卸下來。”
徐聞說完,匕首猛然向下一紮,刀身沒入郭建國大腿中。
“啊——”
王玉蓮發出一聲尖叫,被匕首紮了大腿的郭建國迷糊間下意識發出細碎的痛yin聲。
“別,別紮了,我打我打就是了。”
為了郭建國,她當時把紋身男身邊那個矮男人的來電號碼背了下來。
“解開她手上的繩子。”徐聞命令道。
刀疤男上前,動作利索地替王玉蓮把繩子解掉,王玉蓮解掉繩子後迫不及待地照着記憶中的號碼撥了過去。
因為她怕眼前這個長得跟女人一樣漂亮的瘋子會繼續對郭建國動刀子。
電話撥通後,她冷靜地向對方說明了來意,在得到對方的回複後,電話挂斷了。
“他們讓我下午4點過去。”
徐聞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好表現,一定要見到多多,以及确認她的安全。”
“那你什麽時候可以放了建國?”
“等我家多多回來後,我自然會放了他。”徐聞給出承諾。
王玉蓮咬牙看了眼輪椅上的郭建國,她不想去,因為紋身男那群人并非善男信女,可事到如今,她沒有別的選擇,建國既然不在刀疤男手上,對方卻還是爽快讓她過去,只怕他們已存了殺人滅口的心。
“你得保障我的安全。”
徐聞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轉移到輪椅上冷汗直冒的郭建國身上,“放心,會有人同你一起去的。”
王玉蓮對他的說辭存疑,但轉念一想,錢多多在對方手上,而這個漂亮男人又表現出一副特別緊張錢多多的樣子,為了保證錢多多的安全,他必定留有後招。
“先生,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刀疤男接了個電話後,低聲對徐聞說。
徐聞點頭,手一揮,“現在可以解決掉醫院監視她的人了。”
“是,先生。”
王玉蓮大驚,醫院有人監視她?為什麽?難道怕她中途反悔?
“蠢貨。”殷紅的嘴唇淡漠地吐出兩個字,不知道是在罵王玉蓮還是紋身男一夥人,沒多久,徐聞領着刀疤男走了。
徐聞走後,王玉蓮再次把所有注意力放到郭建國身上,她艱難地推着輪椅,挪到他身旁,為他檢查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