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鈴鈴鈴……”
手機持續的鬧鐘聲使錢多多從睡夢中醒來, 橫跨在腰腹的手臂令她愣了愣神, 半響, 頭顱緩緩轉動, 一張不安的睡容當即映入她眼簾。
“阿聞……”
仿佛夢到了不好的東西, 睡夢中的徐聞臉色煞白, 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殷紅的唇瓣此刻失去了鮮紅的紅色, 嘴唇在微微顫抖着, 仔細聽, 好像在低聲呢喃着什麽。
錢多多伸手輕輕推了推徐聞的肩膀, 徐聞在她指尖碰觸到自己的瞬間,猛然睜開了雙眼,一個翻身,将錢多多壓制在自己身下, 雙手用力緊箍着她的脖子。
驟然失去氧氣的錢多多痛苦地凝視着壓在自己上頭,雙眸充滿了殺意的徐聞, 一雙手掙紮着拍打起緊箍自己的雙臂。
徐聞的在她的拍打下, 殺意滿滿的雙眸漸漸恢複了清明,她失神地松開了自己的雙臂, 怔怔地向錢多多道歉:“多多對不起, 剛才我……”
錢多多單手撐着床, 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沒有責怪徐聞的意思,在咳嗽了兩聲後, 沙啞地問她:“阿聞你做噩夢了?”
徐聞擡頭,注視着錢多多好一會,然後頭顱向下一沉,算是承認了錢多多的詢問。
錢多多擡起手,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龐,“沒事了,我在這呢。”
徐聞靜靜地凝視着她,不安、慶幸、滿足以及癡迷鑲嵌在她瞳孔中,如此複雜而繁多參雜在一起的情緒一時間讓人無從分辨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什麽。
一雙手臂伸了過來,輕輕地把錢多多的腰圈在其中,徐聞抱着錢多多,喟嘆着說道:“有你在,真好。”
話語中滿滿的慶幸讓人無從忽視,仿佛錢多多的存在就是把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的“神”。
錢多多怔了一瞬,也随之回抱了徐聞。
房間裏靜谧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可這樣的時刻又顯得那麽溫馨,仿佛歲月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好了,我們快起床吧,待會我還要去醫院呢。”錢多多放開了摟着徐聞的手,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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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聞拉住了她的手,說道:“我跟你一起。”
錢多多猶豫了一會:“可我在醫院陪床,會比較悶。”
她其實是擔心徐聞會受不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很早之前就發現阿聞對氣味非常敏感,尤其是消毒水一類的刺鼻氣味。
“多多在哪,我就在哪。”
徐聞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錢多多見狀,也不好拒絕她,畢竟留她一個人在家裏,也是怪悶的。
與徐聞達成協議後,錢多多帶着她到樓下的早餐店吃了個早餐,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
剛踏入病房,錢多多驚訝地發現病房裏不止錢父在,就連陸酉也在,她愣愣地看着陸酉,一時間竟忘了打招呼。而跟在她身旁的徐聞在見到陸酉的瞬間,眼神暗了暗。
“多多,發啥呆呢,快叫人啊。”錢父在一旁替錢母掖了掖被子,一邊對錢多多說道。
倒是錢母看到徐聞,下意識望了眼陸酉,見陸酉面色如常地與徐聞打了招呼後便把目光投放在錢多多身上,心下對自己昨天的推測産生了幾分懷疑。
“陸警官好。”錢多多在錢父的催促下面帶疑惑地向陸酉打了招呼。
“錢小姐早上好。”陸酉微微颔首,餘光一瞥,注意到徐聞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快,嘴邊的笑變得愈加深刻了起來。
“多多,阿聞,你們兩個吃了早餐沒?要是沒有的話可以跟阿酉一起去吃。”錢母對陸酉這個十分滿意的“女婿”還抱有幾分希望,想再次嘗試一下撮合他們兩個。
不過,這次她沒有做得那麽明顯,特意把徐聞也算了進去,想看下陸酉是否真的對徐聞有意思。
錢多多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她們倆已經吃過了,徐聞搶先一步說道:“很遺憾,來之前我跟多多已經吃過早餐了。”
錢母臉上頓時透出幾分遺憾。
錢多多則很好奇陸酉今天為什麽又會出現在她媽的病房裏,便問道:“陸警官,你今天在醫院也有工作?”
陸酉點了點頭,“對,今天淩晨時分接到報案,又有疑似吸du人員致死的案例出現,所以就過來了。”
“吸du人員致死?”錢父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陸酉扭頭對錢父回答道:“是的。”
錢父不再說話了,一張老臉沉得跟被人挖了祖墳似的,錢母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悄悄地握住了錢父的手,眼神中透出幾分責備之意。
錢父抿了抿唇,低頭把錢母伸出的手放回被窩中,“注意點,別着涼了。”
錢母點頭,沒說話,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多多,你媽想吃齊大叔家的面,我跟你去一趟吧。”靜默了片刻後,錢父突然頭一扭,看向了錢多多。
錢多多一怔,愣了愣神,“面?”
錢父看了眼在場的徐聞以及陸酉,點了點頭,“徐小姐,陸警官,可能要麻煩你倆20分鐘了。”
齊大叔家的面館在醫院大後方,走路過去需要10分鐘左右的路程,來回大概20分鐘。
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但從方才錢父的表情來看,錢多多懷疑錢父特意把徐聞他們支開是有話想單獨跟自己說。
“陸警官,如果你還在忙的話可以先行離開。”錢多多思索了一下對陸酉說道。
陸酉笑着說:“沒事,屍檢已經完成了,我可以跟徐小姐一起幫忙照顧阿姨。”
說罷,他看了眼一旁的徐聞,徐聞在他的注視下,眼睑微垂,嘴角露出淺淺的淡笑,深邃的瞳孔裏掠過一抹深思。
“多多,去吧,我跟陸警官會照顧好伯母的。”徐聞對錢多多柔聲說道。
錢多多看了看倆人,有點不放心,但在錢父眼神的一再催促下,她最後只能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錢多多走出病房後,徐聞緩步走到病床前,餘光在錢母略顯幹燥的唇瓣上一掃而過,用關切的語氣問道:“伯母,要喝水嗎?”
聽徐聞這麽一問,錢母确實感到有幾分口渴了,她歉聲道:“麻煩你了,阿聞。”
“沒事。”徐聞蹲下身子,把水壺拎了起來,準備把水倒向一次性杯子時,卻發現水壺壓根就沒水流出。
“用完了,我去裝水吧。”陸酉上前,把水壺拎了起來,徐聞卻阻止了他:“陸警官,還是我來吧,畢竟你才剛忙完,又怎好意思麻煩你。”
陸酉笑了笑,“沒事,男人應該照顧女人。”
躺在病床上的錢母聽着也在理,“阿聞,你就讓阿酉去吧。”
“可……”
“要不,你們倆一起?”錢母猶豫了一會,打斷了徐聞的話,提議道。
陸酉看着徐聞,似乎對錢母的提議沒有意見,就等着她回話了。
徐聞頓了一下,點了點頭,“伯母,那我們先出去了,有事記得叫護士。”
“不過就幾分鐘的事,阿聞你不用那麽擔心。”錢母笑得慈祥,心裏卻在估量陸酉會不會趁着這個機會跟徐聞套近乎。
倆人與錢母道了聲再見後,一同走出了病房,走廊裏,拎着熱水壺的陸酉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當女人挺辛苦的。”
“是啊,當女人挺辛苦的,陸警官以後要好好對待身邊的女性。”徐聞面色如常地回他。
陸酉但笑不語,走到走廊拐角處時,他又開口了:“徐小姐老家也在n市對嗎?”
徐聞擡頭,目光澄澈地看着陸酉:“陸警官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看來徐小姐已經知道我曾經調查過你的生平。”
徐聞臉色平靜得很,完全沒有隐私被侵犯的不悅,她只是淡淡地說道:“沒什麽,游樂場一事,我已經預料到了。”
言下之意,我早知道你調查過我。
“那麽,我想問一下,徐小姐跟19年前那樁綁架案的徐家有關系嗎?”陸酉停下腳步,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聞,用審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徐聞。
徐聞回望陸酉,“陸警官既然先前已經調查過我,那麽想必資料上面已經寫清楚了我的生平履歷不是嗎?”
陸酉揚唇一笑,腳步再次擡起,“的确,資料上已經把徐小姐的出生年日月,家屬關系這些都寫得一清二楚了,只是覺得很湊巧……”
“哦,湊巧,是我的身世與當年綁架案裏的徐家有什麽重疊之處嗎?”
陸酉眼睛微微眯起,走路的速度變慢了些許,“徐家當年被綁架的龍鳳胎跟徐小姐是同一年出生的,而徐小姐又剛好姓徐,還同名……”
“n市同一年出生的徐姓孩子只怕不少吧,雖然我們同名,但陸警官僅憑這一點就懷疑我跟當年那個徐家有關系,未免太草率了。”
陸酉含笑着點點頭,“确實很草率,不過,我在調查19年前那樁綁架案卷宗時,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徐聞停下腳步,眸中帶着幾分好奇,“奇怪的事?”
“四婆昨天說,19年前綁架案裏被綁匪殘忍殺害的孩子是個男孩,叫徐烈,但是卷宗裏顯示,被殺害後肢jie的孩子不是徐烈,而是……跟你同名同姓的徐聞,徐家的女孩。”
“是麽……”徐聞沉吟着,半響,她扭頭看向陸酉:“那你說,是那位老婆婆記錯了,還是當年的徐家弄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