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四集
兩個小時後，天色已經黑透了，我在導航的指引下開到了一段鄉村公路路口，放緩了車速我往路旁一看，看到路邊一塊鏽跡斑駁的破舊路牌上面寫着“嘎凹”兩個字！就是這了！他娘的終于到了！這一路可郁悶死我了！要不是看在那四張溫熱的鈔票的面子上我真想半路把那老頭給踢下車去！我轉頭看向那老頭想看看他什麽反應，老頭則淡漠地看着車窗外，用下巴指示我不要停繼續朝前走！我草！他娘的你嘴生來是幹什麽的？是不是人到了這歲數都會不由自主的變成這樣奇怪的摸樣啊？這是叫做老年不願說話症嗎？
順着狹窄的村公路我又開了半個小時左右，老頭照例用下巴指示着我拐入路旁一條窄小的岔路。按照他的指示我把車子轉進岔路後便進入了一段沙子碎石鋪就的路面，頓時間，車轱辘底下碾壓着沙子和碎石的噼裏啪啦聲就仿佛把一整包跳跳糖放進了水缸一樣發出了節奏歡快的聲音！他娘的這什麽路況啊？這路車能進去嗎？我不由得心疼起我的車轱辘來！窄小的道路兩旁荊棘叢生，每前進一米路邊的荊棘都要在我車身側面唰唰唰地大條大條地劃過！我的車啊！還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難走的路呢！我草！
這一路，車子颠簸在沙石道路之上，搖搖晃晃的車燈掃向路邊的草叢裏樹林間不停地高來高去着閃動跳躍，遠處一片黑色的山影之下路旁已經漸漸荒涼，再往前就沒有房屋了，山前那片空曠的麥田預示着道路已經在那裏中斷，不可能再往前了！我說：“大爺啊，你家到底還遠不遠啊？”老頭揚了揚下巴淡淡地說：“喏，前面就是了。”老頭指示那片山腳前面的一棵大樹讓我把車子往那裏開，我向他指示的地方一看，黑暗的山腳下的确有間房子的輪廓隐隐約約地呈現在我眼前，我把車子開上前，爬上幾個高低不平的土包之後，車子在一陣颠簸中終于到達了那棵大樹前方。我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這個地方還是比較寬敞，我可以在這裏把車子調頭回去。
我在那棵大樹之前把車停住，那樹影後面竟然真的有棟老舊的瓦房。老頭打開車門剛要下車，卻忽然頓了頓對我說道：“先別走，我給你樣東西！”說完他也不等我答應就下車去了，并且輕聲關上了車門！我立即就納悶了，這怪老頭，還真讓人琢磨不透啊！一會陰一會陽的，難不成他還要給我點土特産表示感謝嗎？覺得我還算是個好人，再給我加百把塊錢嗎？
我有些好笑，不自覺的剛才對他的許多怨恨此時已經因為他一句要給我東西而立馬一掃而光了！其實我真是一個好人，而且天生就是一副好人相。隔壁楊大媽就常挂嘴上說：“小岩啊，大媽我一看你就是個好人，幫大媽把垃圾帶一下啊！”“小岩啊，這麽巧，你看大媽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幫幫忙扛一下辣白菜吧！”好吧，助人為快樂之本，我心裏說好吧，我幫你帶，咱年輕，沒事！
可是楊大媽總有下一次又再下一次，扛煤氣扛大米搬舊家具沒完沒了的！于是終于有一次我大聲對她吼了出來：“夠了啊！你別總是計算着我出門的時間拎着垃圾躲在門背後等着聽我出門的聲音，然後蹦地跳出來，還說真是太巧了，還說我真是個大好人，還說謝謝了啊，我呸！你老我可以忍，如果不是你老的話，看我不抽死你！”
我打開車門走下車，舒展着四肢活動了一下筋骨。長時間處于坐立的姿勢不動确實對腰椎和頸椎不太好，我雖然年紀輕輕卻也常常會腰酸背疼，還不如剛才這老頭身子骨硬朗呢！我往瓦房那邊的燈光方向看了一眼，想着那老頭也該出來了吧？不知道他會拿出點什麽破爛玩意來給我表示表示心意呢！我絕對不是為了貪圖他那點小東西而留下來等待，我認為我的目的僅僅是因為好奇而已，他能給我的充其量最好也就是點山裏的野果子之類的了，我并不抱有什麽驚喜的希望。
我往前走了幾步伸長脖子往屋裏望去，突然感覺到那棵大樹下有個什麽東西被我踩了一腳，軟軟的，有彈性，而且，它還會動！我立即驚得“啊”地叫了一聲想從此處把腳跳開，但我還沒有下一步動作，腳上便又感覺到有樣什麽東西像鐵鉗一樣瞬間就掐住了我的腳踝将我的身子猛地往地上一拽，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形呼地一躍而起快速地把我撲倒，并将我雙手一把抓住，然後以一種詭異的巧勁纏着我的雙臂反扣到背後，于是我整個人便被結結實實的按倒在地上。這一系列動作發生在一秒鐘之內，我雙手被反扣在背上身子被身後那東西按趴在地上，雙肩及手臂部位産生了劇痛這才來得及發出了殺豬般嚎叫！
我驚恐地大叫起來：“啊！救命啊！救命…”“閉嘴！”突地一聲低喝從我身後傳來，我聽到那個壓在我身後反扣着我雙手的是個人，是個男人！他對我說出那聲閉嘴之後，扣住我雙臂的手明顯放松了一點，我痛感稍緩立即着急忙慌地說：“我有錢，我給你錢，放了我放了我…”這時候，屋裏那個老頭似乎是聽到了我的嚎叫聲，他快速從屋子裏奔了出來，大聲對那個人喊道：“住手！住手！快放開他！”
我身後的人聽到那老頭的叫喊之後手一松放開了我，我從地上撲棱了兩下驚恐地翻爬起來，兩大步奔上前靠到那老頭身邊朝那個人厲聲吼道：“誰啊？你他娘的是誰啊？哪裏跑出來的神經病狂犬病在這亂咬人呢你？”老頭一擺手低聲向我喝道：“閉嘴！”他這低沉的兩個字頓時便制止住了我接下來的所有狂罵，我頓時戛然無聲了！我他娘的居然聽話地乖乖閉嘴了！
我大張着的嘴巴還在保持着憤怒狂飙的表情，所有咒罵卻被堵在嗓子眼裏罵不出一個字來。就因為老頭那兩個字：閉嘴！我就閉嘴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頭，其實是不可思議自己他娘的幹嘛他叫我閉嘴我就乖乖的閉嘴了。不行，這太窩囊了，從小到大我也打過無數次架，不管是單挑還是群毆，哪次也沒像這次敗得那麽丢人的，太他娘的丢人了！
我怒火中燒，燒得我血沫子直往腦門上使勁使勁地竄，我唰地從老頭身邊沖出去撲棱着就想往那個人臉上啪啪啪甩幾個耳瓜子！突然卻只覺得後脖子上一緊，剛剛沖出一半的身子立即便被一只手從我後脖子上一把掐住了我！竟然是那個老頭一把從後面掐住了我的脖子，如鐵鉗一樣的手指掐得我頓時全身一麻動彈不得，就連嘴裏的哼哼聲也發不出來一點點。我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着癱軟成一團，卻只聽得那老頭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別在這說話，進屋！”說着他便提着我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推進屋，那人也随即跟了進來關上了門。
進堂屋後老頭放開了我，我的脖子被老頭的手指捏得酸麻疼痛，令我倒吸了幾口涼氣這才感覺疼痛稍緩，這時候我才得以打量那個在屋外樹下對我痛下黑手的人的真實面目。一看之下我便愣住了，我确确實實地愣住了，竟然，是個和尚！只見他一身青色的長長僧袍，這僧袍已經髒的快要看不出顏色了，但還是能夠看得出樣式絕對就是一件僧袍。他腰間緊緊栓着條布帶，肩上斜背着一個布包，這裝扮，不是和尚是啥啊？我張大着嘴巴，用手指着他看向那老頭，我這份迷茫困惑外加十萬個為什麽的表情想要從老頭那裏得到一個解釋，至少，要知道是敗在哪位高僧的手下，那也不為恥吧是吧？
那和尚朝我作了個揖說道：“對不起，得罪了！”老頭并沒有理會我的疑惑表情，對那和尚說道：“初一，你這是怎麽了？”初一？這和尚叫初一啊？好古怪的名字，難道他是初一生的嗎？他娘的他娘也太不負責任了，也不好好給娃取個好名！像我的名字就好聽，岩上！多響亮霸氣！名字可是能決定一個人一生運勢的，名取的好運勢就好，一生順暢無憂榮華富貴就靠這名字支撐着，就連我的面包店取名那都是做為大事來考慮的呢。
我看見，那個叫做初一的和尚眼中竟然閃爍着淚光，那确實是淚光沒錯，我不禁呆了呆，什麽事能讓一個男人流眼淚呢？只聽得他低聲說道：“師父，圓寂了！”老頭聽後沉默了半晌，然後輕輕地長嘆一聲說：“智環西去，得成正果，可喜可賀，你也不要太挂懷。”說着他輕輕拍了拍初一的肩膀接着說：“那你有什麽打算？”初一低頭看了一眼肩上背着的布包，說：“去懸雲寺，把師父的東西交給師伯。”
“什麽東西？”那老頭看着他身上的布包奇怪地問，初一輕輕搖了搖頭沒回答，“經書？”老頭又追問道，初一還是搖了搖頭，低着頭默不作聲。我看着他倆心裏一陣竊笑，這死老頭，人家不想告訴你你還問，真是不知廉恥啊？老頭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那你在我這休息一晚，明早再起程吧。”初一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我看這兩人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不由得有些尴尬，我說：“嗯，二位，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我就走了啊！”
Advertise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