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是她愛的人
? 他們到的時候,獨孤澤宇還沒有到,其實當花景娅看到是這個情況的時候,心裏還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沒辦法想象自己在獨孤澤宇的注視下走進來,會一點都不失态,現在好了,不再有這樣的情況了。
坐下剛想卸下臉上的面紗,但是想到等一下要面對那人,手上的動作還是沒有繼續。就當她逃避吧,現在的面紗确實不想卸下。
華天左看着走進的小二,幾不可聞地微蹙眉頭,然後淡聲吩咐道:“先給我們上點大紅袍,若是等下有吩咐我會叫你的。”剛剛用過早飯,确實喝些小茶就好了。
“是,”然後那小二竟是不請自問地看向花景娅,笑眯眯地問道:“不知這位女客官想要什麽,我們這兒有上好的糕點,甚是好吃!您難得來一次,不用一點嗎?”可是那幽深的眸色,卻讓花景娅心底一涼。
這個小二她不曾見過,雖然他極盡努力扮作小二哥的樣子,但是還是不夠專業,笑容太過刻意,花景娅緊了緊手指,随後撫着袖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淡笑着說道:“誰不知德勝酒樓最有名的糕點莫過于桂花糖蒸栗粉糕了,聽聞連宮裏的娘娘都饞得不行,小二哥也給我們上一碟來,嗯,還有其他的好吃的,小二哥給我們一樣上一些吧。”那聲音竟是跟往日裏華天心一模一樣,溫柔婉約,淡淡點點。
這一下不僅小二有些疑惑了,連華天左都有些奇怪了,等小二退出去之後,華天左靠近前來,壓低聲音問道:“娅娅,你的聲音?”怎麽變成妹妹的聲音了?怪不得剛剛在馬車上一直沒跟他說話。
花景娅褪下面紗,抿了一口水,毫不在意地應道:“華大哥知道我學過一段時間的醫術,所以換聲音什麽的,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一顆藥丸就能解決的事情罷了,只是這臉上,只要揭掉面紗不就認出來了。
“娅娅真是厲害。”華天左毫不猶豫地誇獎道。
花景娅喝進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臉真誠的華天左,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随後露出一個羞澀的笑意,輕搖了搖頭,“哪有,這個很簡單的。”這個人幹嘛一副她很了不起的樣子啊,搞得她都控制不住地臉紅了。
而這一幕正好被剛剛走進的獨孤澤宇看進眼裏,澄澈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仔細看去卻又什麽都沒有。他帶了兩個侍衛,一個人守在包廂外面,另一個人則是跟着他走了進來。
花景娅連忙拉開跟華天左的距離,端正身子,跪坐于座墊上,低垂着眼眸也不看他。
華天左連忙上前行禮,“見過王爺。”剛剛王爺面上好像有些不好,一開始他還有些懷疑花景娅跟王爺的事,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不必多禮。”獨孤澤宇低沉的聲音響起,只是仔細聽去卻發現其中有些沙啞,“坐吧。”今日出來是要商量華天心被綁架的事情,其他的确實不需要太過在意。
花景娅一直低垂着腦袋,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希望獨孤澤宇不要注意到自己,但是當獨孤澤宇坐到她左手邊的位子時,她還是聞到了他身上藥味,即便已經很淡了,但她還是聞到了。
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他,發現他的臉色确實有些蒼白,相比上次見面消瘦了許多,嘴唇也不是那很正常的粉色,幾乎是想都不想地問道:“你生病了?”說完她就後悔自己太過冒昧,但是卻不後悔自己問出這句話。
自從自己進來,她就一直低頭努力壓低着存在感,對于她這貿貿然的問話,獨孤澤宇明顯愣了愣,随即想到她是學過醫術,若無其事地應道:“前段時間确實偶感風寒,現在已無大礙了,謝謝郡主關心。”這種病确實算不得什麽,這幾年又不曾斷過,老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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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唬我,這味道明顯不是風寒。”邊說她還邊往他的方向嗅了嗅,眉頭深深皺起,“這裏面都是一些溫補的草藥,明顯是調養身子用的,哪裏是對症下藥。只是這裏面有幾味藥的藥性明顯是……”有幾味藥明顯是不能放在一起的,這樣子放在一起對身體是有大害的,王府的大夫怎麽這樣子大意?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獨孤澤宇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說是放,還不如說是砸,花景娅吓了一跳,住了口,有些疑惑地看着獨孤澤宇,對他這樣子無故的發脾氣很是不解。
“郡主是不是管得太寬了?”獨孤澤宇側首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那裏面的冷淡是花景娅從沒有見過的,好像他們之間真的是很陌生很陌生的陌生人一般,“本王的身子本王心裏自然有數,還需要郡主這個只學了一年醫術的人來教本王嗎?”
他語氣裏的鄙視是花景娅難以接受的,她一直知道自己一無是處,比不上那些大家女子,但是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醫術了,可是連醫術都被人這樣子瞧不起,她如何能忍?
“只不過學了一年醫術那又怎麽樣?這都不能否認,你喝的藥裏有好幾味藥藥性都是相沖的,你再不糾正過來,這樣子用不了幾年,你就一定會猝死的。”他為什麽就是不相信自己呢?不能因為她的醫齡短就瞧不上她的判斷,這樣子繼續下去,他肯定會早早就去世的。
“閉嘴!”獨孤澤宇明顯有些惱羞成怒,伸手拉過她的肩膀,眼睛都變成了紅色,壓低聲音說道:“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就殺了你!”他的聲音帶來了陣陣陰風,在花景娅的耳邊拂過。捏着她肩膀的手都暴起了青筋,驚異可怖。
花景娅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了恐懼、失望,甚至是絕望,一顆仿佛集結着所有情緒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隐隐似乎帶着一種血紅色。
這不是,這不是她喜歡的人,這根本不是她喜歡的人,鳳澤宇,完全消失了,她的喜歡,她的喜歡到底給了誰。肩膀上的疼痛根本敵不過心裏疼痛的萬分之一,她忽然覺得有些茫然了。
華天左看場面似乎有些失控了,連忙上前拉開獨孤澤宇,擋在了花景娅的前面,告罪說道:“王爺請恕罪,郡主年紀小不懂事,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她吧。”這些年那位對王爺下毒,王爺如何不知,只是這件事現在卻只能忍下來,不宜張揚,還得受着。
現在被這位不懂事的郡主說出來,若是宣揚出去,她如何能活?王爺的毒若是換成另一種,到時候又要花大力氣配置解藥了。
獨孤澤宇看她掉下淚來,自是有些後悔,也怨自己太過失控,恐是吓到她了,這時候華天左上前來調和,也算是給彼此一個緩沖的時間了,他退回位子,閉了閉眼睛,也不言語。
華天左看他的樣子自是知道他已經不計較了,連忙轉身抱住有些呆住的花景娅,柔聲安慰道:“娅娅別怕,王爺只是吓你呢!沒事的,沒事的。”小丫頭肯定吓壞了,幫她拭去眼淚,好一頓安慰。
獨孤澤宇放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捏着,低垂着眼眸也不言語,對旁邊兩人的言行舉止仿佛好像完全不在乎一般。
随後就是獨孤澤宇與華天左商量華天心的事情怎麽辦,花景娅只是低垂着腦袋并不插話,吃着小二送上糕點,偶爾喝一口水。其實掩上面紗,她學起華天心來說還是很像的,更別說加上聲音了,今日可以不再外面轉悠什麽,若是明天後天再找不到華天心,可能就需要在街上轉悠一番了。
要怪的話還是要怪在這個朝代女子上街都不需要帶面紗,只有少量的真正講究的家族才會如此。偏偏将軍府又不是那般講究,所以還是需要花景娅易容成華天心的樣子了。
對于他們的安排,花景娅并沒有什麽意見,只是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是跟着獨孤澤宇在大街上轉悠,就像一對真正的情侶那般親密相對,可是彼此的心卻都變了,至少花景娅是這樣的,不論跟獨孤澤宇怎麽樣,總是覺得那般不真實,心裏空落落的。望着獨孤澤宇,經常會莫名地跑神,心不在焉的。
若是一個月前的她,或許會欣喜若狂吧,他們彼此相愛着,就像談戀愛一般可以出去轉,可以一起買着彼此都喜歡的東西,可是不過一點時間,就物是人非了。
一日,花景娅在藥房裏打理着草藥,外面難得的好天氣,在雨兒和雪兒的幫助下,把草藥拿到外面曬一曬,一直放在屋子裏都有些受潮了。
然後搬一個軟塌到院子裏看醫書,看着看着竟是有些犯困了,把醫術往臉上一放,花景娅閉上眼睛睡了過去。朦胧間好像再次回到了亓城的百事曉一般,她連忙推開百事曉的大門,提着裙子往湖心亭的方向跑去,在那接天蓮葉的地方,一個穿着白衣谪仙一般的男子坐在那裏彈琴,許是聽到聲音,回頭看向她,眼睛裏閃過莫名的情緒,最後嘆息聲随着輕風飛向她,“既是選擇了她,又何必來找我……”
花景娅忽然覺得心裏很慌,覺得有什麽東西要失去了,提裙就要往他的方向跑去,可是不知為何,那平時很遙遠的荷葉竟是一股腦兒地向她湧來,她不管不顧,還是往他的方向跑,可是他明明就在那裏不動,她卻怎麽也過不去,面前的荷葉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快要把她淹沒了,她急得哭了出來,“澤宇哥哥,澤宇哥哥……”
那邊的人還是那般自我的彈着琴,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身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澤宇哥哥……”花景娅猛地坐起身子,臉上的書掉落在地,看見的就是背着陽光走遠的華天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