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适應期
? 曾經有人說她是一個很鬧騰的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不會無聊，也不會安靜，那時候她記得她是這樣子回答那個人的。
她說，如果是我覺得不必要去深交的人，我與他呆在一塊兒即便是一年，我也可以做到不說一句話，不多做一件事。
那時候，那個人給的反應是嗤之以鼻，明顯的對她的回答很是不相信。她覺得憑借她的性子是絕對跟安靜無緣的，說話大聲，搞笑，逗人。
如果現在再次見到那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她收回她當時的鄙視了，當然，能不能再次見到那個人還是一個問題呢？
變成另外一個人最先發現的第一個好處便是眼睛很正常，再也不需要眼鏡這類累贅的東西了，她可以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書，而且不會很容易就疲勞，眼睛難受。
對旁人來說，她不再傻了，可是卻變得安靜起來。她可以一整天都做一件事，或者睡覺，或者看書，或者呆坐着，一般人根本勸解不來。雨兒已經不在她身邊伺候了，既然她那麽委屈，她自然不會強求于她的。
“小姐，珠玉軒新進了許多好看的簪子頭面，小姐不妨去看看。”雪兒端上一杯茶，輕輕放置在桌子上，輕聲說道。
花景娅連頭都沒擡一下，也未曾去看那茶一眼，還是只呆呆地看着窗外，并不作聲。
來到這裏之後，她覺得她才真正懂得了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孤獨，害怕，沒有安全感，拒絕一切陌生的事物。她可以因為不願意改變環境去學習自己不擅長的理科，她可以因為不願意改變環境去學習自己并不擅長的專業，她害怕一切不穩定的事物，一切陌生的東西。
看她一點反應沒有，雪兒并不意外地嘆了口氣，出了房間帶上了門。雖然小姐不再傻了，可是卻沒有以前快樂，沒有以前那麽容易滿足。整天心事重重的，她在旁邊看着也難免覺得壓抑。
回了房間拿出了針線，走到花景娅通過窗子能看到的地方，方便她随時能看到她，能找到她。
她準備為花景娅繡一個荷包。這些日子她也是看出來了一些名堂，花景娅會認字了，喜歡發呆，但是她也看出來她在針線活兒上實在是很不在行，她雖然也不是頂頂好的，但也是能拿出手的。
雖然小姐很少講話，但是她知道小姐一直都是看着她的，即便很少理她，但是對于她說的事，她大部分還是會聽的。
秋日的風帶來了桂花香，雪兒心裏想着廚房裏最近都沒有送來桂花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懶？
這時候院子外走進了一個人，她仔細一看去，卻是有幾天沒見的雨兒。她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府裏普通丫鬟的衣服，身上帶的首飾也沒有前幾日的好了，當然氣色也是不如了。
跟在小姐身邊的丫鬟，因為會影響小姐的心情，所以一般都是很好看的料子衣服，以前就是這樣子的。雖然現在小姐好了，這一點卻也是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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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針線，拉着雨兒到椅子上坐下，低聲問道：“雨兒，你怎麽過來了？”說完還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發現房間裏沒有什麽聲音這才繼續跟雨兒說話。
“雪兒姐姐，你跟小姐求求情讓我回來吧！”雨兒眼中含着淚，吸了吸鼻子，握緊雪兒的手乞求道：“我現在在廚房那邊幫忙，每天除了打水就是洗菜，幾天的時間而已手都糙得不行，我知道錯了，你幫我跟小姐說說，讓我回來吧！”
她以前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跟在小姐身邊，每天陪着小姐玩，有時候還有好吃的，即便幹活也是最最輕松不過的活。可是現在，這才算是真正的下人生活吧，每天手都泡在水裏，幾天的時間手再沒有了以往的細嫩光滑。每天起早貪黑的，哪裏還有往日的光彩照人？
身上稍微好一點的首飾都拿去賄賂那些廚娘了，可是日子還是一天比一天辛苦，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才回來求過去的主子。現在的小姐身邊唯一的人就是眼前的雪兒了，若是求得雪兒的幫忙，回到小姐身邊伺候肯定容易很多。
雪兒看她的手果然不比往日了，不由得也有些心疼，走回房間拿出一個護手膏遞給她，低聲說道：“你定是也不能離開工作太久的，你且先回去，我盡快找時間跟小姐說，讓你回來。”畢竟以前也一起共事過，大家都好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雨兒暗暗松了一口氣，感激地說道：“謝謝你，雪兒姐姐，真的謝謝你。”如果她能回來，卻是最最好的結果了。
把雨兒送出院子，看着她跑得很快生怕被發現的樣子，雪兒越發覺得還是早點把她調回來的好。回到院子收拾了一下針線便再次回到房間裏，看着仍然保持同一個姿勢坐在那裏的花景娅，有些心疼。
從床上拿了一條薄毯子蓋在了她的腿上，然後斟酌了一下，試着開口說道：“小姐，你還記得以前跟我一塊兒過來的雨兒嗎？前幾天她被調走了……”
她想着即便小姐不怎麽說話，但是以前性子就是極好的，所以現在應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可是她才剛說了開頭，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花景娅終于給了她反應，就在她剛剛提到雨兒兩個字的時候，她本來還高興花景娅終于理人了，可是卻在撞上她的眼神的時候，臉色居然不由得一白。
花景娅的眼睛很黑很大，看着人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她只看着你的感覺，可是若是那雙眼睛裏裝着警告和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之時，你可還會覺得幸運？
花景娅的眼神告訴她，她很讨厭雨兒，讓她閉嘴。可是她都答應了雨兒了，怎麽能什麽都不說就放棄呢？而且現在都開口了，若是就此放棄，下一次還怎麽有勇氣提起？
捏了捏手心，雪兒跪倒在地，擡頭迎上花景娅有些冰冷的眼眸，鼓起勇氣說道：“小姐，雨兒知道錯了，求您讓她回來吧！”身邊的人，她想着能幫一把就是一把。
花景娅水眸中閃過一絲失望，移開眼睛看向窗外，淡漠的聲音響起，“雪兒，你知道為什麽你被留下來，而她走了嗎？”她不說話，不代表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
相反，好多事，在她心裏都是有本賬的，如今雪兒說出這句話，明知道她不喜歡還要說出來的話，可知道她會不高興？還是在她心裏，小姐的意思不是最重要的，反倒是她那微乎可微的丫鬟之間的感情才最重要不過。
雪兒忽然有一種感覺，今天她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讓小姐失望了。
她低下了頭，心裏有些忐忑。
花景娅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拉了拉膝蓋上的薄毯子，躺下身子，閉上眼睛，假寐着，卻也沒有讓雪兒起身，也沒催她回答。
直到雪兒感覺雙腿有些麻木了，花景娅的聲音這才響起，“罷了，你出去吧！”聲音聽不出情緒，卻是最最吓人的。
雪兒扶着僵硬麻木的膝蓋站起身子，行了個禮轉身就往外走，她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到底對不對？也不知道到底結果是個怎麽樣的？手剛放在門上，身後傳來花景娅的聲音，“你明天帶她回來吧！”好似是妥協了，可是那裏面毫不掩飾的惡意還是讓雪兒覺得心裏古怪得緊。
即便如此，雪兒覺得還是有必要道謝的，回過頭剛想謝恩，可是卻看見花景娅背對着她的身影，無形中聲音倒是幹巴巴了起來。
第二天，花景娅起身的時候，幫她搭配衣服的人倒是變成雨兒了，還是之前的樣子可是卻也有着不同，幾天不見倒是變得低眉順眼了起來，許是她的性子更活潑一些，搭配衣服的風格也俏皮可愛許多，倒比起雪兒端莊更适合她。
花景娅的眼中不由得帶上了淡淡的笑意，真正了解她的人都會知道她喜歡的東西都是偏向可愛活潑的風的，雖然人有時候不愛說話不愛動，但是這也不妨礙她喜歡。
她神色間的變化，眼尖的雨兒自是看見了，然後自告奮勇地幫她梳妝，花景娅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鏡子中的人兒身穿紅色繡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霧淺紫色拖地煙紗，薄薄的空氣劉海後是梳得整齊的發髻，卻是留着兩縷烏發垂至胸前，俏皮可愛，發髻中別着精致的珠花簪。
穿着鵝黃色衣裙的雨兒站在她身後，眉眼中也帶着滿意，想到什麽溫聲說道：“小姐，昨兒個我聽說珠玉軒進了好多好看的耳環，如今小姐也正好缺了，不如擇日不如撞日，今個兒出去選幾樣好不好？”
花景娅條件反射地就想拒絕，可是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心裏居然也有一種該去買一些耳飾的想法，摸了摸胸前垂下來的長發，她看見鏡子中的自己輕啓紅唇，緩緩點了點頭，“好。”
剛說完連她自己都有些愣神，但很快釋然了，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些時間了，也不能總是不出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