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淚流不止
我以為，在高中的時候，因為學業的不順手不順心，又因為受到獨自一個人寂寞的折磨，自己的眼淚已經流盡了，流幹了。心裏早已成了三毛向往的撒哈拉大沙漠。
不想，父親的一個電話，就讓我的淚水又洶湧而來了，還淚流不止，想止都止不住！
仔細想想他的每一句話中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麽樸素、無華。不過，是說了，我真找不着工作，他養我，還向我卡裏打了一千元。
就是這簡簡單單地幾個字，我竟然感動得哭了，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先生說我是見不了別人對自己好，別人對自己滴水之恩，我就對別人掏心掏肺，湧泉相報，除了對他例外，我都是感性多于理性，也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聽到這，眼淚一下子斷了，幹了，站起來就和他不依不饒，直到他又躲起來，像個老鼠似的，鑽進洞裏，閉門謝客，我才善甘罷休！
他哪裏知道，他哪裏能夠理解，他哪裏能懂得我的身處黑暗的心，在看到一點點飄飄晃晃，一下子心裏是怎樣地亮堂了許多；感動一點點熱度後，是多麽欣慰、多麽溫暖地融化了！他可能身為男人，從來在家裏都是父母的寶、希望，怎麽能會懂得在家裏從來是被謾罵的人的遭遇啊？！
因為從未得到過，才知道難得，因為一直失去着，才知道珍惜，向往！我的心，因為有人突然在意了，一下子溫暖了。
想起父親的話，帶着感動，又想起了他在我小時候，對于自己的關愛，想起雖然我們如今天各一方，一個在天涯，一個處海角，但因為關系曾溫暖過，開心過，幸福過，我的眼淚又來了。
聽隔壁的他，沒有動靜，怕是太累，睡着了吧？！真是的，沒罪找罪受，盯我梢幹什麽，我又不是犯罪分子？！
輕手蹑腳地拿起自己的背包，抱起他借給我的《圍城》、《拿破侖傳》、《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盡可能輕輕地、消消地離開了他租住的賓館。
雖然這是賓館，一有緊急情況，按他說的，我打個電話，或是喊幾聲救命，就可能會有安保破門而入。我還是不敢在這按他說的洗澡，換洗衣服，甚至就睡在他隔壁！天啊，我怎麽睡得着啊？！
倒不是全因為像他說的，因為他太帥，太有誘惑力，讓我春心蕩漾，所以，睡不着，只能幹睜着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想好事，偷偷地、美美地笑。
天啊，我都夠自戀的了啊！可是感覺和他比起來，我只能惡心得狂吐不止！
要說怕他抵死不承認的老婆來，倒有幾分是真的！要是他老婆真來了，我還真是有理說不清，跳進黃河洗不清，也是自找的了！
這樣一想，我怎麽能安心啊？！我還是寧願去自己租住的單間擦澡，比較心安理得點，理直氣壯點，其樂融融點！
出了賓館的們，就是公交站牌，一看，去往自己方向的公交車有好幾輛，這下自己放心了。果不其然，剛剛站定，一輛公交車就來了，正好是路過自己租住的地方的。搭上了車，車裏已經沒有座位，可能是因為到了下班點的緣故吧？！
有些饑腸辘辘，去包裏摸索自己早上剩下的用最少的錢買的面包，卻摸到好多好吃的，拿出來，一看，是肯德基的油條，皮蛋瘦肉粥，都還是熱着的！
他是什麽時候，在我神不知鬼不覺，趁我不備，放進來的啊？
不管那麽多了，還沒吃早飯，先吃了再說。反正，現在也退不過去了。要是退過去，我不成了雞給狼拜年，有去無回嗎？！
本來想吃，一看公交車上那麽多人，就不好意思吃了。畢竟，自己吃飯，會造成車廂都有怪味！使勁捂着肚子，盡量讓自己少動，以減少能量消耗。
閉着眼睛，終于盼到了下車。如豬八戒吃人生果，幾口就狼吞虎咽地把能吃的吃完了，這才，打着飽嗝，津津有味地品口中剩下不多的殘餘。
四處瞧一下，不遠處就有一個垃圾桶，随手把垃圾帶丢進去，準備丢飯盒的時候，就有些舍不得，覺得它還有剩餘價值，回去刷幹淨，怎麽着……也可以用來盛個……什麽東西吧？！心疼地，喜愛地，又把它蓋好，放回塑料袋中，又喜盈盈地把它放回還有些熱乎乎的包裏。不經意間，卻看見包裏一打紅色的毛爺爺。我的天，自己不是遇見神仙了吧？！
怎麽會，一定又是那家夥幹的？！他真是越來越像自己的叔叔，父親了？！他是不是怕我餓死了，不能還他錢了？！
他現在一定是打了兩個噴嚏！因為有人說，打一個噴嚏是有人想，打兩個是有人說！
呵呵……奇怪，我明明是笑着的，為什麽眼淚又來了。擡頭看看天，努力讓眼淚回去，深吸幾口氣，大步走開。回頭看看自己剛才站着吃飯的地方，還有幾個人在那蹲着吃飯，有一個和父親年齡很像！
又想起了父親，他現在也下班了吧？！是否是又随便買點什麽最便宜的，随便找個地方，正蹲着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吃飯啊？！
想到這，我鼻子一酸，眼睛又潮濕了。默默地想着在自己小時候牙疼，或是生病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發現，時不時地陪着自己熬着，又總是盡可能地為我做好吃的……蔥花香油手擀面……蔥花炒雞蛋……海帶疙瘩湯……又大又飽滿的晶瑩剔透的水餃，尤其是那次吃的牛脆骨和牛肉的水餃……撒了一點香菜的魚湯或是羊湯……在爐子上炖得又香又好吃的羊肉……
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我若吃飽他就心安！原來，我也曾經這麽幸福過！原來，回憶起過去時，我也不只有傷悲，也有津津樂道的好吃的！原來，我的生活也有一縷陽光！
也許，在自己小時後，沒有父親對我的細心照顧，我會像自己的一個襁褓中的妹妹一樣，被母親睡覺不小心，壓死了。在重男輕女的北方，我也相信也有她潛意識之中的故意為之吧？！這不是我的偏見，是心理學根據多數的事實，研究出來的！
畢竟，一個女人生了女孩子是要擡不起頭，女人生孩子就是為了生男孩子的，要不然，怎麽說女孩子是多出來的哪。也許，在女人做不了主，當不了家，沒有生存能力的社會裏，只能為了有口飯吃，替別人賣命，連自己都顧及不到吧？又怎麽有時間顧及自己的同類？
也許，母親那麽對于姥姥不管不顧，也有能力有限吧？要不然，一位朋友告訴我，一切都是經濟決定上層建築，一切都是經濟決定一切!
又因為女孩子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競争因素的緣故，可能又讓女人不喜歡女孩子了吧？！還是，異性相吸，同性相斥啊？！
也許，在自己小時後，沒有父親對我的細心照顧，體弱多病的我，沒有父親堅持用豆稭火裝在一個碗裏後，裏三層外三層用衣服裹着後，捂在我腹部，治療我的腹瀉。又為了分散我不适的注意力，一邊為我講着故事，一邊抱着腹部被捂住豆稭火的我，在秋冬的河邊，一遍一遍走，我可能沒有今天吧……
也許，我喜歡故事，又喜歡在故事中天馬行空的習慣，就是在那時候，不知不覺中形成的吧？！
那豆稭火，現在想起來，于我來說，還像是溫暖的，還能從我的腹部溫暖到我的心、我的全身。
每次想起，每次都是心裏感覺愛心滿滿，滋味無窮，又感受到了記憶中的溫暖和情誼，是那麽有熱度，真實，純粹而且樸素。
我的眼淚又默默地掉落下來了，害怕影響路人的心情，努力擡起頭，希望眼淚能回去。誰知，眼淚如秋天的洪水，随着暴風雨的來臨，是那麽兇，是那麽勢不可擋，浩浩蕩蕩，就把一切淹沒了，沖刷了……
也許，是我的眼底太薄、太低了，有一點眼淚也盛不住，才會這樣吧？！
又想到，同樣做為女兒，我和親戚鄰居的女兒比，就有些擡不起頭。想想她們很早棄學，甚至都沒上過學，像《阿信》中的阿信的姐姐一樣，出嫁前，或是死之前，努力為着父母掙錢，而掙的每一分錢又都給父母。而我讓父母投資了那麽久，在他們認為可以無條件收獲之時，我還留些錢，不按他們的旨意，還要學東學西，沒有讓他們嘗到豐收的喜劇。
到如今，好不容易盼到我畢業了，我還要父親擡不起頭地寄錢，我真是可惡，沒臉活在世界上。
怪不得母親罵我是沒用的東西，再不理我，說是就當我死了，我慚愧的眼淚又來了……
我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對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也是愛我的吧？相信我不會老這樣只會眼淚，連養活自己都做不到的！
快走到租住房的胡同時，我不經意間卻看見王太太和自己擦肩而過，她像是有事，走得很急，想給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一步三搖地踩着高跟鞋，“當當當”地走遠了……
突然想到，要是她現在去賓館找她先生，可不把我們堵個正着！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我渾身是嘴，可能也說不清啊！
想到這，我的眼淚一下子，如同一個大大的雨點，由于自己吓得一哆嗦，跐溜一下，從臉上滑下，掉在夏天幹涸的許久不下雨的，有着火爐之城的馬路上，砸了一個坑，把塵土都揚起老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