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時機！時機！
槍聲傳來，正滔滔不絕的談判專家瞬間吓得啞聲，縮在警車的後面，摸着慘白的頭臉，看看自己身上少沒少什麽零部件。
還好還好……這一槍不是沖着自己開的。談判專家心中憤憤的想到：媽的，為什麽別的同事都被叫去跟失戀跳樓的女學生談心，我卻要被叫來面對持槍搶劫的匪徒？
無視身邊的武警鄙夷的目光，談判專家理了理自己的領帶，緩緩站起身，繼續用聲波對裏面的匪徒摧殘道：“咳咳……希望你們不要傷害人質！你們有什麽要求，我們都可以慢慢談……我們會最大限度的滿足你們的要求，但是，我們警方也希望看到你們的誠意！我們希望你們能先釋放一部分人質，這才是彼此合作的基礎……”
張俊峰焦急的不斷擡手看着腕表，已經過去了八分鐘了。銀行裏面除了一聲槍響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反應，這讓經驗豐富的張俊峰心情越來越沉重。這個卓偉，是個絕對的老手。
銀行裏面。大毛和剛子也被越來越近的殺人時間折磨的驚惶不定，只有刀疤卓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卓哥，要不咱們……順着條子的意思，送幾個人出去？”大毛畢竟膽小。心中還存着那麽一絲僥幸。“放走幾個人，也算是減輕罪行吧？再說這麽多人，看管起來也太辛苦……”
刀疤卓噬人的雙眼一瞪，大毛只覺如芒在背，不敢再多言語。
剛子卻難得的聰明了一回，他輕拍着大毛的背，勸解道：“大毛，別再有僥幸心理了。咱們先越獄，又搶銀行，還殺了人。早就是死路一條了。只能跟着咱們卓哥幹，才有機會闖出一條生路來！人質越多，咱們就越安全啊！安全第一！”
眼看着十分鐘将近，人質中一名微胖的婦人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恐懼和壓力了，她怪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向銀行大門口跑去。
“不要！”陳冰驚呼出聲。
“轟！”
刀疤卓冷笑着放下了手中冒着煙氣的***，而那胖婦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正好，時間到了。那就她吧，省得我還要再挑個人出來浪費子彈。”刀疤卓吹了聲口哨，示意剛子把這個女人的屍體同樣扔出去。大毛緊握着槍管，急速的呼吸着，顯然他也沒想到刀疤卓竟如此狠辣。而刀疤卓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悠閑将銀行裏的人質徹底鎮住了。
“畜生！”陳冰在嗓子眼裏低聲擠出了這兩個含混不清的字來，她伸手就要拔出腰間藏着的手槍，卻被江離給按下了。
江離皺着眉，緩緩地搖了搖頭。
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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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冰心急如焚，卻也只好按捺。面對三名手持重武器的匪徒，她也知道此刻時機未到。可是，這個時機到底在哪兒呢？
銀行外，張俊峰看着胖婦人的屍體，怒火中燒，卻又神色一暗。又一名無辜的群衆被害了。那邊的談判專家已經喊的嗓子都冒煙了，也不見匪徒上來搭話。可見這一套對付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就在張俊峰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秘書攙扶着一名老太太走了過來。張俊峰的神色這才重新好了起來。他快步迎了上去，握住老人家的手，激動的說道：“老人家，謝謝您能來這裏！”
那老人卻無比傷感的回應道：“我孫兒是在裏面害人麽？”
望着老人愈發蒼老的面容，張俊峰無比堅定的說：“老人家，您孫兒的事情我們已經弄清楚了，他只是被脅迫的從犯，只要他能和我們警方配合，懸崖勒馬，及時悔悟，政府會給他寬大處理。”
老人渾濁的眼神中這才出現了一絲神采。她連連點頭致謝。都是有兒女的人，見老人如此，張俊峰心中難過，便直接讓秘書帶她去談判專家的身邊了。
銀行內。
刀疤卓大刀闊斧地跨坐在等候椅上，如擇人而噬的餓狼般掃視着他手中的肉票。剛子還在小聲勸慰這大毛，大毛則耷拉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談判專家的聒噪停止了。刀疤卓輕笑。警方翻來覆去的方案，也無非就是那麽幾套。現在發現談判不好使了，總算會老老實實的準備錢和車子了吧？
誰知刀疤卓的笑容還沒隐去，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卻讓刀疤卓身體一僵！
“毛啊！孫兒呦……”
大毛蹭地站了起來。刀疤卓反應極快，一閃身，攔在他的面前，冷冷問道：“大毛，你要幹什麽？”
大毛急了，雙眼通紅，手指着門外，支吾着說道：“老大！是我奶奶啊！他們抓了我奶奶！”
刀疤卓心道不好，不過他臉上強裝鎮定道：“你他嗎是不是傻！我們才是劫匪，外面的那他媽是警察！你殺人放火，警察抓你是應該的，抓你那個老不死的奶奶幹嘛？他們還不是想辦法騙了你奶奶來勸降你，不費一槍一彈把你抓住，再崩了你！”
剛子想了想也覺得刀疤卓說的在理。也跟着勸道：“大毛！你聽卓哥的吧！你奶奶那麽疼你，現在來喚你，一定是讓警察給騙了……”
大毛細細一想，也覺得刀疤卓說的有些道理。奶奶上了年紀，自然會被警察騙。他先是越獄，又參與了搶劫殺人，哪一條都沒有免于死刑的道理。那些可惡的警察……
大毛只在一個什麽局長的情婦家偷走了一部價值幾千元的手機，就被心虛的局長找人給他判了兩年。大毛在監獄中被受到了重點照顧，每天都被打的鼻青臉腫。直到，他認識了剛子和刀疤卓。剛子和刀疤卓都是重刑犯，在監獄裏也是沒人願意招惹的那一類。大毛感激二人的“仗義相助”，找了個機會，用他看家的手藝，弄來了通往自由的鑰匙。
對于這個社會和警察，大毛是有怨氣的。如果不是那名局長腐敗，他偷個手機頂多拘留幾天。如果不是獄警無能，他也不會幾次被打的想自殺逃避……
“毛啊……警察同志的大官說了，你的罪行是誤判的。只要你沒親手殺人，能寬大處理啊！”銀行外面，老奶奶用顫巍巍的手擎着擴音器急切的呼喚着。
一邊是有救命之恩同生共死的老大，一邊是有養育之恩相依為命的奶奶，大毛的心亂了。
“毛啊……別再錯下去了……回來吧！回到奶奶這裏來！奶奶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桂花糕……”老人家說着說着，嗓音中已經帶了哭腔。而在銀行裏面，大毛早已經涕淚縱橫。
大毛放下了槍，跪在刀疤卓的面前，重重地磕着響頭。鼻涕眼淚在臉上混作一團。一邊哭着一邊說道：“卓哥！老大！求求你了！放我走吧！就算出了這個門我被警察打死了我也認了！我奶奶身體不好，我只想再見她一面……老大，你放心，關于我們的事情我絕對半個字都不會說出去！如果我大毛說了半個字，我就不得好死！”
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刀疤卓卻和藹的笑了笑。
“去吧，大毛。這是你的決定，我和剛子都會尊重的。”刀疤卓說。
大毛驚喜萬分。又是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謝謝卓哥！謝謝卓哥！我大毛永世不忘卓哥的恩情！”
大毛站起身，用袖子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滿心歡心的向着門外的陽光處跑去。
那裏，有奶奶的呼喚，有自己的救贖。
經過了這番，大毛感覺自己不再恨和抱怨了。和親人在一起，和愛人在一起，這才是生活的一切啊！大毛暗暗決定，不管這一次警察給自己判多少年，都要在裏面好好改造，出來之後重新做人。
“其實我最想的，是做一名廚師呢……”刺眼的陽光終于灑在了大毛的身上。他剛剛走出銀行的大門，對這樣的光線還有些不大适應。那站在警車後面和自己擺手的，不正是慈愛的奶奶嗎？
大毛咧開了嘴，揚起了手臂，就要呼喊。
“轟！”
“大毛！！！”
大毛最後聽到的聲音，是奶奶撕心裂肺的呼喊。奶奶……奶奶怎麽了呢……奶奶，你看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大毛的臉上挂着笑，永遠了離開了這個世界。
張俊峰狂吼道：“是他媽誰開的槍！”
左右心中一緊，趕緊下去查問。
很快，報告送上來了——沒人開槍。
張俊峰先是一愣，而後又是一怒。卓偉！！！這個混蛋！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嗎！
……
銀行裏。刀疤卓輕蔑的看着牙齒打顫的剛子和他對準了自己的槍口，惡狠狠地質問道：“剛子，你他嗎什麽意思？你這是想給那個廢物報仇嗎？”
剛子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回問道：“卓哥！我再叫你一聲卓哥！大毛不會出賣我們的！為什麽你要殺了他！”
刀疤卓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說道：“他不會出賣我們？我是該說你天真還是幼稚？我們兩個人手上都有血，就他沒有。你說判刑的時候，誰判的輕？如果他再戴罪立功檢舉我們呢？”
剛子猶豫了一下，又壯着膽子問道：“那也不能……不能殺了咱們自己的兄弟啊！”
刀疤卓殘忍一笑。“剛子，其實，害死了大毛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剛子渾身劇顫，辯解道：“不是我！你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