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黑鍋
得到玄武義正言辭的保證, 莫遲的臉色暫緩一些。
玄武暗地裏松了口氣,心道千萬不能被照夜魚傳染了,他最近已經有口無遮攔的預兆。
莫遲給隗钰山澆水, 幫他放松心情, 順便推銷自己:“我不嫌棄你老, 就算十萬年後,我也不會忘記你。”
隗钰山幽幽道:“不會忘記我, 還是不會忘記杏子的香甜?”
莫遲篤定道:“你。”
會說甜言蜜語的溫柔型饕餮很讨喜,隗钰山忍不住小小的心動了一下, 問:“等老年癡呆治好, 我重新變回月桂, 你豈不是沒杏子吃了?”
莫遲沒過腦子就道出真實想法:“桂花比杏子的利用率高, 觀賞性價值不錯。花瓣可以做桂花糖和椰汁桂花糕, 花蕊能釀桂花蜜, 樹枝、樹葉、樹根均可入藥, 亦能提取煉香,曬幹還能泡茶……”
玄武暗地裏踹了他一腳,用口型道:你是被照夜魚附身了麽!
正滔滔不絕的莫遲肩膀微微一僵,再看隗钰山的表情……确切說, 是沒有表情了。
隗钰山微笑道:“功課做得倒挺充足。”
莫遲:“我可以解釋。”
隗钰山笑容愈發燦爛溫柔,還加了語氣詞:“恩,你說。”
莫遲想了很久, 覺得根本無從解釋。
隗钰山:“在此之前, 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多的優點。”
莫遲活了這麽久, 第一次感覺到有涼氣從地底蹭蹭往身上蹿。
照夜魚千辛萬苦找到回家的路,兩片魚鳍艱難地扒着窗戶邊緣:“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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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就被莫遲殘酷地往外撥拉了一下,玄武趕在照夜魚墜樓前把它拉了上來。
照夜魚委屈:“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玄武把它收進袖子裏,嘆氣:“怪你感染力太強。”
莫遲努力補救:“你在我眼裏,絕對不僅僅是實用價值。”
隗钰山點頭:“我明白,還可以風幹入藥。”
“……”
玄武給莫遲支招:“這個時候不要在他面前晃悠,越看到你他只會越生氣。”
莫遲聽取他的建議,久違的回到隗钰山體內。
摸着自己的肚子,隗钰山的面色黑到一個境界。
直至第二天正午,莫遲覺着隗钰山的氣應該消了,才重新出現。結果一出來就聽見隗钰山跟玄武說話:“至少百年,他別想進我隗家的門。”
莫遲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還挺高興,算了下日子:“也就是說一百年後我們可以成婚?”
隗钰山無言以對。
莫遲特意在日歷上标記這一天,以防隗钰山否認,屆時可以用回溯讓他重新聽到今日所說的誓言。
沒救了。
作為旁觀者,照夜魚這次學乖了,默默在心裏吐槽。
隗钰山覺得心累,不再和他計較,算算日子,離河神口中所謂的抛棄紀念日只差兩天。
“我應該把真相傳遞出去。”隗钰山惆悵:“萬一他屆時來報仇,我豈不是比窦娥還冤。”
作為一名售後,玄武每日兢兢業業地工作,還得幫合作方解決疑問;‘有我和莫遲在,掀不起多大風浪。’
隗钰山搖頭:“世事無絕對。他既然那麽說,必定是有所依仗。”
玄武正在應付發現咖啡可能是魚屎做原料的客戶,無奈:“論出其不意誰都沒你厲害,肚子裏不是還懷着一個饕餮,關鍵時刻,丢出去都能砸死人。”
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完了,照夜魚真的有魔性。
狀似不經意擡眼,莫遲目中的殺意完全無法遮掩,至于隗钰山,原本心情就不好,目前陰測測地凝視,不排除把對莫遲的怒火遷移到他身上的可能。
玄武默默低下頭,尋找離開壓抑房間的借口。
叮咚。
玄武目中一亮:“我去開門!”
身子化為一道殘影,下一秒就已經站在門邊,玄武雙目微微一眯:“找誰?”
來人長得十分怪異,皮膚乍一看有些像小麥色,細瞧偏暗金,兩只眼睛比樓下的貓頭鷹還要滾圓。他的背是佝偻着的,拄着的拐杖十分粗壯。
“小山,小山在麽?”老者的聲音很滄桑。
隗钰山探出半個頭,被滿臉皺子驚到了:“老人家,您是……”
老者慈愛地沖他笑笑:“我是你爸爸。”
隗钰山吓了一跳,躲到莫遲身後。
誰料莫遲竟然也後退了一步。
隗钰山擡頭看他:“很厲害?”
莫遲搖頭,深陷痛苦的回憶:“這個品種的很難吃。”
老者揉揉眼,盯着莫遲看了好久:“原來是饕餮啊。”
這還是隗钰山第一次見到面對莫遲如此淡定的人:“冒昧問一下,您老是什麽物種?”
老者笑笑:“蟾蜍。”
隗钰山迎他進來,老者越看越滿意:“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莫遲離的很遠,似乎對蟾蜍至今心有餘悸。隗钰山瞪他一眼……叫你亂吃東西。
前不久辰寒來的時候充滿敵意,以至于隗钰山一度以為所有的後爸都是一種态度,碰到這麽和藹的還有點小喜悅。
“實不相瞞,我這次是偷偷來看你的。”
隗钰山:“不打緊,九十多個後爸中,您不是第一個。”
老者失笑:“誰說你只有這麽點爹?”
隗钰山怔住。
老者解釋:“有的種族雌性稀少,用時嫁給三四個妖怪也是有可能的。”
莫遲已經有了經驗,在老者開口的一剎那,走到隗钰山身後扶住他。
老者嘆了口氣:“我年紀大了,想要個孩子替我養老送終。”
說話的一剎那,臉上的皺紋仿佛更多了,引得人唏噓不已。
隗钰山正要心軟應下,莫遲突然冷聲道:“蟾蜍的壽命指不定比你還長。”
慈悲之心瞬間破碎。
玄武補充:“蟾蜍是精怪圈有名的好吃懶做,別看他這樣,遇到危險跑得比兔子都快。”
老者笑嘻嘻擺手:“年輕人真會開玩笑。”
然而他方才建立的孤苦無依的形象已然破滅,隗钰山指了指前方:“門在那裏,慢走不送。”
老者咳嗽一聲:“贍養父母是子女應盡的義務,你該……”
隗钰山沖莫遲使了個眼色。後者捂住鼻子單手提溜起老者,從窗戶扔了出去,半空中,老者蹬了下管道,化為一只金燦燦的龐大蟾蜍,重新跳了上來。
即便看了很多遍,隗钰山還是被蟾蜍的醜陋震驚了。
蟾蜍張開大嘴:“有我在,可招財進寶。”
玄武:“別上當,一看就是只黑心蟾蜍,不反吸你的財運都算好的。”
隗钰山對蟾蜍揮手再見,但對方打定主意賴在這裏。
“當真不走?”
蟾蜍扭過腦袋。
隗钰山笑了笑,走去對門,開門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巨大的兔子臉。
“二媽,有人欺負我。”
兔子恢複成身材完美的女人,一眼看去,正好望見蟾蜍,挽起袖子,大步走過去:“好啊,原來是你個老不知羞的。”
隗钰山無視亂局,走去樓下化為本體,在風中發呆。
夕陽西下,莫遲站在窗邊看着這一幕,有感而發:“枯藤老樹昏鴉……”
隗钰山猛地一擡眼,莫遲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玄武拽到身前,斥責道:“你怎麽能說他老呢?”
“……”玄武條件反射揚起手,想給他一巴掌。
莫遲目露威脅。
評估雙方戰力值,在空中虛拍一下:“有蒼蠅。”
照夜魚從袖子中探出半個腦袋:“主,您慫了。”
玄武一臉冷漠,揮一揮衣袖,下一刻照夜魚被無情地甩飛到樓下。
照夜魚心灰意冷,鑽進土裏,游到隗钰山樹根底下:“請讓我埋骨于此,當你的肥料。”
隗钰山晃動樹枝:“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