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身世
聽他瘋言瘋語許久, 面具男子耗盡最後一份耐心, 胳膊化為藤蔓, 徑直朝隗钰山攻擊而來。
這和隗钰山平日裏的招式如出一轍, 不過隗钰山沒有那種殺氣, 發揮出的效果要弱上一籌。
若在一日前, 隗钰山還不能硬接這招, 然而他剛剛悟道成功,實力大漲,用同樣的招式回擊,枝葉纏繞中隗钰山的藤蔓自動分泌出毒液,面具男子收回藤條,似乎不能相信他也能使出這麽惡毒的手段。
“區區腐蝕能力而已。”隗钰山淡淡道:“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你能用的招數本就是來源于我。”
面具男子凝視他許久, 忽而譏嘲道:“從前你只是蠢,但還沒有蠢到這種地步。”
隗钰山:“那麽你能确定自己是真實的麽?”
面具男子皺眉:“廢……”
隗钰山淡定道:“一切都是虛假。”
面具男子随手一揮, 屋檐上的麻雀吓得飛走。
面對這一切,隗钰山無動于衷:“方才那一瞬間, 不過是我出手罷了, 你所以為存在的其實什麽都沒有,就像是人類患有精神分裂,而你不過是我分裂出的一縷神念。”
面具男子一怔。
隗钰山笑着搖頭, 指了指身邊的莫遲:“自始至終, 他的眼中可曾看到你?”
面具男子下意識擡眼望去, 冷峻的男人視線始終沒有朝他這裏游移。
實則莫遲看誰都是一個表情,除非面具男子變成食物,否則還真入不了莫遲的眼。
隗钰山嘆道:“假作真時真亦假 。”
說罷,默默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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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子大概被他說懵了,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
走出巷子口,隗钰山長松一口氣,拉着莫遲迅速移動:“快走,被追上就完了!”
莫遲失笑:“既然是幻覺,怕什麽?”
隗钰山欲哭無淚:“我可不認為幻覺的殺氣能驚走麻雀。”
莫遲調侃道,把方才隗钰山的言論複述一遍。
隗钰山吸了口氣:“在弄清楚對方底細前,別正面碰撞為好。”
借助夜色遮掩,雙方索性禦空而行。
隗钰山聲音放得很輕,莫遲還是趕在被風吹散前聽清。
“容貌一致也就罷了,他的本體恐怕也是樹木。”方才交手的瞬間,他很确定面具男子的藤蔓和自己是一個屬性:“絕對不會是巧合,說不準是不知道的某個親戚。”
莫遲沒有順着話茬,反而道:“認親豈不是很好?”
隗钰山瞪了他一眼:“那個面具男一看就不是根正苗紅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莫遲覺得隗钰山生氣的時候很有意思,雙目噴火,但又因為顧及自己的實力有所克制。
到家後隗钰山放松了一些,雖然房子抵禦不了妖魔鬼怪,但可以帶來心理上的慰藉。
隗钰山松口氣的同時,照夜魚好事道:“怎麽整的像是逃難的?”
“我不是精神病。”沒回答它的提問,隗钰山微微翹着嘴角,略微激動。
照夜魚大眼睛望着玄武,小聲嘀咕:“主人,他為什麽又突然清醒了?”
玄武開口前,隗钰山三言兩語交代了路上碰見的面具男。
照夜魚:“莫非是雙胞胎?”
隗钰山表示沒類似的記憶。
照夜魚有多跳脫,玄武就有多沉穩,沉吟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隗钰山:“二十四小時和莫遲處在一起,沒人能在饕餮眼皮子底下整出幺蛾子。”
溜須拍馬的本事隗钰山也是一絕。
照夜魚實力嘲諷:“看來以天地為父母的不止你一個。”
隗钰山平靜道:“就算是,那面具男也是小三生的。”
照夜魚吐出的泡泡破滅。
咚咚咚。
隗钰山還在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明明有門鈴,訪客卻執着敲門。十分有節奏感的敲門聲讓人聽得心裏發毛,隗钰山喉頭一動,站到莫遲身後。
“開門。”對離門最近的照夜魚開口。
照夜魚同樣擔心是來尋仇的,游進玄武口袋死活不肯出來。
隗钰山重複一遍,照夜魚露出半截魚尾一個勁搖擺,表示不去。
玄武嘆了口氣,走過去開門。
照夜魚緊張道:“以防萬一,主人你要不要披上戰甲再去?”
“戰甲?”隗钰山雙目亮晶晶的,很感興趣道:“還有這種寶貝?”
照夜魚冷笑一聲:“沒見過世面,主人的戰袍就是他的龜殼。”
“……”
玄武面色陰沉地把照夜魚甩了出去。
隗钰山鼓掌:“幹得漂亮!”
門開後,玄武怔了怔:“沒人。”
“這麽個大活人看不見麽!”一聲粗暴的吼聲自下方飄上來,玄武低頭,是個還不到一米的小姑娘。
梳着誇張的麻花辮,小姑娘自來熟地走進來,進門前還記得換鞋。
照夜魚忍不住道:“是不是進錯家門了?”
小姑娘白了它一眼,徑直朝隗钰山走去。
然而還沒有走近,就被莫遲提溜了起來。
小姑娘怒道:“有沒有禮貌,放手!”
隗钰山本來以為他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感動了一把,誰料莫遲盯着小姑娘看了良久,突然道:“适合烤。”
隗钰山戳了戳莫遲的脊梁骨:“先把她放下來。”
莫遲松開手,小姑娘罵罵咧咧,不過一看到隗钰山,立馬笑得跟花兒一樣:“來,到二媽這來。”
二媽?
不止隗钰山,莫遲瞳孔一顫,盯着小姑娘看了良久:“這麽矮,基因不符。”
小姑娘麻花辮當場氣得立起來,一着急居然不說人話,也不知道說的是哪族的語言,叽叽喳喳比小鳳凰語速都快。
誰都沒有聽清她說什麽,只注意到兩顆醒目的潔白大門牙。
整整一個小時,小姑娘終于停止叫罵,手腳并用爬上椅子:“給我杯水喝。”
隗钰山遞給她一個粉嫩嫩的杯子,小姑娘一對上隗钰山就眉眼彎彎:“都長這麽大了,真好。”
聽她的語氣,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隗钰山連忙細問。
小姑娘:“老不死的算命說你最近會有一劫,我就趕過來了,你大娘三娘四娘……還在路上。”
隗钰山:“……我有幾個媽?”
小姑娘板着指頭算了算:“九十九個。”
隗钰山深吸一口氣:“幾個親媽?”
小姑娘:“九十八個。”
隗钰山怔在原地,顫巍巍地伸出手,對莫遲道:“扶我一把。”
莫遲扶他坐下。
連照夜魚都給他端來冷水:“喝一口,清醒一下。”
過了好久,隗钰山理智回籠:“那我有幾個爸?”
小姑娘搖頭:“沒有爸爸。”
隗钰山晃了兩下,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殘酷的現實擊敗了樂觀的隗钰山,他這一暈,許久都沒有醒來。
莫遲用了很多種方法還是失敗,照夜魚出馊主意:“白雪公主獲得王子的吻就會清醒。”
莫遲尋着杏子香忍不住低頭,照夜魚及時叫道:“饕餮要吃杏子樹了!”
距離只剩0.001cm的時候,隗钰山猛地睜開眼。
照夜魚激動地甩甩魚尾:“我是不是特別能幹?時間算的剛剛好。”
念在主仆一場的情分上,玄武緩緩開口:“閉上眼睛。”
照夜魚不明白,但還是依言照做。
玄武:“用尾巴護住關鍵部位。”
照夜魚繼續照做。
前一秒才遮住重點,就被莫遲拍扁在案板上,接下來的畫面因為殘暴,誰都沒有去看。
片刻後,照夜魚拖着破碎的身體,游到玄武身邊,委屈道:“我做錯了什麽?”
回應它的除了嘆息,就是嘆息。
隗钰山沒過多關注照夜魚,望着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幽幽開口:“剛說到哪裏了?”
小姑娘:“關于你沒有爸爸的事情。”
隗钰山頭一歪,再次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