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古語有雲,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秦晚有曰,秦雪之怒,鞭屍關南,慘絕人寰。
在餐桌上,面對秦雪的雷霆震怒,關南一再保證絕對會把這件事擺平不讓秦雪操心,才讓女王大人消了氣。
吃完飯,秦雪打發關南和秦晚兩個收拾廚房和桌子、洗碗。
秦雪家的廚房并不像祁東家的那樣是開放性的,也就七平米不到,各種洗菜臺煤氣臺又占去了大半空間,再塞秦晚和關南兩個人,基本上滿滿當當的了。
這是關南表白之後,秦晚頭一回和他獨處。秦晚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和話語,幹脆就……眼觀鼻鼻觀心,閉嘴。
在安靜之中,尴尬悄然而來。
緊繃的氣氛壓着,鴕鳥秦晚正思考着要不要遁地,秦毛毛就抱着一只玩具汽車沖了進來。
在門邊站定,秦毛毛看看秦晚又看看關南,最後選擇去找關南搭讪:“關南舅舅~!這個星期你都去哪兒了~?”
正在抹幹淨盤子上的水放入消毒櫃的關南回頭看了一眼秦毛毛,笑了笑,回答:“舅舅搬出去住了呀~”
“為什麽呢?”
秦毛毛歪着小腦袋,滿臉都是問號。
“因為舅舅是大人了,大人不能總是讓別人照顧着的。”
關南學着秦毛毛的口吻,奶聲奶氣地同他說話。
秦毛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向秦晚:“小姨,你也是大人了,你什麽時候搬出去住呀~?”
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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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毛毛說完,又自問自答了一句:“不過你昨晚上也沒回來住呢,應該是要搬出去了吧~”
秦晚:“…………”
秦晚不回答,十萬個為什麽的秦毛毛眨巴眨巴眼睛,三問小姨:“小姨,剛剛麻麻說的‘種草莓’是什麽意思呢?”
秦晚幹巴巴的臉終于變了表情,眉邊青筋暴起:“…………”
這死小孩,真欠揍!
————
好在秦毛毛也是個說話不過腦的熊孩子,說話就憑開心,根本不管別人有沒有回答他。
又追着關南問了幾個問題,秦毛毛就被親媽秦雪揪着耳朵,扯回了書房去練大字。
被秦毛毛這麽一打岔,秦晚和關南之間那種似尴尬而非的氣氛好像有一滴滴緩和……??
秦晚正琢磨是繼續閉嘴呢還是嘗試着和關南閑聊一下呢的時候,關南率先開了口。
“我送的花還喜歡嗎?”
關南問。
花?
秦晚的大腦短路了一下,猛然想起關南送的那盒花還放在祁東車子的後座上面……
“呵呵……”秦晚掩着嘴擠出兩聲笑,回答,“花很漂亮,我很喜歡。”
關南突然停下了手上的活,撐着洗菜臺安靜了半天,才對秦晚說:“以後請不要對我‘呵呵’。”
秦晚囧了:“……為什麽?”
“‘呵呵’在我心中,等同于‘你是個好人’。”
聽到關南這個解釋,秦晚老半天才忍住再次‘呵呵’的沖動,換了個象聲詞:“蛤蛤。”
哈哈完畢,冷場。
秦晚十分難受地拿拖把拖廚房的地,心中有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哔了狗!所以說關南你當初表白做什麽!大家相安無事地做堂姐秦雪的好兄弟不行嗎?!
關南悶頭擦了一會兒盤子,又問:“你……和祁東在一起了?”
秦晚微微一怔,輕輕地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在關南準備再次發問的時候,秦晚搶先一步按下了提問燈:“一個人住着還習慣吧?”
關南也應了一聲,然後把提問權搶了回去:“你們已經本壘打了嗎?”
沒想到關南問得這麽直接,秦晚腳下一滑,手中的拖把杆直接倒向關南,重重地砸在他手肘上,一聲脆響。
本壘打!
————
因為關南的這個問題,廚房再次陷入了冰封境地。
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肆虐着這一片小小的空間。
秦晚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
她怒了。
“關南你到底想怎麽樣?!”
秦晚怒氣沖沖地撸起袖子插了腰,一副要幹架的模樣,質問關南。
關南終于轉頭看向秦晚。
眼中閃爍的不知道是悵惘還是堅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關南這個眼神看得秦晚的心忍不住一抽。
上下排牙齒緊緊地磕在一起,秦晚壓着性子,問:“……難道我們就不能像一起那樣相處,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
關南突然笑了。
“秦晚,你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情嗎?”
關南問。
問完,他又自己回答上來:“我不信。”
“關南你能不能別這樣?!”
秦晚被關南這話說得心煩。
關南不管她,還在自顧自地往下說:“交友都是帶着目的性的。我對你這麽好,是因為我喜歡你。既然這層關系挑破了,你不能仗着我喜歡你,就要求我像以前一樣繼續對你好。”
秦晚真想把地上的拖把拿起來狠抽關南一頓。
“難道你覺得之前對你不好嗎?!是誰在你高中假期不辭辛苦地給你各種免費補課?!是誰陪着你說風就瘋說走就走的?!”秦晚越說越氣,最後都氣笑了,“現在倒好!你特麽的敢要挾我了你?!什麽叫‘我不能仗着你喜歡我,就要求你像以前一樣繼續對我好’?!我稀罕你的好了嗎?!難道你的好是單方面的付出嗎?!我秦晚是這樣的綠茶嗎?!”
說完,秦晚在地上的拖把上狠狠地踩了兩腳,摔門去了。
————
秦晚要回自己的房間,必須要路過書房。
這時候聽到動靜的秦雪已經抱着手站在書房門口等着了。
“談崩了?”
秦雪問。
“談崩了。”
秦晚回答,然後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
秦晚進了房間就一屁股坐床上去了。
回想自己剛剛和關南的對話,秦晚越想越來氣,氣得直錘床——
小白眼狼!就特麽的記得自己的好了是不是?!就特麽的不記得我的好了是不是?!
什麽男女之間有沒有純潔的友誼?!去死吧!!
秦晚氣得胃痛,在床上翻滾了兩圈還不爽,幹脆摸了手機過來給祁東打電話。
手機裏的運營商廣告放了快四十秒,祁東才接起電話來:“秦晚?”
聽到祁東的聲音,秦晚覺得心中的煩悶消退了大半。
“學長,你覺得男人和女人之間有沒有純潔的友誼?”
秦晚悶聲悶氣地問。
祁東有片刻的停頓,反問:“怎麽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嘛~”
秦晚撒嬌着說。
祁東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回答:“我認為沒有。”
“為什麽會沒有呢?”
“別人怎麽樣我不知道。”祁東很有耐心地給秦晚解釋,“我這一輩子,只和一個女生做過朋友。”
秦晚一聽,愣住了。
尼瑪這女生是誰?!
隔着電話,祁東不知道秦晚這邊已經把醋缸子打翻了,還在繼續說:“我和她是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的我忙到連應付一下室友的時間都沒有,卻願意花很多的時間和她做朋友。”
“我陪她吃飯、陪她去圖書館、教她功課,甚至願意抽時間去看她的合唱表演,看她在校運會上跑三千米,陪着她去租學院晚會用的服裝……就算是看完了我要花兩個通宵把拉下的項目補上,我也心甘情願。”
“她一直以為我是把她當成好朋友,然而實際上,我默默地喜歡了她很久……這份喜歡惆悵又糾結,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和她真正地在一起,所以我只能以朋友的名義陪伴她……”
說到這兒,祁東輕聲笑了:“晚晚,你覺得,我這份友誼,是純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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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東說到這個份上,秦晚就算是智商欠費,也猜得出他說的這個女生是誰。
祁東承認了當初對她的感情不單純,而她對祁東哪裏又單純了?
大學一年多一直打着友情的名義纏着他,最後才在他的畢業晚宴上喝高了破罐子破摔表白的……
“難道男女之間真的沒有純潔的友情嗎?”
秦晚對着電話,呢喃了一句。
祁東輕輕地應了一聲,再問了秦晚一遍:“怎麽了?怎麽突然想到要問這個問題?”
提問一時爽,解答火葬場。
秦晚犯難了。
要不要告訴他是關南問的問題呢……?
秦晚還沒想出個結果,那邊祁東就發問了:“是關南嗎?”
秦晚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嘎?”,緊接着趕緊連連搖頭否定:“不是不是關南,我就是就是随口問一下。”
“你說話都口吃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不是關南嗎?”
祁東說話的語氣都冷了下來。
面對強勢的祁東,秦晚再一次慫了:“學長!我以我黨|員的身份對着毛|主|席的在天之靈發誓——我和關南絕對絕對什麽都沒有!”
秦晚保證完畢,祁東那邊還是沉默了快三十秒。
秦晚心中忐忑,弱弱地叫了他一聲:“學……長……?”
祁東:“…………”
秦晚繼續拍着胸脯保證:“學長你別不高興啊!我對關南絕對是純潔的哥們情誼!”
祁東嘆息了一聲:“算了,你還是下來和我面對面地說話吧。”
秦晚:“……啥?!”
“我就在你家樓下,你下來吧。”